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的木窗被大力支起,發出“吱呀”的抱怨聲。睍蓴璩曉


    一小木桶白米飯,四個裝著熱騰騰炒菜的青花大碗,兩壺自釀的米酒被依次遞進來擺在窗邊的木桌上,遞過手白嫩細長,動作非常迅速,眨眼的功夫,飯菜已經擺好,他的手已經縮回去,窗戶也關了。


    透過關的嚴嚴實實的窗戶,窗外的人的聲音顫抖地傳來。


    “天然姐,吃飯了。”


    屋內傳來一聲巨響,葉天然發出一聲低吼:


    “丫的!死老頭!”


    屋外,送飯的簫采渾身一抖,左右看了看蔡師傅請來的護衛,縮了縮脖子,提著裝菜的飯盒,溜了。


    燕離慢慢踱到窗邊,盯著桌上的飯菜。


    紅燒豬蹄、水煮魚片、時令小白菜、油淋茄子……這四個菜夠他們大吃一頓,算是很豐盛的“牢飯”了。


    是的,自那日他被擄來,他被關在這間房內已經三天了——連同那個擄他過來的葉天然。


    “你喂我吃好不好?”葉天然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開口。


    燕離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葉天然之所以這麽虛弱,一方麵是因為軟功散的原因,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他。


    那怪老頭為了讓葉天然懷上孕,除了日日下軟功散,還天天用催情香,葉天然禁受不住他的……索歡,早已倒下了。


    燕離抿緊唇,將飯菜一一端了過去,燒紅的耳根熱度一直未褪。


    “飯端過來了,你自己吃。”


    燕離準備好碗筷,盛好飯菜,放在床邊的案幾上,然後他就近坐下來,低著頭,沉默地用餐。


    低垂的雙目讓人看不到他眼底複雜的心思。


    葉天然胳膊肘支起自己酸麻的身子,看了眼沉默的燕離,重重咬著下唇,她低頭,伸手撥弄了一下筷子,抬頭看一眼燕離,又低頭繼續撥弄筷子。


    “那啥,我拖累你了,對不起啊。”她沒想到老頭這次來了真格,竟然使出這麽卑劣的手段。


    蔡老頭畢竟是當時十大魔頭之一,她曾經聽聽就算了,如今算是認識到了。


    燕離被電擊了一樣,猛地抬頭看葉天然,嘴張了張,又閉上,繼續沉默扒飯。


    他眼底的複雜開始交織著各種各樣奇怪的情緒,葉天然沒有看見,她一邊心不在焉地扒著飯,一邊思索著如何才能脫身。


    裝病試過了,裝有孕試過了,打架試過了,威逼利誘試過了……特麽無情這家夥居然不過來幫她!還有雙雙,這麽會施毒的一好姑娘,居然迫於紅顏宮的淫威,這樣看著!


    葉天然越想越憤怒,這群白眼狼!早知道他們被老頭劫持過來賴著不走的時候,她就應該一腳將他們踢開,有多遠滾多遠!


    “不用。”燕離悶不吭聲地突然冒出一句來。


    “啊?你說什麽?”葉天然沒聽見,盯著燕離好一會,見他不說話,就算了,反正三天來,他們的對話就不超過十句。


    她盯著燕離的側臉,突然偏過頭,麵對著窗戶,卯足勁衝外麵嚎一聲:“誰特麽弄點補藥過來!”


    隻聽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老舊木窗再次“吱呀”一聲打開,熱騰騰的烏雞燉人參湯就被端了進來,擱在窗邊的小桌子上。


    “天然姐,補、補藥送……送過來了。”少年的聲音始終在顫抖。


    “小菜,你丫真……”葉天然想想自己說了也白說,冷哼一聲,罷了。


    外麵喚作小菜的人又是渾身一激靈,踮起腳尖,溜了。


    小菜,名為簫采,長得唇紅齒白,俊秀斯文。是葉天然的頭號粉絲,不過現在看來,還是不夠鐵杆。


    葉天然衝著燕離努了努嘴,說:“你去把那補藥喝了吧。”


    不過三天的時間,看他瘦的,她心疼!丫的!出去了一定找那老頭拚了!管他是不是什麽大魔頭,反正那也是曾經的事了!


    燕離繼續複雜地看她一眼,麵部線條柔和了很多,他走過去,端起那碗烏雞湯,坐到葉天然身邊,用勺子舀起一勺,吹涼了,遞到她唇邊。


    “你喝吧。我若是體力好,對你不是件好事。”


    葉天然聞言,想通了什麽,一向大大咧咧的她,臉上竟然燥熱起來。


    “第一次有點痛,後麵就挺舒服的,隻是有點累。”說這句話的時候,葉天然盡管臉紅,還是假裝大方睜著一雙明亮的黑眸緊盯著燕離。


    他在心疼她!


    這認知讓她欣喜不已,忍不住地想調戲他。


    在目光的較勁中,燕離明顯敗下陣來。


    他收回喂湯的手,將勺子放回碗中,道:“不想吃就算了。”


    “吃吃吃!”葉天然臉上的笑容盛放,她緊緊拉住燕離的手,長大嘴巴發出一聲“啊”。


    燕離抬頭,看到這樣的葉天然,嘴角掃過淡淡的笑痕。


    手再次舀起雞湯,遞送到她唇邊。


    “你喜歡吃什麽菜?”


    “都可以。”


    “那你喜歡騎馬嗎?”葉天然喝著湯,還不忘忙裏偷閑地手舞足蹈向燕離描述:“我最喜歡騎馬去後麵的山頭了,那裏有條小溪,水非常清澈甘甜。旁邊還有一株桂花樹,超大的那種,我都抱不住,我喜歡爬到那樹上躺著看書,聽水聲。八月開花的時候,那滋味,美好得不可思議。宋濂風,我們去好不好?”


    葉天然興奮地扯了扯燕離的衣袖,但旋即她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她是不是說錯話了,剛才他明明臉上從未有過的柔和,眼底甚至泛起暖暖的笑意。可是為什麽,眨眼的功夫就變得臉色鐵青。


    “當”勺子重重碰在瓷碗上,碗內的雞湯灑出了幾滴滴落在被上。


    燕離眼瞼垂落,遮下滿腹心思,然後他緩緩放下手中的雞湯,抬頭看著葉天然,神態冷漠,眼神陌生。


    “我不是宋濂風。”


    他的聲音如萬尺寒冰一樣戳進葉努力天然的心窩。


    “怎麽可能不是呢!我那麽喜歡你,又怎麽會認錯你呢!”葉天然心嘎登一下,她看到燕離慢慢起身朝角落走去,心裏慌得不得了,坐在床上,一直盯著他。


    可是他卻突然像是完全沒有了存在感一般,靜靜地坐在牆角。


    夜幕降臨,按照慣例,老頭又重新燃起了催情香。


    葉天然身體逐漸變得火熱,她用渴望的眼神望著燕離,但那縮在角落的男人,此時卻沒有一絲動靜,好像完全不受催情香的影響不般。


    如果不是那細不可聞的呻吟聲和他額上滾落的汗珠,她一定會覺得他是真的沒事。


    她心裏越來越慌亂,跌跌撞撞地向燕離走去,但是伸出的手還沒碰到他的身體,他就逃也似的躲開,眼底的嫌棄和厭惡如一盆涼水澆在她的頭頂。


    葉天然狠狠咬住自己握成拳的手,忍住眼底的淚花,撲向門邊,打開門,大吼:“打暈我!”


    她強悍的氣勢和血紅的一雙眼,讓門口的黑衣大漢愣住。


    一個清俊冷漠的男子走過來,伸手點住了葉天然的麻穴,要將她抱著離開。


    “無情,你在違背主公的意願。”


    黑衣大漢喝住清俊男子。


    無情腳步不停,冷聲道:“她已經夠屈辱了,主公怪罪,我來擔。”


    三個多月了。


    她找不到他了。他突然就那麽失蹤了。那日無情將她抱走,燕離繼續被關押在房內,但是次日清晨,小菜去送飯,卻發現房內一個人也沒有。


    燕離憑空失蹤了。


    葉天然躺在繁花盛開的桂花樹上,從兜裏掏出一把瓜子,邊磕邊望著樹頂發呆。


    思維稍稍一動,白衣翩翩、溫潤如玉的宋濂風便笑意盈盈端立在她眼前,折扇輕擺,及腰的順滑青絲舞動,晚上火熱的纏綿,一次又一次……


    “天然姐!”小菜一陣小跑而來,遠遠看到她就喊開了。


    “啪……”宋濂風的形象如泡沫一般應聲而破,葉天然歎口氣,散了手中的瓜子殼,灑了樹下少年滿臉。


    “小菜,又有什麽事啊?”


    他雖被葉天然灑了滿臉的瓜子殼,仍舊滿眼崇拜地仰頭看著她。


    “天然姐,我剛聽李兄弟說,鼎山夭邪山莊的莊主了要投資兄弟們開鏢局?”


    “嗯。”葉天然隨意應著,她把玩著手中的葉片,神遊太虛。


    “太好了!夭邪山莊若是願意和我們黑風寨合作,以後我們就不用過著打劫過往商人的生活了!”小菜一臉的興奮之色,看著葉天然的目光更加崇拜,“那夭邪山莊莊主那麽難纏,連我父王……呃,連達官貴族都不給好臉色看,天然姐都能說服……好厲害哦!”


    他被拐帶入黑風寨後選擇留下來果然太明智了!


    這裏的生活每天都這麽刺激,他才不要回王府當那彬彬有禮的二世子……


    葉天然沒注意小菜的語病,突然想到什麽,衝著那少年一笑,道:“小菜,你去傳令讓寨裏的兄弟準備,洗手不幹之前,我們再幹最後一票!”


    再幹一票?!


    小菜興奮得兩眼放光,他將右手橫於胸前做了一個黑風寨的敬禮,斬釘截鐵答應:“是,寨主!”


    說完,一陣小跑蹦蹦跳跳離開了。


    葉天然,今年十七歲。


    六歲被蔡老頭撿來撫養,被傳授一身武藝。


    十四歲時,因為八十一歲的蔡老頭與五十歲的紅顏宮宮主芸娘相愛,她不想當電燈泡,毅然決然地開始一個人行走江湖。


    十六歲,搶了一個土匪窩,成立了黑風寨,收留了自願留下的土匪,一夜之間成為百餘人的大家長,黑風寨寨主。


    十七歲時,芸娘不忍她一大姑娘在土匪窩混著,逼著陷入黃昏熱戀的老頭一定要解決了她的人生大事才能娶她……老頭聞言瘋了,在短短半年時間就擄了一大群身份不明的人扔給她,個個是俊男美女。


    一個月後,葉天然和蔡老頭大幹一場,黑風寨被拆的七零八落,房屋全部成為碎片沙礫,但葉天然贏了。


    蔡老頭被迫寫保證書,在武林內張貼宋濂風的尋人啟事,但一無所獲。


    反而是葉天然劫了丞相兒子的親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讓葉天然一度被官府追捕。


    若非為此,葉天然不會遇到李夭邪。


    此刻,葉天然單腳擱在太師椅上,如同真正的山大王一般,匪味十足。她依舊短褐黃褲,瘦小身板,眸子黑亮得驚人。


    她盯著麵前分列坐在兩側的十人,來回看,直看得他們頭皮發麻,心兒亂跳。


    半個時辰過去了,大部分人都坐不住了,隻有右手邊最前一人天下第一殺手無情,始終雙手環胸一直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擺著一副棺材臉。


    坐在左三的簫采吞了吞口水,抬起臀部蹭了蹭椅子,第一個按捺不住開口:


    “天、天然姐!”


    葉天然“歘”地扭頭盯著他看,讓他嚇得被口水嗆住,連忙咳嗽了幾聲,避免眾目睽睽之下失態。


    “天然姐,這夭邪山莊與我們從今以後是合作夥伴了,這最後一筆……真要搶他的?”簫采私下裏覺著不太好,但又隱隱興奮著。


    葉天然咬碎了一口銀牙,李夭邪破壞了她一切生意,合著官府,幾次將她逼入死地。如今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居然換上一層慈悲的臉,還打著合作的幌子想將她招安,門都沒有!這混蛋,三番兩次地要與她合作,還美其名說要為她洗白。


    他給的那什麽生意,連半片油水都賺不到!偏偏寨裏的兄弟還信了他這一套!


    “不僅要搶,我還要打一頓!”葉天然匪味十足地重重拍打著桌麵。


    入夜,夭邪山莊。


    葉天然摸到李夭邪房外,聽了動靜,拿出從芸娘那得到的特別配置的迷藥裝入煙筒,透過敞開的窗,將粉末吹入房中。


    靜靜聽了一會房內的動靜後,她手撐上窗台,一躍而起,輕巧進入房間。


    這次捉到李夭邪,她一定將他裝麻袋裏,紮了口袋,拿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將他往死裏打!


    ***!


    葉天然跳進去,卻不料李夭邪房內,除了他,還有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


    她……破壞了什麽好事?


    葉天然瞟了眼那婦人,心道李夭邪口味好成熟,轉身就撤。


    “柔兒……”婦人低呼。


    “天然,這是你母親,過來見見吧。”李夭邪說。


    吐!他叫她天然?她什麽時候和他這麽熟了?等等,母親?


    葉天然的手被趕過來的中年婦人一把握住,李夭邪適時站出來解釋:“這是臨江臨江王妃,你是夏侯柔風,是臨江王夏侯寅和大將軍之女所生的嫡女。”


    葉天然心想,這李夭邪又在玩什麽把戲。


    李夭邪隻是笑,遞過來半塊剔透的環形玉,說:“你要是不信,你看看你脖子上掛的那半塊玉是不是剛好和這一半吻合。”


    葉天然心下大驚,她瞪大一雙黑眸,手下意識地緊緊捂住領口。


    她嘟起嘴,淡淡反駁:“一塊玉佩又說明不了什麽,天下巧合這麽多。”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臨江王妃。


    臨江王妃此時已經泣不成聲,聞言,上前一步緊緊握住葉天然的手,激動道:“柔兒,你臀部有塊和這玉的圖案一樣的胎記,對不對?”


    葉天然傻眼,哈?這她還真不知道!誰沒事看自己屁股上麵有什麽啊……


    她要回去看看?


    “唉喲!”房門猛地被撞開,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簫采臉色慘白地滾進來,看到屋內的葉天然,沮喪地說:“天然姐,我們全軍覆沒了!”


    話畢,果然見李家山莊的家丁壓著一票黑風寨的人進來。


    連擅長施毒的肖雙雙都被綁縛住了。


    “世子?”一直在哭泣的臨江王妃看到簫采,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簫采抬頭看見臨江王妃,臉色大變。


    “既然要驗明胎記,不如請肖雙雙和臨江王妃一同查看。”李夭邪直視著葉天然。


    “誰……”會讓你們看我屁股啊。葉天然硬生生將話吞回去。


    黑風寨的人大半在他手中,此刻已經容不得她選擇了。


    她眼角都已經瞟到李夭邪得逞的笑容了。


    看到胎記,臨江王妃已經熱淚盈眶地喊著:“柔兒,娘終於找到你了!”


    十七歲,葉天然正式被接回臨江王府,成為安寧郡主——夏侯柔風。


    夏侯柔風這些日子一直在查燕離的資料,他是武林盟主燕翔天的兒子,這點毋庸置疑。童小樂小時候和他一塊長大,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除此之外,就查不到他一點消息了。


    他行跡無蹤,有些神秘。


    夏侯柔風不得不承認,自己認錯了人,搶錯了親。


    可是……真正的宋濂風又去了哪?怎麽這麽巧地消失不見了。


    “這麽烏龍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你不是說你非常喜歡那宋濂風嗎?怎麽這都認不出來啊!”她的哥哥夏侯沐風長大嘴,表情誇張地嘲笑她。


    “我是喜歡他!但是我一直都是趁他睡著了,守著他睡覺!我怎麽知道他張開眼睛是什麽樣子啊!他們明明長得這麽像!”


    夏侯柔風越說越理直氣壯!


    就是啊!認錯人了又怎樣!她就是喜歡宋濂風那個皮相!既然燕離也是這個長相,就完全符合她心中的要求嘛!性格更是對她的胃口!


    “你這女的真是沒救了。”夏侯沐風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說著欠扁的話。


    “少磨磨唧唧,說,他現在在哪!?”


    “在醉天下和他青梅竹馬談心裏話呢。”夏侯沐風悠哉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睨視著夏侯柔風說:“你以為你是在二選一啊,告訴你,你沒戲。”


    夏侯柔風不怒反笑,陰森森地向夏侯沐風靠近:“你說是王家的閨女彪悍,還是宋家的男人婆骨感呢?嫂嫂的人選,我會幫你定下的。”


    啥意思?


    夏侯沐風噎住,警惕地看了看身後,夏侯柔風微笑著拍拍手,一道道黑影閃過。


    “娘讓我帶你回去成親,向西鳳哥借了點人。”


    醉天下後院,夏侯柔風看到,燕離和童小樂聊天時臉上表情安靜而溫暖。


    這樣的沉默的溫柔,讓她特別羨慕。


    “不管你是叫宋濂風還是燕離,對我而言都沒有差別。你就是你。”燕離從屋頂下來,她一路跟著,終於衝到他麵前,攔住他說。


    燕離的目光看向她,但眼中淡漠,完全將她看入眼中。


    他隻是看著她這個方向,目光越過了她,完全將她當透明。


    夏侯柔風癡戀地看著他,心情有些複雜。


    “你怎麽瘦的這麽厲害?”夏侯柔風突然伸手,想摸一摸燕離的臉。


    卻不料燕離抿緊唇,先她一步退後,離她遠遠的,避之如蛇蠍。


    夏侯柔風揚高眉,往前邁一步,落在空中的手轉而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吊在他身上。


    燕離唇抿得更緊了,在他的眼眸深處燃著刻骨的思念和如洪水淹過的無奈。


    “葉天然,你認錯人了。”


    “我怎麽可能認錯人,你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認識你!”夏侯柔風手指輕輕拂過他粗濃的眉毛,一點點勾畫他的麵部輪廓。


    這個男人啊……


    她還是當他是宋濂風!那個溫潤如玉在百姓口中頗受好評的丞相兒子!燕離聞言,眼底憤怒火苗燃起,瞬間將冷漠的麵容燒成灰燼。


    他突然伸手揪住夏侯柔風的胳膊,狠狠地甩開。他冷硬轉身,垂在身側的手緊捏成拳,青筋暴起,似乎在忍耐著極大的怒氣。


    “休要將我認成他!否則……”他冰冷壓抑的話音未落,夏侯柔風身旁一顆數十年的老椿樹發出一聲聲裂響,轟然倒地。


    他是真的在生氣!夏侯柔風有一瞬怔愣。


    “我知道你是燕離,不是宋濂風!”她連忙解釋,可惜已經沒用了。


    “小栗子,你怎麽還在這呢。”童小樂嘴裏嘎嘣嘎嘣吃著薄荷糖,搖搖晃晃地過來。她搞笑的瓜皮帽歪在一邊還毫無所查。


    燕離柔了目光,十分自然地伸手將她的帽子扶正。


    童小樂好奇地瞅了眼夏侯柔風,沒有多問,勾著燕離的手臂,說:“正好,小栗子,我還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他們兩個慢慢走出夏侯柔風的視線,遠去的背影燒灼了夏侯柔風的心。


    童小樂,她認識,是冷西鳳喜歡的人,斷然不可能和燕離在一起。她非常清楚童小樂不是她的情敵,可是那股子難受勁還是升騰為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開始,他們是錯的。那現在呢,怎麽扳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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