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正當雷恩準備走向王宮幽靜的後院時,他突然停下腳步說:「辛苦了!」


    「咦?」原本想悄悄從背後抱住雷恩的雪菲,急忙把手縮了回去。隻見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影。就好像是熱氣形成的煙霧,晃悠悠地從城牆邊的樹叢竄出一般。


    那人迅速地整理一下黑色披風,姿態優雅地向雷恩行禮致敬。


    雪菲覺得此人很眼熟,仔細想想,原來是在上次的戰鬥中,有如影子般一直隨侍在雷恩身旁的男子。那個人總是繃著臉,就連現在依然眉頭深鎖,似乎又有什麽事惹他生氣。他笑起來應該還蠻帥的,可惜臭著一張臉,讓人對他沒有好印象。


    沒錯,他的名字叫做丘特?威洛亞,記憶力一流的雪菲連他的姓啥名誰都記得。


    總之,丘特是個神出鬼沒的人。


    不同於雪菲的滿腹狐疑,雷恩彷佛早有準備地問道:「情況有什麽變化嗎?」


    丘特語尾不清地回答:「沒有。」


    「哦?」


    「我不止一次覺得可疑,總以為不至於如此,但他們很有可能已經入侵了。」丘特接著說。


    「嗯。這個月是由拉爾法的部隊擔任警衛,拉爾法是個不折不扣的勇士,對方大概已經熟識他的一切。你最好小心行事,免得被看出破綻。對方背後的靠山,來頭可不小噢!」


    「我了解您的意思。」


    雷恩沉思了一會兒,接著點頭說:「好。從此刻起,由我來保護公主。你就專心為我從事調查的任務吧!」


    「是。」


    在雪菲的記憶中,丘特是個性格可怕,態度冷淡的人,但對雷恩卻非常順從,對雷恩的命令亮不遲疑,再次恭恭敬敬地彎身行禮。


    「請問……」雪菲似乎按奈王住地插嘴道:「雷恩,你們在談論什麽?」


    「啊!小不點,對不起,盡說些讓你無法理解的事。」


    雪菲應了一聲「喔」之後,鬆了一口氣。


    雖然丘特在場,但雷恩大概忘記他的存在。雷恩與公主談話時,如果還有其他人在身邊,他便會十分注意自己的遺詞用句。


    「讓他聽到不要緊。」雷恩從雪菲的表情似乎已經察覺出她的顧慮。


    他輕輕拍了一下雪菲的頭,微笑說道:「他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我們彼此無所隠瞞,這也是過去就有的約定。」


    雷恩這麽說時,丘特的嘴邊露出一抺淺笑,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真不容易發現呢?雖然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但雪菲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微笑。


    此時,雪菲突然心如刀割,她自己也覺得荒謬可笑,怎麽對丘特吃起醋來?雪菲過去完全不知和人交際,所以感情問題與她無綠。自從認識雷恩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最近,她自己也覺得很困擾。


    「啊!」她得雷恩和丘特兩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放心啦!」雷恩輕撫雪菲的秀發,「我不是同性戀。」


    「啊!」雪菲手足無措,不足該如何回答。


    雷恩露出不介意的微笑,對雪菲說道:「你的心事完全表現在臉上,要稍微克製一下!身為國君,即使在非常厭惡的人麵前,有時也不得不麵帶笑容。」


    「是的……我會多問注意。」雪菲噘著嘴賠不是。


    不過,在雷恩無摸她頭發之後,她立即高興來,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感覺。以往那個不好侍候的女孩,如今已不複存在了。


    兩人離開宮殿後院之後,雪菲再次回頭,隻見丘特仍在原地鞠躬行禮。雪菲不知道雷恩和丘特之間到底有什麽約定?但丘特非常尊敬雷恩,這是毋庸置疑的。


    丘特這個人,是個「好人」。雪菲在內心做了這樣的結論。


    對於在城內過著封閉生活的雪菲而言,世界甘分為好人和壞人。但不管是好人或壞人,都是她不認識的人。尊敬雷恩的丘特,當然就是「好人」羅!


    事實上,好人之上還有「喜歡的人」這個等級。以雪菲的標準來看,她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最喜歡的人,今後也不打算增加或減少——名額限定隻有一人。


    「剛剛那個丘特……」雷恩欲言又止。


    「嗯,他怎麽啦?」


    「事實上,他從昨天就一直保護著你。」


    「咦!」刹那間,雪菲幾乎要停下腳步。


    「可是,一直到剛剛,我始終都沒有看到他呀!」


    「啊,他是個得毫不起眼的人,而且我告訴他,盡可能不要打擾你。」


    「喔!那請問你……」


    「你是想問他為什麽要保護你嗎?」


    雪菲頻頻點頭,雷恩則聳了聳肩,「待會兒我要跟拉爾法說明,如果現在告訴你,我就要花兩倍時間和力氣,可不可以見到拉爾法後再說呢?」


    「……好!既然你這麽說了,我怎麽好意思說不呢?」雪菲很爽快地回答。


    她心想:總之,一定是為了我的綠故才這麽做。


    雪菲暗自決定,以後再也不懷疑雷恩。她相信,雷恩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對她不利的事。


    來到宮殿後院的入口時,雷恩突然下腳步。


    雪菲以為是雷恩發覺她緊抱隻臂的動作,才停下腳步的;結果卻是別有他因。


    「丘特說得沒錯,氣份果然有些不尋常。」


    「氣份不尋常?」雪菲急忙垂下雙手,看看背後,再將視線移向前方。


    一個人影都沒有!


    左邊是城牆,右邊是宮殿。宮殿上隻要看得到窗戶,都著厚重的窗簾,任何人皆無在窗邊窺視雷恩和雪菲,樹旁也沒人。


    但既然雷恩說氣氛不尋常」,那麽絕對是有人躲藏在暗處。


    正當雪菲挨近雷恩時,他動了一下。


    基本上,雪菲實際看到的是雷恩在她視覺上殘留的影像。


    隻見雷恩身子一低,同時拔出魔劍向上揮砍。他喊了一聲「看刀」,閃動的黑影彷佛配合他的聲音般,閃動一下與本人重疊,這種反應超乎常人的速度。雪菲隻眨了一下眼睛,雷恩便已經結束攻擊的動作。


    揮動的魔劍在半空中清楚地留下半圓形的藍色軌道。


    「匡當!」那是東西遭到破壞的聲音!


    城牆最上方的部分突然坍塌,泥塵碎片簌簌落下。盡管是堅固的石牆,似乎也禁不住傾國之劍「無形的斬擊」。


    在石飛砂蕩之中,雷恩輕輕抱起雪菲,迅速離開現場。雪菲發出小小的歡呼聲,被起來的喜悅,勝過突然遭受攻擊的驚嚇。


    其實雪菲本身覺得相當自在,與雷恩在一起時她極有安全感,所有憂慮早已拋到九霄雲。


    片片碎石落在小徑上,雷恩仰視上方,咂咂嘴說:「對方明明中我一刀,怎麽不影呢?刺客能夠悄然無聲溜走,表示他是個高手。以我的腳力,現在要追也是追得上。」雷恩望著被自己抱在懷中的雪菲說:「可是,我總不能丟下你不管啊!」


    正當雪菲想說「我可以在這裏等你啊!」時,突然響起了陣陣尖銳的笛鳴聲。原來是附近守衛塔上士兵發現了情況有異。


    「啊!真不愧是拉爾法的手下,那麽認真地執勤。發生狀況,立即就能反應。」雷恩喃喃自語,抱著雪菲突然跑了起來。


    他的目標是前方的入口。


    「要不要我留下來向哨兵說明情況?」雪菲問。


    「不必了!如果沒說清楚隻會平白浪費時間。何況,要是把城牆遭到破壞的事情歸咎在我身上,那我可吃不消。」


    不管由誰來鑒定,都會認為城牆是被雷恩破壞的。雪菲當然不會責怪雷恩,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因此她率直地


    點頭說:「原來如此!」


    如果說雪菲有什麽不滿,應該就是「好不容易被雷恩抱著,進入宮殿後就要被放下來了!」


    * * * *


    在薩威爾可能有人不認識雷恩,但提到拉爾法的大名,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拉爾法是名門之後。


    薩威爾約有千餘的曆史,建國五祖中(附帶一提,據說五祖都不是人類),有一位是拉爾法的祖先,也由於建國五祖薩威爾貴族的起源,因此其直係子孫特喇受到尊敬。


    拉爾法屬於準王族,在宮廷中的待遇與傭兵出身、未授爵位的雷恩,可謂天壤之別。假設遭遇不幸,國王的直係親屬斷絕,拉爾法甚至有可能繼承王位。


    另外,這個國家的貴族在民間聲名狼藉,老百姓的評論是:「隻會擺架子,一點能力也沒有」;但唯觸拉爾法例外,他受到絕大多數的民眾愛戴,並且不會縱容同為貴族的親戚,而本人的性格也很良善。


    他深受部屬的信賴,在上一場戰役中,其他上將軍的部隊很快就潰散,但拉爾法所指揮的部隊仍然堅守陣地到最後。由此也可以證明,他是多麽受到部屬景仰!


    拉爾法的地位尊貴,無人可比,但雷恩卻門也不敲就進入他的房間。


    拉爾法見到公主,驚訝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來他正在對屬下交代事情:「我待會兒就過去巡視!總之,必須加強警備。傳令下去,先關城門,暫時禁止閑雜人等出入。」


    那名身著騎士服裝的軍官說了一聲「遵命」,向位爾法敬禮後,轉身向雷恩和公主鞠躬,接著便快步走出房間。


    當部屬把門關上之後,拉爾法離開辦公桌,在公主麵前畢恭畢敬地跪了下來。


    「早安,公主。勞駕您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啊!別在意,我們是順便過來的。不過,現在已經是午飯時間了。」雷恩笑道。


    「我並不是在向你打招呼。」拉爾法露出苦笑,站了起來。


    他的容貌俊美,平常總是神采飛揚,但現在卻露出些許疲態。


    「方才我的部屬來報告……說有人破壞了部分的城牆,不曉得這個人是何居心?」


    「怎會有人如此大膽地搞破壞呢?」雷恩瞪大眼睛說道:「這家夥手段那麽惡劣,實在是不可以原諒。人活在世上,實在必須戰戰競競,一點也馬虎不得呀!」雷恩雙手環胸,狀似極為痛苦地搖著頭,他那一本正經的表情非常可笑,雪菲不由得用捂住嘴,嗤嗤地笑了起來。


    雪菲這麽一笑,就露出餡兒了!


    拉爾法一臉狐疑地看著雪菲,再看看身旁的雷恩,隻見雷恩非常起勁地望著掛在牆上極為普通的靜物畫。


    「你就是那個罪犯。」拉爾法立即下了結論。


    「喔!」雷恩身子向後仰,問雪菲:「你幹嘛突然笑出來?」


    「對……對不起,雷恩。」雪菲立即開口道歉。


    雷恩再三囑咐,沒想到雪菲還是沉不住氣。


    「果然是你,雷恩。難道你是為了討公主歡心,故意去破壞城牆?」


    「你當我是什麽人?」雷恩頓了一下說道:「就算有千百個理由,我也不會去破壞城牆,是我上次跟你提到的那個人幹的,他正式現身了。」


    「什麽!你看到他了嗎?」


    「沒有,我隻見到黑影。對方中了我一刀,但卻讓他逃了。」


    「原來如此……」拉爾法若有所思地緊蹙眉頭,清了清嗓子後說:「這件事,以後再問你。」


    「現在不就可以問嗎?你不是因為這個綠故才找我來嗎?」


    雷恩不管對方有沒有許可,隨隨便便就跳到房間角落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立即坐在雪菲身邊)。他瞥了雪菲一眼後說道:「你什麽事都不願向當事人透露,這一點我很不以為然。你的心情我能了解,但你也應該讓主子清楚知道事情的始未,再由她自己去判斷啊!」


    「可是……」拉爾法欲言又止地輕歎了一聲,麵對雷恩坐了下來,「你說的或許沒錯!今天早上丘特才稍微向我提過,詳細情況我一定會問個清楚!」


    「什麽事呢?」雪菲抬頭看著雷恩問道。


    她心裏忖:難道是什麽可怕的事嗎?


    雪菲伸出小手,在即將碰到雷恩的手臂時,突然打消了主意,因為拉爾法也在場。


    「換句話說,刺客鎖定目標就是你,公主。」雷恩用輕鬆的語氣對一臉不安的雪菲說。


    雪菲倒抽一口涼氣,目不轉睛地回望雷恩。


    她需要花相當長的時間,才能了解他們的談話內容。不論是雷恩方才的行動,或此刻的談話,事實已明顯擺在眼前。但雪菲還是很難想像有人要刺殺她。


    「他……為什麽要刺殺我?」雪菲驚駭地問道。


    當然雪菲也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但她怎麽也不認為自己重要到會有人想刺她的程。這種事以往未曾有過。


    兩名大將軍互望了一眼,拉爾法首先發言:「公主∶∶我能體諒你的心情,但你遠比你自己所想像的還要重要,有惡徒想刺殺你,也不是不可能。」


    拉爾法煞費苦心,字斟句酌地向公主解釋。


    雷恩斜望了一下拉爾法,心直口快地將心中的話和盤托出:「簡單來說,刺殺敵人的國君,是使該國自然滅亡的最佳手段,尤其以我國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公主之外,沒有其他王位繼承人。」


    「喂,雷恩!」拉爾法製止道。


    「我知道這是措詞非常尖銳的說法,但事實就是事實。」雷恩降低音調說。


    「我不喜歡,真的不喜歡!……隻要有我在的一天,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拉爾法殺氣騰騰地說。


    就連從未上過戰場的雪菲,也能清楚感受到拉爾法心中的氣憤。


    刹時,房間內悄然無聲。


    不過雪菲沉默的理由與拉爾法不同。拉爾法是為主子的安危而情緒激動。


    拉爾法彷佛是為了驅除濃濃的殺氣,重新坐了下來的問道:「已經掌握到對方的線索了嗎?」


    「丘特還未掌握到確切的線索,不過在****的秘密臥底指出,殺手們即將展開『刺殺公主』的行動……已經有人雇用殺手暗殺公主,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但幕後的主使者是誰則不得而知!」


    「幕後的主使者會不會是薩曼因!」


    「這個可能性最大。不過,如果沒有掌握到確切的事證,我們也不能說什麽!」


    「……說得也是。」拉爾法麵帶焦慮地點點頭,接著問到一個重點:「那麽,你怎麽安排?」


    「安排什麽?」


    「當然是公主身邊的護衛啊!不能再依之前的方式來保護公主了!」


    「嗯!我已經囑咐丘特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今天發生這樣的事,今後的確必須多加留神。」


    雷恩察覺到雪菲彷佛有所期待般地凝視著自己,於是他搔搔自己的臉頰說:「暫時由我來護衛公吧?」接著挺起胸膛、豪氣幹雲地說:「不用擔心,隻要我你身邊,就算一群蜂擁而上,我也能夠輕鬆地擊敗它們。」


    附帶一提,以上的話完全沒有拫據——不過卻很有效。


    雪菲不知為何而雀躍,隻見她笑逐顏開,方才的憂慮神色一掃而空。


    她兩手貼於胸前,頻頻點頭:「是的,我相信你,也不再擔心了?」


    不知何故,拉爾法也乘機說:「你公主的護衛,我就可以不必憂慮了!此刻,真有種說不出的輕鬆。」


    「不……,你還是不能疏忽大意。」雷恩的心中百感交感,『這兩個人怎如此輕相信我的吹噓?』


    「我去城門發號施令!」


    話一說完,拉爾法就站了起來,「說不定可以逮到那個刺客……不過,希望似乎很渺茫。」


    「沒錯,對方是職業,任務失敗後早就逃之夭夭了。」


    拉爾法取下牆上的長劍,「可是,還是得展開調查。總之,在登基大典前,一定要弄清事實的真相。現在可說是緊要關頭!」


    雷恩眼睛直盯著拉爾法,「你似乎很疲倦,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三餐有沒有吃飽?覺睡得好嗎?」


    「不談飲食,我睡眠倒是有點不足,但身體狀況還好,不至於妨礙政務的推行。」拉爾法爽朗地笑道。盡管如此,雷恩總覺得他是在硬撐。


    與薩曼因的戰爭中,薩威爾喪失了許多人才;但絕大部分都不是戰死,而是在戰爭之前背離祖國逃命離去。其中包括擔任要職的丞相,他在戰結束之後恬不知恥地回國,拉爾法因此向公主建議,斷然地免除他丞相的職務。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


    這是為了澄清吏治不得不采取的措施;很諷刺的是,拉爾法的工作量因此增,也不爭的事實。


    「不,已經妨礙到政務的推行了,你原本是位騎士,如果太過疲倦,一旦戰爭爆發、無法打仗,那就麻煩大了。像我為了應付緊急狀況,昨天晚上就足足睡了十個小時。」


    「我覺得你睡太多了。」拉爾法又苦笑了一下。他當然不是生雷恩的氣,隻是覺得驚訝而已!


    「總而言之,今天晚上你就早一點睡覺吧!不要太操勞,免得禿頭。」雷恩一邊說教,一邊站了起來。


    他若無其事地朝房門走出,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嗬成,快如迅風。


    與此同時,拉爾法也立即把手伸向腰際。


    身旁的雪菲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嚇得大眼睛、不知所措。魔劍與魔劍交鋒,猛烈的火花在室內飛射。


    霹哩啪啦!


    深紅色的光芒頂住閃亮的藍光。兩柄劍、兩股精純的魔力彼此撞擊,發出「嗤嗤」的火花聲。


    拉爾法哼笑數聲,擋住雷恩迎麵劈砍而來的劍,隻覺一股強勁的內功從對方的劍身下壓而至……拉爾法第一次與雷恩交手,沒想到他出劍速度之快、力道之猛。


    在白刃交鋒的另一頭,雷恩咧嘴一笑。拉爾法咬緊牙關使出渾身的力量,但雷恩看起來卻不費吹灰之力。


    「你的反應果然不是方才被我打倒的那個四肢發達、碩腦簡單的人所能及。隻不過——」發出斥喝聲的同時,雷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膝蓋撞向拉爾法的胸口。


    拉爾法連忙後退,避開雷恩的攻擊,但雷恩幾乎在同時進逼步|大喝一聲從旁揮劍橫削。


    以膝蓋撞擊似隻是假動作,顯然與騎士的規矩有異。雷恩自創的實用招式讓拉爾法不禁顫栗,心想,這個男子竟然練得到全身各部位都是武器。


    「哼!」拉爾法將深紅色的魔劍由下往上一撈,彈開對方的長劍。


    此時,雷恩的魔劍拉出一道長長的光芒,朝拉爾法的肩膀斜砍而下,接著將劍鋒一揚,刺向他的咽喉。動作如流星般的迅速。穿著黑衣的頎長身影在屋內翩翩起舞,劍光有如雨點般紛紛落下。


    早已在牆角縮成一團的公主,用小小的手掌捂住嘴角,已經顧不了他們兩人為何以劍相向?


    雷恩的魔劍宛如長了眼睛,能夠摸出拉爾法的路子,總能掌握先機,先發製人。拉爾法迅速擺動手中之劍,抵擋由四麵八方襲擊而來的點點劍光。


    在雷恩綿綿不絕的猛烈攻擊下,拉爾法除了采取守勢外,別無他法。


    雷恩的速度快得驚人,拉爾法根本沒有機會還擊。與其說是用眼睛追逐劍光,不如說是憑直覺來防禦對方的劍招。處於劣勢的事實使拉爾法燃起了熊熊鬥誌。


    他生性謹慎保守,但身為騎士,馳騁沙場從未落敗過,對於自己現在隻能采取守勢的,況,不覺心頭一把怒火。他氣的不是雷恩,而是自己不如人。


    他彈開雷恩的長劍後,立即抓住對方似有若無的空隙,以渾身之力將紅色劍向前挺出。


    ——不行!


    拉爾法當下便後悔了,居然忘記對方是自己的朋友、忘記自己身在宮內,幹嘛那麽拚命與對方打鬥?然而,深紅色的劍光已往黑色襯衫的正中央刺了過去,那裏當然是致命傷!


    幸好這不過是拉爾法的錯覺。他原先以為這一劍肯定會刺中雷恩;但雷恩宛如熱氣形成的煙霧飄然動,拉爾法但見視覺中殘留的影像,一個疊一個地向旁邊逸去。


    這些視覺殘留的影象像,刹那間與出現在稍右方的雷恩「實體」重疊。


    魔劍貫穿的,不過是雷恩避開後產生的影子。


    雷恩不佑何時已將劍收入劍鞘內,露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你果然和平常不一樣,反應變遲釲了。」頓了會兒後,雷恩望向拉爾法的手,點點頭說:「看來你已經使慣這把justice了。」


    「托你的福……」拉爾法總算擠出一句話。僅僅十幾秒的攻防戰,拉爾法已經氣喘籲籲了。他知道雷恩的用意,自己果真疲憊至極!


    說到魔劍,拉爾法就不由得一提再提,這件事讓他停不了口,「有時我覺得自己很羅嗦;但我真的能夠收下這把魔劍嗎?這原本是你的戰利品啊!」


    方才拉爾法揮舞的那把泛著深紅色的魔劍,正是雷恩與薩曼因的雷戈王一對一交戰後取得之物。


    當時經過一番苦鬥之後,雷戈王落荒而逃,隻留下這把魔劍。因此魔劍的所有權當然是在雷恩手上,至少拉爾法是這麽想。


    「不,還是你拿著比較好。」雷恩總是如此回答:「我一向不屬於正義那一方,偏偏這把劍叫作『justice』,和我不配。」


    「但是——」


    「好了,叫你收下你就收下。要是我拿了這把劍,很快就會把它變賣掉。」


    雷恩真的會這麽做!一聽到這的確是雷恩說話的手氣,原來憂心忡忡的公主總破涕微笑。


    雷恩也回她一笑,但轉過身麵對拉爾法時,已是一臉嚴肅。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很擔心拉爾法的健康。


    「總之,不管你願不願意,最好是找個時間好好休養。像奈傑爾那樣有能力的文官多得是,你可以將事情委托他們處理啊!」


    「你這麽說,好像非要我接受你的忠告不可,不過……」拉爾法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呼吸後說:「剛才我隻是覺得非常疲倦,我的身體絕對沒有不舒服。怎麽樣?再來比劃比劃!」


    「不!我斷然拒絕。」雷恩蹙眉道:「既然你那麽疲倦,我謝絕你的挑戰。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我還挺得住……,真是遺憾,我始終希望能每天和你一起練劍。」拉爾法誠心誠意地低聲說。


    雷恩怕自己禁不住對方的懇求,急忙拉著公主快步走出房間。


    拉爾法也跟著走出房門,他現在必須到城門處。


    當拉爾法和雷恩一起通過走廊時,突然然隨口問道:「我是第一次和你比劍,沒想到你出劍速度如此驚人、劍術造詣也極高。請問你瞬間爆發芔的勁力是不是得自於龍?」


    自古有一個傳說,也不知道是誰散播開來的?那可能是一種詛咒。據說如果能夠一對一打倒大陸上最強的種族——龍——就可以接收龍體內所有的「能量」。但不管怎麽說,沒有人有膽去當「屠龍者」。


    縱使這個傳言屬實,想屠殺龍也絕非易事。眾多身強力壯的戰士進行圍攻都不可能挨近龍,更何況是與龍單打獨鬥,那簡直是空想。因此,傳說也僅止於傳說。


    所謂的屠龍者,是隻在吟遊詩人的詩作中出現的英雄。包括拉爾法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這麽認為。但最近因為發生不少怪


    事,讓拉爾法確定雷恩是屠龍者。


    雖然雷恩已經二十五歲,外表看來卻非常年輕,這必定事出有因。接收龍永生不死的力量後,當然與老化無緣。


    拉爾法認為,由於雷恩獲得永生不死的力量,以瞬間爆發的速度才會如此驚人,這麽該也是屠龍者蒙受的利益之一。


    然而,當他問及此事時,雷恩卻怒氣衝天地說:「你別傻了,哪有那麽美的事?從龍身上隻能接收永生的力量、體力、魔力和特殊能力而已。」


    拉爾法這已經夠多了。拉爾法認為,體力增力也有助於提高瞬間爆發力。


    當他提出這些想法時,雷恩就加以說明:「體力確實能給我帶來幾分好處,但人類如果擁有龍的體力,在生上反而是一種阻礙。因此,我硬把它封印起來。雖然必要時也可以使用蠻力,但目前並沒有那個需要。」


    「那麽,出劍速度快是平常努力的結果嗎?……哦!這麽說來,最好還是腳踏實地地進行訓練,以此掌握速度訣竅羅!」


    「喂!你可不要妄下斷言。你以為我是氣喘籲籲、賣力進行腳踏實地的訓練嗎?我是武功高強力上速度驚人。」雷恩挺起胸膛說:「因為我是個天才!」


    拉爾法認為,這完全不成理由。


    想必是雷恩故作姿態罷了,光憑才能而不付出努力,不可能這麽厲害。


    實際上,公主已經「嗤嗤」一聲笑了出來,並用手捂住嘴巴。拉爾法看到公主的樣子,認為她似乎知道某些秘密。


    「困然如此……好,就那麽辦吧!」


    「我說的話你不信,卻憑公主的動作來判斷,你到底想怎麽嘛?」雷恩一臉不悅。


    「啊……對不起,雷恩。」公主忙不迭地道歉。


    「不,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他好像不能同意我的說法。」


    拉爾法對著嘀嘀咕咕的雷恩笑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是天才,你也別再發牢騷了。不過,我認為光靠平時的訓練與努力,也確實有著無法超越的障礙。」


    「唯獨我不是。」


    拉爾法對雷恩所強調的話充耳不聞,他步下階梯來到樓梯平台後,停下腳步,「好吧,好吧!總之,公主的事就拜托你了。在登基大典前,不要讓她走出王宮。」


    「啊!要對外宣布。」


    「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雪菲伸手想要去找雷恩的衣袖,但手伸到一半就迅速放了下來,因為拉爾法正微笑地注視他們倆。


    拉爾法知道公主有意在他麵前掩飾對雷恩的綿綿情意。他心想:應該趁早離開,別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那麽,我就此告辭。如果公主您還有其他疑問,請您向雷恩問個明白,再見!」


    雷恩邀請撲爾法一起用餐,但他搖搖手,麵帶微笑地步下階梯。


    * * * *


    不管等多久就是沒人來,莎兒翡孤零零地站在雷恩的房門前。


    她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雷恩的房間。之前雷恩要莎兒翡到他的房間去,她聽從這個指示,到處問,總算找到雷恩的房間。不過左等右等,就是等王到雷恩。


    莎兒翡焦慮不安地思忖:他叫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是……!都已經過中午了,不但肚子餓、腳也痛。算了!沒什麽好矜持的!不管他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另外,為什麽每個從雷恩房門經過的衛兵都要盤查我:「你在這裏幹什麽?」


    莎兒翡每次都得一一說明,令她疲憊不堪。


    晚飯時間已過,窗外漆黑一片。莎兒翡原本想用口袋的零錢去買麵包吃,但現在這麽晚了,就算去買灳買不到。


    她歎了一口氣,將身子直接靠在門上,一不小心滑倒,整個人癱在走廊的石板上。當她累得想坐下來時,走廊前頭的轉角處出現了一位少女。


    少女剪齊的黑發垂肩,靈活的眼珠令人印象深刻,一看就知道她性格十分開朗。


    在她觀察莎兒翡的時候,表情陡然變得可怕起來,接著她十摸大樣地來到莎兒翡皂麵前問道:「你在這裏幹嘛?」


    「這……這個……」莎兒翡被對方的氣勢鎮住,於是率直地告訴對方的原因。


    聽莎兒翡的解釋後,那少女的情緒立刻好轉。她露出笑容,臉上的可怕表情頓時消失。莎兒翡不禁暗想:這女孩其實長得蠻可愛的!


    「喔,原來是這樣啊!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來,勒尼對長跟我提過甄試這件事。對不對,剛剛誤會你了!」


    莎兒翡覺得不解的是,到底她誤會了什麽?


    莎兒翡在尚未反問之前,少女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我叫由梨,是實習騎士,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多教。」


    「啊!說得也是,也請你多多指教。」莎兒翡倉促地鞠了一個躬。


    年紀輕輕竟然是實習騎士,莎兒翡雖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卻欽佩不已!


    「你不用那麽多禮,我才十六歲,看你的樣子,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吧?」


    「啊!我十七歲。」


    「這樣子啊!我剛剛才想說和我同齡的女孩很少,你能加入我們的列真令人開心。」由梨笑得很爽快,真的是個和藹可親的人。莎兒翡方才的不安已然消失,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


    「對了,你來這裏辦什麽事?」由梨很快就和莎兒翡熱絡起來。


    雖然走廊上沒有其他人,由梨還是俯耳低聲說了:「真奇怪,那家夥,於,將軍……為什麽突然叫你來他的房間?」


    「你也這麽想啊!」莎兒翡不知不覺也壓低聲音回音。


    由梨像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婦,「我是這麽想啦!奇怪?真是奇怪?」


    雖然她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兩人的的腦海中浮現出同樣的一句話——「你(我)麵臨了少女的貞操危機」。


    由梨的說話方式具有說服力,莎兒翡原本並不擔心,此刻卻也開始覺得自己來這裏危機重重。正當她頗感憂心,雙手緊抱胸前時,又傳來了腳步聲。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雷恩正與公主一邊談笑、一邊走了過來。


    啊!事到如今——已經無處可逃了。


    莎兒翡全身發抖。


    由梨露出「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有如盾牌般擋在莎兒翡麵前。


    「我小時候常玩『騎士和公主』的遊戲——」雷恩比手畫腳,興高采烈地談起孩童時的遊戲。公主頻頻點頭,對於雷恩所說的內容一個字都不願錯過。藍色的眼眸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兩人都沒有看到莎兒翡和由梨。


    「所以我從小就是抱公主專家……咦!怎麽回事?」雷恩總算看到莎兒翡她們。


    莎兒翡一聽雷恩這麽這麽說,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腳一軟幾乎跪了下來。


    他……他忘了,他竟然忘了!


    莎兒翡頭暉目眩,眼前一片昏黑。也可能是因為肚子太餓的關係吧!


    由梨見到公主立即略施一禮;但對雷恩連聲招呼都沒打。莎兒翡心想:不知道是他們兩人的交情不錯,還是由梨不知恐懼。


    「等一下,將軍!」由梨代替沉默的莎兒翡言,滔滔不絕地說:「你傳喚女孩子來,本來就不是件好事!更差勁的是,你叫她來,自己卻又忘了。天氣這麽冷,叫她在走廊上罰站,你到底有何居心?」


    公主一臉驚訝地望著口氣很差的由梨。


    雖然雷恩是平民出身,但是目前的職位為上將軍,地位低的實習騎士和武官的最高階——上將軍——之間,身分有如天壤之別。一般的實習騎士不會以這種口氣對上將軍說話,而且也不應該用這種口氣說話。


    雷恩皺了一下眉頭。


    莎兒翡擔心雷恩會因而發


    怒,幸好沒有!


    「是我叫你來的嗎?啊!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麽一回事。」說著,雷恩就向莎兒翡招招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進房間去!」


    「咦!」發出聲音的是由朵:「你到底想幹嘛?有話在這裏說就好了。」


    由梨的說話態度簡直就像是在找碴。


    「小跑腿,你給我住嘴!真是羅哩羅嗦。我的深謀遠慮,豈是好能猜想得到的。」


    由梨原本要頂一包話回去——「連叫人家來都忘記了,還談什麽深謀遠慮。」但雷恩說完話之後,就把莎兒翡推入房間。


    別說是由梨,雷恩對公主甚至連「請在門外等候」這句話都沒說,咚的一聲就把背後的門關了起來。


    莎兒翡宛如事不關己般進了房間,隻覺得雷恩讓公主在外麵等,似乎不太妥當。


    拉爾法哼笑數聲,擋住雷恩迎麵劈砍而來的劍,隻覺一股強勁的內功從對方的劍身下壓而至……拉爾法第一次與雷恩交手,沒想到他出劍速度之快、力道之猛。


    在白刃交鋒的另一頭,雷恩咧嘴一笑。拉爾法咬緊牙關使出渾身的力量,但雷恩看起來卻不費吹灰之力。


    「你的反應果然不是方才被我打倒的那個四肢發達、碩腦簡單的人所能及。隻不過——」發出斥喝聲的同時,雷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膝蓋撞向拉爾法的胸口。


    拉爾法連忙後退,避開雷恩的攻擊,但雷恩幾乎在同時進逼步|大喝一聲從旁揮劍橫削。


    以膝蓋撞擊似隻是假動作,顯然與騎士的規矩有異。雷恩自創的實用招式讓拉爾法不禁顫栗,心想,這個男子竟然練得到全身各部位都是武器。


    「哼!」拉爾法將深紅色的魔劍由下往上一撈,彈開對方的長劍。


    此時,雷恩的魔劍拉出一道長長的光芒,朝拉爾法的肩膀斜砍而下,接著將劍鋒一揚,刺向他的咽喉。動作如流星般的迅速。穿著黑衣的頎長身影在屋內翩翩起舞,劍光有如雨點般紛紛落下。


    早已在牆角縮成一團的公主,用小小的手掌捂住嘴角,已經顧不了他們兩人為何以劍相向?


    雷恩的魔劍宛如長了眼睛,能夠摸出拉爾法的路子,總能掌握先機,先發製人。拉爾法迅速擺動手中之劍,抵擋由四麵八方襲擊而來的點點劍光。


    在雷恩綿綿不絕的猛烈攻擊下,拉爾法除了采取守勢外,別無他法。


    雷恩的速度快得驚人,拉爾法根本沒有機會還擊。與其說是用眼睛追逐劍光,不如說是憑直覺來防禦對方的劍招。處於劣勢的事實使拉爾法燃起了熊熊鬥誌。


    他生性謹慎保守,但身為騎士,馳騁沙場從未落敗過,對於自己現在隻能采取守勢的,況,不覺心頭一把怒火。他氣的不是雷恩,而是自己不如人。


    他彈開雷恩的長劍後,立即抓住對方似有若無的空隙,以渾身之力將紅色劍向前挺出。


    ——不行!


    拉爾法當下便後悔了,居然忘記對方是自己的朋友、忘記自己身在宮內,幹嘛那麽拚命與對方打鬥?然而,深紅色的劍光已往黑色襯衫的正中央刺了過去,那裏當然是致命傷!


    幸好這不過是拉爾法的錯覺。他原先以為這一劍肯定會刺中雷恩;但雷恩宛如熱氣形成的煙霧飄然動,拉爾法但見視覺中殘留的影像,一個疊一個地向旁邊逸去。


    這些視覺殘留的影象像,刹那間與出現在稍右方的雷恩「實體」重疊。


    魔劍貫穿的,不過是雷恩避開後產生的影子。


    雷恩不佑何時已將劍收入劍鞘內,露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你果然和平常不一樣,反應變遲釲了。」頓了會兒後,雷恩望向拉爾法的手,點點頭說:「看來你已經使慣這把justice了。」


    「托你的福……」拉爾法總算擠出一句話。僅僅十幾秒的攻防戰,拉爾法已經氣喘籲籲了。他知道雷恩的用意,自己果真疲憊至極!


    說到魔劍,拉爾法就不由得一提再提,這件事讓他停不了口,「有時我覺得自己很羅嗦;但我真的能夠收下這把魔劍嗎?這原本是你的戰利品啊!」


    方才拉爾法揮舞的那把泛著深紅色的魔劍,正是雷恩與薩曼因的雷戈王一對一交戰後取得之物。


    當時經過一番苦鬥之後,雷戈王落荒而逃,隻留下這把魔劍。因此魔劍的所有權當然是在雷恩手上,至少拉爾法是這麽想。


    「不,還是你拿著比較好。」雷恩總是如此回答:「我一向不屬於正義那一方,偏偏這把劍叫作『justice』,和我不配。」


    「但是——」


    「好了,叫你收下你就收下。要是我拿了這把劍,很快就會把它變賣掉。」


    雷恩真的會這麽做!一聽到這的確是雷恩說話的手氣,原來憂心忡忡的公主總破涕微笑。


    雷恩也回她一笑,但轉過身麵對拉爾法時,已是一臉嚴肅。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很擔心拉爾法的健康。


    「總之,不管你願不願意,最好是找個時間好好休養。像奈傑爾那樣有能力的文官多得是,你可以將事情委托他們處理啊!」


    「你這麽說,好像非要我接受你的忠告不可,不過……」拉爾法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呼吸後說:「剛才我隻是覺得非常疲倦,我的身體絕對沒有不舒服。怎麽樣?再來比劃比劃!」


    「不!我斷然拒絕。」雷恩蹙眉道:「既然你那麽疲倦,我謝絕你的挑戰。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我還挺得住……,真是遺憾,我始終希望能每天和你一起練劍。」拉爾法誠心誠意地低聲說。


    雷恩怕自己禁不住對方的懇求,急忙拉著公主快步走出房間。


    拉爾法也跟著走出房門,他現在必須到城門處。


    當拉爾法和雷恩一起通過走廊時,突然然隨口問道:「我是第一次和你比劍,沒想到你出劍速度如此驚人、劍術造詣也極高。請問你瞬間爆發芔的勁力是不是得自於龍?」


    自古有一個傳說,也不知道是誰散播開來的?那可能是一種詛咒。據說如果能夠一對一打倒大陸上最強的種族——龍——就可以接收龍體內所有的「能量」。但不管怎麽說,沒有人有膽去當「屠龍者」。


    縱使這個傳言屬實,想屠殺龍也絕非易事。眾多身強力壯的戰士進行圍攻都不可能挨近龍,更何況是與龍單打獨鬥,那簡直是空想。因此,傳說也僅止於傳說。


    所謂的屠龍者,是隻在吟遊詩人的詩作中出現的英雄。包括拉爾法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都這麽認為。但最近因為發生不少怪事,讓拉爾法確定雷恩是屠龍者。


    雖然雷恩已經二十五歲,外表看來卻非常年輕,這必定事出有因。接收龍永生不死的力量後,當然與老化無緣。


    拉爾法認為,由於雷恩獲得永生不死的力量,以瞬間爆發的速度才會如此驚人,這麽該也是屠龍者蒙受的利益之一。


    然而,當他問及此事時,雷恩卻怒氣衝天地說:「你別傻了,哪有那麽美的事?從龍身上隻能接收永生的力量、體力、魔力和特殊能力而已。」


    拉爾法這已經夠多了。拉爾法認為,體力增力也有助於提高瞬間爆發力。


    當他提出這些想法時,雷恩就加以說明:「體力確實能給我帶來幾分好處,但人類如果擁有龍的體力,在生上反而是一種阻礙。因此,我硬把它封印起來。雖然必要時也可以使用蠻力,但目前並沒有那個需要。」


    「那麽,出劍速度快是平常努力的結果嗎?……哦!這麽說來,最好還是腳踏實地地進行訓練,以此掌握速度訣竅羅!」


    「喂!你可不要妄下斷言。你以為我是氣喘籲籲、賣力進行腳踏實地的訓練嗎?我是


    武功高強力上速度驚人。」雷恩挺起胸膛說:「因為我是個天才!」


    拉爾法認為,這完全不成理由。


    想必是雷恩故作姿態罷了,光憑才能而不付出努力,不可能這麽厲害。


    實際上,公主已經「嗤嗤」一聲笑了出來,並用手捂住嘴巴。拉爾法看到公主的樣子,認為她似乎知道某些秘密。


    「困然如此……好,就那麽辦吧!」


    「我說的話你不信,卻憑公主的動作來判斷,你到底想怎麽嘛?」雷恩一臉不悅。


    「啊……對不起,雷恩。」公主忙不迭地道歉。


    「不,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他好像不能同意我的說法。」


    拉爾法對著嘀嘀咕咕的雷恩笑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是天才,你也別再發牢騷了。不過,我認為光靠平時的訓練與努力,也確實有著無法超越的障礙。」


    「唯獨我不是。」


    拉爾法對雷恩所強調的話充耳不聞,他步下階梯來到樓梯平台後,停下腳步,「好吧,好吧!總之,公主的事就拜托你了。在登基大典前,不要讓她走出王宮。」


    「啊!要對外宣布。」


    「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雪菲伸手想要去找雷恩的衣袖,但手伸到一半就迅速放了下來,因為拉爾法正微笑地注視他們倆。


    拉爾法知道公主有意在他麵前掩飾對雷恩的綿綿情意。他心想:應該趁早離開,別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那麽,我就此告辭。如果公主您還有其他疑問,請您向雷恩問個明白,再見!」


    雷恩邀請撲爾法一起用餐,但他搖搖手,麵帶微笑地步下階梯。


    * * * *


    不管等多久就是沒人來,莎兒翡孤零零地站在雷恩的房門前。


    她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雷恩的房間。之前雷恩要莎兒翡到他的房間去,她聽從這個指示,到處問,總算找到雷恩的房間。不過左等右等,就是等王到雷恩。


    莎兒翡焦慮不安地思忖:他叫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麽?難道是……!都已經過中午了,不但肚子餓、腳也痛。算了!沒什麽好矜持的!不管他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另外,為什麽每個從雷恩房門經過的衛兵都要盤查我:「你在這裏幹什麽?」


    莎兒翡每次都得一一說明,令她疲憊不堪。


    晚飯時間已過,窗外漆黑一片。莎兒翡原本想用口袋的零錢去買麵包吃,但現在這麽晚了,就算去買灳買不到。


    她歎了一口氣,將身子直接靠在門上,一不小心滑倒,整個人癱在走廊的石板上。當她累得想坐下來時,走廊前頭的轉角處出現了一位少女。


    少女剪齊的黑發垂肩,靈活的眼珠令人印象深刻,一看就知道她性格十分開朗。


    在她觀察莎兒翡的時候,表情陡然變得可怕起來,接著她十摸大樣地來到莎兒翡皂麵前問道:「你在這裏幹嘛?」


    「這……這個……」莎兒翡被對方的氣勢鎮住,於是率直地告訴對方的原因。


    聽莎兒翡的解釋後,那少女的情緒立刻好轉。她露出笑容,臉上的可怕表情頓時消失。莎兒翡不禁暗想:這女孩其實長得蠻可愛的!


    「喔,原來是這樣啊!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來,勒尼對長跟我提過甄試這件事。對不對,剛剛誤會你了!」


    莎兒翡覺得不解的是,到底她誤會了什麽?


    莎兒翡在尚未反問之前,少女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我叫由梨,是實習騎士,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多教。」


    「啊!說得也是,也請你多多指教。」莎兒翡倉促地鞠了一個躬。


    年紀輕輕竟然是實習騎士,莎兒翡雖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卻欽佩不已!


    「你不用那麽多禮,我才十六歲,看你的樣子,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吧?」


    「啊!我十七歲。」


    「這樣子啊!我剛剛才想說和我同齡的女孩很少,你能加入我們的列真令人開心。」由梨笑得很爽快,真的是個和藹可親的人。莎兒翡方才的不安已然消失,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


    「對了,你來這裏辦什麽事?」由梨很快就和莎兒翡熱絡起來。


    雖然走廊上沒有其他人,由梨還是俯耳低聲說了:「真奇怪,那家夥,於,將軍……為什麽突然叫你來他的房間?」


    「你也這麽想啊!」莎兒翡不知不覺也壓低聲音回音。


    由梨像是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婦,「我是這麽想啦!奇怪?真是奇怪?」


    雖然她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兩人的的腦海中浮現出同樣的一句話——「你(我)麵臨了少女的貞操危機」。


    由梨的說話方式具有說服力,莎兒翡原本並不擔心,此刻卻也開始覺得自己來這裏危機重重。正當她頗感憂心,雙手緊抱胸前時,又傳來了腳步聲。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雷恩正與公主一邊談笑、一邊走了過來。


    啊!事到如今——已經無處可逃了。


    莎兒翡全身發抖。


    由梨露出「包在我身上」的表情,有如盾牌般擋在莎兒翡麵前。


    「我小時候常玩『騎士和公主』的遊戲——」雷恩比手畫腳,興高采烈地談起孩童時的遊戲。公主頻頻點頭,對於雷恩所說的內容一個字都不願錯過。藍色的眼眸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兩人都沒有看到莎兒翡和由梨。


    「所以我從小就是抱公主專家……咦!怎麽回事?」雷恩總算看到莎兒翡她們。


    莎兒翡一聽雷恩這麽這麽說,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腳一軟幾乎跪了下來。


    他……他忘了,他竟然忘了!


    莎兒翡頭暉目眩,眼前一片昏黑。也可能是因為肚子太餓的關係吧!


    由梨見到公主立即略施一禮;但對雷恩連聲招呼都沒打。莎兒翡心想:不知道是他們兩人的交情不錯,還是由梨不知恐懼。


    「等一下,將軍!」由梨代替沉默的莎兒翡言,滔滔不絕地說:「你傳喚女孩子來,本來就不是件好事!更差勁的是,你叫她來,自己卻又忘了。天氣這麽冷,叫她在走廊上罰站,你到底有何居心?」


    公主一臉驚訝地望著口氣很差的由梨。


    雖然雷恩是平民出身,但是目前的職位為上將軍,地位低的實習騎士和武官的最高階——上將軍——之間,身分有如天壤之別。一般的實習騎士不會以這種口氣對上將軍說話,而且也不應該用這種口氣說話。


    雷恩皺了一下眉頭。


    莎兒翡擔心雷恩會因而發怒,幸好沒有!


    「是我叫你來的嗎?啊!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麽一回事。」說著,雷恩就向莎兒翡招招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進房間去!」


    「咦!」發出聲音的是由朵:「你到底想幹嘛?有話在這裏說就好了。」


    由梨的說話態度簡直就像是在找碴。


    「小跑腿,你給我住嘴!真是羅哩羅嗦。我的深謀遠慮,豈是好能猜想得到的。」


    由梨原本要頂一包話回去——「連叫人家來都忘記了,還談什麽深謀遠慮。」但雷恩說完話之後,就把莎兒翡推入房間。


    別說是由梨,雷恩對公主甚至連「請在門外等候」這句話都沒說,咚的一聲就把背後的門關了起來。


    莎兒翡宛如事不關己般進了房間,隻覺得雷恩讓公主在外麵等,似乎不太妥當。


    「你讓公主在外麵等似乎不太好吧?」


    「啊!不會,不會……沒什麽重要的事,不用那麽拘束!我也不會叫你脫衣服。」


    「是……是嗎?」莎兒翡戰戰兢兢地回答。


    雷恩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皮


    袋,嘩啦嘩啦地將銀幣倒到手掌上,然後伸到莎兒翡的麵前:「拿去!」


    「咦!」


    「你現在的生活應該很艱困吧!這些錢先借給你用。」


    「啊!」事態完全出莎兒翡的意料之外,她不由得大叫出聲。雷恩叫她來,竟然是為這個。


    「不必那麽驚訝。」說著,雷恩將莎兒翡的手扳開,讓她握住銀幣。


    莎兒翡隻覺雷恩的手非常有力……而且很溫暖。


    「可是,我不能平白無故拿你的錢呀!」


    「渾蛋,我沒有說要給你啊!下次從你的薪水扣。」


    「可是……」


    雷恩大步向前走,將擺在房間角落一個稍大一些的皮袋扛在肩上。


    莎兒翡總算有心情看看房間四周。


    這是一間相當空曠的房間,房內隻擺著簡單的家具。要說有什麽顥眼的物品,就是床和桌子了。


    莎兒翡原以為雷恩很奢華,顥然是嚴重的誤解。


    當莎兒翡還在心裏進行評價時,雷恩腖粗暴地說:「你是我的部屬吧?那麽,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黑的東西我說是白的,它就會變白!這一點你可要了解清楚。」雷恩的措辭很不文雅,但聲音卻十分沉穏。


    「我……我明白了。」莎兒翡隻能點頭。她突然覺得很難為情,之前自己還誤會雷恩。將軍之所以會把她叫到房間來,是考慮到不要在眾人的麵前讓她丟臉。


    他真的是一個很體貼的人;雖然語氣非常嚴厲,但真的很體貼。還有,他長得好帥哦!殺那間,莎兒翡對雷恩的評價或者也可以說是好感,突然大為上升。


    「謝謝!」


    「嗯!你也可以用這些錢去買體麵一點的衣服,女孩子穿得寒酸,人家會認為你是在從事那種行業。對了,買裙子一定要買短一點的喔!我認為胯下七公分左右的裙爾剛剛好。」


    「……是的。」感動之餘,莎兒翡並沒有聽仔細雷恩的說話內容,隻是點頭。


    莎兒翡對雷恩的體貼感動不已,再加上以後可以不必再挨餓,她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起來。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以後可以不必擔心三餐的問題。


    「對了,」雷恩將手放在門把時,突然轉身問道:「你第一次見到公主時,有什麽感覺?」


    「你是說公主啊?」莎兒翡眨眨眼睛說:「我覺得她非常、非常漂亮,將來一定是很出色的美女。」


    「就這樣而已嗎?你真的沒有其他感覺嗎?」雷恩不肯罷休地問道。


    莎兒翡猜不透雷恩的心思,隻好默默地點頭。


    雷恩露出有如「魚骨頭哽在喉嚨」的複雜表情,但還是聳慫肩把門打開。


    來到走廊時,莎兒翡小聲地祈禱:「感謝神……」


    莎兒翡十分虔誠。薩威爾是多神教,莎兒翡信奉的是以掌管戰爭而聞名的米潔爾女神。她羞於直接向雷恩表達滿懷的謝,隻能將感激埋在心裏。


    「喂!」雷恩敲了一下莎兒翡的腦袋,語論次地說:「好要感謝我呀!不是感謝神。從今天起,每天冕上你得誠心誠意地說,『隻要我體力支持得住,就要去陪雷恩過夜?。』


    在走廊等待的由梨一臉不悅,好莎兒翡憤慨,「你在說什麽?你們在房間幹什麽?真奇怪!」


    「這是袐密。」


    「你幹嘛背那個大袋子?」


    「喔,這是換洗衣物。從今天起我要換房間,我必須擔任公主的護衛。」聽到這樣的回答,由梨更覺得百思不解。


    此時公主突然以天真無邪的語氣問道:「雷恩,『陪你過夜』是什麽意思?」


    「唔,這個嘛……」雷恩已經邁開腳步,「男女之間的關係和睦,變成好朋友時,就叫做『陪你過夜』。」


    ——這句適似乎很管用。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公主的聲音聽來似乎很疑惑。


    當雷恩顥得有點急躁時,雪菲拉著他的衣袖說:「那麽,雷恩,請你一定要『陪我過夜』!」


    莎兒翡聽不到雷恩怎麽回答,因為他們已經拐入走廊的另一端。身邊的由梨則雙手叉腰生氣地說:「那是什麽態度!」


    莎兒翡臉頰泛紅,一直凝視著雷恩離去的方向。


    * * * *


    因為雪菲說「差不多該去洗澡了。」因此雷恩就陪著她來到皇宮深處的王族專用澡堂(這是雷恩自己取的名字)。


    此地門禁森嚴,如果不是王族或至少像雷恩擁有上將軍的身分,一定會被站崗的士兵攔住去路。以前就連雷恩要住來,士兵都會畢恭畢敬地說:「對不起,雷恩將軍!上麵交代您不能進入。」接著將他趕出來。


    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改變了!


    雪菲即將登基,雷恩受到的待遇陡然上升。因為他得到雪菲的完全信賴,那種言賴感幾近荒謬。前任國王每次看到雷恩,都罵他「不正經!」;雪菲對待他的能度,遠非前任國王所能比擬。


    雷恩過去不能踏足的深宮內院,現在賣公主的麵子,他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出。


    澡堂前的拱門非常大,不管多高的巨人都能住入。來到拱門前,雷恩非常感興趣地問道:「平時應該都有兩、三名侍女陪你入浴的啊!今天怎麽沒看到人影?」


    「直到最近都有,但我覺得一個人洗澡比較自在,而且……」


    「而且怎樣?」


    「雖然她們都是女人,但在她們麵前赤身露體,我會害羞……所以,就把她們辭退了。以前不管我怎麽請求,她們就是不讓我自己一個人來。最近,大家都會爽快地聽從我的請求了。」雪菲把換洗的衣服抱在胸前,低著頭嬌滴滴地說。


    雷恩嘴浮現促狹的笑容,不負責任地慫恿著,「那是因為你是下一任國王,所以說話變得有份量了。小不點,以後就是你的天下羅!你高興怎麽說就可以怎麽說。」


    雷恩思索著:這女孩曾經有一段不愉快的過去,環境多少讓她不敢太過任性。


    「我也不會要求什麽!現在我已經覺得很幸福了——因為你在我身邊!」雪菲露出無瑕的貝齒,浮現充滿幸福的微笑。


    她內心洋溢著一種情愫,或許可以說是愛情吧!總之,她把內心的感情都表露在笑容中,連一向吊兒郎當的雷恩,一時之間也不敢再開玩笑了。


    雪菲向雷恩招招手,以掩飾她的難為情:「如果你能了解我的心意,就過來這裏,我正在等著你呢!」


    當雷恩輕撫著雪菲光滑纖細的背部時,雪菲天真爛漫地仰視著雷恩,「現在正是個好機會,我想辦妥一件事。如果能和雷恩共浴的話,我會很開心!」


    「咦?」究竟是什麽好機會?雷恩頗覺納悶。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不喜歡讓人家看到好光著身子的模樣嗎?」


    「你當然是例外呀!」雪菲毫不別扭地回答。


    雷恩當然不會回答:「不,不管怎麽說,這樣實在不太好!我是老老實實地在外麵等你。」


    如果要雷恩自已來說的話,他一定會說:「啊!是這樣啊!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就不在乎了。因此,我爽快地答應與你共浴!」


    澡堂裏有扇木製的大門,雷恩先走進去,雪菲跟在後頭,她當然沒有忘記把門緊緊地關上。


    門的裏側是個寬敝的空間,地皮全鋪上白色大理石瓷磚。雷恩戶見之下以為這裏就是澡堂,但其實隻是更衣室。牆邊有幾個似乎是將燭台加大製成的銀製台座,上麵擺著藤筐,大概是要用來放置衣物。而對麵的牆上,則沉甸甸地鑲著直徑數公尺的鏡子,還有幾張鋪著紅布的豪華椅子,應該是供人化妝之用,雪菲目前似乎還不需要。此外,牆角還聳立著厚重的衣櫃。


    雷恩漫不經心地打開衣櫃,裏麵堆滿了華麗的衣服。如果以老百姓的眼光來看,會令人氣得牙癢癢的。


    「嗯……達克拉斯王就是舒舒服服地泡在這個浴池啊?……哎唷!好惡心!」


    「不,父王是在男性專用的澡堂,此處是女性專用澡堂。」


    「我愈來愈氣!貴族的人數用手指都數得出來,每個人都過著窮極奢華的生活,而眾多老百姓卻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就連我這個上將軍也沒有在領城內(指的是科德克雷斯城,亦即雷恩的居城)設置這麽寬敞的澡堂。」


    「啊!對不起。」雪菲垂下長長的睫毛,似乎在表示歉意。其實,這完全不是她的責任。雪菲似乎不介意雷恩在場,早已脫掉衣服,半露出純白的貼身衣褲,毫不羞腆。


    「不。這也不能怪你。」雷恩毫不拘束地拍拍雪菲裸露的嬌嫩肩膀,自己也乾淨俐落地脫下衣服。


    更衣室寬敝得令人目瞪口呆,澡堂的規摸更大,沒有注子,天花板有數層樓高。


    浴池呈圓形,大到幾乎可以在裏麵遊泳,數十人一起洗澡都沒問題。正中央有一尊肩膀上托著瓦罐的女神像,看來有些粗俗,熱水嘩啦啦地從瓦罐流出來。


    澡堂的裝淇十分豪華,讓人看了不禁張口結舌。


    雷恩環顧四周,發出輕歎:「真豪華啊!」


    光是維護這座澡堂就必須編列龐大的預算。


    澡堂位於宮殿深處,止麵有數個正方形窗戶並列,窗戶在數公尺高的地方,不用擔心被偷窺。


    「真想每天都來。」


    「隻要你喜歡,我每天都可以陪你來。」先住入浴池的雪菲回過頭嫣然一笑。她昌瑩動人的胴體完全呈現在雷恩的麵前,但她卻無意遮掩。


    不過,當她目光投向雷恩時,臉頰泛起紅暉,略低著頭以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你和我不一樣。」


    雷恩沒有立刻回答,他先舀了一桶水淋在身上,接著緩緩沉入水中。


    浴池頗深,身材矮小的人真的可以在裸麵遊泳。雷恩把從不離的魔劍擺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身子靠在大理石浴池的邊緣,輕輕吐了一口氣:「男人和女人當然不一樣,難道你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體?」


    雪菲聲如蚊鳴:「是的。」


    「嗯。聽你這麽說,我好像是占了便宜。換句話說,我是第一個看你光著身子的男人羅!」


    「是的,……以後我也隻讓你一個人看。」雪菲嬌羞地點點頭。


    她依然站著,並沒有立即走雷恩身邊。不過,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雷恩,似乎已經悄悄下了一個決定。


    「剛才我不是說,我要先辦妥一件事嗎?」


    「哦……要在澡堂內辦事?」雷恩試著以開玩笑的口吻回答。


    「……是的,赤身**最適合辦言件事。」


    如果浴池內有其他人,這句話一定會吊起一陣騷動,就連雷恩也不禁叫好。


    當雷恩正在想著如何說些悅耳中聽的話時,雪菲輕盈地來到他身邊,兩膝頂住雷恩的正麵。「很快就辦完。」雪菲一臉正經地說。


    雷恩見到此景,樂不可支地點頭。仧時,雪菲悄悄伸出右手,貼在雷恩胸前說:


    「我以五家之一,薩威爾家的後裔,在此發:


    「願我的性命永遠與你同在。願我的靈魂也永遠與你同在!有此化成劍、有時化成盾,將失獻給你。就算命運之神完全離棄你,我也不違背我的誓言。」


    雪菲露出燦爛的笑容,看著眨著眼睛的雷恩,「我叫做雪菲?艾蘭絲?薩威爾——我的主人,請你務必記住這個姓名——這是對你發誓者的姓名。」


    話語中斷,雪菲收回放在雷恩胸前的手。接著,她就泡在浴池內,坐在雷恩身旁。


    看來儀式已經結束了!


    「不,『我的主人』是你啊!你剛剛的動作太誇張了,是怎麽回事?」


    「請不要介意,這是我對自己一個小小的規戒。」雪菲鬆了一口氣說。


    不知為何,雷恩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菲不知道不是看出雷恩的心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的誓言並不是要束縛你的自由,到束縛的隻有我自己。」


    是不是會受到束縛或什麽,雷恩並不曉得;但他也不認為雪菲是在玩遊戲,因為她似乎非常在意那個儀式。然而菲並沒有進一步說明,她隻是輕輕地靠在雷恩身上,或許她並不想雷恩繼續追問下去。


    「啊!隻要你滿意就好了。」雷恩把手放在雪菲的金鬆上,輕柔地撥動著。


    他凝視著近在眼前,發出輕笑聲的雪菲,覺得有點感動,「你真的很漂亮,這麽近看你卻依舊完美無瑕。」雷恩原本想說,再過五、六年我就不能用這種話來形容你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雪菲低聲說:「謝謝,但是我並不這麽認為,因為人的外表是會改變的。不過,至少我希望快一點長大成年。」


    或許是雪菲考慮得太多,但雷恩卻覺得這句話含意深遠。


    「我想像不出有哪個女人比你更美,為什麽你希望快長大成年呢?」


    「雷恩,如果我長得再漂亮一點、再熟一點,你一定會比現在更喜歡我。」


    「不,你這麽想是不對的,難道我像是一個重視外表的膚淺男子嗎?光是外表好看有什麽用!」雷恩不由得苦笑說:「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對你沒有一絲不滿意。」


    雷恩這麽說時,雪菲己在浴池內重新坐好。


    「可是……那個時候……」雪菲欲言又止,她把視線落在自己平坦的胸部。


    那個時候,指的是何時呢?雷恩不問也知道。


    那是上次戰役結束後沒多久時發生的事,當時他們兩人從舞會溜出去,兩人在庭園中聊天時,雪菲趁機向雷恩「告白」,雷恩當然不會忘記。


    當時雷恩並沒有明確地回答,他並非討厭雪菲,也不是年齡上的差距,他隻是無法回應雪菲的想法而已。


    現在也是,他覺得不管回答什麽,都會傷害對方。因此,他隻能說:「你的心意我了解,但對不起,我目前還無法回答你。」


    而他心中還有另一個自己在喃喃自語:


    『當初有想過,不保護這個孩子,讓她送命,現在就不必自己一個人照顧她了,這個想法,其實是錯的。』


    彷佛聽剽雷恩內在的聲音,雪菲伸手穿透水蒸氣,摸了一下雷恩的臉頰。


    「怎麽啦?」雷恩問。


    「雷恩你太體貼了。」


    雷恩吃了一驚,張開眼睛露出黑色眼眸。


    道是偶然嗎?曾經有一位少女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雷恩你好體貼哦!」


    ——芬妮。


    雷恩差一點叫出芬妮的名字,但隨即緊閉雙唇。雪菲無摸著雷恩的臉頰,似乎敏感地察覺到雷恩內心的不安。


    「人的記過了幾年之後,就慢慢淡忘,即使是曾經認為重要的人,也會一點一點地遺忘……埋藏記憶深處的人或事,隻有在偶然的情況下才會再次浮現眼前。這是一件悲哀的事。不管是自己多愛的人,經過漫長的時間之後,隻能成為殘留的回。」雷恩若有所思地說。


    雪菲倚在雷恩胸前,開口道:「可是……可是,我不會忘記你。仔比任何人都體貼,我不容許自己把你忘乩,我總是在責備自己,不準自己把你忘記……雷恩你沒有什麽不好。」


    雪菲抬起頭來望著雷恩,淚水在眼眶打轉,接著她又低聲說:「很遺憾……我無法分擔你內心的痛苦,可是總有一天……」


    「你啊……」雷恩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他舔舐乾燥的嘴唇說:「你是個詩人,小不點。……我啊


    !不是那麽高尚的人。」


    雪菲隻能露微笑,將濕答答的雙手輕輕繞到雷恩的背部代替言語,「但願有一天我能變得像你那麽厲害,不隻讓你保護,有時候還能幫助你,因為我愛你。」


    雷恩一句話也沒回答,雪菲又在他耳畔喃喃細語:「我不會放棄的,我會永遠永遠得著你。」


    出於衡動,雷恩輕輕地將雪菲推到一旁,審視她水靈靈的雙眼。


    「雷恩……」雪菲以沙啞的聲音呼喊著。她臉上微微一紅,緩緩將眼睛閉上。


    雷恩默默地將嘴唇湊了過去。


    「怎麽有股味道——」雷恩咂咂嘴說。他察覺到一股淡淡的甘甜氣味飄了過來。


    雪菲張開眼,看到雷恩將魔劍挪近身旁,不禁大吃一驚。


    「雷恩,究竟怎麽了……」雪菲想要站起來,卻搖搖晃晃、站立不定。


    她已中了迷魂香。


    「沒什麽大不了的。小不點,她就悠閑地在浴池內泡個澡吧!不過是個不速之客罷了。」


    「咦?」雪菲端正的容貌因驚訝而扭曲,她想循著雷恩的視線,回過頭來看背後的光景,但視線已經朦朧,身體也開始不聽使喚了。


    「這種花叫做圓足花,有藍色的花瓣,生長於極遠的北方。將花瓣磨碎之後會產生強烈的氣味,具有讓人安眠的作用。」雷恩沒有將刺客來襲的事放在心上,扶著雪菲緩緩地說明。


    「你不用擔心,在好睡覺的時候我會處理妥當。好好睡一覺吧!」


    平常雷恩這麽說,雪菲的情緒就會穏定下來。唯獨今天,她焦急的神情絲毫未減。她還想在雷恩的手臂中掙紮。


    「不必擔心!我不會讓闖進來的家夥看到你的。」


    話才說完,雪菲立刻就變得溫馴,同時放心地把身體交給雷恩。看來雷恩並沒有猜錯,她真的是在意這一點。


    雪菲張開沉重的眼皮,露出虛弱的微笑,「你要小心哦!……噢,……你並不需要人家……對你說這種話……對不對?……」


    「這是當然羅!」雷恩俏皮地一笑。


    他的臉上浮現出往常目中無人的笑容,方才懇切的表情己然消失得無影無踨。


    雪菲似乎頗感放心地又微微一笑。就這樣,頭垂了下來。


    「不擔心性命危險,卻擔心被別人看見自己的**。這大概證明了雪菲非常信賴我吧!」雷恩低聲呢喃,同時輕柔地讓雪菲靠在浴池邊,以免她不小心跌落水中。接著,他伸出手掌朝向雪菲裸露的身體——


    「砰」的一聲,一道「魔法光牆」頓時在雪菲麵前。這道光牆可以讓人看不到雪菲,也能確保她的安全。


    雷恩並未起身,注意著敵人的動靜,嘴角上揚,「哈哈哈……窗戶下……三個、四個……七個人啊!打算等失熟覺之後再闖進來,可真是辛苦啊!很不湊巧,不管等到什麽時候,我都不會睡著。現在的我雖然是人類,卻擁有魔獸(龍)的『魔力』。」


    對魔獸無法發揮功效的東西,對雷恩也無效。正因為如此,雷恩沒有從浴池中起身,而是悠然地浸泡在熱水內。方要攻過來,自己沒有道理跟著盲動,當然,雷恩也從未想過自己有被殺掉的一天。他認為自己出劍的速度,絕對不會比鬼鬼祟祟的刺客慢。


    「留下一個,其餘的全部殺個精光吧!」雷恩語氣冷淡地自言自語,靜候時機。


    「雷恩你太體貼了……」久遠前的那句話又在他心中蘇醒,雷恩搖搖頭甩掉心中的聲音。


    就算能夠回顧過去,也無法回到從前。


    以前那位體貼的少年,如今早就不複在了!自己已經來到如此遙遠的時空,再也無法返回過去那個地方——


    「對不起,芬妮!我可能已經變了。……總之,我沒臉見你。」


    雷恩歎了一口氣,不久後,有幾道黑影從戶飛了進來。


    * * * *


    「因此,你就留下一個活口,把其他刺客都殺掉了嗎?」


    「嗯。」雷恩無所懼地點頭。


    拉爾法仰坐在沙發上,對雷恩露出質問的表情,「憑你的實力,應該能夠把他們全都抓起來,何必留一個活口?」


    雷恩喝了一大口酒,露出苦笑,「他們一次派來七個想要襲擊公主,我還管他們背後有什麽目的?」


    「算了,不談這件事。另外有一點我想弄清楚的是,你和公主共浴,換句話說,你們是袒裎相見羅?」


    「那還用說,哪有人穿著衣服洗澡的。」


    「嗯……,你還對公主施了魔法。」拉爾法在自己的杯子中斟入紅葡萄酒,然後坐在雷恩對麵,以奇怪的眼神望著雷恩。


    雷恩回望他,緩緩地露出微笑。


    雖說雪菲和雷恩的關係密切,但拉爾法並不是一個生性善妒的男子。正因如此,雷恩也十分坦率地道出原委……不過,拉爾法的反應有些不能坦然。


    「原來如此,公主是如此愛慕著仔。」


    「也不是那樣啦!我們隻不過是一起泡泡澡而已。」


    「什麽!你不曉得公主對你的情意嗎?」拉爾法啜了一口酒,「公主在你麵前裸露身體,而且對你許下誓言——啊,算了!不用多久你自然就會明白。」拉爾法才口就搖搖頭,並且露出淘氣的笑容。


    「你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與你一貫的笑容不一樣。」


    「嗬嗬嗬……是嗎?對了,你不必護衛公主了嗎?」拉爾法顯然是在轉移題。


    雷恩疑惑地看了拉爾法一眼,接著說:「丘特在她身邊,他的本領遠高過勒尼。不管什麽樣的刺客偷襲,他絕對有辦法應付。待會兒失再過去,現在我必須向你報告有關刺客的事。」


    拉爾法心想:你明明隻是來喝酒,什麽也沒報告啊?但隨即笑咪咪地點頭說:「好啊!」


    雖然兩人東談西扯,但拉爾法深知雷恩非常注意公主的安全。


    此時,傳來敲門聲。


    拉爾法問道:「誰啊?」


    門外傳來勒尼的聲音:「請問……我們的將軍有沒有在這裏啊?」


    「搞什麽?什麽『我們的將軍』。」雷恩緊皺著眉頭,起身開門:「有什麽事?我們正在談論非常重要的公事。」


    「可是,您身上怎麽有一股酒味?」勒尼很節製地反駁道。雷恩狠狠瞪了他一眼,勒尼急忙搖搖手說道:「小的不敢。對了,將軍,有人來找您。」


    「這個時候來找我?」


    「是,那位仁兄似乎想當騎士,我請他明天再來,但他一說一定要見到您。」


    「甄試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這個時候找我幹嘛?」


    「我也這麽想……看來他是個很有毅力的人,將軍戚要不要見他?他在城門那邊,怎麽勸就是不離開。城門的哨兵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嗯……」雷恩將頭發往上撥,突然想到什麽似地問道:「那人是男是女?」


    「是男的。」


    「把他趕走!」擠出這句話之後,雷恩打算把門關上,勒尼卻迅速地將腳移到門縫中,「哇,請等一下!請您不要這麽說,我實在趕不走他,因為他找的是將軍您啊!」


    勒尼近乎懇求地說。看來那個人臉皮相當厚。


    「好,我去就是了,免得你老是杵在這裏不想離開。」雷恩十分不耐煩地打開門,接著回頭看著拉爾法說:「我去看看就回來,你今晚也差不多該休息了,明天再審訊俘虜吧!」


    「這可不行,俘虜差不多快醒了,我得去看一下。」說完話,拉爾法也站了起來。


    「哎呀,今天晚上可真是個多事之秋啊!」雷恩歎道。


    雷恩很久沒有睡好覺,原本決定今晚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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