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武當山,一群人沿著韋一笑和先前五行旗的人留下的暗記追蹤而去,最終在一個叫做黃龍鎮的小鎮子外的河邊發現了一座大氈帳,帳前帳後人影憧憧,守衛十分嚴密。


    此時已經是深夜,他們藏在一座小山丘上,借著灌木的遮掩觀察著那座氈帳,發現氈帳外不僅有戒備森嚴的元兵把守,氈帳周圍的樹上、石頭後麵、土丘之上,居然還有許多弓箭手。


    張無忌低聲和眾人商量:“怎麽辦?是潛進去還是直接包圍他們逼他們交出黑玉斷續膏?”


    葉芳璟略看了看,“潛進去恐怕不行,他們把這氈帳圍得鐵桶似的,想要進去不可能不驚動人。直接包圍更不行,他們這麽多弓箭手,我們幾個倒沒什麽,其他教眾怎麽辦?”


    厚土旗的掌旗使顏垣嘿嘿一笑,“葉公子這是不知道咱們厚土旗的本事啊,地上進不去,還不能從地下進去嗎?”


    葉芳璟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挖地道?對方也不是沒有高手,難道會聽不到你們挖掘的聲音?而且要挖到什麽時候?”


    顏垣一臉自豪,“咱們厚土旗要想沒聲音,那就連楊左使都聽不到咱們的動靜的,時間也用不著擔心,咱們速度很快的。”


    張無忌大喜,“那就全拜托顏旗使了。”


    顏垣誌得意滿地帶著自己的屬下開始行動,其餘四旗被他搶到了這個出風頭的機會各種羨慕嫉妒恨。


    到了三更時分,顏垣來報已經挖到了氈帳底下,地道出口就在趙敏床榻之下。


    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由張無忌、葉芳璟、韋一笑、說不得和尚一起進去,除了張無忌和葉芳璟之外,韋一笑可謂是他們這群人中武功最高的人,說不得和尚自從被張無忌震碎乾坤一氣袋後又做了個新的,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情況,他可以直接把趙敏套袋子裏帶走。


    四人進了不長的地道,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地道出口黑乎乎的一片,不過四個人的武功都不低,清清楚楚地就聽到了外麵趙敏說話的聲音。


    “那個葉芳璟,幾次壞我好事!查清楚了嗎?他到底是什麽來曆?是否真的是什麽隱世家族子弟?那個家族到底在哪裏?”


    什麽叫“幾次壞我好事”……芳璟少爺略鬱悶,他明明就隻有在武當山上壞過一次她的好事啊,難道說綠柳山莊那次她被張無忌撓腳底板也要怪在他身上嗎?


    有個蒼老的聲音道:“郡主,消息剛發出去還沒到兩天,怎麽可能那麽快就查清楚呢。”


    趙敏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一定要注意好防衛,他們肯定會來搶黑玉斷續膏的,鶴老出去吧。”


    那蒼老的聲音應了一聲“是”,腳步便往外去了。


    氈帳裏似乎隻剩下了趙敏一個人,眾人正要破開頭頂那薄薄的一層床板衝上去,就聽到趙敏突然冷哼一聲:“哼,張無忌!”


    張無忌嚇了一跳,還以為她發現自己了,不過很快她又說起話來,明顯是自言自語:“那個葉芳璟有什麽好?你為什麽為了他那樣欺負我?太過分了……”


    芳璟少爺心情略複雜,如果現在有光,張無忌一定可以看到他忍笑的古怪表情,韋一笑甚至促狹地拍了拍自家少教主的肩膀。


    “你這次若不來求我,我才不會把藥給你呢,”趙敏又哼了一聲,“為了你的三師伯,你一定什麽都願意做是不是?那我就叫你再也不許見那個葉芳璟。”


    張無忌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了——他才不要再也不見自己的小夥伴呢——將手掌往上按住床板,掌心暗勁一吐,那床板悄無聲息地被他的掌力震碎,緊接著他就躍出了地道,而且馬上在趙敏將要喊人之前點住了她的穴道。


    芳璟少爺拍拍身上的木屑,從地道裏躍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趙敏,輕聲道:“趙姑娘,要記得不要隨便說人壞話啊,你怎麽知道會不會有人在你床底下偷聽呢?”


    趙敏瞪著他,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但是被點了穴道又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看起來著實可憐。


    張無忌因為聽到她說他家小夥伴的壞話,對她實在沒好感,便臉色臭臭地說:“趙姑娘,我是不會求你的,你要是把黑玉斷續膏交出來,我們便放你回大都,在你安全回去之前再不來找你的麻煩。”


    韋一笑眯著眼睛補充道:“如果不交出來,或者是交了假的藥,那就隻好對不起了,反正咱們進來也沒人知道,就是殺了你滅口,也不會有人知道是咱們殺的,說不定還以為趙姑娘你跟情郎私奔了呢。”


    趙敏眼中泛起淚花,隻盯著張無忌看,眼神幽怨又帶著一絲控訴,簡直是我見猶憐。


    張無忌轉過臉去不看她。


    “我看這樣子我們也沒法好好說話,還是把趙姑娘帶出去吧?”葉芳璟建議道,“對了,把這裏的瓶瓶罐罐啊盒子箱子什麽的都帶走,看黑玉斷續膏會不會藏在裏麵。”


    說不得和尚從袖子裏摸出了他的乾坤一氣袋,在氈帳中大肆掃蕩,把所有容器都裝進了袋子裏,就連趙敏的妝匣都沒放過。


    那滿滿的一袋子容器實在是太重了,大和尚背得挺費力,葉芳璟笑眯眯地伸手抓住袋子口,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拎了起來,跟在扛著趙敏的韋一笑後麵——張少教主不好意思扛著個姑娘——先行進入了地道,張無忌和說不得在後麵殿後,一行人很快就離開了地道,回到了小山丘上。


    因為小山丘距離氈帳並不算太遠,四人擔心趙敏被解開穴道會驚動那些守衛,便留下五行旗看著那邊的動靜,自行帶著她又跑出了一兩裏地,才解開了她的啞穴。


    趙敏一能開口說話,就盯著張無忌冷嘲熱諷道:“張少教主真是好了不起,想要搶個姑娘家的東西還不算,竟然還用上了威逼的手段,你臉紅不臉紅?”


    張無忌還真臉紅了一下,覺得她這話聽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


    芳璟少爺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傻不傻啊你,她說什麽你就信?”


    趙敏冷笑,“葉芳璟,就算是朋友,你也做得太過分了吧?張無忌信不信別人的話還要征得你同意?難道我剛才說的話沒有道理?你們一群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還理直氣壯起來了?”


    “弱女子?”葉芳璟也冷笑了,“趙姑娘,哪個弱女子手上會像你那樣有那麽多條人命?哪個弱女子會帶著那麽多爪牙在江湖上興風作浪?而且是我們欺負你嗎?明明是你帶人打上了武當山,還想嫁禍明教,我們不過是反擊而已。”


    “可是這和你們要搶我的黑玉斷續膏是兩回事吧?”趙敏著實牙尖嘴利,“我打了你們,你們要反擊便照打回來就是了,還要搶我的東西算怎麽回事?”


    芳璟少爺笑眯眯:“戰爭賠款啊,我上回打傷了滅絕師太的徒弟,哪怕我看她不順眼,我都還賠了湯藥錢呢,趙姑娘傷了我們那麽多人,還損害了明教的名譽,難道還想賴著賠償不給?那也太過分了吧?”


    趙敏也笑了,“好啊,我可以賠你錢,不過黑玉斷續膏你們想也別想,除非張少教主答應我三個條件。”


    葉芳璟突然歎了口氣,道:“唉,我和個女人講什麽道理呢?跟女人講道理總是講不贏的。趙姑娘,想要無忌答應你的條件是絕不可能的,你倒是要答應我們的條件,隻要你交出黑玉斷續膏,我們就讓你完好無損地帶著你的人馬離開,絕不阻攔,而且在你回到大都之前,不會再對你動手。”


    “如果張無忌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寧願死也不會把黑玉斷續膏給你們。”趙敏倔強道。


    “真的?”葉芳璟用一種惋惜的目光看著她,再三問道,“你確定?”


    看到她點頭,他的目光更惋惜了,“那我們就沒辦法了,雖然我也不想對一個姑娘做這麽殘忍的事,不過……唉,無忌,找到沒?”


    張無忌早就蹲在說不得的大口袋旁邊翻找東西了,這會兒翻出來許多瓶瓶罐罐,手上正端著一小盒藥膏,聽到他問就點頭:“我覺得這個可能是。”


    “趙姑娘,真是對不起了,”芳璟少爺誠懇道,“為了找出黑玉斷續膏,隻能委屈你痛一下了。”


    趙敏臉色一白,“你要幹什麽?”


    “試藥,”芳璟少爺說著,伸手捏起她的手腕,繼續道,“放心吧,我的力氣還行,也不比什麽少林金剛指力差多少,不會讓你痛第二次的。”


    趙敏的臉色更白了,“你……你不敢的,你怎麽可以……你還是不是男人?”


    “趙姑娘,這跟我是不是男人沒關係,要知道在我家鄉,男人跟女人差別並不是很大,有的女人比男人還要男人,我從小就已經習慣了,憐香惜玉的風度,我是沒有的。”生在大唐的江湖中,葉芳璟可從來不敢小看任何女人,即使他是個家教良好的世家公子,這個“世家”前麵也要加上“武林”倆字啊,對於武林中人來說,憐香惜玉什麽的,隻會讓他們在遇上女性敵人的時候死得更快而已。


    不過他也並不是真的要捏碎趙敏的骨頭,在她說如果張無忌不答應她的條件,她寧願死也不交出黑玉斷續膏的時候,他就看出來她隻是在偽裝倔強了,這個女人心計深沉,她是拿準了眾人為了黑玉斷續膏絕不會輕易殺她,所以態度才會如此強硬。


    她既然表現得不怕死,那當然就不能用死亡來威脅她,不過不怕死並不表示她不怕痛,而且孤身一人被抓住,哪怕她再怎麽心機深沉,心裏總該還是有些恐懼的。


    因此葉芳璟就想到了用“試藥”來威脅她,“好了,趙姑娘不要廢話了,反正我又不是要殺你,而且隻要找對了藥,不是還能治好麽?”


    趙敏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漸漸變大,終於哭了,一邊哭一邊罵張無忌:“張無忌你這沒人性的混蛋!你怎麽可以讓他這樣對我!”


    葉芳璟都無奈了,“趙姑娘,要對你下手的是我,你老罵他做什麽?唉,算了,你罵就罵吧,轉移點注意力也好,省得一會兒痛暈過去。”


    趙敏崩潰了,“我說!說完了馬上放我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誰說天策的禦賜大鍋鏟不夠帥氣來著?我覺得還是很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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