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雪進殿的時候,肖容已經歪歪的坐在躺椅上吃西瓜了。陳墨雪圓圓的眼眸往殿內掃了一圈,隨即閃過失望的神色。


    肖容打趣道:“怎麽,看到哀家這個老太婆,是不是便失望了?”


    “太後,墨雪才沒有呢。”圓潤的小臉泛起一絲紅暈。


    肖容看著小姑娘穿著翠色的紡紗宮群,光是看著都涼爽爽的,心裏也舒坦了幾分。笑著招呼小姑娘,“哀家剛才還念叨著呢,快到哀家身邊來。”


    “墨雪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金安。”陳墨雪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站起來便又是另外一副神色,“太後,墨雪也想您了,隻不過這些日子園子裏的新藥有些問題,我每日裏都要去看著呢。要是出了什麽問題,玉姐姐可要饒不了我了。”


    邊說著邊撩起裙子坐在肖容的腿邊。


    小宮女忙搬了矮桌放在一旁,上麵擺著各色的瓜果。


    肖容笑道:“你還偏怕她了,哀家還以為你們都嫌棄哀家這個老婆子了。”


    “咳咳咳。”陳墨雪一口西瓜卡在喉嚨裏,待吞下後,忙道:“墨雪向老天發誓,絕無此種想法。”


    肖容神秘的笑道:“嗬嗬嗬,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誓言是打過折的語言’。”


    “……”


    見小姑娘的伶牙俐齒被被自己攔住,肖容也不忍心繼續打趣,高興的吃完一小塊西瓜,在宮人的服侍下淨了手,又拿著繡鳳錦帕擦了擦嘴角。方才感歎道:“自玉兒去了揚州,哀家這邊真真是冷清不少,今兒個倒好,忠順來過了,你又來了,倒是熱鬧了許多。”


    陳墨雪眸中閃過異色,試探性的問道:“忠順王爺也來了嗎?”


    “剛坐了一會,這會子又去前朝處理公事了。”說到這來,肖容心裏又不是滋味了,自家這兩個兒子,果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陳墨雪臉上現出失望之色,小聲嘀咕,“原來如此,怪道沒看見呢……”


    “你說什麽?”


    “額,沒,沒什麽。”


    見肖容未繼續追問,陳墨雪暗暗鬆了口氣。


    陳墨雪剛走,崔嬤嬤便回了內殿。見肖容伸了個懶腰,便知道定是乏了。忙上前去扶著肖容,伺候著進寢殿。“太後可是要歇歇?”


    肖容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看來真是老了,每日裏除了吃就是睡,果真乏了。”


    眾宮人趕緊按部就班的伺候著洗漱更衣。


    才剛躺倒在鳳榻上,崔嬤嬤剛要放下簾子,便被肖容拉住了手。


    “太後有何吩咐?”


    肖容無話,暗自思索了一番,才吩咐道:“今日珍兒有些反常,你去查查到底出了何事,這孩子總是有事藏在心裏,哀家不放心。”


    “諾。”


    心裏有了牽掛,肖容自是睡不踏實,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到了晚間的時候才困乏不止,連晚膳都未用便沉沉的睡了。


    不得不說太後娘娘的暗衛精英都是很神速的,查事情的速度非常快。肖容在第二天早膳後便得到了回複。


    墨雪經常去那個園子本也不是什麽異常之事,珍兒也是雅興之人,去園子裏觀景也是常事,但是肖容素來便知道崔嬤嬤一般不多言,若是言了,便必定有關聯。難不成墨雪和珍兒有牽連?


    崔嬤嬤繼續道:“墨雪小姐神似前任茜香國女皇。”


    “你的意思是?”肖容心裏開始亂了起來。“珍兒可是故意為之?!”


    若是故意去引誘墨雪,這珍兒也著實太過分了。


    崔嬤嬤搖了搖頭,“忠順王總是悄悄的在暗處看著,沒有現身。其他人也不知道王爺去了。平日裏若要跟蹤王爺可不是一件易事,還是這幾日王爺常常走了神,暗衛們才能近身。”


    得知忠順沒有做出小人之事,肖容心裏鬆了口氣。不說墨雪的年紀,便是想想忠順的心思,肖容也不覺得墨雪會幸福。以這些日子以來忠順的情況來看,那位流蘇女皇在他心裏的地位可見一斑。肖容是不會相信忠順會這麽快移情別戀的,他多半是將小姑娘當做心上人的影子了。


    “都道是情字誤人,罷了,隻要他不出格,便由著他吧。”


    炎熱的日子,京都的富貴人家總是有些好去處的。


    京西的涼園便是頗受王公貴族鍾愛的。園中奇石林立,竹茂樹豐。每到夏日,總有徐徐的涼風從西湖上吹來,更有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在湖邊的亭子裏吟詩作對。


    礙於男女大防,園子分為東西兩邊。東邊是男子們談論詩詞歌賦,西邊是女子們彈琴繡花。


    陳墨雪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的,倒不是不會那些詩詞歌賦,而是這種時候,大家姑娘們都喜歡聚在一塊聊些私房話。


    雖說家裏長輩們管的嚴實,卻是好影響不了姑娘家門的私房話內容。無怪乎京東的哪家公子如何如何,京西的哪家姑娘如何如何。八卦總是無處不在的,不分老幼,不分場合。


    禮部尚書家的小姐扭著帕子對著圍成一圈的姑娘們道:“雖沒見過,不過偶爾聽家父提起來,倒是個神仙似的人物。”


    韓侍郎家姑娘道:“我兄長倒是也提起過,風姿卓越,那風采倒是無一人能及的。”


    “聽說還未娶親。”一個粉紅衣裳的姑娘紅著臉。


    另外一個黃裳女子心疼道:“聽說是這段日子一直病著,估摸著便耽誤了。”


    陳墨雪在一邊聽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說的是哪位有‘福’氣的公子。她年歲未到出嫁的年紀,那些年歲長的也不會特意的和她聊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會避著她。


    看著大家夥津津有味的聊著,陳墨雪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無聊啊,真不知道自家母親大人幹嘛非要自己來參加這些世家小姐們的聚會。


    “隻不過聽說養了些許孌童。”禮部尚書的姑娘臉更紅了。


    粉紅衣裳的姑娘立馬反駁道:“貴族公子哪個沒寫嗜好,更何況忠順王爺乃是皇族宗親,便是有這些,那也是合乎立法的。”隨即見眾女子側首捂帕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言語不當,一臉懊惱之色。


    忠順王?陳墨雪立馬來了精神,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眼眸瞪得大大的問著眾位官家小姐道:“你們剛剛可是說的忠順王爺?”


    眾人似乎被陳墨雪的舉動驚住了,不約而同的輕輕點了點頭。


    陳墨雪得到答案,小手使勁的撕扯著帕子。咬牙切齒道:“竟是個道貌岸繞的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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