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紫安讓藍月與我在公主府又多住了兩日,我心裏著實感激得很,藍月更是玩得忘乎所以。睍蓴璩曉


    住在公主府的這些日子,我感受得出來,高紫安與駙馬田豐波的感情十分融洽。田豐波也是位正義耿直的人,愛妻寵兒是位好丈夫。讓我感覺那種久違的家的濃濃溫馨。


    但美好的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溜走,明日也是我們該回宮的日子了。


    翌日一早,我與藍月都早起。高紫安許是怕藍月又是調皮搗蛋不肯回宮。硬是要田豐波趁著進宮上早朝的時候,一同送我們回宮。


    田豐波是藍月的姐夫,平日裏又以肅麵示人,故而藍月再刁鑽,也不敢在田豐波麵前亂來熹。


    田育、田霜兩兄妹,自這些天來跟我的朝夕相處,一聽說我們要離開,個個都哭著鼻子舍不得我們。


    我與藍月正準備坐上馬車,兩個小家夥卻掙脫了高紫安的手,朝我倆跑來,霜兒索性將軟軟的身子直接撲到我身上。


    孩子的心靈最為純淨,她們喜歡你不會摻雜任何雜質。我心中滿滿感動,將她抱在懷裏。霜兒緊緊圈著我的脖子,任誰勸都不肯放開虛。


    最後幾個大人在無可奈何下,便讓這兩個小家夥一同進宮,再由田豐波下朝後帶回公主府。故而,一路上我與藍月及兩個小家夥擠在一輛馬車上,可說是嬉笑不停。


    田豐波則獨自坐一輛馬車,駛在我們前頭。


    然出乎意料的事情,卻總是在這個最為溫馨的時刻悄悄來臨。


    行至一半,馬車突然停止了前進。我不禁疑狐,伸手便拉開簾子朝外看去。


    這條路頗為偏僻,行人極少行走。由於有過太多這樣的經曆,我心中頓感不妙,回眸朝藍月擔憂道:“這裏離皇宮還有些距離,馬車怎會停下來呢?”


    藍月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斂去了調皮的一麵,皺眉疑惑問道:“季雪,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我心中則不安加劇,卻始終不敢相信,“這可是駙馬的馬車,誰敢攔呢?”


    正當我倆不明所以又忐忑不安時,前方倏地響起侍衛的呐喊聲,“不好有刺客,趕緊保護駙馬。”緊接,便是一陣淩亂的刀劍聲破空而來。


    當預感變成了現實,還不及細想,便即刻當機立斷,我望了眼正嬉鬧中的育兒、霜兒,朝藍月說道:“不好了藍月,前麵有危險,我們必須趕緊逃離這裏。”


    藍月是位金枝玉葉,哪裏碰到過這等事情,神情頓時慌亂起來,惶恐道:“季雪,怎麽辦,怎麽辦?我們怎麽逃,車上還有霜兒和育兒?對了,駙馬呢,我們不然找駙馬。”


    瞥向一旁霜兒、育兒,我也著實心中沒底。但眼下我不能慌,要冷靜。


    我再次揭開簾子,悄悄朝外探去。隻見前方一撥蒙麵人,已經將田豐波的馬車包圍,與侍衛打成一片。原本趕我們馬車的車夫,也上前去支援。目前形勢敵強我弱,田豐波可能也是自身難保。看來,這些蒙麵人顯然是衝著田豐波來的。


    而我們馬車上有育兒和霜兒,我絕不允許兩個這麽小的孩子受到危險。


    望著兩個仍是自娛其樂、渾然不知危險的孩子的天真笑臉,我心中一橫,沉聲道:“藍月,我們趕緊自己駕著馬車先逃,這裏好歹也是京城,是天子腳下。隻要逃到人多的地方,我想這些蒙麵人再猖狂,也會收斂的。”


    藍月當下點頭,連連讚同,“好好好……”


    我將兩個孩子交由藍月照顧,自己迅速起身,索性騎到了馬背上,幸好自己學會了騎馬,這下便派上用場了。


    當我揚起馬鞭,騎馬飛馳的刹那,蒙麵黑衣人也同時頓然察覺。隻聽他們中有人大喊一聲,“追。”


    話憂未了,便有兩人緊追其後而來。聽到身後緊迫的馬蹄聲,我也用盡全身騎術,奮力朝人多的大街上逃。


    然我騎的馬終究是帶著馬車,速度上肯定不比單騎快。再奔出一段距離後,他們已雙雙攔住我的去路。


    隻見兩人蒙著臉,雖看不清黑布下的麵容是何等猙獰,卻聽得一陣得意而鄙視的譏笑。


    我身上雖無刀無劍,又不會武功。但此時此刻,也絕不會在氣勢上輸掉半分。


    我冷眼望向他們,冷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這是駙馬的馬車嗎?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公然行凶。”


    他們兩人麵麵相噓,隨即便是一陣嘲笑。一人陰戾道:“我們截的就是駙馬的車。”話猶未了,便抽出手中長刀。


    長刀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股刺眼的亮光,我不由一陣晃眼。


    待我看清,隻見其中一蒙麵人,已掄起大刀朝馬車廂狠狠砍去。我心中一凜,此刻腦海隻想到霜兒、育兒天真的笑臉。我不作考慮,便迅速反撲過去,用身子擋下了那一刀。


    那一刀不偏不倚正中我後背,大腦頃刻間空白,頓時鮮血四溢,當下便無力地扒倒在馬車口,旋即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渾身蔓延。


    耳畔緊接是藍月惶恐到極致的大喊聲,“季雪——!”


    那蒙麵人,眸光凶狠畢露,舉起染滿我鮮血的長刀,再次向我砍來。我雙眸一閉,再無力氣去阻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耳旁響起‘鐺’一聲響,長刀沒有預期中的再度落下。


    我使勁睜開眸子,緩緩回眸,迷離中隻見一身襲盔甲的高大身影,待我看清那張俊朗剛毅的臉孔。猛然間心中石頭落地,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嚴洛維。這下看來是有救了,雙眸再也不堪重負地緩緩閉上。


    藍月許是見我突然閉上了眸子,麵如死灰,渾身是血。她輕晃我的身子,傷心而惶恐地嚎啕大哭,口中不斷呢喃,“季雪……季雪……季雪……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育兒和霜兒聽聞聲音,也探頭出來,許是我此刻渾身是血的可怕樣子,嚇到了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也紛紛大哭,不停喊著,“姐姐……姐姐……姐姐……”


    耳畔一聲聲哭聲及呼喚,我撐著最後一點意識,用盡全力緩緩睜開眸子,艱難開口,“我……還……沒死……”。


    最後,聲響慢慢淡去,好似隔著她們幾千米,眸中一黑,隻覺自己飄飄然起來,漸漸遠去……


    我的身子好輕,好似隨風飄零的塵埃,沒有終點,沒有盡頭。耳邊除了風聲沙沙作響,再無其他。


    身子一下飄過千山萬水,突然前方出現兩個世界,一邊是摩天大廈,車水馬龍。一邊卻是千軍萬馬狼煙四起的戰場,廝殺聲連天。卻又在瞬間,兩邊世界同時呼嘯而過,越離越遠。猛然回頭,想要伸手,卻發現隻不過是夢一場。


    身子好痛好冷,猶如沉浸在千年寒潭,全身僵硬。唯有無邊無際的痛,清晰蔓延全身。從來不知,痛是如此難熬。


    突然一具溫暖的懷抱,輕輕將我抱起,撫著我的痛處,漸漸驅走我身上的寒氣。


    我隻覺被這樣抱著好生舒服,好想睜開眸子看看是誰,卻任憑怎樣也睜不開眼。記憶中,也隻有夏孜珩才會對我那麽好,迷糊中不由喃喃,“孜珩……孜珩……”


    待我再次睜眼,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渾身唯一的感覺,除了痛還是痛。我隻覺自己沉睡了好久,做了個好長的夢。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語氣中難掩喜悅,“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側目望去,隻見高紫安正坐在床邊,笑盈盈地望著我。我微微一愣,思緒瞬間回到我被砍傷時的一幕幕。那日回宮途中被截,我駕著馬車逃命,卻被砍傷,後來嚴洛維的出現……


    原來我昏迷是被送回了公主府,那藍月、育兒、霜兒、還有駙馬呢?他們都平安了嗎?


    我微微一笑,剛想開口,才發現喉嚨口苦澀不堪,聲音有些沙啞,“紫安公主……。”


    高紫安搖搖頭,阻止我說下去。眸中掠過絲憂色,溫言道:“你不要多說話,嗓子疼是嗎?要不要喝水?”


    我確實口感舌臊,微微點頭,感謝道:“多謝公主。”


    高紫安朝我莞爾,即刻便吩咐下人端來碗水。親自用勺子,喂我緩緩喝了些。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想開口感激。


    她卻及時阻止,“公孫大人說了,你身受重傷,身子還虛弱得很,這次你也幾乎是命懸一線,那一刀幸好沒有刺中心髒,不然就算是公孫大人,也無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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