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燦沒有跟夏景和姑姑說,臨出門時,倒是受了傷的小豹子瞄見了他,機靈地跑過來趴著他腿褲,一對綠瑩瑩的眼珠望著他咕咕轉。


    “小豹,你聽話,別跟著我,我去的地方有狼,你不能再進山了,小心再被那群狼叼了去就麻煩了。”


    小豹子像是聽懂他話般,咬著他的褲腿不放鬆,頭也不住搖著。


    時燦歎口氣,半蹲下來摸摸它的小腦袋,道:“這次真的不行,上次那群狼說不定還在等著你,你一旦進去我們兩個人都會有危險,乖,聽話,在家等著我啊。”


    說完,時燦趁著天還沒黑,往懷裏揣了些香枝,最後想了想,順手拿了夏景放在房裏的槍就偷偷出了院門。


    琨山自從出了狼群的事件後,已經被軍部列入重點看守山地,他費了心計,用隨身帶的迷佚香做了掩護,順利進入琨山。


    千年古山中,參天大樹連綿不絕,長草雜生,耳邊偶爾有不知名的獸鳴叫聲響起,隱隱約約,忽近忽遠,時燦緊了緊懷裏的槍,加快腳步往樹林深處走去,這槍是護衛官持有的一般槍械,火力不大,但也勝過手無寸鐵。


    他抬手點燃兩根香,渺渺香霧在密林中如同開路燈般蜿蜒著一路向前,這是指明香,可以找尋到自己想要找的古樹。


    果然不過一會時間,前方就已經出現自己上回停留的一方草地,森森古樹正密布在草地周圍,時燦頓時精神一振,快步向那裏跑去。


    “嗷嗷嗷”一陣低低地獸吼在耳邊響起,正欣喜的摸著樹幹的時燦忙轉頭四下看看,不知什麽時候,長草深處已經閃爍了數十隻綠瑩瑩的狼眼,它們慢慢走出草叢,森森白牙在暮色中散發著陰寒冷光,腳下利爪已悄然展出,隨時準備撲上來將他撕得粉碎。


    “嗨!上來!”


    千均一發時,突然從頭底傳來一道渾厚低醇的喊聲,緊接著,古樹上垂落下一根鋼繩,時燦想也沒想,立即攀上鋼繩,繩索一緊,即刻往上收縮。


    時燦坐在樹幹上抹了抹汗,看了眼樹下圍繞著狼群,重重地鬆了口氣,這才轉頭想道個謝,不料一轉頭就驚了一跳,暮色籠罩的密林下,一個披著黑色鬥蓬披風的男人正側著身子坐在樹幹上,垂落的帽簷擋住他大半張臉,隱隱露出小半截銀色鋼質麵具,他包裹嚴實,一身黑色密不透風,哪怕是眼睛處也是被樹脂塗的漆黑,唯獨露出兩個偶間轉動的眼珠。


    “你,你是什麽人?”時燦貼著樹身緊緊地盯著他,手不由伸進懷裏握緊那把槍,對方看了他一會,陰沉著聲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這山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你進來幹什麽?”


    聽他聲音倒也不是什麽可怕的人,何況剛剛救了自己,應該也不是壞人,時燦鬆開懷裏槍,道:“我是想進來取這古樹上的針葉,你是住在這山裏的人?”


    鐵麵人眼珠轉動了一下,問:“你取樹上的針葉幹什麽?”


    “當然有用。”經他這一問,時燦忙伸手折了數根枝葉,放到鼻前嗅了嗅,然後迅速摘下來放進隨身的布袋中,不一會,布袋就滿了,他掂了掂,估計著能製出七八個安心丸。


    鐵麵人一直在注視著他,等他摘好後,才道:“天已經黑了,你現在很難出去,晚上這山裏會起大霧。”


    “那麽你有什麽好主意?”看這人很熟悉這裏環境,時燦話題一轉,想試試這陌生人究竟是敵是友。


    鐵麵人望著越來越黑的天際,許久,才道:“你跟我來吧。”


    鋼索將他跟鐵麵人綁在一起,兩人如同猿猴般在參天大樹間晃蕩,大約半小時後,他來到一處古老的鄉村別墅前。


    “你是這山裏的獵人?”時燦低頭用手拂過實木桌麵,桌上沒有灰塵,看來經常有打掃,擺設很陳舊古老,即使對時燦這樣千年前的人來說都算得上是古董的家具,他心中頓時充滿疑惑,不知道這間舊別墅和眼前這個黑披風的鐵麵人是怎麽出現在這未來世界?


    “我說過,不要問我是誰。”鐵麵人倒了杯水放在他麵前,便裹著黑披風坐到幾米外的舊沙發裏,時燦喝了口水,看著落地窗外的快黑的天空,“我今晚不能在這過夜,你能早點送我出去嗎?”


    鐵麵人抬起頭,麵容依舊被黑披風擋著,隻露出半邊鐵麵具,寒光微凜,“現在還不能出去,那群狼不會這麽快離開。”


    壁爐裏燃起熊熊火光,鐵麵人把燒好的肉遞給他,時燦接過來,想認真看看那張臉,但他很快扭頭走到陰暗的舊沙發裏坐下,整個人陷入黑暗中。


    “請問……你的臉是怎麽回事?”時燦小心冀冀地問道,“是受傷了嗎?我身上有藥,看看能不能治好,你能給我看看嗎?”


    鐵麵人側過臉,手掩蓋在頭上又拉了拉披風帽簷,聲音沉冷了幾分,“我說過不要問我是誰。你快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出去,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以後不要再進山。”


    “其實我進山主要是為了采集這種古樹的葉子,它可以製成藥丸。”


    “藥丸?有什麽用?”鐵麵人在黑暗隱隱動了一下。


    時燦想了想,道:“據說功效很大,可以繼命,不過,我也從來沒製過,隻是想試試,如果有機會,下次我來時可以帶給你看看,對了,你的臉如果是一般的傷我都有辦法治,你願意的話就跟我說一聲,這山我還會再來,因為我必須要定期采集這種針葉。”


    鐵麵人端坐在黑暗裏,悶聲悶氣地道:“你真要這種針葉樹的葉子,不用去剛才那個地方,琨山深處有一片山林地,全是這種針葉樹,如果你實在要,可以去那個地方找,不過,我勸你還是不隨便進來,這裏的狼群已經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為了幾片葉子丟掉性命,不值得。”


    “真的,那下次來你一定要帶我去那片林子。”


    鐵麵人冷冷地看著他,過一會,才道:“快吃,我帶你出去。”


    時燦動了動唇,還是忍住沒有再說什麽,製安心丸不是他本意,而是腦海中存有這種藥丸製法,他隻是極想試試。


    鐵麵人隻送他到琨山山口幾百米外,然後一言不發地掉頭隱入黑山密林中,時燦籲了口氣,如果下一次能見到他,一定要道個謝。


    當時燦趕回將軍樓時,發現自己院落裏燈火通明,人聲沸騰,似乎裏麵有不少人,他走進去,發現數十個軍服筆挺的護衛官正在他院落裏進進出出,夏景一看到他立即驚喜地迎上來,“少爺你可算回來,快快快,進來我跟你說兩句。”


    他拉著時燦進了房裏,急聲問道:“你上哪裏去了?加德滿下午來通知,說琳娜姑姑來了,上將準備設宴款待,可你倒好,到現在才出現,加德滿派人到處找你,將軍樓裏都在說你的事,少爺,你就不能消停點嗎?別忘了你還得替琳娜求情呢?”


    時燦把布袋子一放,道:“他又設什麽宴,我不是已經說了退婚了嗎?”


    “唉喲少爺,你的脾氣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怎麽進了趟鋼牢,腦子不好使,連性情也硬的不可理謂,費上將這樣做肯定就是不同意你退婚,你倒還拿上勁了,一時氣話怎麽能當真,你別說了,快點去宴會廳,這會時間他們應該還在等你,快去快去。”


    說著,硬拉著時燦趕往宴會廳,邊走還邊道:“琳娜姑姑的事今晚得說了,要不然,她過兩天就走,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少爺你就收收你那點脾氣,費上將對你不薄,退婚的事不能再提,明白嗎?”


    時燦失笑,他明白夏景的苦衷,所以也不說什麽,隻能跟著他進去。


    小型宴會廳內,琳娜早就坐立不安的等著時燦,一見他進門,立下站起來笑道:“時少怎麽現在才來啊,唉,都是姑姑的錯,姑姑隻是叫你出去無際城買點特產,你就搞的這麽晚,來來,快坐下來。”


    時燦了然一笑,什麽買特產,隻是琳娜用來替自己開脫的說詞,真是難為她了。


    他掃了眼桌上,來參宴的隻有費裏維和文楦,第一夫人金蘊身體不適,藍君王子又因腿傷告假,時燦見到他們兩人後,不由地暗暗鬆了口氣。


    金蘊的刁難,藍君的陰諷,他都已經見識過了,這兩人不在正好,說話沒那麽難堪。


    他落坐在費裏維右側,費裏維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今天的費裏維換下日常軍裝,深黑色高級定製修身西服包裹下,強健挺拔的身軀透出深沉內斂的威懾。


    時燦隻感那道灼熱的目光正定格在自己臉上,不一會,眾目睽睽下,那雙修長有力的手竟撫上他的臉龐。


    心底一驚,卻不敢輕舉妄動,時燦屏住呼吸,不知道這男人想幹什麽。


    “還疼嗎?”語氣裏帶著絲淡淡的慵懶,可偏這聲調就能給人一種溫柔至深的錯覺。


    他是說今天打耳光的事,臉上的紅腫讓這人心疼了?


    胸口隻有一片涼意,如今這男人的溫情隻讓時燦覺得諷刺,他勾了勾唇,淡淡地道:“沒什麽事了,謝謝上將關心。”


    “是麽,那就好。”話是這樣說,費裏維的手指卻並沒有離開他的臉龐,視線在他臉上來回轉動,凝了會,又道:“一會讓夏護衛官給你敷敷,不要留下印跡。”


    時燦神色平靜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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