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林如淺臉上一紅,繼而看向六皇子，六皇子懵懵懂懂眉宇間一片稚氣,他這才放心，拍開趙朦鬆的爪子，“別鬧了。這件遇襲還沒有水落石出呢,我沒有精力想別的事。”
趙朦鬆笑容僵了一下,點點頭,也不做勉強。
六皇子在他心裏還真是個寶貝了，什麽都避著,生怕他學到什麽不好的。趙朦鬆有些嫉妒不滿,但他聰明之處就是不會明顯的擺出臉色來。
“這麽一打岔，我倒是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趙朦鬆說，“靖峰回來了，你知道嗎？這次他做的不錯，本來按理說位置應該會往上挪一挪。加上他是你的好友，我自會多多提拔。”
“我之前就見過靖峰了。”林如淺一笑。
趙朦鬆眼睛眯起來，“是嗎？那你們兄弟就能好好的在一起聚一聚了。”
林如淺知道趙朦鬆不喜歡靖峰，沒有背後收拾人就應該算是給他麵子了，還幫忙升遷，因而有些感動，握了握他的手。
“先說好，我可看不上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靖峰，你就是和他聚在一起，我也是不會去的。”趙朦鬆輕笑，“我有別的事情要做。”
趙大將軍那裏已經處理好了，軍營偷襲的人也解決掉了，還有什麽事情呢？林如淺疑惑道，“你要去哪裏？”
“我想去看看我父親。他傷的重，總要有人陪著他才是。思來想去，也隻有我這個當兒子的去照顧，才是最好的。”趙朦鬆笑笑，幹脆以退為進。
與其留在這裏被動的受六皇子和靖峰雙重夾擊，還不如遠遠地躲開，帶上對他有感激之情的玉娘，在趙大將軍那裏尋求庇佑，順便把這件事情首尾抹平，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紕漏。林如淺雖然心軟，但是他也不傻，手下也有能人，再這樣等下去，恐生變故。
趙朦鬆心思細密，幾下就算計好了。
人家兒子要去照顧受傷的爹，也沒有攔著不讓去的道理。林如淺想了想，隻能同意。“……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趙朦鬆笑笑，“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委屈自己的。”
六皇子睨他一眼，埋進林如淺的懷裏，趙朦鬆打的什麽鬼主意，還真當人不知道嗎？不過他走了也好，至少他有很多時間和林如淺呆在一起了——
=——
趙衡心當日的情況確實凶險萬分，要是林如淺沒能及時趕來的話，隻怕戰死燕子窩就是他最後的結局。眾軍醫也是費了全部的心思才慢慢穩住他的傷勢，又加上林如淺的靈藥，這才稍稍好了一點。
趙朦鬆的到來，衣不解帶的照顧，趙衡心逐漸的康複，一天一天的好了起來。
眾人都說是趙小將軍的孝心所致，可也就兩父子知道這“孝心”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趙朦鬆哪裏照顧過人，喂個湯都要糊他老子一臉，更不用說照料了，不把趙衡心弄死在病床上就是他小心了。所以一眾事務都是趙衡心身邊的副官打理的，他隻用坐在床邊上，需要幫忙抬一下手就幫個忙。別的時候也隻是坐著發呆的。
所以趙衡心能下地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個不省心的獨子趕回軍營去。
趙朦鬆嬉皮笑臉的，“我等著您一起上路，路上也有個照應。”他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也不差那麽幾天功夫。
他父親拿他沒辦法，隻能默默吞回這口老血。
趙朦鬆靠在他肩頭，笑了笑，“兒子願意陪在你身邊，你還不願意啊？”
趙大將軍神色軟和了很多，輕歎一聲，“就算你再差，那也是我的兒子。我哪有不願意的？隻是想著軍營裏麵的事情，有些著急而已。”頓了頓，他問，“聽說六皇子來了？如淺是他的侍讀，之前如淺被貶我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他來了，隻怕如淺就不願呆在這西北了。”
“他怎麽會不願意？”趙朦鬆搖頭，“有我在呢。”
趙大將軍還是愁眉不解。
“如淺不是那種人，現在西北還沒有平定，他不會棄我們離去的。”
“也罷，再等一段時間，等我回去，好好觀察一下六皇子到底是什麽品行。”趙大將軍一歎，“我總是不放心。如淺那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對身邊的人不設防。我怕他再著了道了。”
三年前宮闈之亂便可見一斑，要不是皇帝下了狠心要保住他，隻怕林如淺的墳頭上現在都長滿了草了。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竟然還不知道長進，說他沒心眼都是誇他了。
趙朦鬆也不想林如淺再和宮中的人有什麽瓜葛，尤其是那個禍水六皇子，要不是顧忌到下手後被林如淺厭棄，趙朦鬆真想悄悄找人做掉他。
明明就是個宮女的種，什麽都不會，就隻知道用那張女孩子的臉騙的人可憐同情。
偏偏林如淺還每一次都吃這個。
“這一次明顯是有預謀的，我左思右想，竟是渾身都不得勁。我趙衡心自問平生為人處事，沒有半點對不住人的。他們合夥玩這一手，完全就是想要我的命啊。”趙衡心大病初愈，說話說久了臉色就有一點白。
趙朦鬆扶住他，輕聲道，“我們家在西北經營了這麽多年了，矜矜業業，居然也會有內奸，怎麽也讓人想不到。父親不必自責。”
“小鬆，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這一次是你領隊，你又該怎麽辦？每每想到你也渾身鮮血的樣子，我就怕的打冷顫。”趙衡心一輩子就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當做眼珠子一樣好好的嗬護著，生怕他出半點事。
要是趙朦鬆出了什麽事，他真的一點活頭都沒有了。
內奸一定要查！這一次僥幸躲過，那下一次呢？隻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內奸一日不除，他心頭就梗著一塊石頭，吃不下睡不好。
“我心裏倒是有一個人選，就是不知道父親怎麽看。”趙朦鬆試探著說，“王家一直想要頂替我們成為西北的主力，明裏暗裏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聽說王鵬還放下話說這西北能守住都是他們王家的功勞……”
“他放肆！”趙衡心忍不住喝了一聲，隨後胸疼咳了好幾聲，“他王鵬什麽樣的人物，沒有把手下帶的兵帶好，還敢誇口說他守住……守住西北？！不就是那年的萍河之戰嗎？他是白拿的功績，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父親……”
趙朦鬆就這麽一提，他略一思慮，就覺得大大的有可能是他們。王家別的能力沒有，到處蠱惑人心，胡言亂語倒是一流的。王鵬立不起來，是那種牆頭草的性格。要是別人許以重金，這人說不準就叛亂了。
王鵬……王鵬……此人極有可能是內奸。
“父親，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王鵬做的，放這樣的人在身邊，總是一個隱患。不能為我所用，便是我的敵人。”趙朦鬆輕聲說，“這是我們趙家的地盤，豈容他人酣睡？”
“可這王鵬是皇上派來的人。”不得不考慮到這一點，說不定皇帝就是借由王鵬來壓製他們趙家。功高蓋主，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趙衡心已經做了三十年的大將軍了。皇帝對他是什麽樣的態度，他又是怎樣的忠心，他心中有數。隻要自己沒有反叛的心思，皇帝就不會動趙家，王鵬是皇帝派來的沒有錯，但要是隻是用來做給別人看的呢？王鵬這麽多年沒有摸到軍中的任何要事，也有皇帝默許的意思在裏麵。
他摸不準皇帝的心思。
如今就差最後這一把火了。
趙朦鬆眼睛轉了轉，“我記得王家是四大家族吧？當初打下江山，確實有他們一份功勞。隻是這麽多年了，再厚的恩情，也慢慢的磨滅殆盡。聽說四大家族這一輩中，出挑的沒有幾個呢——偏偏都還做著他們四王八公的美夢。”
皇帝怎麽可能任由他們繼續下去？笑話！
說不準，就是留給新帝立威的最好禮物。
趙衡心想了想，“這件事情，你不要說出去，如淺那裏也不行。他和王子騰有點過節。我要好好的準備一下，直接和四大家族對上，對我們不是一件好事。我需要去問一下皇上的意思。”
趙衡心有時候未免太過優柔寡斷了。
皇上皇上，當真是忠心為主啊。趙朦鬆哼了一聲，“等父親把皇上的旨意盼來，隻怕整個西北都是趙家的勢力了。”
趙朦鬆想要解決掉王鵬和他身後一幹四大家族的勢力，趙衡心想要不被皇帝猜忌。
“王鵬一定要死，但是具體該怎麽樣解決他，還需要從長計議。”趙衡心想了半天，終於說，“能不能找一個方法，讓他身死，但是沒人想到是我們做的？”
“有。”趙朦鬆笑笑，終於問到重點上來了。“……我們可以把這件事套到六皇子身上。”
趙衡心沉吟不語。
林如淺臉上一紅,繼而看向六皇子，六皇子懵懵懂懂眉宇間一片稚氣,他這才放心，拍開趙朦鬆的爪子，“別鬧了。這件遇襲還沒有水落石出呢,我沒有精力想別的事。”
趙朦鬆笑容僵了一下,點點頭,也不做勉強。
六皇子在他心裏還真是個寶貝了，什麽都避著,生怕他學到什麽不好的。趙朦鬆有些嫉妒不滿,但他聰明之處就是不會明顯的擺出臉色來。
“這麽一打岔，我倒是忘記告訴你一件事了。”趙朦鬆說，“靖峰回來了，你知道嗎？這次他做的不錯，本來按理說位置應該會往上挪一挪。加上他是你的好友，我自會多多提拔。”
“我之前就見過靖峰了。”林如淺一笑。
趙朦鬆眼睛眯起來，“是嗎？那你們兄弟就能好好的在一起聚一聚了。”
林如淺知道趙朦鬆不喜歡靖峰，沒有背後收拾人就應該算是給他麵子了，還幫忙升遷，因而有些感動，握了握他的手。
“先說好，我可看不上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靖峰，你就是和他聚在一起，我也是不會去的。”趙朦鬆輕笑，“我有別的事情要做。”
趙大將軍那裏已經處理好了，軍營偷襲的人也解決掉了，還有什麽事情呢？林如淺疑惑道，“你要去哪裏？”
“我想去看看我父親。他傷的重，總要有人陪著他才是。思來想去，也隻有我這個當兒子的去照顧，才是最好的。”趙朦鬆笑笑，幹脆以退為進。
與其留在這裏被動的受六皇子和靖峰雙重夾擊，還不如遠遠地躲開，帶上對他有感激之情的玉娘，在趙大將軍那裏尋求庇佑，順便把這件事情首尾抹平，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紕漏。林如淺雖然心軟，但是他也不傻，手下也有能人，再這樣等下去，恐生變故。
趙朦鬆心思細密，幾下就算計好了。
人家兒子要去照顧受傷的爹，也沒有攔著不讓去的道理。林如淺想了想，隻能同意。“……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趙朦鬆笑笑，“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委屈自己的。”
六皇子睨他一眼，埋進林如淺的懷裏，趙朦鬆打的什麽鬼主意，還真當人不知道嗎？不過他走了也好，至少他有很多時間和林如淺呆在一起了——
=——
趙衡心當日的情況確實凶險萬分，要是林如淺沒能及時趕來的話，隻怕戰死燕子窩就是他最後的結局。眾軍醫也是費了全部的心思才慢慢穩住他的傷勢，又加上林如淺的靈藥，這才稍稍好了一點。
趙朦鬆的到來，衣不解帶的照顧，趙衡心逐漸的康複，一天一天的好了起來。
眾人都說是趙小將軍的孝心所致，可也就兩父子知道這“孝心”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趙朦鬆哪裏照顧過人，喂個湯都要糊他老子一臉，更不用說照料了，不把趙衡心弄死在病床上就是他小心了。所以一眾事務都是趙衡心身邊的副官打理的，他隻用坐在床邊上，需要幫忙抬一下手就幫個忙。別的時候也隻是坐著發呆的。
所以趙衡心能下地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個不省心的獨子趕回軍營去。
趙朦鬆嬉皮笑臉的，“我等著您一起上路，路上也有個照應。”他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也不差那麽幾天功夫。
他父親拿他沒辦法，隻能默默吞回這口老血。
趙朦鬆靠在他肩頭，笑了笑，“兒子願意陪在你身邊，你還不願意啊？”
趙大將軍神色軟和了很多，輕歎一聲，“就算你再差，那也是我的兒子。我哪有不願意的？隻是想著軍營裏麵的事情，有些著急而已。”頓了頓，他問，“聽說六皇子來了？如淺是他的侍讀，之前如淺被貶我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現在他來了，隻怕如淺就不願呆在這西北了。”
“他怎麽會不願意？”趙朦鬆搖頭，“有我在呢。”
趙大將軍還是愁眉不解。
“如淺不是那種人，現在西北還沒有平定，他不會棄我們離去的。”
“也罷，再等一段時間，等我回去，好好觀察一下六皇子到底是什麽品行。”趙大將軍一歎，“我總是不放心。如淺那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對身邊的人不設防。我怕他再著了道了。”
三年前宮闈之亂便可見一斑，要不是皇帝下了狠心要保住他，隻怕林如淺的墳頭上現在都長滿了草了。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竟然還不知道長進，說他沒心眼都是誇他了。
趙朦鬆也不想林如淺再和宮中的人有什麽瓜葛，尤其是那個禍水六皇子，要不是顧忌到下手後被林如淺厭棄，趙朦鬆真想悄悄找人做掉他。
明明就是個宮女的種，什麽都不會，就隻知道用那張女孩子的臉騙的人可憐同情。
偏偏林如淺還每一次都吃這個。
“這一次明顯是有預謀的，我左思右想，竟是渾身都不得勁。我趙衡心自問平生為人處事，沒有半點對不住人的。他們合夥玩這一手，完全就是想要我的命啊。”趙衡心大病初愈，說話說久了臉色就有一點白。
趙朦鬆扶住他，輕聲道，“我們家在西北經營了這麽多年了，矜矜業業，居然也會有內奸，怎麽也讓人想不到。父親不必自責。”
“小鬆，有時候我在想，如果這一次是你領隊，你又該怎麽辦？每每想到你也渾身鮮血的樣子，我就怕的打冷顫。”趙衡心一輩子就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當做眼珠子一樣好好的嗬護著，生怕他出半點事。
要是趙朦鬆出了什麽事，他真的一點活頭都沒有了。
內奸一定要查！這一次僥幸躲過，那下一次呢？隻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內奸一日不除，他心頭就梗著一塊石頭，吃不下睡不好。
“我心裏倒是有一個人選，就是不知道父親怎麽看。”趙朦鬆試探著說，“王家一直想要頂替我們成為西北的主力，明裏暗裏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一次兩次也就罷了，聽說王鵬還放下話說這西北能守住都是他們王家的功勞……”
“他放肆！”趙衡心忍不住喝了一聲，隨後胸疼咳了好幾聲，“他王鵬什麽樣的人物，沒有把手下帶的兵帶好，還敢誇口說他守住……守住西北？！不就是那年的萍河之戰嗎？他是白拿的功績，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父親……”
趙朦鬆就這麽一提，他略一思慮，就覺得大大的有可能是他們。王家別的能力沒有，到處蠱惑人心，胡言亂語倒是一流的。王鵬立不起來，是那種牆頭草的性格。要是別人許以重金，這人說不準就叛亂了。
王鵬……王鵬……此人極有可能是內奸。
“父親，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王鵬做的，放這樣的人在身邊，總是一個隱患。不能為我所用，便是我的敵人。”趙朦鬆輕聲說，“這是我們趙家的地盤，豈容他人酣睡？”
“可這王鵬是皇上派來的人。”不得不考慮到這一點，說不定皇帝就是借由王鵬來壓製他們趙家。功高蓋主，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趙衡心已經做了三十年的大將軍了。皇帝對他是什麽樣的態度，他又是怎樣的忠心，他心中有數。隻要自己沒有反叛的心思，皇帝就不會動趙家，王鵬是皇帝派來的沒有錯，但要是隻是用來做給別人看的呢？王鵬這麽多年沒有摸到軍中的任何要事，也有皇帝默許的意思在裏麵。
他摸不準皇帝的心思。
如今就差最後這一把火了。
趙朦鬆眼睛轉了轉，“我記得王家是四大家族吧？當初打下江山，確實有他們一份功勞。隻是這麽多年了，再厚的恩情，也慢慢的磨滅殆盡。聽說四大家族這一輩中，出挑的沒有幾個呢——偏偏都還做著他們四王八公的美夢。”
皇帝怎麽可能任由他們繼續下去？笑話！
說不準，就是留給新帝立威的最好禮物。
趙衡心想了想，“這件事情，你不要說出去，如淺那裏也不行。他和王子騰有點過節。我要好好的準備一下，直接和四大家族對上，對我們不是一件好事。我需要去問一下皇上的意思。”
趙衡心有時候未免太過優柔寡斷了。
皇上皇上，當真是忠心為主啊。趙朦鬆哼了一聲，“等父親把皇上的旨意盼來，隻怕整個西北都是趙家的勢力了。”
趙朦鬆想要解決掉王鵬和他身後一幹四大家族的勢力，趙衡心想要不被皇帝猜忌。
“王鵬一定要死，但是具體該怎麽樣解決他，還需要從長計議。”趙衡心想了半天，終於說，“能不能找一個方法，讓他身死，但是沒人想到是我們做的？”
“有。”趙朦鬆笑笑，終於問到重點上來了。“……我們可以把這件事套到六皇子身上。”
趙衡心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