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時當嗣音,112、回不到相戀那天(五)


    是夢終會醒,是錯終要改。ai愨鵡琻


    再熱烈的沉淪,也終究抵不過疼痛的現實。


    當房間的門鈴響起的時候,喬子騫和魏青寧雙雙愣住,彼此還未平穩的呼吸默契地在門鈴聲的配合下奏樂一般回蕩在耳畔。


    門鈴聲越發急促起來,喬子騫麵色驟然一寒,雙目清冷如霜,鬆開了製服著魏青寧的雙手轉身去開了門。魏青寧站在原地沒有動,喬子騫剛才的舉動分明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而她,冷靜下來之後也能想到的。榮升沒有一個人敢在喬子騫沒有發話的情況下來敲門,而別人,諸如朋友之類的,大概也不會有人知道他今天在這裏,即便知道,看見他帶著女人上來的情況下,就更不會來貿貿然前來壞事,所以……


    羅黛思也很緊張,手心裏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甚至於她的雙手,都有點發抖——她明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無異於自殺,但與其眼睜睜等著發生些什麽自己一輩子都不想發生的事情,倒不如這樣速戰速決了。所以,當門被打開喬子騫不悅的容顏出現在眼前時,她反倒鎮定了不少。


    “子騫。”羅黛思抬手將散落的發絲攏到耳後,盡力讓自己動作自然地挽上喬子騫的手臂,“我和陳導剛好在樓下咖啡廳裏,怎麽樣,魏小姐安頓好了嗎?”說著,她往房間裏看了一眼,正好聽到砰一聲不大不小的關門聲。


    喬子騫往衛生間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蹙,拉開羅黛思的手走回房間裏拿了自己的車鑰匙就離開了榮升。羅黛思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直到上了車,喬子騫都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羅黛思知道他在生氣,就乖乖地坐在旁邊一個字都不說。車子直接開回家,喬子騫下車羅黛思也跟著下車,喬子騫進電梯她也跟著進,他進家門進臥室門進更衣室,她也都影子一樣跟進去。她這舉動,擱在兩人熱戀時,那是討好討饒,可在這會兒,她不確定喬子騫是否能夠原諒她。


    現在的喬子騫是她看不懂的,哪怕他心情好願意應付她的時候,她都覺得喬子騫很陌生,更別提這個時候喬子騫隨時都能向她投來陰鷙的目光。


    當喬子騫換了一身衣服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的時候,羅黛思終於憋不住了,攔住他撲進他懷裏,“子騫,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好不好?”


    多可笑,差點被抓/殲的人明明是喬子騫,該道歉的當然也是他,可眼下,戰戰兢兢等著被原諒的人卻是羅黛思,這就是不愛和愛的區別。


    “小黛。”喬子騫推開她,看見她眼裏閃爍的淚光,心裏卻一絲一毫的愧疚都沒有。不愛了,就真的心軟不起來。


    “小黛,我們談談吧。”


    “不!喬子騫我不想跟你談,我才是你女朋友,我才是你要娶的女人!”他疲累的聲音仿佛是一把火,瞬間燎原——羅黛思忽然間歇斯底裏地大吼起來,“她魏青寧算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跟我羅黛思搶男人?喬子騫,今天我如果沒有上去,你是不是預備跟她上/床?多無恥!她在老家都有男朋友了!她憑什麽又來江城,她這麽處心積慮地接近你,到底是要幹什麽?當小三好玩兒是嘛?”


    羅黛思情緒很激動,臉頰被氣憋得通紅,眼淚隨著她飛快的語速啪啪啪往下落。可她這麽一籮筐的話放出去,喬子騫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羅黛思看著漠然的喬子騫,一肚子的話在張嘴的那一瞬間如同融入大海的小水滴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麽久以來,她機關算盡,卻還是一敗塗地了嗎?她已經分不清身體裏到底是哪一處在放肆地發作,讓她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如同在煉獄一樣。


    “是不是,真的非她不可了?”她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抵在門框上,眼底一片灰敗。


    “我用了近十年的時間去忘記你,成功了之後你卻又回來,小黛,沒有人會一直停在原地等你,而你,你也必須要為自己人生裏的每一個決定負責,也付出代價。你今日的功成名就,代價大概就是我,可這並不代表你願意放棄成就就能換回來你想要的人。也許當初是我錯了,該告訴你我的身份,也該早點告訴你舊顏的代言權已經是你的了。可是小黛,我們每走一步,是對是錯都隻能繼續走下去。”


    喬子騫的每一句話都充滿著理智,可偏偏就是這樣的理智,像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片,淩遲一般在羅黛思身上肆虐。一個人對感情若能夠以這般的理智去對待,那隻能說明,他已不愛她了。羅黛思的身心都涼了,她不再看他,而是緩緩地退開,給他讓了路。從今以後,不管他去哪裏,做什麽,都不是她羅黛思能夠幹預的了。


    “保重。”喬子騫側身離開。


    沉悶的關門聲之後,羅黛思仿佛終於從噩夢中醒過來,她像一隻精致而又脆弱的吊線木偶,緩緩地側頭看了一眼那扇門,抬手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


    ·


    魏青寧渾身濕漉漉裹著灰黑色的浴巾地從浴室裏出來,感覺實在是別扭。那個浴室裏的一切都是喬子騫的私人物品,他和她分明已經不是那麽親密的關係,她卻在他的地盤上,用著他的私物,就好像她是他養在暗處的小情人。


    她搖頭,去行李箱裏翻出自己的睡衣換上,隨手就把浴巾丟在了床上,又回到浴室去吹頭發。


    喬子騫開了門,就聞到了一股薄荷味,也聽到了浴室裏吹風機嗡嗡的聲音。他放緩了腳步,輕輕悄悄地往浴室走過去,倚在玻璃門邊兒看著魏青寧吹頭發。白希光潔的手臂在她的一頭黑發中穿梭,忽高忽低,撩起細密的發絲兒,手一鬆,瀑布一樣的頭發就散落在她的肩頭。


    喬子騫微眯了眼睛,心頭也似乎被那些柔軟的發絲兒給撩動了。以前她總愛拿頭發在他臉上掃灰一樣掃來掃去,惹得他心癢難耐了就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攏起她的頭發學她的動作還治其身,她也是怕癢的人,最後實在躲不過就雙臂一勾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一聲聲討饒。那麽甜美的嗓子,柔和嬌笑的聲音,蝴蝶翅膀一樣在他耳邊煽動,不動心不動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阿寧。”他陷在繾綣的記憶裏,控製不住自己,嗓音暗啞地喊著她的名字,走到了他的身後,圈住了她的纖腰。


    “啊!”魏青寧被嚇到了,手裏的吹風機應聲落地,砰一下砸在她的腳邊,嗡嗡地繼續工作。


    “回來吧,阿寧。”他埋頭在她的頸邊,嗅到了自己慣用的洗發水的味道。好久了,他總覺得那味道不對,原來,隻有在她身上,混合了她的味道,那才是對的味道。


    魏青寧僵在他的臂彎裏不知所措。


    “阿寧?”


    她的沉默讓喬子騫心慌,他也怕她毫不猶豫地推開他。於是,他雙臂間的力量更大了,在不傷害到她的前提下,以絕對的力道禁錮了她的身體。


    “喬子騫!”


    “嗯?”


    “鬆開,難受。”


    這一天下來魏青寧都沒好好吃東西,被他這麽一勒,難免覺得不舒服。


    喬子騫也隻是象征性地鬆了一點點而已,送上門的獵物,哪裏有生生放歸山林的道理?他低聲一笑,在她的耳後淺淺一啄。


    “喬子騫!你別這樣,我、我……”他的氣息就在耳邊,她知道自己對他的防備已經在降低,可是,她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心裏兵荒馬亂的,著急忙慌地就要掙脫他的束縛,可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急地麵紅耳赤的。


    “我知道,就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喬子騫終於肯安安分分,魏青寧也鬆了口氣。


    “幾天?”


    魏青寧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想問呢,又突然明白過來,“哦”了一聲,說:“後天早上就走。”


    喬子騫皺眉,霍得鬆了手,暴躁地踢了一腳地上依舊嗡嗡響個不停的吹風機,他這麽一踢,插頭一鬆動就斷了電,整個屋子頓時就安靜下來。


    “哎!幹嘛呀!”魏青寧撿起吹風機放在台麵上,瞪了一眼喬子騫,還好她的頭發已經吹得半幹了,否則誰要用被他提過的吹風機吹頭發啊!


    “有沒有打算來見我?”


    他黑沉沉一張包公一樣的臉,以及*的審問一樣的語氣,惹得魏青寧心裏也不爽快。誰要見你,你都跟人出雙入對的,來見你自討沒趣還是怎麽著?


    “沒有!”她也用同樣的語氣回答。


    喬子騫咬牙,哼了一聲轉身走出浴室。


    魏青寧瞪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後砰一聲關上了浴室的門。


    喬子騫一愣,回頭看見玻璃後麵魏青寧的身影,突然間就笑了。


    魏青寧聽見了外頭的動靜,翻了個白眼直罵他神經病,可是罵完了,自己也笑了——多麽窩心的場景,就像鬧了小矛盾的夫妻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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