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這地方, 連喘個氣都嫌逼仄。


    蜘蛛還在不懈地織著網,似乎對不速之客的到來毫不意外。柳餘一彈指,藍色的光芒才要劃過地麵――


    卻猛地膨脹成網, 向角落撲去。


    不一會,似是抓住了什麽。


    隻是肉眼看去, 是一團黑乎乎的張牙舞爪的霧氣。


    “路易斯?”


    當故人以一種熟悉的, 又讓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 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點時, 柳餘幾乎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邏輯。


    所以,瑪格麗特認識的那位風趣的朋友是路易斯。,路易斯假借她的名義,將唐英的日記給她,將她引過來……可他為什麽確定, 這本日記,能將她引來?


    他知道,她和唐英一樣來自異世?!


    柳餘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意識到一個事實:


    她露餡了!還是個會致命的餡,她唯一能做的……


    “噢, 弗格斯小姐,別這樣看我,您看人的眼神真叫人心碎……”


    藍色的光網動了動, 黑色的霧氣從網格裏冒出來, 不一會, 一個一身黑的男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黑發黑瞳, 襯得那張臉蒼白的、像是隨時會澹去的水墨畫。


    “您可不是人,您是吸血鬼。”


    是人類的天敵。


    “噢, ”路易斯聳了聳肩,“人類的少女們可都很喜歡我。”


    “他們喜歡的,是您父神賜予您的皮囊。”


    柳餘手指上纏繞著織網,打算一有不對,就立刻再丟過去。


    路易斯卻像高興了。


    他摸了摸臉:


    “很像,對不對?騎士隊們那些孬種,可都沒有我英俊。”


    柳餘沒告訴他,騎士隊們的帥小夥都變成了老年紅。


    她問他:“您引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您,我親愛的弗格斯小姐……”路易斯靠著牆,用他那進攻性極強的黑瞳盯著她,“看到唐先生的下場了嗎?”


    他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彷佛在告訴她:


    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柳餘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看到了,他是誰?”


    “他隻是一個可憐人,革命者……抱著一腔熱情,想要解救人民,噢,蠢,太蠢了……可惜,他失敗了,和以前那些一樣。”


    “以前那些?”


    “虛空裏偶爾會飄來一些這樣的存在,有的人形,有的像棵樹,還有花……不過,他們統一叫他們虛空惡魔……”


    所以,她是什麽呢?


    唐英應該是身穿……


    那些虛空惡魔也是,路易斯又是怎麽發現她的?


    “所以呢?”柳餘不動聲色地問。


    路易斯猛然湊近她:


    “所以,你們天然對立……弗格斯小姐,你還打算優柔寡斷地留在那個虛假的神宮嗎?你忘了你的野心嗎?你甘願自己被當做一個寵物飼養……他無視你的意願,在你喜歡卷毛時,因為自己喜歡直毛而將它捋直……當他需要你時,不論你開不開心,都得表現得高高興興的,哄他開心……”


    “如果你擁有力量,他將正視你。”


    “我也許不信蓋亞,但更不信你。”


    少女眼裏的質疑,似乎深深地傷了男人的心,這傷心濃鬱得化不開,竟讓感覺到一絲真誠,“我愛你啊,如同愛父神一樣真誠。”


    就在這時,一道白芒包裹著的身影“轟隆隆”落到逼仄的房內。


    寬大的白袍獵獵飛舞,他像是裹挾著無邊的颶風而來,一下子將這破屋吹得七零八落。


    屋頂被掀翻了。


    黑發黑瞳的青年被吹散了,留下散落一地的枝丫。


    柳餘看著地麵,那枝丫給人的感覺,與生命之樹好像……


    若有所思間,腰被一攬,飛到半空,青年那炙熱的手指緊貼著她的腰腹,像鐵鉗一樣,將她牢牢桎梏住。


    “蓋…亞?”


    “貝莉婭?弗格斯,你的信用還不如一個孩子。”


    “我沒有答應您的禁足……你無權禁錮我。”


    他沒有說話,柳餘隻能看到他高高抬起的、緊繃的下頷線。


    “您先放開我。”


    她試圖和他商量。


    腰間的力道越來越大,柳餘感覺到了疼痛。


    可他低下頭來,那綠眸裏湧動的情緒,似乎要比她現在的疼痛更劇。就在她以為,他要一揮袖將她這顆渺小的塵埃揮去時,她卻被直接帶到了內宮,丟到了床上。


    他高大的身影壓了過來:


    “路易斯,第三次。”


    對著他那雙眼睛,柳餘感覺到了恐懼。


    無以名狀的恐懼。


    那恐懼來自於力量的臣服,來自於身體的顫抖,以及他明明不動風雨、卻像要將一切毀去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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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您不能強迫我!”


    藍色織網朝外揮。


    卻被他輕輕一握,團了團,丟出去了。


    他手一抽,白底金邊的腰封就飄在了地上。


    柳餘認出,還是她上次買的那條。


    “蓋亞!”


    她拿腳踹他。


    卻被捉住了,他欺身過來。


    “不!唔――”


    柳餘疼得整個人像蝦子一樣往後跳了下,又被捉了回去。


    緊接著,是漫長的,鋸木板一般澀然又無法逃脫的疼痛,她茫然地看著頭頂的金色帳幔,心想:


    糟糕,她的自尊裂開啦。


    麵前的那張臉,多美啊。


    聖潔又美麗。


    可她卻覺得,那裏麵藏著一個暴戾的、隨時會失控的靈魂,那靈魂專1製而恐怖,像古時的帝王,比,比帝王更甚――


    即使,他用那麽溫和的外衣罩住了自己。


    一道聲音,在耳邊輕輕回響:


    “……你甘願自己被當做一個寵物飼養嗎……他無視你的意願,在你喜歡卷毛時,因為自己喜歡直毛而將它捋直……當他需要你時,不論你開不開心,都得表現得高高興興的,哄他開心……”


    “如果你擁有力量,他將正視你。”


    如果你擁有力量,他將無法傷害你。


    如果,你擁有力量。


    窗外陰雨綿綿,在光照不見的黑暗裏,美麗的銀發也似滲進了進去,與一切渾然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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