愨鵡琻曉


    “不是說冷皇給那什麽無心宮寫信了嗎?那個什麽宮主到底來不來?”穀爺爺問道,這段時間,他也打聽了許多,劇說這無心宮宮主雖是女子,卻本事得很,要是有她的幫助,優兒應該很快就好了吧!


    “說是已經出發了,不日便會來到!”冷秋離說……


    ‘白詩琴’從景霄殿出來後,氣不順的她看哪裏哪裏煩,不知不覺的又走到那禦花園中,一路的芬香撲鼻,她聞而不見,豔花多了,自然不少聞香而來的蜜蜂蝴蝶什麽的圍繞四周,一隻蜜蜂嗡嗡直響的圍繞在她的身邊,撲唰撲唰著小翅膀,好似故意向她挑釁一般……


    “可惡……”本來就心情不好了,居然還來招惹她?好似一股洶湧噴出的火山暴發一般,她舉起小手將那蜜蜂狠狠的拍落在地,一腳踩上去,用力的扭壓了幾下,狠口道“都當我好欺負是不是?都以為我還是原來的白詩琴?還是十幾年前的小丫頭?”


    那隻可憐的蜜蜂,就這樣被她壓死了,無辜的它成了‘白詩琴’瀉火的替罪羊…旄…


    “琴……王妃,您這是怎麽了?”沙啞的男聲傳了過來,‘白詩琴’抬頭一看,是那天見到的黑衣男子,她便笑道“是你啊!”


    “嗯……”黑衣男子點頭,“好巧,今日又碰到王妃了!方才小人瞧見王妃似乎有些不開心,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向屬下說一說,興許屬下能幫上一二!”


    “你?”‘白詩琴’眉眸輕轉,從上到下將黑衣男子打量了遍,雖然自稱小人,但語氣中卻沒有半點的卑微之處,挺拔的身子好似一座大山一般穩站於前,雖然還是黑衣蒙麵,可那外露的眸子卻是窘窘有神,散發著不一樣的光彩,看得她是一陣恍惚…嵋…


    不自覺的,她對眼前的男子有那麽幾分相信,便問道“你真的能幫到我?”


    “是……小人一定竭盡所能!”黑衣男子單手抱胸,承諾道“隻要王妃能夠信任小人……”


    “信任,肯定信任……”‘白詩琴’連連點頭,她正愁無人可用時,居然有人肯自動送上門,供她差遣,她還有什麽不樂意?不信任的呢?


    “好……以後王妃有事盡管找小人!”黑衣男子道……


    “這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白詩琴’眼神輕轉,麵帶笑意的問道!


    “小人……”一個名字幾乎脫口而出,然……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便略略垂頭道“王妃可喚小人暗月……”


    “暗月?”‘白詩琴’咬字將暗月兩字咀嚼了下,複又說道“好似陰暗了些,這倒是挺襯你現在的打扮的……暗月,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有一個人老是跟我作對,我好討厭他……”


    “可以……要小人解決他是嗎?”暗月做了一個殺的手勢,詢問的看向‘白詩琴’!


    “我能信任你幾分?”‘白詩琴’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問出了她最關心的事……


    “十分!”堅定的回答,暗月表明自己的決心,莫說十分的信任,就是要他拿命去給她辦事,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好,我相信你……”‘白詩琴’簡直高興壞了,莫名的,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唯她命是從的,想及此,她便將穀爺爺老是跟她作對的事情告訴了暗月,自然,她不會傻到去告訴他自己的全部……


    暗月聽完便說“王妃放心,這個老是跟你作對的人,小人幾天便讓他消失……”


    ‘白詩琴’聽他這樣說,當然高興壞了,兩人分道揚鑣後,她便恢複了好心情,唱唱幽幽的去尋找她自己的樂子去了!


    而暗月則是目送‘白詩琴’的背影,直到消息不見,這才回到自己的住所,寬大的房間中,所有的門窗都被封得嚴嚴實實的,透不進一絲陽光,吱呀一聲,他將門關上,一絲不尋常又熟悉的氣息傳入他的鼻間,他立即單漆跪地,恭敬道:“參加主子……”


    “你還知道回來?嗬……本皇子還真不知道,本皇子自己的暗影居然會每天跑到禦花園去蹲點,怎麽?本皇子那二皇弟的王妃很入你的眼?”涼涼的譏諷,與平時的溫潤完全相反的語調,若是不仔細聽,真的很難聽出這是大皇子冷秋風的聲音……


    “主子息怒……”沒有解釋,也沒有其它暗影該有的畏懼之色,暗月隻是鼻挺的跪在地上,等待冷秋風下麵的訓話!


    “你……”雖然沒有傲慢,但這神情還是讓冷秋風特別的不爽,他手掌使力一拍,將身邊的實木桌震得粉碎,怒力一指道“你可別忘記了,當初你全身燒傷,若不是本皇子救你,焉有你活命之日?”


    “小人知道……”仍是簡單的四個字,聽得冷秋風是更來更氣,他道“你知道個屁!別以為你現在還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人,現在你已經是本皇子的暗影,記住你自己的身份……若是讓秋離查覺什麽,莫怪日後,本皇子不幫你報仇雪恨!”


    扔下這幾句話後,冷秋風便離開了,留下暗月呆在房間中,他沒有輕身,就那樣靜靜的跪著,許久許久,直到他的腿已經有些麻木到幾乎沒有知覺了,他終於動了……


    然……他也隻是鐵臂輕抬,掌風一過,便將自己臉上的蒙麵黑布拿下,墨暗中,根本看不清那張臉到底長得什麽樣,大手繼續,黑袍也漸漸脫落,息嗦息嗦,隻聽見陣陣衣袍脫落的聲音!


    終於,息嗦的聲音停止,他手臂又抬起,從自己的額頭,臉骨,鼻子,再到下巴,每摸一寸,房間裏的冰冷殺氣就上升一份,結實的胸膛再到腹部,若是有亮光,便可瞧見那上麵全是大麵積的燒傷,雖然不算太嚴重,但這對於一個有清楚認知的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


    瀏陽郡,雲旭國的京都,密密集集的市集上,一個高大的男子身影穿梭在人群中,兜兜轉轉,走進一間客棧的二樓,眸子來回搜索在樓中的客人間!


    片刻後,他視線停止在一個身著墨色長袍的俊美男子身上,隻見他鬼斧神功般刀削的俊臉正麵無表情的掃著窗外的人群,一隻蔥白的大手舉著一隻茶杯,停步在口邊欲喝而卻動,高大男子走了過去,抱拳道“皇……主子……一切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行動!”


    不錯,這正是剛到瀏陽郡的鳳殤跟狼殺兩人,兩人剛一落腳,狼殺便被吩咐去準備入雲旭國皇宮查探的事情,畢竟是別人的腳下,說話做事,總不能太猖狂了……


    “暫時不動……”鳳殤將茶一口喝下,目光又落到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身上“狼殺,這雲旭國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多?”


    沒有其它想法,他隻是疑惑,他們在其它地方也沒有瞧見過這麽密集的人群,難道這雲旭國當真有這麽好?


    不待狼殺回答,當他視線落到一張張貼許久的尋醫榜單時,心中便已明了,麵上一派已經知消原由的神情,狼殺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安靜的退到一旁……


    突然想到他到追雨樓在雲旭的情報點得到的消息時,他又上前一步,道“主子,聽說那雲旭國的冷皇已經書信於無心宮,且無心宮的絕宮主已經動身過來了!”


    “是嗎?倒是冷皇的麵子大……”鳳殤若有所思的說道,記得當初,自己到無心宮求藥,可是吃了一翻苦頭的,那時琴兒還不顧一切的追隨他,然……回憶仿佛昨日之事,卻早已事過盡遷,難道終是緣淺?讓他們擦肩而過?


    想到此,那俊美的眉宇間仿佛積起了一個深深的小山勾,舒張不開且還陰沉萬分……


    與此同時,西慶國皇宮中,羽皇正一臉沉索的批閱著奏章,突然一隻白鴿撲撲翅膀飛到他的桌案前,他一楞,便命人將那白鴿抓了過來,仔細一看,居然綁著一張紙條!


    他拿過紙條,朝身邊的宮人揮了揮手,宮人魚慣而出,他便將紙條張開‘故人出……’


    他涔地站起身,大喝道“來人……”


    一個侍衛打伴的中年男子便跨步走了進來,叩首道“皇上……”


    “即可準備一下,本皇要去一趟雲旭國!”羽皇丟下這兩句話,便起身朝寢殿而去!


    “秋離小子,這些醫士個個來的時候都信心十足,到最後都是焉裏吧唧的,那醫術實在是比老夫也高不到哪兒去,而那絕宮主一時半會兒也還沒來,不然老夫再去走訪一下民間,說不定有好的際遇也說不定!”穀爺爺一走進景霄閣,便劈裏啪啦連珠帶炮的說道……


    “不可……穀爺爺,你初出山穀,對這山外的一切均不知曉,且這人心難測,惹要有什麽不測,我該如何是好?父皇說那無心宮的絕宮主已經在路上了,咱們再等等吧……”冷秋離耐心的勸說著!


    “可是優兒的病不能拖呀,你想想……咱們能等,優兒可不能等呀,這小小的身骨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聖醫都難治啊!”穀爺爺繼續不死心的開口……


    “可是……”冷秋離糾結著,他也知道優兒的病不能拖,怕就怕萬一絕宮主來了也治不好,低頭想了想,他道“要不這樣吧,我派三十名侍從跟隨你,你可要早去早回呀!”


    “那是當然……”穀爺爺點頭,優兒的病在這裏,他能不早去早回嗎?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次出去,差點讓兩人的見麵成了最後一次,冷秋離以後,那三十名侍從可以將穀爺爺完好的保護好,哪裏知道,有個身手狠辣的主,早已準備好,就等著要穀爺爺的命呢!


    第二日,穀爺爺便辭了冷秋離,帶著三十名侍從離開了雲旭國皇宮,他不知道的是,一道得意的目光一直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為止……


    “暗月,一定不能讓他活著回來!”‘白詩琴’語帶狠厲,咬牙說道……


    “王妃放心……”暗月點頭,眸光一直一瞬不瞬的落在‘白詩琴’身上,在他眼裏,不管她做什麽,都是最美的,迷人的!


    也許是那眸光實在太強烈,‘白詩琴’嘴唇微微勾起,她轉過頭,露出一抹風情萬種的笑後,說道“暗月,我美嗎?”


    “美……是最美的!”暗月點頭,他想說,琴兒,若是你知道我是誰,你還會這樣問我嗎?


    然……他並不知道,此琴兒非彼琴兒,他完全沉靜在他所謂的這難得的幸福間,已經迷失……


    “嗬嗬……”‘白詩琴’笑,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她纖手扶上自己臉上的疤痕,撅嘴道“可是……我臉上的疤痕好醜,若是其它的,說不定早就嫌棄我了!”


    “小人不會……”暗月其實更想說,沒有人會嫌棄你,以前的你臉上一直有疤,可在好多男人眼裏都是最美的,然……這些話他隻能放在心裏,不能讓這難得的融洽消失殆盡……


    這天晚上,景霄殿中終於有些絲笑意,昏睡幾天的冷優又醒了,雖然嘴唇已經紫到墨黑了,臉色也已慘白到滲人,但冷秋離仍是滿臉喜色,他臂膀一曲,將冷優抱起“優兒,你醒了,餓不餓?”


    “不餓……爹爹……穀爺爺呢?”優兒晃晃腦袋,在景霄殿中來回搜索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穀爺爺的蹤影,若是平時,隻要她一醒,沒一會兒,穀爺爺便會出現在她的麵前的!


    “穀爺爺說出去給你找大夫去了,過幾日便回來……”冷秋離將冷優放到腿上,捏了捏她嫩嫩的小手,心中後怕,還好,還好,這可愛的小人又醒了過來,這幾天都把他愁壞了!


    “哦……那娘親呢?”小優兒仔細瞧了瞧,也沒有瞧見‘白詩琴’的身影,不自覺的,心情又放鬆了許多,雖然她病後,娘親也不再逼她喝黑湯了,但是,幾乎很少,她醒來都沒有瞧見過娘親,她便想,其實隻有她跟爹爹,穀爺爺一起,還是很幸福的……


    冷秋離以為她是想娘親了,便柔聲道“娘親出去看皮影戲去了,要不……爹爹派人叫她回來……”


    “不……不要吧!”小優兒身子一縮,一想到‘白詩琴’的神情,她便稍稍往冷秋離的懷中拱了拱,道“爹爹,咱們不要打擾娘親了,優兒餓了,想吃東西……”


    “好……”冷秋離點頭,便吩咐人去準備吃食了!


    吃了東西,兩父女又閑聊了一陣,優兒說她又困了,其實她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可怕爹爹擔心,沒有跟爹爹說,冷秋離總囑咐她好好休息,便躺下抱著小優兒睡了……


    當‘白詩琴’一回殿,便瞧見兩父女溫馨的躺在一起,她瞥了瞥嘴,嗤道“睡得還真早!”


    一伸懶腰,她吩咐人準備了熱水,洗漱一翻也躺了進去,自從三年前的那場勾-引失敗後,雖然她跟冷秋離睡到一起,但中間每次都隔了個冷優,偏生得冷秋離又一直以有病為由,兩人一直是以理相待……


    她雖有不滿,但畢竟是自己喜歡的男子,就算那方麵不行,她又能怎麽樣?雖然自己不是什麽好女子,但三從四德她還是知道的!


    這夜漆墨如墨,顯然就是個不平夜,瀏陽郡外,一間還算不錯的客棧中,穀爺爺帶著三十名侍衛一路不停的出城來此,原因就是他聽得這裏有一位草藥醫士,每天以上山采藥為主,醫好了不少疑難雜症……


    無奈到此的時候已經天夜,他也隻得先找個地方住下,明日再作打算!


    ‘叮叮咚咚’幾聲銅鑼更響,隨著幾聲高呼‘天幹勿臊,小心火燭!’


    一個蒙麵男子手持長劍,幾個縱身消失在黑夜中,身影鬼魅,他靈巧的鑽入客棧內,麵紗下的嘴角一勾,他抽長劍就往一間房間而去……


    “什麽聲音?”穀爺爺驚醒,他疑惑的豎起耳朵,夜靜非常,哪裏有什麽響動,他自嘲一聲,便又睡下了!


    一道黑風一閃,漆黑的房間中便多了一條鬼祟的身影,空氣中還帶著濃濃的血腥味,穀爺爺一驚,有人……然……不待他做出什麽反應,一道冰冷已經貼至他的頸脖間……


    “你是何人?為何來殺老夫?”穀爺爺心中一緊,連連問出兩個問題,在他的認知裏,絕不可能得罪何人的,就算跟‘白詩琴’那丫頭不對頭,那丫頭也不該起殺心才是!


    “等你死後,去問閻王爺吧!”沙啞的男聲冷冽的說完,微微一用力,那長劍便沒入穀爺爺的胸膛,一股血液瞬間噴出,濺到那黑衣人臉上的黑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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