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藍月望著他的背影各自出神。愨鵡琻曉


    我收回目光,微微一瞥,發現地上被他不知何時棄之一旁的喜鵲紙鳶,此刻是那麽落寞地躺在地上。


    我抿著嘴,略帶抱歉地朝它看上一眼。轉而我望向藍月,看到她略顯擔憂與牽掛的眼神,望著高天淩離去的方向怔怔發愣。我的心情極其複雜,一時不知該解釋些什麽。隻是感覺像之前那樣的輕鬆快樂時光是回不去了,而我就是罪魁禍首。


    我幽幽道歉,“藍月,對不起。”


    藍月回眸望著我,眸中是難得的認真,輕歎道:“季雪,這不怪你。每個人都有選擇愛與不愛的權利,我明白你的感受。恁”


    她的理解,令我心頭湧出絲絲暖意。感激的話隨之而出,“謝謝你,藍月。”


    藍月卻突然朝我略顯神秘地賊賊一笑,“你先不用急著謝我,那是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兄長,你選擇他們其中一個,我怎麽會有意見。”


    我先是一愣,即刻會意她言下之意,我嗔怪道:“我三年後出宮你是知道的。誰說我會選擇他們其中一個。何況他們都是什麽人,還會容我一個宮女來選。耽”


    藍月噗哧笑出聲,壞壞地睨我一眼,口氣有些調侃,“你想出宮,有人也未必會肯。你身中劇毒那晚,我的皇兄可是緊張得很的。當時我可真真切切都看在眼裏。皇兄生性冷漠沉寂,我倒還未見過皇兄緊張過誰呢?”


    提及高釋玄我的心情越發複雜矛盾,索性不想去想,也不想再談這些話題。我幹脆敗下陣來,求饒道:“好了藍月,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在這裏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才是我最值得慶幸的事。”


    藍月莞爾一笑,溫言道:“能夠認識你,我也好高興。不用整天麵對一群做作的女人,輕鬆自在地做個真正的自己。說句心裏話,我還真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嫂子,二嫂,三嫂,四嫂都行,那我們就時常能在一起。”


    我完全一副挫敗的表情,無奈抗議一聲,“藍月——!”


    藍月眨了眨靈動的眸子,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不說了,行了吧!”


    我歎息一聲,換了個話題,正色道:“藍月,明日我不能來月芙宮了,明日我要去皇上的正軒宮種花。”


    藍月聞言,意味深長地瞅我一眼,頗為認真點地頭說道:“去吧,去吧。聖意難違!”


    瞧見她的模樣,我無語地撇撇嘴。


    翌日依舊是個好天氣,日麗風清,碧空如洗,湛湛藍天,淡淡浮雲。我將已長出兩瓣嫩芽的花苗,整片整片的小心翼翼挖出來,裝在一個竹籃子裏,等一切大功告成,就前往正軒宮。


    高釋玄的正軒宮我還是第一次到來。正軒宮乃皇帝寢宮,氣勢如虹,雄偉威嚴,高聳開闊,守衛森嚴,絕非一般殿宇可比。


    這個時候高釋玄應該已去早朝,我也是特意趁著這個空檔前來,不見麵便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潛意識裏還是不想和他糾纏不清。


    我提著籃子舉步上前,向守衛公公道明來意。原本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畢竟正軒宮的公公宮女,我一個也不認識。不料公公一聽我的名字和來意,當下便讓我自己進去。想來高釋玄是有所交代。原本以為隻是他一時興起的一個輕淡念頭,沒想他還頗當回事。


    步入正軒宮的院子,迎麵而來的是一片楓林竹海,株株挺拔俊秀,楓葉青青,碧竹翠翠,頗有一碧千裏之感。細風微微,林海蕩漾,婆娑作響,鳥兒婉啼,猶如置身清靈山間,甚是怡麗。原來,他也喜歡翠竹楓樹。


    我一圈遊逛下來,找了塊適宜的空隙之地,蹲下身子,取出太陽花苗,便遍種開來。


    天氣已近初夏,在陽光下時間一長,額頭已溢出微微細汗。我望了眼已種好的大半片花苗,想到將來花開的旖旎,還是蠻有些成就感的。


    繼續埋頭種著,口中也不禁輕輕哼起歌來,“愛情是什麽顏色的,如果憂鬱是藍色的,快樂是什麽顏色的,如果寂寞是灰色的,天空是什麽顏色的,如果汪洋是藍色的,我說天空也是藍色的……”


    可有時偏偏天不遂人願。正當我獨自陶醉時,突然身後響起一聲責問。


    聽似這聲音柔柔動聽,然口氣卻頗為尖銳,“哪來的宮女?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給本宮過來。”


    聞言,我很是一愣,立馬停下了哼歌。雖說接觸不多,然這個聲音我還是熟悉不過。那不就是視我為冤家對頭的皇後呂燕晴嗎!


    心底不由懊惱起來,我第一次來正軒宮,怎麽就偏生碰上了她呢!


    說實在的,我還真不想看到她。但眼下情形,卻令我不得不麵對。我蹲在地上一陣猶豫。


    正當猶豫時,冬蓮的責問聲也隨之緊接而來,“哪裏來的大膽奴才,皇後娘娘問你話呢,你還不趕快過來!”


    真是冤家路窄。我自覺皺眉,緩緩站起身,最後硬著頭皮麵對她。福身行禮,“奴婢季雪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瞧見是我,口中逸出一陣譏笑聲,蓮步輕移,朝我款款而來。走定我眼前,不懷好意地冷冷打量我一番,冷嘲熱諷道:“本宮道是誰呢,原來是怡心殿的奴才季雪。太後還躺在怡心殿,你不好好伺候太後,跑到正軒宮來做什麽。怎麽,眼見太後這顆大樹快要倒了,就急著給自己找後路了。”


    話說於此,隻見她突然就臉色一沉,冷聲斥道:“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來正軒宮的?正軒宮也是你這等卑賤的奴才可以隨便出入的地方嗎?”


    我知道今天又是免不了一場大戰,皇後是絕對不會好心的輕易放過我。我定了定心神,淡然道:“奴婢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給皇上種花的。”


    皇後冷哼一聲,狠狠橫我一眼,繼續嘲諷道:“你說是皇上讓你來種花的,真是笑話。正軒宮什麽人沒有,會讓你來種花。你簡直就是胡說。本宮看你分明就是來勾、引皇上的。你這個該死的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勾、引皇上,還滿口謊言。”


    ‘勾、引皇上’,這個罪名可不輕。我簡直無語望天。我輕輕一笑,再次淡然道:“皇後娘娘,奴婢確實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給皇上種花的。”


    皇後見我不以為然的笑意,更是怒目而視,冷笑道:“在本宮麵前你還敢狡辯,既然是來種花,為何還要在那裏唱歌,你是想用歌聲來吸引皇上,好讓你爬上龍床吧!簡直就是不要臉的賤人。本宮告訴你,就憑你一個低賤的奴才,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簡直是癡心妄想。本宮現在就警告你,有本宮在,你休想爬上龍床。”


    原本我是想忍讓的,但聽到皇後一口一個賤人,又見她滿是妒憤,視我為仇敵的樣子。我知道我再怎麽退讓都是無用,再退讓也隻會引來她更大的氣焰。


    我低聲而笑,嘲諷道:“皇後娘娘,能不能飛上枝頭,不是你皇後說了算的,能不能爬上龍床,更不是你皇後來決定的。”


    皇後聞言頓時氣急,胸口明顯上下起伏,一張精致的容顏即刻鐵青,雙眸迸發火光,怒罵道:“真是不要臉的賤貨。”話音未落,舉手就朝我臉上狠狠扇下來。


    梁子既然早已結下,我也不怕多一次還是少一次了。本就對她沒有好感,自然不會被她平白無故得打。眼看她的手掌就要落下,我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截在半空。


    而就在此時,前方傳來渾厚而威嚴的聲音,好似還略帶不悅,“你們在幹什麽?”


    我循聲而望,目光越過皇後,就瞧見高釋玄正朝這裏大步而來。身後跟隨著霍青、步雲和幾位公公。


    皇後正好背對高釋玄,但她顯然明了來人是誰。狠狠瞪我一眼,目光又轉而落到我的手上,瞧見我的手滿手是泥,弄髒了她的華服,身子氣得有些輕顫,鄙視地低罵道:“該死的奴才,還不把你肮髒的賤手,給本宮拿開。”


    瞧見皇後刻意壓低了聲音,我心中暗笑,同時也收回了手。


    皇後知道是高釋玄,即刻轉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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