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祝凝霜心中憂鬱。


    成功製服了兩頭毛僵,且未鬧出人命來,是一件頂好的事,但那兩頭毛僵行為的古怪,讓她驚疑不定。


    想到最近,收屍人的損失越來越大,邊遠村落越來越動蕩,她更是不安。


    她看向夏遠,少年剛剛的問題,似乎別有深意,她問了少年,少年隻是搖了搖頭。


    她的鬱悒,在見到前方的身影時,達到了頂峰。


    “你怎麽在這!”她落在地麵,真氣和神魂瞬間接上冰靈珠,手上寒氣翻湧,發梢凝出冰晶。


    夏遠和雲琴兒在她身後落下。


    攔路的人,是馬天德。在他身後,還站著兩個采霞後期,看他們身上武學的痕跡,都是洞天內的原住民。


    馬天德的視線掃過夏遠和雲琴兒,落在祝凝霜身上。


    他聲音低沉:“你答應過太子,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祝凝霜的確答應過,但這種條約別說是口頭的,就是白紙黑字,也沒有絲毫效力。


    她道:“我是對南國做下了保證,可根本沒有南國,隻有南境,南境的主人也不是那個家夥,而是寧國,我身後的,正是寧國的公子。”


    夏遠瞥她一眼,心中嘖嘖稱奇,若是一般人,根本想不出反駁的話,更別提如此條理清晰,這祝凝霜,居然還有政治天賦?


    馬天德不善言辭,隻冷冷回答一句:“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


    “這話該我來說,你是馬家人,為何要與那些外來者混在一起?”


    “多說無益!”馬天德一腳踏在地麵,土地震動,氣浪掀開,他騰空而起,一拳打向祝凝霜。


    這一拳如同野馬蹬蹄,赤紅的馬腹上,肌肉盤結,力道盡數灌入漆黑的馬蹄裏!


    他不愧是馬家的後人,一手馬家拳已經修煉出了完整的真意雛形!


    祝凝霜手上寒氣籠罩,她不通真意,但冰靈珠給她的真氣附上了冰霜,這一拳裹著寒冰的力量!


    兩拳相碰,不相上下。馬天德收拳,猛吸一口氣,大喝一聲,兩隻拳頭如同亂舞的馬蹄,一下下撞擊在凝結的冰麵上。


    馬鼻吐出滾滾熱氣,雙牙緊咬,瘋魔一般,堅冰發出細小的呻吟,內部裂縫蔓延!


    終於,冰麵破開,馬天德破開了祝凝霜的雙臂,一拳打向她的肩膀!


    破碎的冰麵下,幽靜的水麵上,猛地亮起一道日光,直刺馬天德的雙目!


    夏遠手持碧水劍,直插他的眉心!


    馬天德一拳砸在劍身上,碧水劍低吟一聲,錯開了些許,從他的耳邊劃過。


    來不及慶幸,馬天德見到了祝凝霜冰藍色的眼,女人的拳頭尚未觸碰到他的身體,寒氣已經侵入了他的胸膛!


    他硬受了一拳,乘著力道往後飛去,一拳逼開了雲琴兒,拎上自己的兩個跟班,往遠處逃去。


    “這次就放你們一馬!”他不忘撂下狠話。


    四周靜了,隻有地上的坑洞,和積水上的凝冰,保存著肅殺的氣息。


    “什麽叫放我們一馬,明明是他落荒而逃了!”雲琴兒嘀咕道。


    三人交手的時候,她也沒閑著,憑借原住民沒見過音波功的優勢,傷了那兩個采霞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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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問祝凝霜:“那家夥認識你?”


    祝凝霜苦笑:“他本該是馬家鎮的主人。”


    “怎麽不拉攏回來?伱舍不得權力?”雲琴兒的話語很尖銳。


    “他是傷了自己的二伯,跑出去的,早些年,和他一起搭檔的收屍人,為了他也死去不少,沒人願意他回來。”


    “原來是個昏君。”雲琴兒點點頭。


    到這裏,其實隻是鋪墊,雲琴兒問出真正的問題:“那馬天德的抱丹境不算穩固,是硬升上去的,你不可能打不過他,你和我們家公子一起,就算拿不下他,也能重傷他,到時候,我們就能少很多麻煩!”


    她的手掌搭在琴弦上,食指一撥,錚地一聲,劃破空氣:“為何留手?你說過願意為了我們出手,就是這麽敷衍地出手的?”


    雲琴兒的話語,一字一句,撞擊在祝凝霜的胸口。


    祝凝霜麵色發白:“他是馬家人,是紅纓的叔父。”


    “這是你的事情,對我們來說,他就是敵人!”雲琴兒話語冷酷。


    她最不喜兩頭搖擺的人,與這樣的人成為隊友,隱患遠遠大過收益。


    祝凝霜無法反駁。


    雲琴兒看向夏遠,讓少年來拿主意。


    夏遠搖搖頭:“早點兒回去吧。”


    三人踏上歸途,祝凝霜更加沉默了,雲琴兒不忿於夏遠的敷衍,墜在少年的後方,也不說話。


    夏遠看看雲琴兒,想起來,他和慕思思做了說明,卻沒和雲琴兒說。


    到了祝府,祝凝霜回去了後院,夏遠向雲琴兒招招手,往自己房間走去。


    走兩步,發現雲琴兒沒有跟來,他轉身,往雲琴兒的房間走。


    雲琴兒關了門,他便從窗口翻入。


    少女坐在桌旁,背朝著他。


    夏遠在她身旁坐下,拎起茶壺,用真氣燒熱茶水,倒了兩杯。


    “她隻和我們是合作關係,你讓她對自己家親戚痛下殺手,她怎麽能肯。就像我讓你對付大將軍府,你可願意?”夏遠飲一口茶,看身旁少女。


    “我知道,所以我永遠不會做相關的任務。”雲琴兒看夏遠,“誰知道她會不會被策反,來對付我們?”


    “策反不會,但猶豫不決,掛機下線,是有可能的事。”夏遠選擇在馬家鎮待著,就是因為這個。


    他要消除掉這個不確定性。


    “你準備怎麽辦?依我看,還不如不帶著她。南境那些家夥都很狡猾,不可能不利用這一點。”


    雲琴兒端起茶碗,皺起眉,又道:“我就算遇到親人,該出手時,依然會出手,隻要保證對方不死就好。”


    “所以你是雲女俠,她是祝聖母。”夏遠說道。


    “聖母是什麽?掛機下線又是什麽?”雲琴兒雖然能猜到兩個詞的意思,但從未聽說過。


    “就是你想的意思。”夏遠安慰她,“我會讓她狠下心來。”


    “那就好。”雲琴兒喝口茶,心中憂慮散去了,回想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羞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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