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待雲廬子的境界跌落,雲廬子當然知道這一點,既然知道,就會有對策,還能有埋伏。


    二王子的同行者姚木,五王子的同行者馬金,燕東雅的同行者玄悲,三人一齊,想要解決自己最大的敵人。


    他們各懷心思,但此時,目標還算一致,都想要雲廬子的命。


    姚木用劍,劍招秀麗,桃山派的先祖是個女子,觀桃花有悟,創下了這門功法。他手上那把劍,是一把靈器,名為清風,不怎麽搭姚木的功法,但對姚木的增幅已經很大,將他提到了接近洞玄的層次。


    馬金用刀,刀招大開大合,是衝鋒陷陣的招式,馬幫說是馬幫,其實與馬匪也沒有什麽兩樣,他的廝殺經驗豐富。


    玄悲用掌,掌上隱隱帶著金光,口中念念有詞,都是佛門經文,如同一個得道高僧,在度化邪魔。


    三人合力,殺死一個掉下洞玄的雲廬子,問題不大。


    一開始的確如此,雲廬子節節後退,身上氣勢隻有抱丹巔峰。


    等到三人用出了真本事,靈台全開,雲廬子平靜的臉上露出笑,刺向馬金的劍上,氣勢暴漲!


    “他的境界沒有跌落!”馬金驚恐地喊道。


    想逃已經晚了,他和桃木全力出手,根本沒留逃跑的餘地!


    雲廬子的劍,躍過馬金,刺在了姚木的肩膀上,劍光閃過,血淋淋的肉塊落在泥土上。姚木匆忙後退,點上肩膀穴道止血。


    玄悲幾乎在雲廬子氣勢波動時,便往後撤,他撤退的方向,與姚木後退的方向,正巧一致。


    姚木避開了雲廬子的劍,沒能避開玄悲的掌,那冒著佛光,看起來慈悲仁愛的寬闊手掌,印在了他的背後!


    真氣湧入他的體內,撞擊他的經脈,震蕩他的內髒,他吐一大口血,雙目狠厲,劍光一轉,刺向玄悲的脖頸,玄悲卻早早腳尖一點,往後退去,進入樹林,不知所蹤。


    他也想要走,但雲廬子已擊飛了馬金,又向他衝來!


    勉強又與雲廬子過了兩招,他再吐一口血,拚命向樹林裏逃去!


    樹影重重,遮蔽了視線,隔絕了空間,姚木往後張望,還好雲廬子沒有追來。


    不對,他上當了!


    停下腳步,他匆忙往雲廬子的方向跑去,哪裏還見到對方的影子!


    雲廬子的境界之前沒有跌落,但現在已經跌落!


    若沒有玄悲那一掌,姚木還敢去追一追,現在,他的肺腑經脈都在疼痛,又心憂二王子,遲疑片刻,立即返回。


    他回去的早,找到二王子的同時,正好與燕東雅和玄悲遇上。


    被雲廬子擊飛的馬金,回去得晚,他隻看到一群野狼,在啃食自家王子的屍體。


    他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他的苦痛與燕東雅和二王子無關。二王子忘記了玄悲對姚木出手的事,也忘記了燕東雅能與姚木同時找到自己的事,兩方再次聯手,去看那五把鑰匙的地方。


    鑰匙在分散,廢太子和雲廬子,將三把鑰匙丟了出去,隻餘兩把,放在自己身上。


    燕東雅拿了一把,二王子拿了兩把,分散開來,各尋地方休養。


    夏遠通過歲月寶鑒,將情況看在眼底。


    他歎口氣。


    “怎麽了?那邊現在怎麽樣了?”林小鹿好奇地問。


    她正蹲在篝火前,盯著火上的烤魚,半刻不離,好像她的目光是柴火油料,能讓火焰燒得猛些,魚熟得快些。


    “又死了一個。”夏遠將烤魚翻個麵。


    “哪個同行者死了?”林小鹿問,“我感覺到,鑰匙分成了三處,兩處兩個,一處一個。”


    “五王子死了。”夏遠回答。


    “他沒躲好?”少女驚訝。正常而言,應該同行者先死才是。


    “不隻是五王子沒躲好,現在,除了我們,就剩七個人,繼承人還剩你、你姐姐、二王子,還有廢太子了。”


    少女被這消息嚇了一跳,雖說她早就知道,這場比試格外殘酷,但還是想不到,才短短幾天,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就死了大半。


    她的情緒,不可避免地低落下來。


    直到烤魚完成。


    她躺在少年懷裏進食,原倚在胸膛,慢慢下滑,枕在少年的大腿上。


    夏遠摸摸她的腦袋,這樣被別人枕的感覺,也挺新鮮。


    “我們明天出發。”他說。


    “去哪兒?”林小鹿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你要是不想去的話,也可以。”夏遠低下頭,看少女忐忑的眼。


    林小鹿不是蠢人,隻是剛剛又習慣性地依賴少年,她很快反應過來。


    “小遠子,”她坐起身,擺一副威嚴滿滿的樣子,“你說除了我們還有七個人,就是說,有一個同行者沒了主子?”


    夏遠捏起嗓子:“回太後,還剩下五王子的同行者馬金。”


    “他在哪呢?我們明個去把他拐來!”


    “喏,就在娘娘那邊不遠處。”


    林小鹿隻是裝裝樣子,活躍氣氛,沒想到夏遠這麽配合,她紅著臉,又道:“來伺候哀家就寢。”


    “你想得美。”夏遠彈一下她的腦殼。


    “啊!”少女嘟起嘴,“那奴婢來伺候公公就寢。”


    說著,她伸手去解夏遠的衣服。


    夏遠沒有阻攔,少女脫了兩件,自己臊得不敢繼續,跑到了一邊蹲著。


    明明每天一起泡澡,早把上上下下,看了幹淨,動起手來,還是這麽拘謹。


    夏遠也不著急,時間還早,慢慢來。這小鹿兒本來就有些依賴他,若是早早增進了關係,生了惰心就不好了。


    夜色已深,他們進入樹枝搭成的小窩,躺在草堆上。


    窩棚簡陋,擋不住風,與睡在野外,並無太大區別,但總比燕東雅、二王子和廢太子睡得好些。


    燕東雅靠在樹幹上,看一旁打坐,消化五王子血氣的玄悲。


    “我不記得,有讓你襲擊姚木。”她皺緊眉。


    “貧僧覺得剛剛是個好時候,可以奪來那柄清風劍,若那姚木沒有防備,貧僧一定得手了,到時候,殿下一定能贏。”


    “伱說雲廬子已經跌落境界,但實際上並沒有。”燕東雅又問。


    “是貧僧出了錯,全怪雲廬子狡猾,二王子和五王子那邊,也都上了當。”玄悲說得不緊不慢。


    燕東雅的眉頭鬆開了:“辛苦玄悲神僧了。”


    “殿下客氣。”


    四周沉寂下來,隻有夜行生物偶爾發出的細小噪音,在地上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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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東雅閉上眼,沒有睡,她的眉毛平展了,心中的困惑和警惕,卻更多了。


    的確,玄悲說的很有道理,當時就該那麽做,隻是中間出了一些誤差,才讓事件未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就算如此,現在的局勢也不錯。


    雲廬子已經掉落到抱丹,而且,多半一次掉了好幾層,若遇上,興許不再是她和玄悲的對手。


    姚木有著靈器,實力是最強,但受了雲廬子和玄悲的襲擊,已經身受重傷。


    五王子更是已經成了屍體。


    這場鬥爭下來,她是最大的得益者。


    隻是,她從來沒想過事情會如此順利,這種收益,反而讓她不安。


    她在腦海中,回想那神秘的聲音,回想天母教,回想玄悲進入洞天後的行動,心中的不安更甚。


    她原以為,最後的比試就是普通的比較武力,沒想到會如此,沒想到他們會進入國器內部。


    若那天母教,是想要謀劃國器,該如何好?


    國器非燕王血脈不可祭煉,但邪道之所以叫做邪道,就是因為旁人在努力培育肉食,等待成熟,等待豐收,做長久的、可持續的打算的時候,邪道隻想竭澤而漁,殺雞取卵。


    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做出損壞國器的事!


    她心中警惕。


    “可惜,沒能拿到那馬金的毛發。”玄悲突然道,“不然,找到他,我的血食又能多一個。”


    “找到他,應該勸他臣服於我。”燕東雅反駁。


    “嘿嘿,貧僧可沒法一直裝作得道高僧,那馬金,恐怕不會臣服,臣服了,也會生出變故。”


    “左右找不到他,還說什麽!”


    “那個找不到,另外兩個可以。七皇子動不得,殿下的妹妹雖然修為很低,但也聊勝於無。”


    鳴蟲在遠處嘶叫,給樹林裏滯重的夜晚,增添了一份淒涼與蕭瑟。


    燕東雅久久沒有回答。


    風吹過她的臉頰,卷起她的思緒,回到得知林小鹿成為公主的那一日。


    她當時嫉妒得發狂,不願接受少女能夠輕易得到,她費盡心力才能得到的東西。


    所以,她讓手下,也搜集並一直更新林小鹿的頭發。


    玄悲秘術所用的頭發,都是她帶來的,原本,是被神秘聲音引誘,留著做邪術的引子,那些邪術,雖然殺不了他們,但也能讓他們吃上一番苦頭。


    她想,如果當日聽手下的勸,直接放棄搜集,今日的一切將會不同。


    “殿下睡著了?”玄悲的聲音又響起,語氣裏帶著玩味。


    “明日去找他們。”燕東雅回答。


    他們未能找到他們。


    陽光被樹冠分割成斑斑點點,在地上搖曳,燕東雅用水囊裏的水洗了臉,吃了備好的幹糧,扭頭看玄悲。


    玄悲手上,斷指靜靜躺著,沒有動靜。


    “他們離開了附近。”玄悲歎口氣。


    燕東雅跟著吐出一口氣。


    “奇怪,他們在那七日未動了,怎麽突然動了起來?”玄悲疑惑不解。


    是為了去找馬金,也為了暫時避開他們。


    夏遠隻是個采霞,蕩魔劍也沒帶進來,暫時不是玄悲的對手,暫時也不打算出手。


    別看死了那麽多王子王姬,剩下的人也實力大降,重頭戲還沒開場呢。


    馬金找了個風清水秀的地方,埋了五王子的屍體。他沒有吝嗇真氣,挖的墓穴很大,壘的土堆很高,上麵,還放了一塊被切得平滑的石碑,歪歪斜斜,寫了燕國五王子燕吳之墓。


    坐在墳頭,他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還能往何處前進。四下望去,都是樹林,都是陌生的道路。


    所以,當林小鹿騎著大鹿,來到他麵前時,他覺得驚喜。


    在五王子手下時,他看不起這個血脈不淨的小公主,現在,他立即跪在了林小鹿麵前,願意認她為主。


    這效忠,多少缺乏誠心,完全是因為他找不到廢太子、二王子和燕東雅,才選擇了林小鹿。


    他想著,日後情況有變,再投入到別人名下去。


    他打定主意,出工不出力,養精蓄銳,保存實力。


    不論林小鹿怎麽催他,他都不會去拚命!


    沒想到的是,他不隻不需要去拚命,還每天大魚大肉地吃著,草地樹蔭裏躺著。


    跟著林小鹿來到不遠處的山坡,過了幾日悠閑日子,馬金竟覺得,自己不是來幫主子搶奪王位的,而是來郊遊的!


    想到之前和五王子風餐露宿,警惕又憂愁的日子,再想到五王子的屍體,他看看和夏遠一齊玩鬧的林小鹿,竟覺得,自己和五王子的努力毫無意義。


    “傷好了?”夏遠走到篝火旁。


    馬金正在翻烤火上野兔,遲疑片刻,點點頭:“好了。”


    其實早兩日就好了,但他處於人生和事業的迷茫期,想多摸一會兒魚。


    “修為還剩多少?”夏遠在他對麵坐下。


    “已經跌落到蛻凡了。”馬金苦笑,“好在到了蛻凡,跌落就慢了。”


    “居然和我一樣了!”林小鹿走過來,坐在夏遠身邊,將腦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


    有馬金這個外人在,她矜持了許多,若是之前,已經躺在了少年懷裏。


    “姚木應該也差不多,我走時,見到他的傷很重。”馬金蹙眉道,“至於雲廬子前輩,應該隻剩采霞,再過一段時日,也會跌落到蛻凡。”


    “玄悲呢?”林小鹿問。


    問的不是馬金,而是夏遠。


    “勉強維持著抱丹。”夏遠回答。


    “這不可能!我們都已經蛻凡了,他怎麽可能還是抱丹!”馬金忍不住出言反駁。


    夏遠笑著看馬金:“我知道玄悲在哪,馬大人可願去試試?”


    林小鹿跟著說道:“遠先生從未出錯。”


    馬金不再說話,心中卻還是不願相信。


    “走,我們看個熱鬧去。”夏遠沒理他,拉起林小鹿的手,騎上大鹿。


    馬金急忙跟上,鹿隻有兩頭,他隻能自己用兩腿奔跑。


    他們去的,是二王子歇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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