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安君軒同她的處處示好卓然是叫流火動了心。


    他甚至是記得她的一舉一動,細節喜好。是幾近苛求的無微不至,溫柔而又耐性十足。


    隻是,縱然是再溫暖的懷抱也難掩她心中的鬱結。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獨自散心的機會,流火終是忍不住支開了那終日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兒。


    通話聲中是漫長的等待,而後忽然湧起的回音裏卻叫是躲閃不及的突然。


    “流火?有事麽?”


    不可置信地低下頭,明明該是“未央”的號碼裏卻怎樣都是穆慈的清朗語境。


    “啊,沒……”極力掩飾的愕然,卻也不願就這般掛斷,“就是沒什麽事,想找人聊聊。”


    “這樣啊,”穆慈回過頭,招呼過身邊人的困惑,便是踱著步子出了門,“行啊,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飄然聲線下是一如既往的清新,叫人在這初秋的涼風下亦是生出幾分暖意來。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倒也是舒心得很。


    卻是忽然間的話鋒回轉,那頭的一本正經是令人頓然尷尬的不安。


    “怎麽了?”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卻是還在心底想著些應接句子的時候猛然慌了神。


    “流火,可以和我交往麽。”


    是怎樣也意想不到的結局,如忽然襲來的寒意般叫人不知所措。


    “穆慈,”言語間是極力遏製的斷然,“不要開玩笑了。”


    “我沒有。”


    不留餘地,步步相逼。


    隻留下女子一人的對白,卻在下一秒宛若燙手山芋般將手中物棄落而逃。


    簾卷明窗間,男子眯起眼,眸子裏卻滿是那處落荒而逃的細碎身影。


    而再見穆慈對於流火來說或是件再希望逃避不過的事,隻是未央的固執己見是叫她怎樣都推脫了不去。


    本就是毫無關係的兩人,卻是這般生硬地牽扯,這其中不由是叫流火生出幾分顧慮來。


    “未央過來你應該高興才是,”話語間是質疑或是早已料想的原點,“還是說你有什麽不想見的人也要來?”


    “沒……”流火極力狡辯著,麵上卻是放不住的頹然。


    “不想說別說了,”頓然柔和的語氣,是叫人心神向往的溫和,“我不想逼你,流火。”


    這幾日來,流火怕是早已習慣了男人的溫柔體貼,隻是舊事逐寒,叫人再難釋懷。


    而你說的那些同他決絕的話語,在我看來,是怎樣也無法斬斷這血脈親情的利刃。流火垂下眼,內心如撕絞般隱隱作痛。她忽像是決定了什麽似地握緊了拳,而那依著身邊人的臂彎亦是擁得更緊了些。


    如果決定會造成傷痛,那麽一切就讓我來承擔罷。


    她昂起頭,輕啄的是那早已熟知的柔軟唇間。


    未央到的時候是叫人驚豔的扮相。精致妝容下特意挑選的洋裝將原本不加修飾的那處人兒襯得是淋漓盡致,流火從未見過未央的這幅模樣,而著實是因著驚豔而呼出了聲。


    “今天什麽日子,”話語裏依舊是昔日的音調,卻又不知為何地多了些困惑,“要來看我也不用如此盛裝吧?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未央倒也是不急著應她,一溜煙跑到門外是好聲一陣招呼,流火抬起眼,見到的卻是穆慈那雙熟悉的眸子。


    “流火,恭喜我吧。”幾近是雀躍的語氣,卻叫是那麵前兩人麵麵相覷。


    “恭喜你,什麽?”看著未央手舞足蹈的勁兒,流火回過頭,遇上的是安君軒同樣不知所雲的滿目茫然。


    “恭喜我成功和穆慈成為一對啊。”話語裏的歡愉是叫人猛然醒悟的頓然,流火睜大的眸子裏竟是不知為何多了幾分驚恐躁亂。


    “穆慈?你……你和穆慈?……”幾近是輕喃的胡言亂語,安君軒低下頭,卻猛覺那處手心的緊握,“這是怎麽回事?”


    或是被麵前人語氣裏的忿然驚了住,未央愣了許久,方才是應了話。


    “也沒有怎麽回事,穆慈忽然就跟我表白了,”嫣然委婉間是笑得花枝亂顫的滿麵紅暈,“我其實……也喜歡他很久了。”


    流火忽是想起曾經還在學院的時候,那個未央口中高大帥氣的籃球隊長。記憶的頓點反複重合,遇見的卻是怎樣也叫人不願接受的結果。


    “這樣,”語氣裏是些許的無奈,卻是在那般極力掩飾下的轉瞬即逝,“你高興就好。”


    未央點點頭,又是蹦跳著拉著那麵前人一陣寒暄。


    安君軒看在眼裏,記下的是那身影下零落的不安。


    “流火,”低沉嗓音下是知己知彼的關懷,“累了吧,要不要上樓休息會。”


    迫不及待地應著,便是懷著那處溫暖一並離了去。


    “休息一會吧,未央他們我來接待著就好。”


    “君軒,”忽然揚起的聲線裏是女子無可掩蓋的依賴,“謝謝你。”


    暮然笑意間是愛*戀或是不舍,安君軒回過頭,眸子裏是叫人傾心的醉意,“你好,我就好。”


    流火愣也似地凝了神,而那寥寥幾字卻宛若烙印般繞梁餘音,揮之不去。


    所以,我們的感情,可以如說好的這般堅定不渝麽。


    不知是過了多久,直到那處清朗的腳步逐漸過了去,流火這才是探頭探腦地出了門,卻是剛巧同那男子的剛勁撞了個滿懷。


    小腿處依稀的疼痛是叫那人兒不知覺地皺了眉,抬眼卻是遇見那處浸透了愧疚的心疼。


    “疼麽?要不要去醫院?”焦急的語氣裏是叫人喜歡不已的關懷。


    “……唔,疼……”佯裝出幾分訕訕模樣,流火煞有其事地攬住麵前脊背上的安穩,“很疼……”


    或真是一時間焦急得沒了門法,甚至是還來不及思考,便是伸手將那麵前人反身抱了起,“粉碎性骨折養得不好容易有後遺症,”一路的急轉直下,此起彼伏的呼吸間是不作停留的步躍,“我怎麽就這麽不小心呢……”


    卻在那喃喃自責間忽覺懷中攀上的纖纖細指,就這樣柔軟地糾纏住頸項的溫度,合著順流而上的唇尖,滿口清甜。


    流火就這樣肆意地吻著,宛若是要忘卻這世事一般的執拗。


    一寸一尺,直達彼岸。


    “流……流火……”


    “嗯,”是鬼魅的笑顏,帶著孩子氣似的玩味,“我不疼,逗逗你罷了。”


    低頭遇見的是少見的逗弄,男人俊氣的麵上竟是忽然間用上幾些緋紅來。


    “君軒。”


    “嗯?”


    “你臉紅了。”


    “……”


    兩人就這樣稀裏糊塗地鬧了好一陣,直到男人是再也受不得這處依偎著的活蹦亂跳,才是好生回了屋裏。


    “君軒,”流火抬起頭,眸子裏忽然湧起的些許困惑,“所以,是不想問我發生了什麽麽?”


    “你若是想說那自然便是會說的。”言語間是不忍催促的片語,“你的倔強我又怎麽會不了解呢。”


    “倘若日後我做出傷你的事又如何?你也會像現在這般對我千依百順,百般示好麽?”


    “流火,”安君軒定了定神,字字句句是叫人銘記的永恒,“從我過來接你的這一刻開始,你就應該知道你於我的重要。”


    而腦海裏湧上的是那日子軒的百般哭鬧,滿目心疼卻毫不退讓。


    “為什麽要接她?你是不是真的對她動了情?那我怎麽辦?秦之怎麽辦?”


    幾近咆哮的質問,是叫那原本溫柔可人的麵上竟是生出幾分憎惡來。


    “秦之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們都清楚,”語氣裏是執拗、是倔強,“當初若不是我因為嫉恨瞎了眼,流火如今也不會躺在醫院裏。”安君軒抬起頭,眼神裏或是期望或是憐憫,“子軒,這是我的錯,我要負責。”


    “那你當初又為什麽要答應我?”女子尖銳的嗓音猛然劃過的是如夜寂靜,“你說過的,我是你唯一想要保護的人。”


    “子軒,”是幾近耐性的調子,卻儼然藏不住話語間的步步逼近,“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哥……我不能沒有秦之……”嚎啕大哭下是楚楚可憐的悲憫,“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他……”


    “我是寵著你、慣著你才處處依著你,”安君軒伸手拭去那處的梨花帶雨,眸子裏是不願再見的疼痛,“他不適合你,子軒。”


    早已哭成淚人兒的一片直愣地抬起頭,目光裏卻是怎樣都無法諒解的悲哀,“你就隻顧得你自己,就隻顧得流火,那我呢?安君軒,我是你親妹妹啊,是你現在在這個家唯一的骨肉至親。”


    是不願再去接應的默許,任憑那懷中人的肆意捶打。


    “答應我,哭過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而回音裏,剩下的也僅是啜啜泣泣的淒許。


    “想什麽呢?”流火昂起頭,靈動的眸子裏是叫人傾心的點滴,“我可是連喊了不下三次。”


    “沒……”回過神,麵上掠過的是稍縱即逝的不安,“晚上想吃點什麽?”


    不予接應,卻是偏離的題頭,“困了。”


    於是低頭擁住麵前那小小的身影,便是在這夕陽流轉中一道深深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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