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之後,真意之上,再想精進,靠的不隻是苦修,還有參悟。


    有長輩、有輔助的秘寶,參悟起來自然容易許多,獨自一人,進度不免緩慢。


    淨我離開兩忘庵時,隻有洞玄之前的法門,沒有真意之上的部分。


    雲空蒼不同,他回到青陽山莊,雖然失了繼承權,少了作為少主的一份資源,但該有的教導沒有少。


    他驅動手中長劍,漆黑的蒼穹如同黑夜中的池水,他四溢的真氣如同漩渦,渦心就是他的劍尖!


    他們已打到了距離夏遠幾公裏外的地方,憑借明目丸,夏遠才能看清他們的招式。


    距離如此遠,那一股蒼穹翻轉的感覺,還是傳遞到了他們的身上!


    夏遠覺得自己被卷入了夜的漩渦之中,頭暈目眩,不得脫身!


    他並指為劍,行鎮邪劍法真意,破開了這外溢的劍意。


    冷秋、含月和榮嬤嬤破得比他更快。


    遠處,淨我師太一邊用兩忘劍的真意抵擋,一邊快速後退!


    一式真意破了,她立即接上下一招真意!這層出不窮的真意劍招,卻隻能減緩雲空蒼這一劍的速度,劍尖距淨我師太越來越近!


    榮嬤嬤麵露憂色:“雲空蒼這一劍,已有了兩重真意,淨我師太恐怕擋不住。”


    夏遠心想,隻用兩忘劍的話,的確擋不住。


    兩忘劍擋不住,就用自己的劍!


    夏遠心心念念的劍出無我,終於在淨我師太手上呈現!


    所有真意劍招,都是神魂驅動,攻擊對手神魂的招式。夜色雖有凝滯,天穹雖起波瀾,但遠遠未曾達到旋轉、翻湧的地步!


    隻有到了景神,真意才能化作真實!


    洞玄的真意,隻是精神上的攻擊!


    既然是精神攻擊,首先得有自我,有精神!


    而劍出無我,講的就是忘卻自我,隔絕精神!


    淨我師太手上的劍平平無奇,隻這麽普普通通地往前一遞,便刺破了天穹的漩渦,刺入了雲空蒼的胸膛!


    若不是雲空蒼見勢不妙,身子往一旁斜了些,這一劍便會直接刺穿他的心髒!


    淨我沒有留手,手腕一轉,長劍在肉裏一橫,就要剮向一旁胸腔!


    雲空蒼亡魂大冒,棄劍縮手,真氣灌入指尖,緊緊夾住了胸前長劍。


    勉強抽出身體,他猛吐一大口血,往下方山林墜落。


    真意劍招被破,他的神魂傷得不輕,剛剛倉促變招,真氣急轉,靈台都動蕩起來!


    淨我沒有去追,身負重傷的雲空蒼根本逃不了多遠,她往回掠去,去瞧跟了她三十年的老仆。


    老仆還在地上躺著,除了地上血跡,一如生前。他再也不會立在她的身側,不會給她端茶倒水,不會給她洗衣疊被,也不會給她噓寒問暖。


    往日裏被習慣、被忽略、被掩蓋的情感,湧上她的心間,化作滴滴淚水,潸潸流下。


    這時候,她才知道誰才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夏遠從一旁走來:“看來師太已經找到了心中真正的願望。”


    淨我師太瞬間想到了幾天前,想到了夏遠的承諾,希望之光重新點亮。


    沒有絲毫猶豫,她朝少年跪下!


    “請殿下救他!”


    “他本來就沒死,何談要我救他。”


    夏遠話音落下我,地上的“屍體”坐起了身。


    “是殿下讓我繼續躺著的!”老仆匆忙辯解。


    淨我沒有多言,默默向夏遠磕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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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老仆起身,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夏遠的安排,她不怨少年沒有告訴她,很多事情,要真正經曆了才能死心、才能明白。


    “劍出無我會獻給殿下。”淨我說道。


    榮嬤嬤不知還有這個賭約,心中驚喜。她猜測劍出無我就是剛剛那一招,那招明明隻有雛形級別的真意,卻能破開二重真意的一劍,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劍法!


    她看殿下,得了允許,扶起淨我。


    夏遠問:“師太準備拿雲空蒼如何?”


    淨我瞧過雲空蒼逃跑的林子,又瞧過一旁的老仆,說道:“他已與我無關。”


    夏遠笑道:“師太無需太顧忌,殺是殺不得,其他卻是無憂。”


    夏遠早問了淑妃,淑妃說過,隻要雲空蒼還活著就好。


    淨我師太點點頭,轉身往林子裏奔去。


    不久,她提劍回來,那不是她的劍,而是雲空蒼的劍,劍尖部分染著血。


    這一小塊血跡,是切了哪裏?


    除了小冷秋,在場其餘人都明白。


    “送你了。”淨我師太將長劍丟給了老仆。


    老仆拿著,心驚膽戰。


    “走吧。”夏遠往大路走去。


    天際,一縷微明浮現,俄頃化作一抹橘紅,慢慢爬出一道赤紅的圓邊。橘紅慢慢散了,散在整個天空上,化作一團亮灰,日輪徹底從地平線躍起。天亮了。


    榮嬤嬤拿上真意木板,去了洗劍池潛修,小冷秋被淨我提著,去學劍出無我,含月待在夏遠身邊。


    枕在含月腿上,夏遠摸出了同心鏡,阿茹娜新發來一個畫麵。


    那是少女握著糖葫蘆,坐在屋簷上的場景。


    畫麵裏的少女,穿一身彩色的草原長裙,臉頰因含了一顆糖葫蘆,微微隆起,唇邊帶笑,讓夏遠想到兩天前的晚上。


    他用鏡麵的閃動回複,閃三下,表示多來點,愛看。


    含月沒打算偷看,夏遠卻也沒打算避開她。她瞥見了些,想到小冷秋兩日前問她的話,臉頰微紅。


    她用手指戳戳殿下的臉頰:“冷秋兩日前問我,殿下和阿茹娜在房間裏做了什麽。”


    夏遠握住含月的手掌:“姐姐晚上留下,我演示給你瞧。”


    含月臉又紅了些:“我不是在追問殿下。殿下平日裏小心點,不要讓冷秋撞見了,她還準備去問姨娘和淨我師太,還好讓我攔住了。”


    夏遠訝然。


    他的確忽略了小冷秋,含月知道輕重,不會往外說,小冷秋不同,她還小,什麽也不懂。


    不過,小冷秋從不與外人說話,她能問的,也隻有那幾個人了。


    往後,他與阿茹娜的見麵都在洞天裏,用不著防小冷秋。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抬頭瞧含月,被兩座巍峨擋著了,沒瞧見,將腦袋往一旁偏了許多,終於見到了含月的側臉。


    他道:“母妃說,過幾日我們一起前往南境。”


    “南境?”含月和當時的夏遠一樣驚訝。


    “應該明日就有消息了。”


    夏遠不是猜的,而是從歲月寶鑒裏看的。


    翌日一早,淑妃遞來消息,讓夏遠帶著冷秋入宮。


    淑妃見多了含月,還沒見過冷秋,好奇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什麽模樣,讓自家遠兒那麽重視,那麽歡喜。


    夏遠帶著含月和冷秋,坐上馬車,前往了皇宮。


    含月坐在他的身邊,冷秋坐在他的腿上,含月緊急教導女孩,告訴她一些宮中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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