卻說金陵那邊的事先暫停不表,隻說說賈璉這邊,他與元春二人終於坐在了揚州林姑父的家裏。


    姑媽賈敏此刻正滿臉慈愛的盯著自家的侄兒,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倒是把沒見過幾次的元春給撇在了一邊,隻是她說話間那個身姿手法瞧著怪叫人別扭,行動間都小心護著自個小腹。


    賈璉瞪大眼睛,訝異的問道,“姑媽難道這是又有了小弟弟不成,若我沒記錯,我那黛玉表妹如今也才五六個月的大小吧。”


    “真真不愧是我賈敏的侄兒,就沒見過比你還要更加觀察入微的小子,我這裏才一個月多幾天,外麵可是完全還沒顯懷,這也能叫你給瞧了出來。”賈敏滿麵欣喜的說道,“許是我們林家的福運到了,以前千求萬盼的想要個孩子都沒能稱心,如今倒是一個接一個來。”


    聽了這個消息,元春趕忙站出來賀喜道,“侄女這裏卻要恭喜姑媽又將有弄璋添瓦之喜,倘若老祖宗得了這個好消息還不知要如何高興呢!”


    聽到元春提到自個母親,賈敏當即紅了眼眶哽咽道,“真真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累的母親為我日夜操心,如今我可算是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總算是沒叫他們林家的子嗣毀絕在我的手上。”


    “都怪我多嘴,好好的也不知哪裏惹了姑媽不開心。”元春見賈敏因她三言兩語情緒就有些激動,趕緊自我請罪道,“姑媽如今身子金貴,可要多多保養才是。”


    聽出元春聲音裏有些不自在,賈敏自個也不好意思起來,當即收起悲戚拉過元春的小手笑說道,“我這哪裏是在生你的氣,我這是見著娘家人了,剛才聽你提了一句母親,我一時沒能忍住心中的激動,卻在你們小輩麵前失態了。你們大老遠的過來看我,可不是叫你們專門給我陪小心來的,我該好好的接待你們才是。”


    說著又看向賈璉嗔怪的問道,“先前接到母親來信,不是說大哥也來了江南?怎麽這會你們小輩都到了,卻還不見他的半點影子?”


    “父親此刻尚還滯留在金陵。”賈璉忙出麵為自家父親解釋道,“等安排好那邊的家務瑣事,揚州自然是要來的,不過是比侄兒晚上幾天罷了,還請姑媽千萬不要著急怪罪。”


    “可怨不得我想見哥哥,自那年我離了家去姑蘇祭祖,算算已有幾年的光景,也不知大哥如今還是不是當年的模樣。”說著又看向元春,又說道,“我聽我家老爺說二哥在工部裏總算是升官了,往年類似的消息也傳過好幾回,也不知這次究竟是真是假?元姐兒,你可知道些什麽j□j消息,若知道不妨來給姑媽仔細講講。”


    “外麵男人的事情,我一姑娘家如何能夠知曉,姑媽要問,也該問璉哥哥才對。”元春紅著臉答話道,“我最多也就是跟著老太太學些管家理事的本事,能知道的也不過是內宅之事。”


    “哦,聽元丫頭方才話裏的意思,你如今竟是已經開始學習管家理事本事不成?那姑媽當年可遠遠的不如現今的你,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還趴在你祖母懷裏撒嬌耍賴呢!”賈敏讚歎一句,又問道,“可曾真刀真槍的練過手?”


    “倒是曾管過幾個月的家,那時候母親與伯母紮堆一起要生弟弟,老太太就特意準我練了幾個月的手。”


    “那感情好,你在我這裏的幾個月,正好也能幫我搭把手,也好叫我輕省輕省幾天。”賈敏順著話頭就說道,“誰叫我沒有早點生個女兒,給我做個好幫手。指望你林妹妹,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陪在一旁的賈璉好一會都沒言沒語,隻皺眉上下打量賈敏虛虧的身子,還趁著兩人挨近之際暗中替她把了脈,心裏確定其內裏早就空了大半。如今這樣,不過是有個好精神在外麵強撐著,又有從前他留的丸藥添補著虧空,一般人若這樣恐怕早就已經發病臥床不起了。


    心裏想著,嘴上忍不住抱怨道,“姑父也真是的,明知道姑媽的身子一向不好,怎麽還忍心叫姑媽如此辛苦,虧得姑父常自詡為學貫古今之人,難道就不懂得女人生孩子最是傷身不過,何況還是像姑媽這般接連生孩子?”


    “我這算什麽辛苦。”賈敏不以為意道,“自從你黛玉妹妹出生以後,我們一家老小隨著你姑父到這揚州總管鹽政開始,你姑父就開始三天兩頭不著家,這才統共多長時間他身子就眼瞅著瘦了一大圈,那才叫真辛苦呢!我這個做妻子的,從旁看著心疼,不過嘴裏勸上一勸,他就能立馬撂下臉來,滿嘴說些什麽君憂臣辱君辱臣死的話來折磨我,搞得我是一點法子都沒奈何。”


    說到這裏,就見賈敏拉著賈璉的手,央求道,“好侄兒,我知道你姑父從小最是疼你,他平日裏也常向我讚你如何聰慧如何懂事,他既看中你,想來你說的話他也能聽得進去。你幫我去勸勸你姑父,我也不是反對他忙於公務為國盡忠,隻是做官做的再瘋魔,也不能連妻兒家小都懶得不顧不是?最要緊的還是他自個的身子。”


    “姑媽盡管放心,等會姑父當差回來,我必會與姑父進行一番長談,到時候該說些什麽話我自理會得。”賈璉沉著一張臉說道。


    當天夜裏,賈璉果真找上了林如海,在林家外書房裏,姑丈賢侄兩人經過好一番徹夜長談。


    林如海此時哪裏顧得上專門招待夫人娘家的侄兒,隻來得及叫人上茶看座,便一頭紮進書桌裏開始案牘勞形。


    賈璉仔細觀察林如海形容,果真是容顏憔悴身形消瘦,比起上次一別看起來要老了有好幾歲。驚訝之餘不覺出口道,“姑父,你怎麽將自已搞成這副模樣,怪不得白日裏姑媽叫我好好勸勸你,你這哪裏是沉迷公務,你這簡直是在透支生命。”


    林如海聞言賞了他一個眼神,咳嗽一聲才慢騰騰道,“你小孩家又懂些什麽,沒聽說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我這裏可是在活生生的給你個做了例子呢!”


    “你死而後已沒什麽,姑媽在後頭可不得給哭死了。”賈璉冷嘲道,“那皇帝老兒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值得你這般不管不顧的為他辦事。”


    話音未落,就見林如海啪的一聲放下毛筆,嗬斥道,“胡鬧,聖人之名豈是你這般渾說的,也不怕叫人聽去治你個藐視聖躬之罪。再有,國家大事非同兒戲,你若不懂就不要對我做的事妄加評論,老老實實的讀書取仕才是你現在該幹的事情。”


    “有什麽是我不懂的,不過是皇帝的錢袋子叫人給破了個大窟窿,這才派你這個忠心的臣子過來查案兼查缺補漏罷了。”賈璉言語很是不屑道,“兩淮鹽稅國之重資,即使出了問題也不能隨意派遣官員,必是那出身大家,家資豐厚的才是上上之選,不然選一個貪官過去,一準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更不能選一個性子軟和的來,不然早晚也是要喂狼的。”


    賈璉若有所指的問道,“侄兒現在實瞧不明白,姑父這是打算要堅定立場精忠報國呢,還是要同流合汙以身飼狼?”


    動容於賈璉小小年紀竟能看透朝堂之事,林如海再不敢小覷這個古怪的侄兒,起身從桌案旁走出來,背著手正義淩然道,“自然要堅定立場精忠報國。”


    “姑父既做了如此選擇,我看侄兒不如早早打好了行李,勸著姑母表弟表妹他們和我一起回京城的為妙,省的將來他們再陪著姑父一起掉進萬丈深淵死無葬身之地。”賈璉陰著臉說道。


    “你這是言之何意?”林如海麵上平靜,心裏卻駭然,實在是他明白這個侄兒從沒妄言的愛好,他既如此說想必其間必有因果,叫他如何還敢等閑視之,遂連忙追問道,“璉兒,你可是從哪裏聽過一兩耳外道消息,這才給姑父示警來了。”


    “我一小孩家能得什麽有用的消息,不過是依常理推之罷了。”賈璉正言道,“你們這些成日侵淫官道的老油條子,哪個懂得不比我多,隻可惜個個都掉進了權眼裏,卻反沒我這個外人瞧得明白。”


    “你剛才說聖人的錢袋子破了,我知道你這說的是貪官汙吏,可後麵的以身飼狼是什麽意思?”林如海追根究底道,“我調到鹽政這個位置,雖說有些許風險,或許還會得罪幾個權貴,但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吧。”


    “怎麽沒有?”賈璉冷冷的嘲諷某人的天真,“這世上有丟錢的,自然也就有平白撿錢的,但這天底下,有膽量算計皇帝錢袋子的能有幾人?左不過是那幾個天潢貴胄,至於底下那些經手人員,不過是跟著喝口剩湯罷了,你可敢向那幾個天潢貴胄討錢去?不是我小瞧了姑父,別說那些盜賊本人,就是那些幫著辦事的狗腿子,你老都未必惹得起。”


    “這話聽起來你對那些狗腿子似乎是熟的很?”林如海冷靜下來後開始找茬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以你一人之力想要對付整個江南官場,無疑就是螳臂當車作死的節奏。”賈璉麵上很真誠的說道,“還有,我說這些可沒半點別的居心,誰也不想自家親姑姑守寡不是?何況我那林弟弟還這麽小。”


    “那依你說,難道我就從此以後丟開手,隻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屍位素餐,置國家百姓都不顧了不成?”林如海嗆聲道,“恐怕到時候不用那些狗腿子找我麻煩,皇上就會頭一個要了我的性命,左右都是一個死,我倒不如拚上一把,說不得就此還能走出一條青雲之路。”


    “誰說鹽政這個位置一定就是死局了。”賈璉挑眉疑問道,“想要打掉貴人們的爪牙,又不隻明刀明槍一個辦法,若是他們自個生了病,別說那些鋒利的爪牙,怕是那一身光鮮亮麗的皮毛也不一定保得住。”


    “哦,你倒是給我說說,如何才能叫那些貴人們自個剁了爪牙?”林如海上了興致的問道。


    “我又不是專業下毒的,我怎麽會知道。”賈璉扭頭傲嬌道,“你還是趕緊去找一個專業的來吧。”


    “是我著相了,憑你往日表現的如何聰慧,你現在畢竟也還是個孩子。不過剛才你一句話,倒是叫我想起了我手底下還有一大群師爺屬官能夠幫著一起斟酌想法子。”林如海一邊感慨一邊看著桌案上的文書,又說道,“不管怎樣,這些文書賬冊我還是要親自處理的。”眼見著賈璉又要說話,連忙加了一句,“這些都是重要文件,可不能隨便交給那些師爺小吏處理。”


    原來他這個林姑父還是個實實在在的工作狂!賈璉抽抽眉角歎氣的提醒道,“姑父,侄兒這次揚州之行,可是專門指望能得你悉心教導,以幫著侄兒將來在秋試路上少走彎路的。”


    林如海愣愣的瞧著賈璉,許久才蹦出一句道,“啊!你找錯對象了吧,我不寫策論好些年,手上早生疏了,你該找個專業人士才對。”


    賈璉也被這句話霹楞了片刻,忙叫道,“別啊!搞陰謀詭計那套我熟,拿筆杆子寫錦繡文章這個我真不熟。”


    林如海也沉默片刻,終於還是緩緩說道,“其實我寫文章還真不懶,聖人當年也是大加誇獎來著。可是你看,我如今這麽忙,實在沒那個時間與精力啊!”


    賈璉看了那滿桌子文件書信,妥協道,“術數這個我強。”更加無奈的伸出手,“你把所有的賬冊拿來吧。”


    抱著小山高的賬冊本子,賈璉一邊歪歪斜斜的回房,一邊腦子裏閃過的全是鳳姐兒的倩影,他從沒有像現在般希望她此刻就在自個的身邊。


    被人深深思念的王熙鳳此刻正悠哉的翻著賬冊,突然渾身感覺一股戰栗,鼻子一癢就打了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平兒趕緊倒了杯熱茶,便遞過去便抱怨道,“早說叫姑娘多加件衣服,金陵這裏雖比京城那邊暖和,可碰上下雨天也是濕冷不堪的,姑娘這麽嬌弱的身子若是稍不留意,回頭又得叫大夫開苦苦的湯藥喝,姑娘受罪不說,還得連累我們丫頭被夫人責怪。”


    王熙鳳無聊的放下手中的賬冊,抿嘴不樂道,“咱們成日在屋子裏傻呆著,就是想要受涼也不一定有那機會,想要找個樂子,那些賭酒擲骰又是玩膩了的,本來教弟弟讀書也能打發時間,可他現在已正經找了正經的先生來用功,也用不到我這個姐姐了,想想都覺得人生無趣的緊。”


    “姑娘若是覺得無趣,我這裏倒是有幾個好笑的趣聞,不如由我來說給姑娘解悶如何?”平兒坐到鳳姐兒身邊,說道,“剛才姑娘吃飯時,翠大娘專門來找我,說了好多隱秘的趣聞,我聽在耳中入了心裏,正攪的我渾身上下癢癢,正愁沒個人幫我排解排解。”


    王熙鳳聞言忙轉過身來,感興趣的問道,“可是那小薛蟠的奶娘有了消息?小蹄子,你快跟我說說,她究竟是個什麽來曆,可是如我想的那般口蜜腹劍兩麵三刀?”


    “那個奶嬤嬤,原是姓陳,家裏也算是富裕之家,本不是薛家的家生子,而是以良家的身份從外麵嫁給了薛家的管事,後來才有機緣以奶嬤嬤的身份進了薛家。”平兒認真轉述道,“她丈夫有本事,她在內院裏自然也能挺得起腰杆,那些大丫頭小媳婦更是可著勁的奉承她,那薛陳氏不過出身於小家小院,這冷不丁的進了大家宅門,規矩沒學全,又天長地久的受人奉承可不就養成了一身傲脾氣,就差自比為二主子了。”


    “就這些?”王熙鳳皺眉不滿道,“在下人裏麵耍威風懲惡算什麽,難道她就沒做過更惡的事情,就是那種人神共憤級別的?”


    “姑娘這話有意思,哪有盼著人作惡的道理?”平兒不解道,“還是姑娘又無聊給人看麵相卜未來算什麽前世今生的,而且我猜姑娘的卦象必定是與現實不符的,不然,又怎會這般不依不饒的。”


    “你可真真是我肚裏的蛔蟲,平日伺候的舒心也便罷了,如今更是連我的所思所想也逃不過你的法眼,若在這樣下去,我可怎麽敢還用你伺候?否則,我但凡起一點子壞心思,都叫你偷看了去,你這壞蹄子再告訴太太,那豈不是糟糕的緊?”王熙鳳打趣道。


    “姑娘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豈會怕我告訴什麽太太?”平兒抱不平道,“再有,咱這滿屋子的丫鬟,哪個不是太太的眼線,恐怕還有比我告的更凶告的更狠的人,姑娘怎麽不發派她們就單揀我一人開涮。”


    “你也就趁著她們不在眼前的時候才敢在背地裏橫,若她們此時就在咱們眼前,你也這麽說試試?”王熙鳳語氣裏萬分不屑,不等平兒繼續反駁,又說道,“好了,先不說這些,你隻跟我仔細說說那薛陳氏娘家裏是個什麽背景?”


    “奴婢剛才說,她家算是富裕之家,那可不是假話,店鋪良田也都是有的,那些相對咱們這樣的豪門大戶來說雖不算什麽,可對一般平頭百姓也稱得上一句豪富了。”平兒細心解釋道,“金陵北郊兩百裏地遠有個陳家莊,那裏有個富戶陳員外,是個遠近聞名的吝嗇之人,鄉裏鄉外但凡有修橋鋪路布施濟貧的善舉,那員外一準會提前躲得遠遠地。許是連上天也看不過他那一毛不拔的性子,那個陳老爺年近五旬膝下也隻得三個女兒,其中有兩個是姨娘小妾養的,那薛陳氏正是那陳員外最小的庶女。”


    “哦,她上麵還有兩個姐姐,那她們各自的夫家都如何?”


    “說起這個才好笑,那個陳員外外頭瞧著本事不大,裏麵的野心倒是不小。膝下唯一的嫡女不說好好的給找上一門姑爺,也不知走的哪門野路子,費了老大的勁就將女兒塞給了京城的某個勳貴子弟做小妾,第二個女兒也是做了某個官員的偏房,至於這第三個女兒就是那薛陳氏了。”


    “那員外倒真是有趣,家裏又不是精窮的出不起嫁妝,至於將嫡女也送給人做小妾嗎?”王熙鳳好笑道,“他眼光這般大,又怎會將小女兒嫁給一個皇商家裏的管事為妻?這裏麵可曾有什麽故事不成?”


    “還是姑娘心眼敏銳,一聽就知這裏麵有問題。”平兒真心讚歎道,“這裏麵卻有個典故,原來這陳員外本是要把女兒送給薛老爺做姨娘的,後來不知怎的倒成了薛家管事的妻子,聽說陳員外當初送嫁妝時,心疼的臉都綠了,也顧不得體麵,當著許多外人麵就直接後悔的捶胸頓足。”


    “這陳老爹為人雖有些搞笑,卻也不像有什麽大問題的,他養的女兒最多也就學個吝嗇的性子,怎麽瞧怎麽也不像是會出大奸大惡的人家。”王熙鳳萬分疑惑道。


    “姑娘提起這個,我倒是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平兒忙補充道,“先前我說那陳員外是個吝嗇的性子,這人一旦吝嗇到了極致又怎肯花冤枉錢去養什麽小妾?那陳員外也算是人中的奇葩了,既想要子嗣又不想花錢,最後竟叫他想了個極品的省錢法子。他先在外麵扮風流瀟灑的富家子勾引愛慕虛榮的女人,花言巧語騙人說誰能給他生兒子就娶誰做當家主母,就是這種拙劣不堪的謊言竟叫他騙了好多單蠢的村姑漁女。雖不知最後到底有沒有人給他生出個兒子,私生女肯定是生了兩個,還是在外麵養了十來歲要嫁人時才被領回家的。”


    “你這話的意思是這薛陳氏根本就不是由陳老爺教養長大的。”王熙鳳聽出平兒話裏的意思,繼續分析道,“也就是說,之前的十來年根本就沒人知道她們究竟是在哪裏生活的。”


    “可不是,任憑孫大娘使出千般手段,都沒能查出陳員外家的兩個庶出女兒之前到底是在哪裏生活?”平兒也是滿心的疑惑,“隻是從當地的村民口中打聽到,那姐倆剛來陳家莊時隱約帶些京城口音,許是從京城來的也不一定。”


    “可有打聽到她那兩個姐姐具體嫁到了什麽樣的人家?”王熙鳳不死心道,“那什麽京城裏的貴人究竟是哪一家貴人,某個官員又具體是哪個官員?”


    “我與姑娘的疑問也是一樣的,下午翠大娘給我轉述時,奴婢也曾問過同樣的問題。說也奇怪,孫大娘差人問遍當地所有的村民,竟沒一個說的準那家姑爺究竟是姓甚名誰,唯一一個清楚知曉的便是那個薛家管事姑爺了。這事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蹊蹺,若按一般常理,這陳員外既然敢把女兒嫁給貴人做小妾,難道還會怕別人知道不成?”


    “他這樣百般遮掩,想必這裏麵必定隱藏著一個大秘密。”王熙鳳精神一振,精光閃閃的瞧著平兒,“他為什麽不肯說實話?薛陳氏在入住陳家莊前究竟在哪裏生活?還有陳老爺那古怪的吝嗇的脾性,這些可處處都透著一股詭異之感。”


    平兒聽著這些疑似懸疑的劇情,滿臉黑線的說道,“姑娘,你這是不是想的有些太多了。”


    王熙鳳完全不理平兒黑線的心情,繼續歡樂的腦補道,“我在想,你剛才說的那些什麽來曆啊身份啊什麽的是不是根本就是一種掩飾?有人根本不想叫人猜出陳老爺家那兩個庶女真正的來曆,他們為什麽要千方百計的隱瞞真正的身份?”


    “這自然是有目的的?”平兒順口說道。


    “是啊!肯定得有目的。”王熙鳳自說自話道,“瞥開那個嫁給某官員的庶女不提,先說我們認識的這個薛陳氏,她嫁給薛家的管事是為了什麽,或者說是她想要嫁給薛姑父是為了什麽?”


    “姑老爺是紫薇舍人之後,又是皇商之家,家裏也許沒有別的,錢財卻是盡夠的。陳員外想將自個女兒給薛姑老爺做妾,自然是圖他家的財,也許還可以借一點他家的勢,普通的平民百姓難免會被地方豪紳壓榨,若有一門好親自然能避免類似的情況。”


    “這麽說,他們是為錢?”王熙鳳不確定道。


    “財帛總是能動人心。”平兒肯定的說道。


    “什麽人斂財要斂的如此隱秘,七拐八繞的繞了好幾個圈,生怕被人發現似的。難道還想著造反不成?”


    “……。”平兒深吸口氣,木然的說道,“姑娘,我看你實在是想的太多了。”


    這兩主仆怕是怎樣也想不到,她們這樣玩笑似的說的玩話,猜出的結果竟然離真相有j□j不離十的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趕文的孩子傷不起啊!跪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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