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神真意並非景神境的力量,而是真意已具備了景神境的框架,在真意方麵,少年通往景神的道路已經沒有阻礙。


    景神真意同樣並非抱丹境的力量。


    涅槃之前,真意都是虛像,涅槃境界,真意半實半虛,到了景神,真意已可以改造現實!


    夏遠的修為太弱,抱丹巔峰的靈力和神魂都無法支撐這一招,但也已經勉強可以用出涅槃境真意的風采。


    劍光下,珠串金光如同初冬湖麵的薄冰,隻是劍尖撩起的風,便破了那屏障,劍光如同日光,直插湖底,照出一片紅。


    這劍光不算快,但寶釋已被那天生天養的真意攝了魂,隻覺得自己是一顆漿果,而那劍光,是咬來的牙,獸吃漿果,天經地義,他如何能夠反抗?


    燭龍之環的畫麵截止,寶釋倒在了地上,寶象一族軀體的強大,化作高聳的血液噴泉,展露在人和妖的麵前。


    高台下,無人也無妖說話,無數道目光瞧向蛇域的隊伍。


    這裏有憎恨,也有敬畏。


    修行之途中,景神之前,真意就是最難的部分,可以說,一個人或一隻妖的真意能走到哪個地步,修為就能走到哪個地步。


    洞天裏的少年已將真意走到了景神,也就是說,他在景神之前暢通無阻,也就是說,如若沒有意外,蛇域未來又會多一位偽景神,半步景神境的強者。


    要知道,隱隱統治著整個妖域的龍族裏,也隻有一位偽景神。


    安雅和拉雅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拉雅縮了縮頸項,躲到姐姐身後,她不習慣被注視,安雅沒有動,站得和先前一樣直。


    她們都安心下來,慶幸自己的情郎化險為夷,安雅有些驕傲,驕傲夏遠如此厲害。


    高台下,各勢力占著的區域裏,都擺了桌子,放了美食和美酒。望著燭龍之環裏的景象,有些妖覺得吃食和酒水更美了,更多妖和更多人味同嚼蠟。


    馮懷雨和李春成不是前一種,也不是後一種,他們一半的心思在彼此身上,剩下一半,投在燭龍之環裏。


    對這一劍,他們毫不意外,馮懷雨之前便說,少年的真意裏藏著景神骨架。


    他們唯一意外的是少年如此輕易地解決了寶釋和廣利,原以為,少年至少要受一些傷。


    李春成嘖一聲,不知是在驚歎少年的手段,還是在遺憾時間的推遲。


    遺憾夏遠離開洞天的時間的推遲,遺憾自己答應馮懷雨的時間的推遲。


    一聲完,李春成又嘖了一聲:“年輕人就是血性。”


    他以為,洞天離開的通道已經開啟,少年卻不出來,是為了複仇,為了將那追殺自己的一人和兩妖,格殺在洞天裏。


    所有人和所有妖都這麽以為。


    高閣上,五個妖王坐著,目光透過牆壁,將燭龍之環的影像看在眼中。


    “是不是有點兒過了?”象王看向溫蒂妮,聲音低沉,如同地脈的震顫。


    “我也覺得過了,”溫蒂妮端起酒杯,蛇眸垂著,瞧手上的酒水,“那兩個小鬼聯合外人,找同族的麻煩,有點過了。”


    說完,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蛇眸抬起,目光冰冷:“象王打算如何補償?或是如何懲罰?”


    象王沒有回答,他寬大的手掌舉著細小的酒杯,正準備飲,酒水裏一抹翠綠浮現,隨著蕩漾的波紋,化作了一片林、一座山、一汪海。


    象王坐下的小凳發出吱呀的響聲,肌肉盤結的臂膀顫抖起來,青筋暴起。他的目光凝重,如同自己舉著的,真是一片林、一座山和一汪海。


    兩個妖王,借著酒杯鬥了起來。


    溫蒂妮與酒杯隔著一段距離,用的隻是真意,象王握著酒杯,用的是全部的力量,即便如此,那酒杯還是一寸寸矮了下去,眼看就要擱回在桌麵上,讓象王顏麵盡失。


    “等他出來,問問他想要什麽。”龍王插進話來,一股威壓化作無形的手掌,攔在酒杯上。


    他替象王答應了賠償。


    溫蒂妮收回了真意,象王將酒杯擱在了桌子上。


    片刻無言,鳥王隻看戲,兔王隻喝酒,溫蒂妮望著燭龍之環的方向,龍王歎了口氣。


    象王僵坐著,握著酒杯的手掌,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良久,他沉聲道:“沒有氣度,隻是下一個王罷了。”


    鳥王正飲酒,猛地抬頭,雙目驚詫,龍王微微轉頭,不置可否,溫蒂妮皺起眉。


    少年已經表現出半步景神的天資,成為妖王天經地義,可象王為什麽說,隻是下一個王?


    他對少年的期待,還在妖王之上?


    “他是雜血。”鳥王急切道。


    “那也是燭龍血脈。”象王回答,“如果他和那個純血結為夫婦,更是名正言順。”


    高閣裏再次沉默,象王低著頭,溫蒂妮看著窗外,鳥王看向龍王,龍王看向兔王,兔王依舊在飲酒。


    鳥王和龍王沒有表態。不支持,因為少年親近蛇域,不反對,因為妖族需要燭龍血脈。


    兔王從不管這些,象王說了這話,卻也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理由與鳥王和龍王一樣。


    溫蒂妮呢,為什麽不支持?


    溫蒂妮不喜歡象王的後一句,而且,她有她的打算。


    在這沉默中,燭龍之環又有了新的影像。


    這次,是曾龍虎的身影。


    這身影不出所有人和妖的預料,但這過程,在所有人和妖的預想之外。


    唯有馮懷雨,隱隱瞧出了曾龍虎所隱藏的東西,知道夏遠不會那麽順利。


    曾龍虎與小冷秋鬥了個平手,按理,夏遠空出手來,加入戰局,應該一麵倒。


    戰局的確一麵倒了,不過,先是往曾龍虎那邊倒了。


    ……


    在寶釋追擊,廣利落後的那一瞬,曾龍虎便知道情況不妙,當機立斷,咬碎了口中丹藥,踏上了和馬小馨同樣的道路。


    狂暴的靈氣灌入他的經脈和靈台,造成的傷害,卻比馬小馨那次少得多。


    他是從洞玄跌落的抱丹,身體早早習慣了靈氣。他預想過最糟糕的情況,預演過在龍門洞天突破洞玄的情況,預先接觸過妖氣。


    所以,當他的境界提升,當靈台的靈氣和靈力散去,卷回四周妖氣時,他隻是斷裂了些許細小經脈,他那被靈氣蘊養過的洞玄軀體,暫時壓住了相斥的妖氣。


    他成了洞玄,並一舉突破初期和中期,來到了洞玄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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