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寶剛一出現在餐廳門口,就被裏麵的師傅熱情地拉了進去。屋裏暖和,趙小寶把豎起的領子放下,朝著師傅點點頭,說,“你不用麻煩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炒碗飯吃就行了。”


    師傅笑著說,“不麻煩不麻煩。”本來他就是等在這裏給趙小寶做飯的。


    趙小寶搖頭拒絕,“真的不用你,我就想一個人做點兒吃的。”


    抵不過趙小寶的堅決,師傅隻能退了出去。


    趙小寶如今這視力,隻能大致區分東西。他找到電飯煲,盛了米飯出來,又從冰箱裏拿了雞蛋。


    再高難度的食物他現在這樣的視力情況也做不好。就這樣簡單的雞蛋炒飯,他還能湊合著做出來。因為是郊區的農場,天然氣管道並沒有通過來,平時用的都是煤氣和炭火。趙小寶擰開煤氣灶,倒了油在鍋裏。


    他一邊攪著雞蛋,一邊等著鍋裏的油熱起來。蛋炒飯他做過的次數不算少,動作很熟練地便將一鍋蛋炒飯做好。隻是在放調料的時候出了點差錯,要一個一個地嚐了一遍才確定了哪個是鹽。


    趙小寶關了煤氣開關,轉身去櫥櫃裏拿了盤子和勺子,給自己盛了一大盤飯放在餐桌上。放在微波爐裏的牛奶也已經熱好,他順便拿出來放在盤子旁邊。


    很簡單的晚餐,他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拿著勺子大勺大勺地咽著炒飯。


    嗯……今天的飯太硬了。


    所以噎到了。


    真的不是在哭,是被飯噎到了。


    所以,飯真的太硬了,要拿眼淚拌飯吃嗎?


    趙小寶無聲地吃著盤裏的飯,間或勺子與瓷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他背對著門口,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便坐直了身子,留一個僵直的後背給門口那人。


    陸釋在門口站了許久。久到趙小寶手邊的牛奶從滾燙變為冰涼。


    最後還是陸釋退了一步,轉身,大闊步地離開。他知道這時候趙小寶是不願意被打擾的,便由著趙小寶。


    直到腳步聲遠去,趙小寶依然很僵硬地坐在那裏。他坐了大概一個多鍾頭,抬腕看了表,時針已經指向7。


    又是一天了。


    趙小寶回去自己的臥室,洗漱,換衣服。陸釋一個多小時以前已經離開這裏,並沒有留在趙小寶的臥室裏休息。趙小寶穿戴整齊之後,就直接去找五叔。五叔正在晨練,一套長拳下來,打得虎虎生風。


    不等趙小寶主動詢問,五叔便開口說道,“陸釋先走了。等會兒我陪你過去那邊,準備好了嗎?”


    趙小寶扯著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便不再勉強自己,隻是點點頭,說,“沒什麽要準備的。”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其他的一切五叔都幫他準備好了,他隻要做好心理準備就可以了。而跟他老子站在對立麵上,這樣的心理準備他可能永遠也做不好。做不好,那便沒什麽需要準備的。


    兩個人坐在車裏,五叔手裏拿著檔案袋。在把檔案袋交到趙小寶手裏之前,他先問了趙小寶一個問題,“小寶,你跟叔說實話。你要告溫恒遠,是為了給你生母討回個公道,還是因為溫恒遠跟趙鑫的關係。”到了這一刻,五叔也拿不準趙小寶心裏的真實想法,語重心長道,“要是隻因為趙鑫跟溫恒遠的往事,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再找別的方法給溫恒遠一個教訓,這官司能不打還是不要打。”


    趙小寶陡然瞪大了眼睛。他很少跟五叔發脾氣,事實上五叔一直是他最尊敬的人,他從來沒跟五叔黑過臉。可現在五叔竟然要他放棄打這場官司,他當即冷下臉來,拒絕道,“不可能的!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五叔無奈地歎著氣。手裏的檔案袋還緊緊地捏著。在昨晚之前,他還堅定地要幫趙小寶打贏這場官司。


    僅僅過了一個晚上,五叔便動搖了。因為他昨天晚上把錄像帶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溫恒遠在車上動手腳,到車子被開走。在這個過程裏,五叔一直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學生曾靠近過那輛車。隻是一個小孩子,本來並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前幾次,五叔都是直接拉過這個鏡頭並不在意的,隻當小孩是蹲在地上撿自己的球。


    可他昨天跟陸釋見麵之後總覺得不對勁,便將帶子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那張臉雖然稚嫩,但仍能從五官上看出陸釋的模樣來。錄像帶裏麵的那個小學生不是別人,是陸釋。而陸氏不是路過那輛車,也不是蹲在地上撿跳跳球,他在幹的是比溫恒遠更狠絕的事情。溫恒遠隻是想製造個小禍端不讓孕婦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而陸釋,隻是小學生的陸釋不知從哪兒學來的,他動的手腳是要了即將上車的那對母子的命。


    這就是五叔不願意趙小寶繼續打官司的原因。在五叔看來,旁人好壞生死都無所謂。官司輸贏,隻要趙小寶痛快了就好。可現在麵臨的關鍵是趙小寶的眼睛出問題了。而能夠醫治趙小寶的目前隻有陸釋的研究所。


    以他對趙小寶的了解,一旦知道真相,趙小寶是必然不肯再接受治療的。他怎麽也不肯耽誤了趙小寶。道一句世事無常,要是趙鑫前幾天已經將趙小寶送出去,今天哪還有這麽多煩擾事情。


    到時候等趙小寶康複回來,也就不用再擔心這些真相公之於眾。


    但趙小寶心意已決,五叔現在又勸解不了,便隻能將檔案袋交給趙小寶。趙小寶拿著證據昂首挺胸地走向原告席,把證據呈給工作人員,然後在原告席上坐好。目前五叔是他的暫時監護人,趙鑫因為虐待和醫院的驗傷證明被暫時取消了監護人資格,尚處在審查階段。


    趙鑫是陪著溫恒遠一起進來的,剛想過去跟趙小寶說幾句話,被工作人員攔在外麵。換了平時工作人員哪敢得罪趙三金,可現在公事公辦,他們也迫不得已,對著趙鑫說道,“對不起。因為您涉嫌施虐,對趙小寶施行家庭暴力,您暫時不能接近他,否則會導致原告情緒失常,影響案件的正常審理。”


    趙鑫就算是天大的能耐,也知道這時候不能在法庭上胡鬧。他看著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告席位上的趙小寶,腹中一股邪火升騰。從他進來到現在,他家小孩都不曾看過他一眼,你說他能不生氣嗎?


    不能過去找趙小寶,趙鑫隻能退到旁聽席上坐好,等著官司開始。


    令趙鑫意想不到的是,五叔竟然把當年商場停車場的看管員找了回來。不止如此,賣工具給溫恒遠的汽配老板。隨著證人一個個出庭,溫恒遠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趙鑫找來的做偽證的人也露了破綻給原告抓住。


    兩方人馬針鋒相對。


    這時,原告律師要求傳召了第三個證人——成景。


    如果說前兩個證人的證詞因為歲月久遠和記憶模糊尚不足以判定溫恒遠的話,那麽成景的出現就像一針強力定心劑。連趙小寶都吃了一驚,他先前並不知道成景也會出現。他知道成景做證人勝算很大,他一直都知道。可正是因為知道,他才不肯把成景拉下水。成景作證,那便是傷敵一千,至少自損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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