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柳餘隻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道千古難題。


    “斑斑, 如果你是萊斯利先生, 怎麽樣才肯改變主意?”


    她想到了斑斑和蓋亞之間存在的那一點兒微末的聯係——


    如果不是那一點聯係, 斑斑怎麽能透過厚厚的牆壁、將蓋亞的影子投射過來呢?


    “斑斑?”


    斑斑眨了眨黑豆眼。


    柳餘將蓋亞要和娜塔西跳舞的事告訴了它。


    [噢,可憐的貝比, 斑斑……斑斑想不出來。]斑斑用翅膀搔了搔腦袋,[不過……為什麽萊斯利先生,要和娜塔西跳舞?]


    ……是啊, 為什麽?


    柳餘發現,自己陷入了誤區。


    她始終在用人的思維解讀神——


    即使失去了記憶,蓋亞作為神的本能還在。


    回憶起小說, 大部分都圍繞著娜塔西在寫, 對神的描述幾乎少得可憐。


    “神總是端坐在他的王座之上,看著他麵前那塊水鏡……娜塔西始終並不明白, 那塊水鏡裏有什麽,才值得神一再矚目。可她知道, 神不止統治著她來的那個世界, 他還統治著許許多多的、別的未知世界。而那些世界的信徒們, 就如同神的子民, 他們對他祈禱,奉上信仰和虔誠;而神,就如同一個慈父, 永遠耐心地聆聽。”


    “……娜塔西很安心,因為神永遠不會拋棄他的信徒。”


    柳餘沉默了。


    如果蓋亞答應娜塔西的邀請,是因為聆聽了對方的祈禱呢?


    就如同農場主, 必須對他羊圈裏的小羊羔們負責一樣,蓋亞作為神靈,也在對他的信徒負責——而她,因為不被聆聽到,所以被排除在外。


    “斑斑,這可真難。”


    她深深歎息了,而後在灰斑雀直愣愣的眼神中出去,“我去食舍一趟。”


    [貝比!]斑斑拍拍翅膀,[你想做什麽?]


    “三十六計裏有一招,名為‘苦肉計’。”


    柳餘擺了擺手,消失在門檻後。


    斑斑撓撓腦袋:


    [貝比又在說斑斑聽不懂的話了……三十六計?什麽東西?能吃嗎?]


    它昂著脖子嚷嚷:


    [貝比!想哭的話,來斑斑懷裏!斑斑有一個寬闊而溫暖的胸膛!]


    柳餘:……


    “您還是留給別的雌性吧。”


    她笑,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去食舍買了些度數偏低的氣泡酒,孤零零地坐在伯納湖邊喝,喝了一身酒氣,就去拍男舍的門。


    “我找萊斯利先生……”


    她大著舌頭道。


    “萊斯利先生?”舍監狐疑地看著她,“弗格斯小姐,您喝酒了?”


    少女垂下頭,隻留給她倔強的頭頂,重複道:


    “我找萊斯利先生。”


    “你們吵架了?”舍監歎了口氣,“剛才好幾個女孩都來找他,說要跳什麽舞,弗格斯小姐,萊斯利先生都拒絕了……”


    “我找萊斯利先生。”


    柳餘繼續重複。


    “好好好,我去叫他!你們這些小情人,總是不消停,不折騰些事好像對不起你們偉大的愛情!”舍監邊抱怨邊去叫人。


    柳餘則走到了路邊一棵高大的槐樹下。


    左右看看,找到光線最清楚的角度,確保經過之人能一眼看到她,而後靠在了樹幹上,她像是不勝酒力,閉上了眼睛——


    昏黃的路燈下,少女纖細的身形被大樹襯得越發楚楚,好像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一樣。


    舍監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弗格斯小姐?”她心下微微惻隱,這些年輕人,總是要死要活的,“萊斯利先生來了。”


    少年從舍監的身後走了出來:


    “貝莉婭?怎麽了。”


    幾乎在他話落的當時,少女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蓋亞……”


    “我很難過。”


    她一身酒氣,臉上縱橫的眼淚讓她看起來像個小可憐。


    “你為什麽要和我的妹妹跳舞?噢,我的心……”她捂著胸口:“都要碎了,蓋亞,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


    舍監聽到了,她不讚同地看著清雅的少年:


    “萊斯利先生,同時招惹兩個女孩,這可不好。”


    濃烈的酒氣順著風將這樹下的空氣渲染得格外燥烈。


    蓋亞眉頭微擰:


    “貝莉婭,你喝酒了。”


    “是,我喝酒了。”


    少女將手一甩,跌跌撞撞過去,一把撞到了少年的懷裏,又抱住他的腰,“我、我……不想……蓋亞,別對我這麽殘忍……”


    男舍外,人來人往。


    他們都看到了少女的眼淚,有些大膽地道:


    “萊斯利先生,讓一位淑女哭泣,這可不地道!”


    “貝莉婭,我送你回去。”


    少年不為所動。


    他伸手來牽她的手腕,卻被少女甩開了,她胡亂擦了把淚,仰著頭:“蓋亞,連你……也要像其他人那樣、被娜塔西搶走嗎?”


    她用可憐的、祈求的、又低弱的聲音道:


    “我隻有你一個朋友。”


    “唯一的。”


    “抱歉,貝莉婭。”少年並不為她的胡攪蠻纏而動容,他歎息,“我不能違背我的承諾。”


    “承諾?”


    少女幽幽的,又似狠一般,“好!好!”


    說著,她狠狠一把推開他,跌跌撞撞往外走:


    “萊斯利!你會後悔的!”


    眾目睽睽之下,少女的傷心欲絕,以及眼裏隱隱的絕望和發狠讓人一望心驚,有人忍不住向她消失的地方看去:


    “弗格斯小姐,是、是……糟了!那是伯納湖的方向!”


    “弗格斯小姐不會是想不開吧?”


    舍監拔腿就跑。


    人群跟著她飛快移動,銀發少年眉目微蹙,幾乎在瞬間也跟了上去。


    “噗通——”


    一道沉悶的水聲裏,湖邊的水草晃了晃,湖麵蕩起漣漪。


    有人眼角的餘光看到,尖叫了起來:


    “弗格斯小姐,天哪!弗格斯小姐在河裏!”


    銀發少年幾乎同時跳入了河中。


    柳餘閉著眼睛,在河中沉沉浮浮。


    她會遊泳,按捺住試圖拍水的手腳,讓自己不住地像模像樣地“掙紮”,胸口像被巨大的石頭壓著,沉而又沉——


    她感覺到了窒息,迷迷糊糊地想:


    但願苦肉計有用。


    腰間一道臂膀繞了上來,柳餘睜開眼睛。


    “蓋……”


    才開口,一口水就嗆了進來。


    肺疼得像是要爆炸,她開始咳嗽——嘴唇卻被貼住了,少年給她渡了口氣,手腳一踢,水就托著兩人自動上了去。


    “救上來了!救上來了!”


    河邊一陣歡欣鼓舞。


    柳餘隻覺得,自己像是躺在了一片柔軟的草地上,睜開眼,蓋亞的麵孔就在前方。


    她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少年起身,她用那隻柔弱的手揪住他的衣擺:“蓋亞,我……”


    他扯開了她的手,轉過頭,臉龐濕漉漉的,銀發胡亂地貼在腮邊:


    “貝莉婭,輕生可不是什麽值得讚賞的行為”


    “少喝些酒。”


    柳餘半支起身:


    “你生氣了,蓋亞?”


    前方的少年轉過身,他的眉目被水淋得濕漉漉,那雙湖綠色的眼睛似水洗過一般,倒映著路邊烏泱泱的灌木,黑漆漆一片。


    “不,貝莉婭,生命是你自己的,你有權為自己做主——在清醒的情況下。”


    “至於我,做出的承諾,絕不更改。”


    少女捂住了臉,似是不堪忍受,哭泣了起來。


    掩藏在雙手下的臉,一絲眼淚都沒有。


    苦肉計失敗。


    如果……激將法呢?


    他會惱怒嗎?


    柳餘原本並不想將別人扯進來。


    一位追求女子的男人,倘使他三心二意,那能釣到的,最多也隻是和他層次相當的女人;而蓋亞這種注定會開天眼的神祇——


    三心二意,隻會淪為一場空。


    她的目光穿過重重的人群,落到氣喘籲籲趕來的卡洛王子身上。


    “既然如此,”少女憋紅的眼睛裏裝滿了傷心,像是抓住最後一棵稻草,“卡洛王子,請問您願意當我禮儀課的舞伴嗎?”


    卡洛王子分開人群,走了過來。


    他抓住她遞到麵前的手背落下虔誠一吻,單膝跪地:


    “我的榮幸,弗格斯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一直鎖在小黑屋裏,出不來


    等我4號回去多碼一點兒~


    晚安~


    明天,啊不,今天白天要去采風~


    也是晚上更新,不要等我當天的更新 了,這一段劇情我很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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