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瀾語氣不好,有些不加掩飾的諷刺,邵宇且不以為意,隻被她話語裏意思震驚.


    昏迷時他的意識雖然模糊,可也不是全然陷入混沌,他能感覺到有人接近,隨之而來的,是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在身體裏遊走,慢慢的,劇烈的疼痛被緩解,就連逐漸模糊的意識都清明了很多,隻是他醒不過來,卻能在冥冥中感覺到身體中有什麽不一樣了。


    “是你救了我?!”邵宇一瞬間的驚訝後是一種自己有些無法理解的理所當然,仿佛麵前這個亭亭而立的少女不管做出再怎麽出人意料的事情也都是在情理之中。


    他當然知道自己受了什麽傷,回想昏迷前的記憶,他在千鈞一發之時奮力將向南推開,拚著最後一絲執念與毅力轉身一槍將襲擊的喪屍爆了頭,之後便隻剩下巨大疼痛貫徹心肺,然後便是一片記憶的空白。


    他被喪屍抓傷了!聯想到之前隊伍中有人被喪屍所傷後在不長的時間裏也發生了異變,成為了喪屍,張著嘴亮出獠牙毫不猶豫地撲向了昔日裏並肩作戰的隊友,邵宇臉色有些蒼白,生命對他而言,不光光是一種體驗,更多的,是一種信念與責任,對死去的父親的,對葉正雄的,對周遭所有他的手下的,可是,與活下去相比,他卻更不願意自己也淪為那樣的行屍走肉,更不想因此傷害到葉微瀾。


    人在遇到劇變情緒起伏劇烈的時候,總會忽略掉周遭一些在正常情況下顯而易見的細節,比如此時,他根本沒有任何異變的跡象,不嗜血不混沌,大腦清醒,正常的神經敏感度能清晰地將後背的抽痛傳遞給大腦皮層,他認的清麵前的人,有關於過往的所有意識。


    這一切,他竟然全部忽略了,視線落到一旁淡然而立的少女身上,邵宇猶疑驚惶的內心轉為安定,眸色深沉,好似做下了極為慎重的抉擇,麵色逐漸堅定,困難地啟唇:“微瀾,我被喪屍抓傷了,怕是不能跟你走了,外麵的那群人都是我信得過的兄弟,你帶著他們,一定要逃出去,好好活著……”


    話還沒說完,葉微瀾樂了,心裏再大的火氣與陰鬱都被這人的遲鈍給驅散了,她一低頭,邵宇那心中悲傷卻強自堅強的模樣落入眼中,連那雙鷹眸都寫滿了數不清的壓抑,種種情愫被深鎖眼底,乍一看去,竟然沉重得讓葉微瀾有些無法直視。


    她很快將心中湧上的情緒放在了一邊,打斷邵宇越來越沒有條理的雜亂絮叨,故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待到邵宇疼得嘴角抽搐卻勉強壓製,她才慢條斯理地問:“疼麽?”


    “疼……”也不知怎的,昔日訓練或出任務發生意外時就算他吃了槍子兒挨了刀削都不會輕易喊疼,可對上葉微瀾那仿佛洞悉一切又好似純然一片的黑色眼眸,邵宇竟那般自然地將疼痛訴諸於口,還帶了點他意識不到的撒嬌與委屈。


    被那低沉男音卻蘊含著細微顫抖的話語一震,葉微瀾心中一悸,卻迅速收斂了情緒,麵無表情地開口:“疼就對了,喪屍是沒有痛覺的,更何況我已經將你身體裏的毒素清除,若你真想體驗一下異變,最好出去再被喪屍抓一下咬一口。當然,就算你真的異變了,不管變成什麽,哪怕是吃人喝血,我都會把你養起來。”


    鬼使神差的,葉微瀾竟將這樣大膽的話語一股腦說了出來,自重生以來,她一直克製著自己,行事不要與原主有太大的落差以免被抓住了把柄,是以,一直以來她雖表現得心思成熟淡然,可卻也不缺乏小女兒態,孰知那些乖巧與清純,已經被她丟棄在了上輩子,掩埋在宗門被滅的那一日,她演著戲,可誰又能說那不是葉微瀾個性裏的另一麵?上一輩子她活得雖久,卻也一直被關在萬魔殿裏被折磨,憋屈到死,這注定了她個性中某些不安分的輕狂,這一輩子她真的想要活得自我,心性被磨礪了太久,葉微瀾隻覺得血液裏被壓抑的瘋狂與肆意在不斷地顫抖。


    況且,她的修為……


    葉微瀾思緒很跳躍,可是卻絕對清醒,看著邵宇,不知不覺地將手附上了他因受傷失血後略有些冰涼的大手。


    邵宇幾乎是震驚地愣在了原地,本來精明的腦子仿佛都不夠用了一般,緩慢的逐字逐句拆分理解著葉微瀾話裏的意思。


    她救了他……


    喪屍毒已經清除,他不會有任何危險……


    就算他變成喪屍,她也會為他殺人取血,隻為換取他的生存……


    麵前少女純真精致的麵容,卻說著世間殘酷的話語,黑寶石般的眼眸中充滿了認真,仿佛那是再正常不過且理所當然的事。邵宇想,他明明應該斥責她的任意妄為與不正確的價值觀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嗜血殘酷的話語落在了心間,卻帶起了酥酥麻麻的顫栗以及柔軟清甜,因著少女口中毫不掩飾對他的重視與關心,他隻覺得渾身暢快,連後背火辣辣的疼痛都仿佛感覺不到了,視線定格在那粉白的唇上,竟覺得可愛得讓人想要去吸吮親香。


    掌心處,溫熱綿軟的觸感與粗糙厚重的肌理摩擦,堪堪將邵宇的神思喚回,猛然間,他意識到了自己在想些什麽,不禁有些唾棄自己,這麽小的孩子,他也敢有這樣我戳的思想!


    可是,手上卻克製不住,猛地將葉微瀾拉近了懷中,懷中香香軟軟的嬌小軀體那麽柔順安然地貼合在自己懷中,邵宇突然覺得這他從昨日起就麵目全非的世界仿佛都圓滿了。滿足地喟歎一聲,良久,他才在葉微瀾那小巧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耳邊輕聲說道:“謝謝你,微瀾,我們回家。”


    懷中人兒柔軟的發絲擦過邵宇的麵頰,竟讓他的心裏柔軟得不可思議,葉微瀾趴在那寬厚肩頭的頭顱輕點:“回家。”


    邵宇平安步出帷幕,還拉著之前闖入的小女孩兒一起,一掃受傷後頹然詭異的麵色,引得外麵一群穿著作戰服的戰士呆呆地看著,半晌後方才歡呼出聲,紛紛上前問候。


    “邵隊,你沒事了?!”


    “邵隊,真好,我就說嘛,你那麽強悍,區區一點意外誤傷,怎麽能讓你有事!”


    葉微瀾眉頭一挑,有些疑惑地向邵宇望去,誰知後者隻衝她一笑,並不解釋。之前的事也蹊蹺,他救向南時,眾人都忙著掃射喪屍,哪裏有時間去看清楚周遭發生的一切,再加之當時部隊大量轉移,情況混亂不堪,密集的槍響與武器交錯很容易誤傷他人,想必向南也知道事情的嚴重,再加之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以及他心裏的愧疚,暫時又沒見他有異變,便將真實情況隱瞞了下來。


    這麽一想,邵宇微微一笑衝說話的那人錘了一拳:“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誰?!”


    這話引得眾人都驚愕地瞪大了眼,心中疑惑,何時冷硬嚴肅不近人情的邵隊也會開玩笑了?莫不是生個病把腦子都弄壞了?!


    不管他們怎麽想,邵宇卻又迅速恢複了那嚴肅冷硬的模樣,倒叫這些個漢子心中一鬆,這才對嘛,這冷麵煞神的模樣才符合他們對邵隊的定義嘛!


    ……


    t市是天朝一線城市之一,經濟發達,人口自然稠密,這麽個大城市,卻在路上幾乎沒見到活人,全部都是搖搖擺擺或行動迅捷的喪屍,還有地上一看就知道是血液幹涸後烏黑的痕跡,還有周遭損害嚴重的建築物,這景象實在讓人揪心不已。


    一路往葉宅走,雖然開著軍用車,一大車的人擠在一起,周圍都是被汽車聲引來的喪屍,還有或近或遠的吼叫,就算有戰士扛著槍戒備,到底也讓人一根筋繃得緊緊的。


    好在一路上,這群對t市幾乎了如指掌的漢子們都挑著人少的地兒走,倒沒遇到太大危險,隻負責警戒的人員的武器槍支便能解決。


    可這世上往往沒有那麽多一帆風順的事,車快到葉宅時途徑一處購物廣場,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有一大群喪屍快速向這邊跑來。


    葉微瀾微眯了眼睛,總覺得不對勁,可眼見喪屍快到跟前了,周圍戰士們下了車,都條件反射地擺出了防禦姿態,呈發散狀地擺開了隊形,並將她護在了裏麵最安全的位置。葉微瀾看著這一個個還顯得有些年輕的麵龐,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在湧動。


    槍聲響起,或許是有了之前的經驗,這些人都是瞄準了喪屍的頭顱射擊,可是,如葉微瀾心中所料一般,槍聲密集地響起,引得越來越多的喪屍注意到了這邊並向著這裏靠近。


    想了想,葉微瀾最終還是靠近邵宇身邊:“邵宇哥哥,喪屍對聲音很敏感,槍聲這麽響,我怕……”


    邵宇顯然也發現了這點,皺著眉頭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總不能讓大家都去跟喪屍肉搏吧?!縱然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特種兵,可是跟被病毒感染後發生異變的喪屍想必,爆發力、耐力等等肯定比不上這些個猙獰怪物,更何況喪屍還沒有痛感,唯一的致命點隻在頭部,這就意味著通常應付人類的手段與招數對喪屍通通不管用,若不能一招爆頭,與喪屍纏鬥的結果怕是會將所有人推向另一個困境,而且若一不小心被喪屍咬傷或劃傷,就隻能接受被變異成喪屍的結果。


    他是不可能讓葉微瀾為其他人祛毒的,更不可能讓她可以祛除喪屍病毒的事情泄露出去的,至少現在不可能,末世才剛剛開始,他一沒實力二沒勢力,根本不具備護得葉微瀾周全的能力,若這件事宣揚出去,必然會引得一些人瘋狂,他絕不能讓葉微瀾淪為別人的工具。


    若不是相信向南,在葉微瀾告訴他事情經過的下一刻估計就會找向南“單獨談話”了,縱然不會滅口,可是該威逼利誘的一點也不會少,甚至若要被逼到一定程度,威脅到葉微瀾的安慰,要他對知情人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


    說他自私也好,卑鄙也好,不顧人類大義也好,他隻知道,他要保護葉微瀾。不知不覺中,邵宇早已將葉微瀾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一個位置,偏偏他還懵懵懂懂的沒有將心中最真實的情感弄清楚。


    可憐邵宇這麽個小處男,人生中除了訓練就是出任務,從未有過戀愛經驗的他一點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激動意味著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默默睡眼朦朧地撐著腦袋提問:


    猜猜,這群喪屍究竟是腫麽回事?!不是意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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