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多事情都不如想象中那樣簡單,比如如何去說服一個人去同你“滴血認親”。


    流火自然是不合適的,得以出麵的,也或隻有安君軒一人。


    他不是笨人,自是知道這麽多年來連恩二對他的些許情緒,加之先前安宗山與莫言的“亂點鴛鴦譜”,兩人間的羈絆多少是較流火而言更深了些。


    計劃便是這麽定了下,隻是時之將近,安君軒麵上多少還是閃現了些蠻不情願來。又或許打從心底他是慌亂著的,關於這個“從天而降”的所謂“血親”,還有這一係列陰謀和仇恨背後難以掩飾的是非紛擾。


    與此同時,盡管嘴上是勸誡的幾分,流火卻依舊是猛然對那安君軒和連恩二的再聯係生出些不滿來,不知是從何而來的慌亂,帶著女子特有的敏感。


    而另一邊,自從離開雅菲爾之後,連恩二心底亦是如火上眉梢的心慌意亂。她或開始不知起來,關於那個曾經與自己至親至愛的弟弟,現在手下所做一切的對錯。


    想要逃離,卻無處可去。


    安君軒的電話便是這樣恰逢其時地出了現,帶著一絲可以預見的希望,亦是一份不願否認的恐慌。


    “你……還好麽?”


    是似曾相識的語調,卻是從未這番平心靜氣的接應。


    連恩二低下頭,竟是忽然有些懷念起曾經安氏的生活來,那個麵色俊俏的少年,還有自己曾經一如靜水的透徹。


    便是點頭順應了去,禁不住的言語結巴,“還……還行吧……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一五一十地向著耳畔人陳述起那日流火的聽聞,卻是忽然地暫停,帶著頓點的猶豫,“我不知道你現在和……穆慈……下一步究竟是想要怎樣,但是既然他提了,我也希望我們可以去做個dna鑒定。”


    這話本該是順著的,卻是生生被那耳畔人說得了幾分僵直。氣氛也便不再是那麽嚴肅了去,連恩二抬起頭,語氣裏是忽然湧起的笑意,“是關心我的意思麽?”


    一時語塞,不知接應。


    倒是這邊的流火忽然有些生擰了去,就算退一萬步而言,倘若他們不是兄妹,這也是自己將自己的男人“送進虎口”的幾分。


    想來便是揚起幾分不悅來,加上那頭女子毫無掩飾地嬌嗔,流火心裏便瞬是如萬蟻噬骨般焦心力竭。


    當然這一來一往的言語多少是有了些成果,連恩二本已是心底狐疑,這一番順水推手下自然是應了安君軒的請求。


    甚至是在尚未想過如何應對的情況下,就這樣輕易的接受。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在安家受過的屈辱和不堪,而若是安宗山尚在人世,怕也是會驚異於如今可能存在的事實罷。


    這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都出自那一個人的導演。


    秦素然。


    翌日。


    莫大的市中心醫院裏人頭攢動。已是晚秋,到處可見染了流感的人群。


    安君軒一行人就這樣踱步而入,依舊是浸透的消毒水味道,和著這一番蒼白磚瓦,叫人多少是生出些窒息來。


    這是自安宗山走了之後,安君軒頭一回再來這裏,熟悉的地點,卻早已是物是人非。


    思緒紛然間是從前,記憶裏的斷點,叫人不願回憶的傷痕。


    而那一處,早早等待的是難得的一張素麵,連恩二抬起眼,象征性的微笑裏擠滿的是難得的柔和,“你……哦……你們來了啊。”


    蠻不情願地點著頭,在流火看來,這話語的斷點裏多少有著些擠兌自己的意思。隻是事關重大,小女兒脾氣也便隻好是生生收了起。


    倒是這安君軒還算自然,同平日一般的淡然下幾分是熟悉的眉眼動作,“嗯,怎麽樣,你都想好了麽?”


    想好?女人忽然是覺得有些好笑起來,事到如今,又有什麽是值得甚至容得她去想著的?隻是欲言又止,留下的便隻是偽裝下的乖巧順應。


    這並不是什麽大檢查,隻是那手腳顫抖的實習護士多少是叫人不免心慌的些許。


    麵色蒼老的白人醫師也不過是在一邊象征性地指導者,滿麵是淡漠至極的置身事外。


    “你是安氏集團的現任總裁吧……”伸手拿起登記履曆,白大褂下卻是開口間的不冷不熱,“我記得你父親,喏,就是那個安宗山,好像也是來過。”


    安君軒抬起眼,卻是見不得麵前人身上的情緒幾分。


    而那一處也隻是如自言自語般呢喃著,像是說著些叫人不知的故事,“那時候還是興致勃勃地抱著小女兒,誰知道結果一出來整個人都瞬間是蒼白了。”


    “你是說,他帶著諾軒?”


    “諾軒……嗯,大概是這個名字吧,不過我也奇怪,這件事明明是不該對外宣揚的……”抬起眼,眸子裏是探究的幾分,“不知道為什麽前些日子就報了出。”像是惋惜的點滴,幾分是傷懷,“說起來你父親其實也是個好人,都這麽多年了,一直忍著,也算是盡了職責了吧。”


    “你是說他一早就和諾軒做過親子鑒定?”幾近是愕然,幾分是不信。


    得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肯定,安君軒回過身,遇見的是那一方同樣的驚異萬分。


    他從未想過安宗山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或許這麽多年來也從未願意去想過。隻是或許他一個人,在那樣孤獨寂寥甚至妻離子散的晚年,承受的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過程很快,而後便是焦灼的等待。


    在事實和數據無法說話的此前,安君軒和流火也不願去同那麵前人透露著的幾分。


    三人就這樣麵麵相覷,多少是尷尬的氛圍。


    這種感覺,連恩二又怎會感受不出來。


    就好像當年,她同安宗山、同穆慈、同他們所有所有人一道做著那些常人不恥的事的時候,不也是如蒙在鼓裏一般的惶惶然。


    好在等待並不長,麵色黝黑的印度護士在等候區辨認了許多次之後終於是找到了安君軒。


    “你的檢驗結果出來了,”撇過身邊的連恩二,護士麵上是一絲卻步的欲言又止,“喏……自己看吧。”


    伸手將接過那一紙報告,寥寥幾行卻是意料之外的結果。


    本以為的萬分確定是在這一刻被生生打破,安君軒抬起頭,眸子裏是百味陳雜的幾些,“結果出來了……我們……沒有可能是兄妹……”


    瞬間變了意味的氛圍,帶著難以描述的幾分。


    連恩二回過頭,麵上是硬擠出的笑容,“你確定麽?”


    “白紙黑字……”男人壓低的聲線下是幾分的再難揣測,“也難再有假了。”


    好像命運弄人,這一回的不信,又叫她進退兩難。


    連恩二抬起眼,眸子裏卻是麵前二人的膠著模樣。便是又不由的幾分心痛,就算不是兄妹,難道她不該才是那個理應加入安家,成為這個男人*妻*子的人麽。


    原本的情愫便是這樣層層漸進,點滴間是連自己的猛覺的矛盾。


    隻好是頭也不回地告了別,幾近小跑,宛若逃離。


    流火的不滿便是在三人告別分手後立馬寫在了臉上,滿嘴的醋意去也倒是叫人歡喜的可愛,“早知道就不要去了,像穆慈這樣的人,果然是老奸巨猾。”回頭望見的是那處的漸行漸遠,語氣裏的不滿便更是濃重了些,“而且你看她看你那個眼神……說不定回頭就同穆慈說起我們這好一番的笑話了呢……都是我不對,怎麽就這麽輕信了他……”


    “流火,”男人回過頭,眸子裏是一方的透亮,“我覺得這結果裏有蹊蹺。”


    “能有什麽蹊蹺……你自己之前不也都說了麽……白紙黑字……”回頭見是如孩童般的執拗,“是不是還想著見她?”


    “噗嗤”一下的笑出聲來,在安君軒看來,這副模樣的流火多少是引得幾分念想的,便是伸手攬住了那處腰肢,話語裏揚起的自然也是曖昧神色,“你今天從去醫院開始就不太對,怎麽忽然變得這麽會吃醋了?”


    “什麽吃醋……我才沒……唔……”話音未落便被堵上的櫻唇,流火瞪大的眸子裏落下的是如少女般的羞澀。


    是長久才放手的滿足,男人滿意地舔了嘴角,麵上是揚起的笑意,“女孩子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比較可愛麽?”卻是接連的歉意,帶著許些虧欠的點滴,“隻是自從認識我之後,似乎從來都沒有好好對過你。接二連三的事件,怕是別人早就走了罷……”


    “是啊,也就還我要你……”佯裝地嘟起嘴,好一副的可人模樣。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安君軒笑著走上前,牽手間才是反應,兩人間或是從來都沒有這番小打小鬧的情趣過,想來便又是一番的愧疚。卻是忽然的話鋒急轉,想起的是必要的點滴,“對了,剛才想要和你說的問題是,那家醫院……我印象裏雅菲爾似乎是讚助商。”


    “你說什麽?”


    “剛才那個老醫生似乎是安宗山從前的朋友,”男人低下頭,掏出的的幾些早已裝好的血樣,“還是拖個靠得住的朋友重新做了才靠譜。”


    “那為什麽不直接找……”


    “既然是雅菲爾的地方,一定是有許多眼線在才對。我也不想因此毀了別人的前程。”忽然的停頓,難得的趕集,“何況我以為,他能幫我們到這種程度,已是仁至義盡。”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寫文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很希望大家的意見。


    也不希望會寫成沒有人喜歡的東西。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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