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掛兩頭這個命星,算不上強勁,就算二用,終究隻有一心,但足夠奇特,就算隻有一心,終究是做兩個用了。


    有了這個命星,經過一些訓練,就可以同時使用兩套招式,用兩種真意。


    若兩套招式不能互相配合,兩種真意不能相融,與人交戰反而會弱一些,若招式能配合,真意能交融,就會更加強大。


    更重要的是,兩套一齊用,招式和真意更加詭異,讓敵手難以捉摸,是一種新的戰鬥風格。


    在李一李二的棋子裏,就有著一心二用的訓練方法,用兩人的棋子,夏遠可以熟練使用,但切換了別的棋子,就沒了他們經驗的加持,需要自行熟悉。


    現在夏遠手上,還有龐擒年的幻術沒有研究透徹,暫時沒空去管這個,隻能壓後練習。


    這讓夏遠有些遺憾,他想,若是歲月寶鑒能駕馭兩枚棋子便好了,這樣,他便不用研究,隨意取用便好。


    正這麽想著,歲月寶鑒中,諸多棋子震顫起來,夏遠閉上雙眼,注視著歲月寶鑒。


    寶鑒裏有著一片虛無的空間,那些模樣不一、栩栩如生的棋子,都靜悄悄躺在這片空間裏,仔細瞧,所有棋子的眼睛都閉著,當夏遠取用一個,那枚棋子就張開眼,緩緩升起,飄在所有棋子的上空。


    此時,李一李二的棋子飄著,其他棋子倒在下方,它們本該一動不動,現如今,卻輕輕晃動起來,尤其是所有棋子的雙眸,眼瞼顫動,似乎即將張開。


    夏遠的意念掃過諸多棋子,最終落在古居士的棋子上。


    古居士的雙目驀地睜開,棋子顫顫悠悠,緩緩升起,飄到上空,與李一李二的棋子平齊。


    兩個棋子的命星,兩個棋子的經驗,古居士和李一李二修行的一切記憶和感觸,都進入了夏遠的身體。


    夏遠睜開眼,右手並成劍,用李一李二的左右劍法,左手握成爪,用古居士的爪功。


    真氣運轉和諧,招式運轉也沒有絲毫生澀。


    他又將李一李二的棋子卸下,換上龐擒年的,再同時用兩份功法,明顯生澀了許多。


    放棄同時用的念頭,他先運轉龐擒年的劍法,再切換古居士的爪法,沒有絲毫滯澀。


    同時,夏遠注意到,在龐擒年和古居士的棋子漂浮的時候,李一李二的棋子雖然落下了,雙目還睜著。


    他原在想,歲月寶鑒能同時啟用兩個棋子,是因為自己的修為有了進展,現在看來,還有李一李二棋子的功勞。


    將歲月寶鑒裏的棋子都嚐試一遍,夏遠重新掛上古居士和龐擒年的,原本,他研究龐擒年的幻術,得不停切換兩個棋子,進展稍稍有些慢,現在一齊啟用,進展將迅速許多。


    他心中歡喜,臉上跟著露出笑。


    葉籠煙笑不起來。


    一是因為人類居然也會追殺自己,二是因為,她又從夏遠的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不隻是同類的氣味,還有同族的氣味,血脈相連的氣味!


    “你是誰?”她忍不住問。


    少女的目光迷離,眼中有著感覺的親近,也有著理性的疏遠。


    夏遠瞥她一眼,收斂了身上古居士的氣息,用龐擒年的蓋住。


    葉籠煙頓時清醒過來。


    她屁股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從石頭上起身,看著夏遠,驚疑不定。


    “我就是我。”夏遠笑道。


    “你怎麽會……”葉籠煙不知道怎麽說自己的感受,不知道怎麽問。


    難道她要直接問,你身上怎麽有我同族的味道?


    夏遠知道她要問什麽,直接回答:“用了某種秘術,能將我變做妖族,公主殿下記得不要說漏了嘴。”


    葉籠煙聽了,有些失望又有些放鬆,失望於夏遠不是同族,放鬆於夏遠還是人類。


    她還不想成為妖,不想距離妖太近。


    一個疑惑解決,她問出另外一個疑惑。


    “他是誰?”她看著地上的屍體。


    “來追殺你的。”夏遠回到篝火旁坐下,打開鍋蓋,魚湯好了,拔出木簽,烤魚也好了。


    這時間,像是早早算好了一般,烤魚隻焦了少許,魚湯不早不晚,正好完成,香氣飄散在四周。


    葉籠煙不客氣地坐在一旁,接過夏遠遞來的碗筷,盛一碗給自己,再盛一碗給少年。


    夏遠吃得不多,到了抱丹境,已經可以采風食露,每天做些美食,隻是為了嚐嚐味道,大部分魚湯和大半的烤魚,都進了葉籠煙的肚子。


    “為什麽人類也來追殺我?為了妖域的懸賞?”少女繼續問。


    她收拾著碗筷,看似不在意地問,其實已經豎起了耳朵。


    “是也不是。”夏遠回答。


    “怎麽是也不是?”葉籠煙追問。


    “來追殺你的人,一是為了妖域的懸賞,二是好奇妖域在懸賞什麽。”


    聽了夏遠的回答,葉籠煙心一沉。若是第一種,對方隻是為了妖域的賞金,還能想辦法應付,比如支持她的妖族們,說不定可以想辦法,撤下那份懸賞令。


    但添了第二種,就不隻是撤下懸賞能解決的事,第二種人可能不在乎懸賞,隻是好奇她本身。


    “妖域那些家夥是故意這麽做的?”葉籠煙問。


    “不錯,隻要懸賞掛出去,找你的手段流傳出去,這件事就不是妖域可以控製的了,人類修士也會想要抓住伱。”


    夏遠點點頭,龍女洞天的聚落裏,爾虞我詐不少,葉籠煙在此處的嗅覺還算敏銳。


    “那我不是永遠不能在人類城池待著了?”葉籠煙手上的瓷碗落在了地上,泥土柔軟,碗底在上麵砸出一個小坑,沾了黑色的泥土,滾到石頭後麵的陰影裏。


    葉籠煙的心如同那瓷碗,墜入了漆黑的深淵。


    她一直幻想,自己可以繼續當人類,可以留在人類世界,自由生活。可現在,無數人類修士想要抓住她,她若是躲在人類城池裏,豈不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夏遠甩出真氣,磨滅了地上的碗筷,將瓷片的灰塵散在四周。


    看少女大受打擊的模樣,今日是洗不了鍋碗了,索性直接碾作灰塵,反正這些用具,靈戒洞天裏有的是。


    從永寧城出發時,夏遠往靈戒裏塞了許多東西,從普通碗筷到各種丹藥,應有盡有。


    他從靈戒裏取出一張床鋪,擱在地上,躺了上去。


    現在已經不用隱藏,葉籠煙已不再是那個隻想跑的妖女,她也已經察覺到了夏遠有著儲物的寶貝。


    可惜,靈戒洞天雖然可以進人,但進入人類後,就無法移動。若是能將葉籠煙放進去移動,這一路就能風平浪靜。至於戒指裏的魔君童婉君,她是死人,是魔和人類軀體的結合物,因此沒有限製。


    最後瞧一眼葉籠煙,夏遠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若是平時,葉籠煙會跳上床,和夏遠爭奪那鬆軟的床鋪,現在,葉籠煙隻想呆呆地坐著,悼念自己一去不返的人類生涯。


    夜的安寧掩去了李一李二的屍體,被交手聲驚退的動物們,重又回到這片土地,它們發出的細小聲音,如同這片土地在低吟。


    葉籠煙一直坐到破曉,夏遠起來,收走床鋪,拿出幾塊餅,丟給她。


    木木地將餅塞進嘴裏,少女跟在夏遠的身後,如同一隻木偶。


    夏遠也不擔心,如果這點兒打擊都受不住,葉籠煙也不會是遊戲裏的妖皇。


    果然,到了中午,少女便恢複了原樣。


    她走到夏遠身邊,問著關於妖域的各種問題,為前往妖域做準備,同時,她還問了夏遠,有沒有辦法永遠躲開探查,隱藏身份。


    “可以,尋找你的術法,是妖族的技術,妖族裏,也有相應的規避方法。”


    夏遠的回答讓她喜出望外,催促少年快快前往妖域,去找那規避的方法。


    她還是不願待在妖域,想要回去人類世界。


    她再也不跑了,不敢跑,之前遇到龐擒年可以說是運氣不好,後來又遇到了李一李二,證明現在是真的危機重重。


    他們走了一周,遇到了四場襲殺。


    這還是夏遠用歲月寶鑒,躲開了許多人,不然,追兵足以將他們淹沒。


    四場襲殺,一共留下了兩個棋子,一個人生最高修為抱丹巔峰,一個最高修為洞玄初期,都沒什麽用處。


    現在是第五場。


    夏遠拔出了兩把劍。


    這是李一和李二的雙劍,劍名左右,一柄左劍,一柄右劍,都是頂尖的名器,雖然比不上蕩魔劍,但也夠用了。


    他用李一李二的左右劍法,一人使兩套劍招,一套綿柔、一套剛猛。


    他的敵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用的也是劍,隻有一柄劍,劍招圓潤,帶著綿延不絕的氣勢。


    對方是抱丹後期,但基礎厚實,真意和劍招勝過李一李二,夏遠隻用左右劍法,根本拿不下她。


    避開對方的長劍,夏遠快速後退,離了戰圈,低頭看前胸,青色的衣衫上,兩道破口顯眼,露出他白玉般的皮膚和肌肉。


    那女人沒有追擊,跟著夏遠的目光,瞧向少年衣衫的破洞。


    她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現在束手就擒,成為我的男人,我不殺你。”


    夏遠嘖一聲,從來都是他調戲別人,今日,居然被別人調戲了一回。


    而且,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


    他鬆開了右手,右劍垂下,刺入泥土裏。


    女人神情一鬆,以為少年要棄劍投降,卻見他手腕一翻,一柄刀出現在了右手裏。


    左劍右刀,在胸前交叉,夏遠看著女人:“請!”


    女人不屑,少年能將那互相配合的兩套劍法練好,已是極了不得的事,想必下了不少苦工,吃了不少苦頭。


    這樣的劍法,定然是少年最擅長的東西,如今,卻棄了一柄劍,用了一把刀,這不是丟下了自己的長處,選擇了自己的短處?


    她能理解少年的想法,長處已經證實了打不過,當然隻能用短處來出奇,來嚐試一番。


    一刀一劍已經到了她的麵前,劍光和刀光在秋風裏閃爍,女人握緊劍,全神貫注。少年既然用了刀劍,證明這刀劍,至少有著一招不弱的殺招。


    她發現自己錯了。


    不是不弱,而是很強,不是一招,而是無數招!


    短短十數招,她便退了十數步,對方的雙劍居然不是最強,刀劍才是最危險的!


    不同於剛剛雙劍並進,一陰一陽,不分主次,現在的刀劍以刀為主,以劍為輔,刀陰冷又溫暖,古怪至極,像燃燒的寒冰,劍悄然而淩厲,像盤踞的毒蛇。


    長刀劃過她的肩膀,刀風裹起血液,撲在一旁的樹幹上。


    長劍刺過她的腰間,留下一個血洞,染濕了她的裙擺。


    她視線恍惚,知道不能再等了!


    夏遠的長刀斬向她的腰間,刀勢沉重,刀速迅捷,破開空氣卻沒有一絲聲音。


    她提起體內真氣,勉強後退半步,將真氣湧在小腹上,刀刃擦過了她的衣服,那不懼普通刀劍的布料,少年的刀下輕易劃破。刀刃沒有碰到她的皮膚,但刀上的真氣,刀刃的寒芒,刺入了她的皮膚、她的血肉!


    備在此處的真氣匆忙去擋,勉強將刀芒攔在血肉裏,避開了開膛破肚的命運。


    刀劃過了,攻勢暫時結束,但女人還不能放鬆,刀之後,還有劍!


    劍切開風,切開距離,切向她的心髒。


    她提氣起身,踢出腳,去攔那柄劍。


    血光閃過,血線在空中散開,她的半隻腳掌,跟著血液落在了地上。


    將痛呼咬在嘴裏,女人露出笑。


    她用兩道傷,換取了一個機會。


    她手上長劍繞出一道弧,那弧如同天穹的角度,劍上光芒閃閃,吸走了所有亮,又像無數星星聚在一起。


    天是黃昏,夕陽低垂,劍是黑夜,繁星高掛。


    一輪星空,向著夏遠壓來了!


    夏遠咦一聲,本準備用右手刀,用天養刀經的真意,稍稍猶豫,換做了左手劍,用上了大光明經。


    沒有劍招真意,隻有大光明經的力量。


    日輪在天際升起,浩瀚的光芒衝破了夜空,卷走了星辰,將女人籠在其中。


    女人被那光芒攝住了心神。


    四周安靜須臾,夏遠拔出劍,將血和腦漿甩在草地上。


    女人的身子倒下了,一枚棋子在歲月寶鑒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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