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南音屏住呼吸,看著候機大廳裏的時鍾,正指向了十點半。睍蓴璩曉


    而飛機在十五分鍾前就已經起飛了。


    因為跑的太久的緣故,陶南音隻覺得每一次呼吸,空氣從嗓子眼裏流過,都像一把最尖銳的刀,割得嗓子眼裏滿是血的味道。


    秒針還在走動著,陶南音一個人矗在那裏,站成了碑。


    她慢慢的從包裏掏出手機來,然後不停的撥著那個號碼,可是電·話一遍一遍的撥過去,卻都是關機攴。


    陶南音有些失控的跪倒在了地上哭了出來,人來人往熱鬧的機場,她哭的那樣失措彷徨。


    好不容易確定心中所想命中所求,好不容易有一次勇氣將過往全都拋卻,可是她終究逃不過命運的一場戲弄!


    她和溫亞東,雖然有緣,但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戲弄逯!


    也許是剛剛下車的太急,剛剛送陶南音來的那個德國人也跟著跑了進來,見她哭得這幅撕心裂肺的模樣,忙蹲下身來,試圖安慰她。


    “我想,你應該需要去訂下一趟的機票,隻要你過去,和他解釋了原因,他一定會理解你的。”


    陶南音轉過來淚眼朦朧的臉龐,“真的可以嗎?”


    那人朝她鄭重的點點頭,“他如果愛你,怎麽會舍得讓你這樣難過?”說著,他還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陶南音忙感激的道了謝,正要走向售票廳時,卻聽見手機響了起來,她一時興奮,連是誰的電·話都沒看,就接了起來。


    “南音,你去哪裏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陶南畫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聲音顯得分外焦急。


    這似乎是頭一次,她聽到陶南畫這滿是驚慌的聲音。


    “我在,”陶南音環視了一眼機場,隨即又噎住了下半句,“大姐打電·話來,有事情嗎?”


    陶南畫從巴黎回來,估計就已經在心底默認了和溫亞東的關係,如果讓她知道了自己正要去巴黎,一定會鬧起來。


    溫亞東這邊已經是亂了,再不能讓陶南畫也跟著亂起來。


    “我在家啊,外婆這邊,你去哪裏了?怎麽還不回來?”


    陶南畫聽著她略帶沙啞的聲音,隻當老太太過世,她哭的太傷心了,反倒安慰她起來,“南音,外婆過世了,你再難過也於事無補,還是趕緊回來見外婆最後一麵吧!”


    陶南音隻覺得頭有些重,“你,你說什麽?外婆怎麽了?”


    “外婆已經過世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陶南音用盡所有的力氣,才將手機掛了,又慢慢的放回到了口袋裏。


    她和陶南畫打電·話的時候說的是中文,那位德國人自然聽不懂她的話,更不懂她臉上愈加悲戚的神情。


    “發生什麽嗎?”


    陶南音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含著淚看向他,“您可以送我回家嗎?”


    *


    溫亞東走出機場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溫廷燁。


    心底雖然是一萬分的不悅,但是他還是悶著頭朝溫廷燁走了過去,“二哥親自來接,父親該不會是怕我半路上丟了吧?”


    溫亞東心底清楚,他沒重要到溫廷燁桌案上那些忙不完的工作,還有溫廷燁手底賺不盡的錢。


    “你想太多了,”溫廷燁的目光凝視了他好一會兒,又開了口,“是大哥讓我過來接你的,走吧,上車。”


    溫亞東有些意外,但還是跟著溫廷燁上了車。


    他這會兒自然沒心情去計較這些事,溫廷燁素來話不多,車內這樣沉悶的氛圍,更讓溫亞東覺得有些煩悶,不由的伸手想去開廣播,溫廷燁卻伸手攔住了他。


    “你幹嘛?聽點人聲不行啊!”


    溫亞東有些不悅的盯著他。


    溫廷燁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卻仍然將他的手撣開了來,“有時間,不如想想等會兒怎麽解釋你最近的行為。”


    柏林離巴黎本就不遠,有淩風在,溫亞東那點事情還是很及時的傳回了巴黎。


    但讓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溫亞東是一個人回來的。


    淩風說有人看到陶南音早上出門了,而溫昀初讓他來,就是為了接溫亞東和陶南音一道回去。


    “父親這次很生氣,連大哥大嫂都被他叫回家了。”綠燈亮起,溫廷燁又收回了目光,繼續開車。


    溫亞東哼哼了兩聲,“在沒見到我家陶陶麵前,請不要輕易判定他是在生氣還是故作正經。”


    溫廷燁瞥了他一眼,“送你四個字:執迷不悟!”


    對於自家兄長的警告,溫亞東卻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溫年真的有意要為難他和陶南音,還是有白沅在。


    淩妤和容末一前一後嫁進來溫家,哪個白沅不是放在心上的,尤其是容末,他的二嫂,更是被白沅當做親生女兒看待。


    他不信,白沅會不喜歡陶南音。


    論氣質容貌,陶南音絕對在容末之上。


    隻是可惜的是,今天他沒能將陶南音帶回來。


    他那天確實是惱了的,惱她竟然在那種情形下裝作不認識自己,可是這兩天跟著淩風的後麵,心境難免會冷靜下來不少。


    陶南音那天明明存著意思就是讓他不要下樓去,而那天他偏偏下了樓,所以才會……


    而若那天他真的沒有因為好奇而下樓,或許他們不會吵架。


    隻是他機票都已經訂了……再反悔,似乎又不是他的風格,反正時間還有,他可以先遵從麵子回巴黎,和父母解釋好了,再來柏林娶她。


    無論如何,他是一定要娶她的,不論等在前方的是什麽。


    溫廷燁見他一直在出神,也沒有出聲打擾,隻是一路平靜的將車往回開,車子剛剛停到屋外,正好看到容末和溫昀初一家人正從屋裏走出來。


    “大哥,大嫂。”溫亞東跟著溫廷燁下了車,兩人一道朝溫昀初和淩妤問好,餘光瞟到站到一邊的容末,溫亞東輕笑,“二嫂。”


    容末站到溫廷燁的身邊,“小東這一趟出門,懂事了不少。”


    “那都是我家陶陶的功勞。”那得意洋洋的語氣,似乎那是一件極為值得炫耀的事情。


    溫寧朝他做鬼臉,“嘖嘖,不知羞!小嬸嬸還沒嫁給你呢,等她來了,我們來pk,看小嬸嬸會選誰。”


    “pk就pk,怕你不成,我可告訴你,我贏定了!”溫亞東眼底眉梢,均染上了一抹喜色,尤其是聽到溫寧的話後,更是笑得格外開心。


    淩妤摸了摸溫寧的頭,“溫寧,你贏不過你小叔的。”


    “才不會,我……”


    “又想說你很萌,你很軟,你比我抱起來舒服?”溫亞東不禁咂舌,比劃了下自己和溫寧的身高,“等你長大我這麽高大的時候,你弟弟可以和你搶媳婦了!”


    溫寧一時不能太明白溫亞東話裏的意思,又頗愛麵子,不懂裝懂的輕哼了一聲,見眾人都在笑他,忙將淩妤拉到了一邊,兩人在地上嘀咕著什麽。


    溫昀初借空上前了一大步,“淩風晚上帶溫雅路過巴黎,末末你等會兒和veromca一起先過去,我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也會一起過去的。”暴君,滾來寵我!


    “好的,大哥。”容末知道他們兄弟三人有話要說,便和溫廷燁道了別,也走到了溫寧那邊,和淩妤勸了溫寧一番,這才上了車回去。


    望著那車子漸漸走遠,溫昀初忽然心底鬆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弟弟一眼,“我們進去吧。”


    “大哥,等等。”溫昀初正要進屋時,溫亞東卻拉住了他。


    溫昀初停了下來,“有什麽事情?”


    溫亞東幹笑了兩聲,卻不知道如何的開口。


    “這個時候,他會有什麽事情,不就是希望大哥你能幫他說話,好讓陶小姐順利嫁過來,好滿了他這幾年來的——夙願!”


    說道最後兩個字的時候,溫廷燁忍不住唇角微動。


    見自己的心思被拆穿,溫亞東忙輕咳了兩聲,“我家陶陶本來就很優秀,配我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件事,”溫昀初忽然打斷他,麵色有些凝重,“還是要父親拿主意。”


    在江城,他對陶南音的了解也隻是幾年前一個匆匆過目的小女孩,可看到溫亞東如此重視她的時候,便忍不住讓溫廷燁派人去翻找了關於陶南音的事情。


    論名望,陶南音確實是和溫亞東相配,可是她……這件事最終能發展成如何,要看溫亞東和陶南音自己。


    溫昀初說完,便轉過身去,拉開了大廳的門,自己先走了進去,溫廷燁輕輕一笑,也跟著走了進去。


    隻有溫亞東一個人是麵色沉重的走回去的。


    溫年早已到了不惑的年紀,大概是前一刻孫子才走,原本有些嚴肅的臉上尚有一絲慈祥,看著三個兒子一道進來,他起身站了起來。


    “你們三個,跟我來書房。”


    聽到溫年的話,溫昀初先應了一聲,隨後便跟在了他的身後,溫廷燁和溫亞東跟在這兩人的後麵。


    總的來說,越是安靜,就證明事情越不尋常。


    一進書房,溫年先找了個位子坐好,兄弟三人一字排開站到了他的麵前。這三兄弟模樣又七成相像,但是卻又有著極為明顯的差別。


    溫廷燁個字最高,站在三人中間,給人的感覺確實一縷煙霧,明明看得他最明顯,可是卻怎麽都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溫昀初的氣質顯得相對沉穩一些,在這樣嚴肅的時刻,他隻是斂了眉眼,似乎在考慮權衡什麽重要的事情。


    這三人中,惟獨溫亞東一個人用十分疑惑不解的目光盯著溫年。


    他的目光底,總帶著他的話,溫年看了他一眼,略為無奈的低頭歎了一聲。


    溫亞東的年紀最小,現在這個歲數,正是誰都碰不得他,惹不得他的年紀,可是……怎麽會遇見陶家的孩子呢?


    也許是溫年那失落的目光太過明顯,溫亞東忍不住輕哼了一聲,“不管您和我媽同不同意,我反正是陶南音,除非你讓我光棍一輩子!”


    “你敢!”好久沒人能這麽直接的來威脅到自己的,溫年氣的用手猛的拍向了桌子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與溫亞東平視。


    “怎麽不敢,你不讓我娶,我就嫁過去,反正都一樣!”


    “嘭——”


    溫亞東隻覺得額頭一重,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麽事情,胳膊就已經被溫廷燁抓住了。


    *


    陶南音再回來這裏的時候,覺得有些陌生。


    屋裏屋外,萬籟俱靜。


    風靜靜的吹過梧桐樹葉,嘩啦啦的聲響猶在耳邊,但仍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心空的像是一座城市塌陷了一般。


    她站在門口,卻踏不開步伐,任由寒風將她的眼淚刮落,將她的臉一點一點的吹的希白。


    院子裏空寂成了一片,不知道是誰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她在外麵,疾步朝屋裏跑了進去,沒過一會兒,就看到秦延之穿著一件純黑色的西裝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大概是那個之前看到她的那個人。


    那人還在滔滔不絕的向秦延之講述著,秦延之卻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腳步停了下來。


    兩人相隔的距離不過二十米,可陶南音卻覺得,隔得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她明白了,也什麽都懂了。


    秦延之停了半分鍾,而後便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而後越走近,步伐越大,步子的速度也越快,到最後幾步,他幾乎是跑到了她的麵前。


    陶南音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眼淚便滾落了下來。


    “為什麽還要回來?”


    他已經算準了時間,她差不多十點多就應該進了候機室,那時候發訃告,就算陶南音後來知道了,她也人在巴黎了……


    秦延之非常確定,現在站在她麵前的這個人,是陶南音,可是,這其中是哪裏出了錯,他卻想不通。


    是溫亞東忽然改變了主意?還是她……她不想和溫亞東在一起了?


    陶南音才張口,顫抖的聲音自唇間傾瀉而出,“你是,是打算,還要瞞我多久?”


    秦延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


    他已經虧欠了她那麽多了,本以為放手將她推離這裏,可是她卻又回來了,他卻隻能歉疚萬分的麵對她。


    幸好,她還不知道那些事情。


    “我不要道歉,秦延之,我要知道外婆是什麽時候走的,你告訴我!”


    他越是沉默,她心底就越是覺得悲傷,難過,忍不住想去捶打他。


    可是秦延之卻連製止她的意思都沒有,任由著她的手一下又一下拍打在他的身上。


    兩個人,心底,各自悲傷。


    陶南音打了一會兒,就沒力氣了,秦延之這才緩緩的出了聲,“她沒有能熬過昨夜。”


    昨晚上老太太醒來,已經是回光返照,將一些身後事情向他交待了,便去了。


    隻是那時候她還在家裏,他連悲傷都不敢流露,隻能一直忍著,等著,看著她走出家門。


    本以為,那是一生一世都不會的再見,可卻曾想到,命運又戲弄了他們。


    陶南音終於哭了出來,可是又好似這哭聲會驚擾到誰一般,捂住了唇,一遍一遍任憑眼淚滾落下來。


    秦延之上前來,輕輕的將她抱到了懷裏,“別難過,奶奶這一輩子最疼的人就是你了,讓你先走,也是怕你傷心,你這樣,她在天上也會不開心的,別哭了,好不好?”


    陶南音的臉貼在了她的胸口,芥黃色的大衣如果枯敗的秋草,緊緊依摟著他。


    “我不舍不得,延之,帶我去送外婆最後一程,好不好?”


    秦延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而後哽咽了一聲,“嗯。”


    *


    溫亞東隻是被溫年用煙灰缸砸了額頭,幸好溫廷燁及時拉住了他,雖然未見血,但到底還是受了點傷。盛世之初


    聽著房間裏傳來的“嗷嗷——”慘叫聲,溫昀初下意識的皺了眉,自己一個人朝外麵的露台走了出去。


    上午陶南音給他打電·話的前一刻,淩妤已經接到淩風的消息,說沈老太太已經過世。


    到現在,他才算清秦延之是下了心思的在那份訃告上,老太太過世的時間,應該是早上五點旁邊,可是他卻一直秘不發喪,等到十點一刻過後……


    而那個時間點,如果不出意外,陶南音和溫亞東搭乘的航班應該正好起飛。


    所以,當陶南音的那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心底一瞬遲疑,卻選擇掛了。


    他以為是全心全意的想給弟弟爭取一次機會,卻沒想到會是他害得溫亞東和陶南音擦肩而過。


    陶南音那時候打電·話來,壓根不是為其他,隻是因為她的車子拋錨了……想要他的幫助而已。


    ……


    在溫亞東進門前的那一刻,他接到淩風隔著手機傳過來的這一切消息的時候,除了笑自己荒唐,竟再無他法。


    以溫年的性子,是絕不會允許陶南音進門的,哪怕溫亞東真的不惜一切去頂撞他!


    “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白沅本來是打算過去看溫亞東,可是卻看到溫昀初一個人站在露台上發呆,便順道走過來看看。


    聽到白沅的聲音,溫昀初忙回過神來,“媽,您怎麽出來了?”


    已經是初冬,寒風絲絲縷縷灌透衣衫,一絲寒意騰升而來,溫昀初走到了風頭上,替白沅擋住了風。


    “看你這孩子,一個人在這裏想什麽事情呢?”


    他這個細小的動作,看的白沅心底陣陣溫暖,從小到大,她最放心的就是這個大兒子。


    溫昀初淡淡一笑,“就是些工作上的事情,媽,這裏涼,我們進去說吧。“


    “是不是小東的事情?”兩人並排走了進屋,白沅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味,眉頭閃過一絲不悅。


    “他也就點口頭之勇,媽,您別擔心,有廷燁在那裏照顧他呢。”溫昀初一麵陪著白沅朝溫亞東的房間走,一麵笑著說道。


    他雖麵上平靜著,但是心底還是閃過淡淡的憂慮。


    屋裏,溫廷燁和溫亞東還在為塗什麽藥而糾結,看到溫昀初和白沅走了進來,溫廷燁鬆了一口氣。


    “媽。”


    看到白沅,溫亞東忙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幾步跑到她麵前,“媽,媽,您快看看我去德國是不是胖了許多?”


    白沅盯著他的臉看了好半晌,卻板著臉訓起他來,“你以前不是老吵著要健身鍛煉嗎?現在又怎麽說胖了?你這說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什麽時候改改,也多學學你大哥。”


    溫廷燁和溫昀初相望了一眼,也坐到了白沅的身邊。


    “媽,他還當自己小呢,您這樣說,等會兒他還和您急呢。”溫廷燁喝了一口茶,坐到了一邊,輕輕笑道。


    連溫昀初都要處處小心的溫年,溫亞東膽敢當著老爺子麵前放出“入贅”的豪言壯舉,實令人折腕歎息!


    溫亞東不以為然的輕輕一笑,靠坐到了白沅的身邊,“學大哥有什麽好,我家陶陶最喜歡我這樣子了,對大哥這樣的類型,完全不感冒。”


    溫昀初聽著他字裏行間的意思,不由的感歎一聲,用心良苦。


    看來,這次溫亞東確實是鐵了心要和陶南音在一起,他和溫廷燁倒是沒多大的意見,這一切,就要看白沅和溫年的意思了。


    如果白沅同意了,一切都好說,如果白沅也不同意,那……


    “你大哥有你大嫂了,要那麽多女孩子喜歡幹什麽,倒是你,成天沒個正經的時候,時時都要我們替你操心,自己都管不好自己,還顧得上其他的?”


    白沅一句對答的朗朗上口,說完,還尤不放心的輕輕查看了一眼溫亞東的傷勢,見隻是腫了一塊,這才放了心。


    溫亞東的臉上掛著一絲濃濃的不悅,白沅隻字不提陶南音,分明是藏了別的念頭,他正要開口反駁時,溫昀初卻在此時開了口。


    “媽,溫雅這幾天都留在巴黎,我們準備多分點時間照顧她和溫寧,廷燁明天也要出差去日本。”說到這裏,他忽然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溫亞東,“小東臉上帶著傷,這時候讓他回國,外麵難免會有些風言風語,不如趁他養傷的這段時間,讓他就留在巴黎,您看怎麽樣呢?”


    聽完溫昀初的話,白沅端起茶來,輕輕抿了一口。


    溫昀初見她沒有反對,便忙個溫亞東使了個眼色,他忙抓住了白沅的胳膊,開始央求起來,“媽,您就讓我留在巴黎吧,我這德行回去,肯定上頭版頭條,不明真相的記者們就什麽勁爆的標題都出來了,到時候股票都會跟著跌的……而且我都很久沒回巴黎了!”


    好不容易將白沅送出門去,溫廷燁盯著他的臉看了一眼,“你這張臉,還挺金貴的!”


    溫昀初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好好抓住機會!”


    *


    老太太的喪葬事務,全都是秦延之在安排,陶南音卻一直都緊緊跟在了他的身後,凡是他去的地方,她都跟著。


    老太太膝下無子,唯一的女兒早在若幹年前就斷絕了關係,即便是今天這樣的時刻,也隻有陶南畫一個人來了。


    天空下著蒙蒙的細雨,陶南音最後一個將花放到了老太太的墓碑前,正要往回走的時候,卻覺得眼前的場景一陣昏暗,還來不及作出反應,身子已經軟了下去,人也跟著失去了意識。


    秦延之站的離她最近,看到她倒下時,忙往前一大步,才接住了她。


    “南音,快醒醒!”


    他有些心疼的喊道。


    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幾天,更是不眠不休的跟在他身後處理事情,連吃下去的湯飯全都吐了出來。


    原本就有尖細的下巴,現在更是顯得格外的尖細,整個人倒在他的懷裏,都感受不到重量。


    秦延之一連叫了好幾聲,也聽不見陶南音回答。


    “還愣著幹嘛,快送醫院。”陶南畫見他這幅模樣,不由的急了。


    秦延之看了她一眼,忙將陶南音抱了起來,朝墓園外跑去。


    外麵早有司機在等著,看見他和陶南音這幅模樣,也顧不得多,忙替他們開了車門,秦延之將陶南音抱了進去,兩人上了車,開向了醫院。


    陶南畫原本不打算跟去的,但是在場的多數都是長輩,是老太太生前的一些至交好友,她不得不也跟著跑了出去,開車追上了秦延之。


    陶南畫到的時候,秦延之已經將陶南音送去了急救室了,看見她來,不由的板起了臉孔,“這裏不歡迎你。”


    “秦延之,她是我妹妹,她暈倒了,我來關心下,這不過分吧。”陶南畫的聲音同樣有點大。


    秦延之輕嗤一聲,“那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有我在,她絕對不會有事,告訴你父母,她隻是太累了而已。”


    陶南畫欲還要和他爭執,這時,裏麵出來了一個護士,讓兩人保持安靜,陶南畫這才咽了話,站到了一旁。


    秦延之背對著她,不知道心底在思忖著什麽,顯得有些焦慮不安。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急救室的燈熄了,一個醫生打扮的模樣走了出來,看到門口的秦延之,她點頭一笑,摘下了口罩。溺寵無邊,追捕小嬌妻


    “先生,恭喜您,再過八個月,您和您的太太將迎來一個新成員。”


    秦延之站在門口,被醫生當做了和妻子一道來檢查的丈夫。


    陶南畫站的不遠,聽了醫生的話,忙跟著走了過來,“醫生,您的意思是,我妹妹,她懷孕了?”


    “是的,我們應該恭喜她。”醫生回答的十分幹脆。


    陶南畫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秦延之,見他神思也有些恍惚,心底不由的起了疑心,但礙於醫生在場,還是將那句話給吞了下去。


    “先生?”


    見秦延之一直自顧自的思考,醫生隻當他是太興奮了,便忍不住多叫了他幾句。


    “謝謝,那她為什麽會暈倒?”


    他一直當她是太累了,吃東西才會吐,卻一直沒想到她是懷孕了。


    這個孩子的父親,他是……溫亞東吧。


    秦延之下意識的就摸到了口袋裏的手機,可目光瞥到了一旁的陶南畫,又將手機放了回去。


    “病人貧血,最近精神又太緊張,也太累了,才會導致暈倒……相信我,孕婦的情緒都比較脆弱,所以這段時間,請盡量照顧好她,依順著她,這幾天她需要在醫院裏靜養幾天,也請不要讓人來打擾。”


    醫生又叮囑了幾句,還送給了秦延之一套照顧孕婦的手冊,秦延之道了謝,這才和陶南畫一道離開醫生的辦公室。


    “你什麽時候找到南音的?”


    秦延之讓人去給陶南音辦入院手續,自己去病房看陶南音,陶南畫卻一路跟了過來。


    “這件事和你無關。”秦延之冷冷回了她一句,便大踏步朝病房走去。


    他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腦子裏回響著的,始終都是那天梧桐樹下,溫亞東和他說過的話。


    溫亞東說陶南音早就是他的人了。


    秦延之一直很想說服自己不是,可是事實現在卻擺到了自己的麵前。


    不得不信。


    一想到那天溫亞東的樣子,他就格外惱火,還有忿恨。


    “怎麽和我無關,不要忘了,南音是我的妹妹,你們現在有孩子了,應該要盡快結婚,難道你們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他走路的速度太快,陶南畫跟不上來,隻能將聲音盡量放大。


    秦延之的腳步一頓,趁著這個時間,陶南畫忙追了上來,“你以為還是小事嗎?你們應該盡快結婚,我現在就回去通知父親母親。”


    陶南畫說著,便要走。


    “站住。”看到她的背影,秦延之忙叫住了她。


    陶南畫忙回頭,“還有什麽事情?”


    秦延之輕歎了一聲,聲音也放柔了下來,“等她醒過來,我會和她商量的,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通知你的。”


    陶南畫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說。”


    “我和南音,是親生的姐妹,雖然外婆將她帶大,但是我們倆的感情很好,你為什麽要處處防著我,好像我會吃了她一樣。”


    秦延之聽完她的話,隻笑,見她的神情略迷茫起來,便往前走了半步,“紀遠的事情,也是親姐妹做出來的事情?我倒不知道,你們姐妹倆的感情什麽時候好到可以共用一個男人了……”


    陶南畫一震。


    秦延之將她的表情看在了眼底,輕嗤了一聲,“你說,你這樣的姐姐,我是不是該替她提防著一點?”


    說完,他便往後退了幾步,改了方向,繞開了陶南畫,繼續朝陶南音的病房走去。


    秦延之回到病房的時候,陶南畫還在沉睡,護士給了輸了液,她躺在病床上,睡得格外的安靜。


    他走了過去,將被子往上蓋了蓋,坐到了床邊,看著她入睡的模樣,心底卻是十分不安。


    他尋到她不過是一個月不到的事情,若不是後來他將老太太病重的消息放上報紙,再一路追尋,未必能將她帶回來。


    如果他沒有追她回來這裏,恐怕她現在正和溫亞東慶幸有這個孩子吧……


    可已經成現在這樣了。


    陶南音這一覺睡得十分沉,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怎麽樣,現在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


    看見她醒過來,秦延之忙倒了一杯熱水放一邊涼著。


    陶南音無暇多想,隻閉著眼點了點頭,“好多了,抱歉,我嚇到你了。”


    雖然暈倒那時候,她不能回答,但是她還是聽到了秦延之有些焦急的聲音。


    “要坐起來嗎?”


    陶南音搖搖頭,“不要了,我還想再睡會兒。”


    總覺得身體裏像有一個黑洞一樣,不斷蠶食著她的力氣,分享著她的精力,她覺得非常累。


    “等等,南音,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秦延之知道這樣的時候,任何事情都不能再刺激到陶南音,但是時間不等人。


    陶南畫已經知道了她懷孕的消息,今天去參加葬禮的人都是老太太的一些親故,有好幾個已經打電·話來問過她了。


    “什麽事情?”


    陶南音有些抗拒,“延之,我真的累。”


    秦延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從她的臉,慢慢的移向了她的小腹,“南音,你有了他的孩子。”


    陶南音的手,由初時的不安柔軟,漸漸變得僵硬,她睜大了雙眼,身子也跟著弓了起來,“你說什麽?”


    “你有了孩子,雖然……但是我想,應該是溫亞東的,已經兩個月了。”秦延之說著,將她的手覆蓋到了她自己的小腹上,“在這裏,醫生說她很好。”


    陶南音的手指動彈了兩下,而後輕輕的按了下去。


    孩子才兩個月,即便這樣摸上去,也感受不到她,她太小了。


    “你打算怎麽辦?”


    秦延之看著她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小腹,臉上原本的悲傷,漸漸被一種無以至上的溫柔所代替。


    可她的眼底,卻是一片悲涼。


    “我不知道。”


    她希望他還能來,可是他還會來嗎?


    那天,他已經把話說到了那份上了,她卻沒來得及趕上飛機,想必,他現在恨死了她了。


    “你先睡會兒,我打電·話聯係看看。”


    他們兩個人都是沒有在父母的關懷下長大,因此,會比更多人想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就在這裏打吧,我想親自和他說。”


    秦延之應了一聲,隨即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按照陶南音報的號碼,撥了出去。


    ps:第三更在上午九點鍾,親們稍等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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