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藍波看到眼前出現的碩大的生物的時候,他真的很想問一句,揍敵客家真的隻是殺手世家嗎?


    奇犽說這是一隻狗,叫做三毛。如果不是從“試煉之門”進入的人,都會被它吃掉。不過藍波很好奇三毛是怎麽分辨人是從哪個門進來的,或許它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兩扇門?


    他們剛遇到三毛不久,一個穿著西裝的人就忽然出現在了他們麵前,恭敬地叫伊爾迷大少爺,叫奇犽三少。奇犽說這是他們揍敵客家的管家,叫做梧桐。


    梧桐恭敬地鞠了個躬,在向伊爾迷、奇犽問好後將意味不明地視線投向了藍波。藍波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梧桐欠了欠身表達問候。


    即使如此,他們在行走的時候,那梧桐的視線再三的投來還是讓藍波很不爽。伊爾迷向梧桐投去了一個淡淡地警告視線,梧桐欠身,道:“屬下逾越。”


    藍波挑了挑眉,抬頭看了看延伸到山頂上的那條羊腸小道,心裏有些煩悶。


    這麽長的路,不知要何時才走得盡。這麽多的任務,不知要何時才做得完。


    那巍峨矗立在山頂上的揍敵客家,仿佛又是另一座大山,壓在了藍波的心間,也壓在了伊爾迷、奇犽的心間,壓在了每個揍敵客人的心間。它逼迫著每個被冠以揍敵客之姓的人,揍敵客輝煌,必將延續。


    藍波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奇犽連忙問道:“藍波,怎麽了嗎?”伊爾迷也微微偏過頭來,用餘光注意著藍波,等著他的回答。


    “不,沒什麽。”要他怎麽開口,他在可憐他們,也是在可憐他自己。可憐所有被迫著背負著輝煌的人。亦或許這是一種自豪。


    他不知道他想不想要這種感覺,也不知道遠在他方的沢田綱吉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樣。就算是屹立於萬山之上,若是沒有想要守護的那個人、那塊土地,一切信仰是不是都會飛灰湮滅?


    藍波微微側頭看著伊爾迷,卻看見了伊爾迷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二人均是微微一愣,伊爾迷隨即快速地轉移了視線。


    伊爾迷……他……


    是不是也背負著這種痛苦?這種輝煌?


    藍波之前從酷拉皮卡的嘴裏聽說了揍敵客家的下任家主不會是伊爾迷,而是奇犽。但伊爾迷終歸還是姓揍敵客。就像他,就算他加入了彭格列,他的姓氏也隻會是波維諾,就算他厭惡,或者是不屑,或者是寄予了再多的感情在這個姓氏上麵,在他選擇了與這個姓氏相悖的一條道路上時,這個姓氏也隻變成了一個姓氏。


    想著想著,藍波不禁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伊爾迷會不會其實有自己更想做的事情,卻因為家族原因不得不擱置?他會不會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夢想,卻因為家族原因不得不放棄?他會不會有那麽個被放在心尖上的人,卻因為家族原因不得不捏碎?


    若真如此,藍波不知道該說到底這種輝煌是幸或不幸。就像彭格列,像成千上萬的意大利黑手黨……


    伊爾迷走了兩步,發現藍波沒有跟上,轉頭看見他呆愣在原地,雙手下垂,緊緊握住。他往後走幾步,走到了藍波的跟前。


    藍波注視著突然走過來的伊爾迷,不知道該說什麽,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開了口:“你有沒有過後悔生在揍敵客家族的那一瞬間?”話剛出口,藍波心裏又有些後悔,這句話太過冒犯了。他慌忙地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抬頭就撞進了那抹漆黑裏。


    深不見底。


    沉默。


    在他以為不會有回答的時候,伊爾迷輕輕開了口:“沒有。”


    藍波愕然。


    “我,生當璀璨。”仿佛有微風拂起了伊爾迷的發梢,一抹幽香縈繞在藍波的鼻間,他愣愣地任自己沉淪在那片漆黑之中,腦中仿佛已無他想。


    見藍波毫無反應,伊爾迷又輕輕道:“我姓揍敵客。我不認為這是一種壓力和痛苦,反而,我自豪著並樂在其中。”


    伊爾迷輕輕敲了藍波的腦袋一下,“該走了。怎麽這麽笨呢?”


    藍波困惑地看著說走就走的伊爾迷的背影,隨即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猛地抬起頭看著天空。


    他覺得自己剛才真的是蠢透了。這種問題,太丟人了……


    而且……


    沢田綱吉說不定早就想通了吧,或許是在他十五歲那年?還是十六?但他卻在二十五的時候才醍醐灌頂。


    真不知道他這二十年是怎麽過來的。一直這麽茫然?卻又不願意深想?


    疑惑於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不相信自己,懷疑自己當初做的決定?甚至是怪罪於自己投錯了胎?


    若是被reborn知道了,肯定又要被嘲笑。


    藍波輕輕一笑,追上了前方漸行漸遠的三人。


    他姓波維諾,他是彭格列的雷守,他現在正在替彭格列執行一個任務,他認識一個叫做沢田綱吉的男人,他還有一群口是心非的同伴,他背負著波維諾的榮耀,他也同樣代表著彭格列。


    他,生來璀璨。


    **


    沢田綱吉輕輕揉了揉因為長期看文件而有些疲勞的眼睛,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眼裏露出一絲擔憂。


    “叩叩——”


    “請進。”沢田綱吉咳嗽了一聲,整理了一下麵部表情,道。在看清來人後,露出了一個解脫般的微笑,“隼人。”


    獄寺隼人看著原本j□j著背的沢田綱吉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微微弓了一下,他不禁愣了一下,隨即道:“十代目……”


    沢田綱吉笑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獄寺隼人想到自己的來意,不由臉一紅。


    沢田綱吉看著獄寺隼人這個反應,就知道他來幹什麽了,他微微一笑,道:“藍波他挺好的。”


    獄寺隼人:“……”


    “藍波這孩子就是太敏感了。”沢田綱吉看了看窗外,“或許他自己不知道,不了解他的人也會覺得他是個粗糙的人。但是我們都知道的,不是嗎?”


    獄寺隼人微微點頭,不說話。


    “真不愧你叫了他二十年的蠢牛,現在想來他也真的是有些蠢。”


    獄寺隼人:“……”


    “他啊,明明老是愛鑽牛角尖,卻總以為自己鑽對了。”沢田綱吉道,“我也是想他快點成長啊。別都二十五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他就是個小孩子。”


    “隼人,你確定?”


    獄寺隼人:“……”


    “我們期待吧,期待他回來後的成長。也期待他不辜負你的期待。”


    “……”他才沒有期待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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