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重新抓回我的手,隻是這次,細心地避開我燙傷的地方。睍蓴璩曉霸道而理直氣壯地低吼一聲,“別動。”


    他的霸道,在我的眼裏簡直就是蠻不講理。我不服氣地重新抽回,藏到背後。嘴角止不住哽咽,戒備地望著他。


    他的手明顯僵在半空,猶豫一瞬,最終放下。從衣袖裏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認真解釋起來,“這是公孫給你配的治燙傷的藥膏,比太醫院裏的有用多了,而且不會留疤。一天三次,記得要擦。”


    我仍舊縮在床角,緘默流淚,眼神怔怔地望著他。


    他開口命令,語氣低沉而威嚴,“把手拿過來。熨”


    這樣的他,讓我如何信任?我不由戒備地問,“幹嘛?”


    好似他微不可聞歎息一聲,“幫你上藥。”


    我本能拒絕,“不要。”身子也同時往後縮姐。


    他沉默了,靜靜注視著我。盡管月色朦朧,我還是清晰感受到他的不悅。


    相持片刻,他緩緩開口,口氣如同此刻低迷的夜色,清清冷冷,“別的男人抱你,你倒溫順的像隻兔子。朕好心幫你上藥,你卻像隻滿身是刺的刺蝟。”


    我微微一愣,腦海即刻浮現白天的情形。他口中‘別的男人’,明顯是指他的弟弟高煜琦。


    我暗暗撇嘴,心忖,兩人同是兄弟,但性格卻是相差十萬八千裏。一個冷傲霸氣,一個溫文爾雅。


    我正胡思亂想,他卻已將藥放在了床頭,同時起身。離去之際,還不忘冷冷丟下一句警告的話,“不要跟別的男人走太近,朕會不高興。”


    我一陣傻眼,反駁的話還未出口,他已經沒入茫茫夜色。


    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讓我心底一陣茫然。他知道我是屬國郡主,卻幫著我隱瞞身份。他明明好幾次可以強要了我,但他卻是適可而止。


    今日與皇後的鬧劇,若不是他有意幫襯著我,就憑我一個小小的宮女,哪怕死罪可逃,也少不了挨上個二十大板子。我不是傻子,這一切我不是不知道。


    望了眼床頭他留下的藥,我知道他今天定是為了送藥而來。


    他難以捉摸的如同是陣風,拂到你臉頰時,令你觸手可及,近在咫尺。而掠過你耳畔,它吹遠了,又令你覺得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然我心底卻萬分清醒,於他,我不敢想也不敢奢望。我隻求三年後順利出宮。


    借著月光,打開藥瓶。頓感一陣清涼撲鼻,用指腹蘸取少許,擦到燙傷之處,冰冰涼涼,甚是舒服受用。


    說來也怪,這藥膏一經擦上,痛楚就明顯減少許多。不由心頭大讚這個公孫大人,確實了不起。若放到現代,說不準還可以申請個發明專利什麽的。


    接下來三日,我又恢複了平靜的生活,而且還頗為閑暇。和皇後鬧翻後,我得到的唯一好處,就是每天再也不用去朝鳳宮。不用麵對這個惡婦人,心情自然而然變得輕鬆。正所謂眼不見為淨,就是這個理。


    再加上我手上的燙傷,太後宅心仁厚的體恤我,手上原本就不多的活,還減少了一半。故而我每天都有大把時間空瑕,要麽與太後聊聊天,要麽就自己看看書。


    但我卻是個閑不住的勞碌命,而且,人家對我客氣一分,我必定要還上三分。


    眼下春暖花開,燕舞鶯啼,正適合植被種林。怡心殿的院子雖然也算桃紅柳綠,但這些花花草草終究還是有些淩亂。特別在我一個現代人的眼中,還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改進。在征求了太後的同意後,我打算將整個怡心殿來個煥然一新。


    現代的時候,爸爸的公司有一半是搞房產開發的。我自然而然就主修與建築有關的相關專業,對環境住宅園林設計很是講究。雖然我從未親身實踐過,但我相信我能勝任。


    怡心殿的角角落落我熟悉不過,心底早就形成了一張無形的圖紙。我依著不同方位,高低錯落有序的搭配著各種花草樹木。把適合修剪擺弄造型的矮樹,都依著原本所處的位置,修剪成了似蘑菇的橢圓形、長方形、菱形等各式各樣。還在每個牆角的位置,搭配著種上了許多竹子。正所謂寧可一日食無肉,不可一日居無竹。青青翠翠,挺拔俊秀,甚是清麗。


    等到一切大功告成,整整花了兩天。當太後念經回來,看到整個新院子百卉千葩,飛花點翠,都不由大為驚歎。


    太後還繞著院子慢慢走上了一圈,很是高興,大大讚賞了我一番。當然,太後的賞賜也是免不了的。


    在我自得其樂的忙碌中,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公孫大人的藥膏很管用,我手上的燙傷早已退紅消腫。僅僅是退了一層表皮,幾乎看不到傷疤,而且新生的皮膚更為水嫩。


    高釋玄自那晚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我也落得自由清閑,隻是每當夜深人靜,我的腦中總會浮現他曾說的話,“記住我說的話,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心甘情願的。”


    “那你想嫁給誰?嫁給誰就不是強迫了呢?”


    “夏孜珩吻你的時候,你也咬他?”


    “不要跟別的男人走太近,朕會不高興。”


    有時我也覺得奇怪,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我還是繞到了他的皇宮。難道真是巧合?難道真是命運的安排嗎?難道真是與他有緣?我迷茫了,越理越亂。最後索性不想去想,閉上眼睛做我的黃粱美夢。


    三日的養傷時間已到。這日清晨,我一如既往的早起。打算先去太後寢殿跟她請別。


    不想半路卻遇上匆匆趕來的徐公公,其身後還跟著侍衛步雲。


    我先是一陣愕然,旋即就了然於心。因為高釋玄說過,每日抄宮規十遍,抄不完,不許吃飯不許睡覺。君無戲言,想必高釋玄定是派步雲來監督我的。


    思及此,嘴角不由一抽,看來高釋玄還真把這件事當回事了。


    話別了徐公公,我特意讓徐公公替我向太後轉告一聲。便跟隨步雲前往藏心殿。


    步雲同他主子一樣,寡言少語。一路上,隻要你不開口說話,他也絕對不會開口。即便你開口問了,幾乎也是一問一答。他前麵走,我則跟在後麵。我瞧見他手中拿著本書,便問道:“步將軍手上拿的可是宮規?”


    步雲腳步未停,頭未回,“是的。”


    我微微皺眉,又問,“那步將軍是否要將奴婢每日抄寫的東西都帶給皇上看呢?”


    “是的。”


    “那如若奴婢抄不完該怎麽辦?”


    “不能吃飯,不能睡覺。”


    “那若奴婢餓死累死,怎麽辦?”


    “那就趕緊抄。”


    “步將軍就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嗎?你知道抄十遍宮規有多少嗎?反正皇上又沒親眼看到。”


    “不行。”


    一番對話下來,步雲幾乎水潑不進,針插不進。完全公事公辦,鐵麵無私。而且惜字如金的模樣,同高釋玄如出一轍。


    藏心殿在一片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遮掩下,更顯幽靜清心,書香味甚濃。風吹樹動,沙沙作響,甚是悅耳。


    藏心殿是皇子、公主們兒時讀書的場所,殿內有一個極大的藏書閣,藏有各式書籍。


    現在皇宮裏還沒有小皇子、小公主,也就變成藍月麵壁思過,我罰抄宮規的地方。殿內每日都有宮女打理,十分幹淨整潔。


    正殿極其寬敞,整齊規則的擺放著排排長條矮桌,著實有些像是讀書的學堂。


    此刻殿內四下無人,空空蕩蕩。我倒有些失望,怎麽就不見藍月呢?


    步雲見我站著不動,將宮規往桌子上一放,好心提醒,“季雪姑娘,隨便找個位置坐吧。東西較多,還是早些抄寫為好。”


    這句話還是認識他以來,說得最長的一句。我暗自抿抿嘴,輕笑道:“知道了,步將軍。”


    我拿起宮規,找了個最不顯眼的位置坐下。正想從袖中悄悄拿出自製的‘鋼筆’。卻不料,步雲先我一步,好似料到般道:“季雪姑娘,皇上交代了,抄寫宮規的筆墨均用這藏心殿裏的即可,季雪姑娘無需自帶。”


    我瞪大眸子,很是一愣。手中‘鋼筆’也不著痕跡地放回袖中。那晚被高釋玄看到這筆,我竟然還傻到解釋給他聽,教他怎麽用。現在想來,真是後悔莫及。


    瞅了眼豎在門口,此刻化身監獄長的步雲,我開口問道:“步將軍,請問你今日是一整天都要待在這裏,看奴婢抄宮規嗎?”


    步雲冷冽的表情千年不化,認真點頭,“是的。”


    我頓時無語,知道不用跟他討價還價。也著實佩服高釋玄對我一個小小宮女的用心良苦。


    我低頭翻了翻宮規,簡直翻到手軟。之前就知道宮規內容很多,但卻沒有仔細翻閱過。現在細細看來,遠遠超出我的預料。


    想到要用毛筆抄寫,我就好生懊惱。且不論,字寫得是好是壞。就拿用毛筆寫字的速度來說,這十遍宮規,我是通宵達旦都休想完成。


    思及此,我就想抓狂。我可以肯定,高釋玄擺明了是在捉弄我。他隨意動動嘴,人家簡直就要死人。


    思忖間,步雲已叫來了這裏負責打掃的宮女,替我拿來筆墨紙張。


    低頭看了眼筆墨及一旁厚厚的白紙,我險些眩暈。若墨守成規,一遍一遍地抄,餓死在這藏心殿裏頭也說不定。


    我眸光一轉,漸漸心底便有了主意。看著眼前的宮規不由心底賊賊笑起來。


    彼時,門外響起一陣零碎的腳步聲,似乎還伴著淺淺歎息,一連三歎。聲音由遠至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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