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禮仁用兩天時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隨後開始調查,第一站,是太子府。


    沒有什麽比詢問當事人更加準確。


    往日裏情緒低沉,不肯合作的太子燕淩風,此刻也和藹起來了,他見到了複仇的希望。


    雖說時光之河不能逆流,但能解開心中疑惑,處決凶手,也是一件好事。


    兩人一問一答,說了兩個時辰,換了三壺茶水,暫且停下。


    管家這時候過來稟報,有客人來訪。


    來者,是夏遠和林小鹿。


    兩人等在太子府的側門前,日光灼人,夏遠用凝冰訣降了身上溫度,少女貼在他身旁,蹭冷氣。


    管家進去不久,小跑回來:“太子爺請遠先生進去。”


    隻說了夏遠,就是不讓林小鹿進的意思。


    少女的麵色頓時一白。


    “你再去報。”夏遠不動。


    “這……”


    管家想勸少年,抬起頭,見到他平靜的雙眼,心中一突,生出怯意,他覺得那一雙眸子是一對日輪,明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戰栗。


    他轉過身,又不久,請夏遠兩人進去。


    在一年以前,太子府如日中天,府內雕梁畫棟,亭台水榭,一應俱全,雅致華貴,更有堪比禦花園的花草,和比王宮獸欄裏更珍奇的野獸。


    如今,亭台蒙了灰塵,花草已經衰敗,威風凜凜的鳥獸,因削了吃食,變得消瘦。


    夏遠穿過破敗的園子,來到唯一與之前差別不大的書房。


    書房本是純粹的書房,如今少了幾排架子,多了幾張桌椅。


    燕淩風坐在主位,王禮仁坐在客位,兩雙眼睛,都瞧著夏遠。一雙帶著期待,一雙帶著厭惡。


    期待的是王禮仁,他是昨日,才從消息靈通的同僚那裏,聽說了這個遠先生。據說,就是對方察覺到了太子的小動作,借用諸多王子王姬的力量,將太子最後的班底斬去。


    厭惡的是燕淩風,若不是夏遠,他還有登上王位的希望。雖說他心中,也對一個廢人能否繼位這件事,搖擺不定,但他喜歡自己做選擇,而不是被迫。


    剛剛管家來問,若不是王禮仁堅持要見,他根本不會放兩人進來。


    “既見太子,為何不跪?”燕淩風身旁下人尖聲說道。


    燕淩風是太子,可用太監,他身旁這個下人,就是跟了他十多年的親信太監。如果沒有一年前的意外,這小太監本該跟著燕淩風進入王宮,成為下一任太監總管。


    小太監察覺到主子的情緒,故意刁難夏遠。


    林小鹿心頭一慌,忙要屈膝,夏遠抓住她的手腕,望向那小太監。


    大光明經沒有神魂攻擊的秘術,但大光明真氣,並非不能用出神魂秘術。夏遠借了金蟬轉生法的神魂篇,以正大光明為核,以鎮邪劍法為表,無需動用真意,就能實現威嚇宵小的效果。


    太監本就陰陽不全,天生被正氣克製,夏遠修為又高,一瞥一下,小太監覺得天上金烏墜落,白色的火焰灼燒他的軀體,他慘叫一聲,跌坐在地。


    不理燕淩風難看的麵色,夏遠拉著林小鹿,在椅子上坐下。


    “不愧是燕東雅的人,如此放肆。”燕淩風冷哼一聲,端起茶水,放了半句狠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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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他,已經做不到什麽事情,隻能忍著。


    王禮仁看看燕淩風,再看看夏遠,有些頭疼。按禮,夏遠應該尊重太子,但按禮,太子也該尊重少年,少年不是燕國人,別說太子,就是燕王,也無權命令。


    他索性當做什麽也沒看到。


    “你來幹什麽?”燕淩風問夏遠。


    他放下茶水,心平靜了些,揮揮手,讓身旁小太監下去。


    夏遠道:“不是為了殿下來的,而是想要見王大人。”


    “你可真不客氣,拿我太子府當燕東雅的地盤?”燕淩風氣急而笑,他一拍桌子,想要起身離開,但又好奇夏遠找王禮仁做什麽。


    遲疑一陣,他繼續坐著。


    作為太子,他深知意氣用事不好,特別是能夠打探到情報的時候。


    “遠先生找我何事?”王禮仁困惑地望著對麵的少年。


    昨日,長公主的管家,也去了他的家裏,邀請過他,他已經拒絕,怎麽現在,少年又找來了?


    夏遠沒有廢話,直接說道:“前些日子,王大人似乎查到了亂葬崗那?”


    王禮仁擱在桌上的手掌一抖,指尖撞在茶碗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遠先生知道那人往哪去了?”王禮仁雙目火熱,緊緊盯著少年。


    兩日前,他與燕淩風說,除了水鬼耿老三,還查到一條線索,那條線索,就是在亂葬崗附近斷了!


    夏遠笑著,指指身旁空蕩蕩的桌子:“此處招待簡陋,大人不如與我回長公主府,長公主府上做糕點的廚子,可是從太子府中出來的。”


    王禮仁還未說話,燕淩風搶著說:“那不過是二廚子,做糕點的本事,哪裏比得上我府裏的大廚子!”


    說著,他喚來下人,不一會兒,糕點和茶水端了上來。


    王禮仁細細比較茶水,居然比自己剛剛喝的還要好一些。


    他心中嘖嘖感歎,太子能屈能伸,識大體,懂進退,若不是那件事,本該是最佳的繼承人。


    大廚子的糕點,的確比二廚子要好一些,夏遠嚐兩個,飄出的香味到林小鹿鼻中,少女眼中饞意翻湧。


    她不敢動手,夏遠塞一碟到她手上,她看燕淩風沒有反應,這才放心下來。


    饞意得了滿足,她看著現在的情形,覺得夢幻。


    在太子成為太子前,她的姐姐燕東雅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競爭者,兩人比了近十年,燕王將燕淩風立為太子,才結束了這段明爭暗鬥。


    因為這個,太子與姐姐的關係很差,太子失勢後,姐姐挖了他許多人,未嚐沒有報複的意思。


    夏遠領她到太子府來,她本以為,他們會被攔在門外。


    沒想到,太子居然放他們進來了。


    她又以為,太子會不假顏色,橫眉冷對,起初的確如此,可幾句話之後,太子居然和顏悅色,還上了最好的糕點和茶水?


    就是姐姐來,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她看少年,眼中異彩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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