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麵人的歸來讓時老夫人等人有些無措,今時不同往日,她們等於寄人籬下,現在主人回來了,幾個人多少都有點怯然地望著那個一臉冷光的男人。


    “你說,你要在這裏長住?”茶香慢慢飄浮在屋子裏,鐵麵人獨坐在偏暗一角的鹿皮沙發上,像一尊黑色的石雕般陷進沙發裏。


    時燦坦然道:“是的,我現在沒地方去,想暫時住在你這裏,呃,我們可以給你房租等費用,等風頭過去後,我再搬出去。“


    鐵麵人發出一聲哼笑,聲音裏帶了些慵懶,“你能去哪裏?地球隻有一座無際城,你該是犯了重罪吧,才會不得不逃到這琨山裏,你那些罪行我不想知道,我就是想問,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他抬手指了指時燦身後的一行人,“你帶著他們總要吃飯穿衣,你有什麽打算?”


    時燦想了想,覺得也必須跟鐵麵人說清楚自己的設想,他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談的事,我想,用死火山口下的那片香樹林和溫泉水製作香料,我已經跟無際城裏商團談成合作,收入不是問題,就是香樹的種植可能需要你的幫忙,錢方麵我會給你些彌補,你看…….”


    “嗬嗬嗬…….”鐵麵人突然笑了起來,他大手一揮,“我不需要你的錢,你好好待著就行了,不要再惹出什麽事,我不希望你的罪行妨礙到我,這屋子你可以住,不過不要幹涉我的生活,我去哪,做什麽,你不要問。還有,那片香樹林是從千年前延續到現在的樹林,無際城裏沒人會知道那地方,你要種植我沒意見,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製出的香品我想參與,特別是你說的安心丸。”


    時燦沉思片刻,笑了笑,“安心丸的製法是典械星的秘傳,我不能告訴你製法。”


    “沒所謂,我隻要成品的安心丸,能治病救人就行了。”


    時燦猶疑地看著他,試探地問:“你要多少?安心丸的製法雖然不難,但現在還不宜流到市麵上,如果你是想出去做生意賺錢,那麽我不能答應。”


    鐵麵人沉沉地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是生意人,我要的也不多,你每次給我幾顆就可以了。”


    時燦也笑了,“行,幾顆我還是可以辦到,以後我們住在這給您添麻煩了。”


    達成共識後,時燦一行人就算在琨山安居落戶,芸茜的子公司也開了起來,由時燦負責策劃香製品,提供香料來源,每周夏景或吉納都會將香料和半成品用飛行艦運往“薇薇vivi”香料公司的鐵塔大廈地下製作中心。


    精致低奢的辦公室裏,明德凱正端祥著手裏這瓶小巧美妙的香水瓶,“他究竟在哪?你為什麽留不下他的地址?”


    “哥,你以為我在騙你嗎?我是真不知道那位時先生住哪,他好像很神秘似的,不肯留電話,也不肯告訴我他是誰,說起來我還沒你熟呢,是了,上次看你好像早就認識他,你知道他是誰嗎?”


    芸茜端了杯鮮果汁放在明德凱麵前,倚坐在沙發背上,明德凱放下手裏的精美香水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喃喃地道:“我等了他一個月都沒見著他,說好三天的,可他一直都沒有再出現,芸茜,如果他的朋友再送香料過來,你一定要告訴我。”


    “他那兩個朋友今晚就會送香料過來,呶,你手上那瓶香水就是他的傑作,我用了他的半成品,然後再做適當的添加,現在這瓶香水的價格已賣出該品牌的最高價,這位時先生真的很了不起,我叫公司的人化驗過香水的成份,發現有幾種香料是我們無際城裏沒有的,真是奇怪,他是上哪搞到的呢?”


    芸茜啜了口香檳,歪著頭又道:“我對他比你還好奇呢,哥,找著他記得通知我一聲,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是誰。”


    今晚夏景的飛行艦回來的特別遲,一下飛行艦,夏景就氣喘籲籲地跑向別墅,吉納正在整理香木,見他這模樣便問:“幹嘛呢?有人跟著你?”


    “對對,跟時少說一聲,大家都別出去,我進琨山的時候才發現後麵跟著架隱形飛行艦,肯定是被人盯上了,希望不是將軍樓裏的人才好,快快進去藏起來。”


    夏景邊說邊推著吉納進門,回頭緊緊把別墅古舊的門給鎖上。


    不多會,一部隱形飛行艦從空中慢慢降落下來,明德凱下了飛行艦快步走向古老的別墅。


    站在老舊的房子前,明德凱微擰著眉頭,似乎很難相信時燦會住在這裏,他環顧四周,很快就識別出這裏是已被禁止出入的琨山禁地。


    時燦居然選擇躲在這裏?明德凱急步上前敲了敲門,“有人嗎?時少,你在不在裏邊?”


    喊了幾聲後,他實在忍不住,用力去推搡大門,“時少,我知道你在裏麵,請開開門好嗎?我不會傷害你,我有話跟你說。”


    推了許久的門,裏邊終於聽到了點動靜,似乎是有人正蹣跚著下樓,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踱到了門前,明德凱的心瞬時糾緊了,不由倒退一步,緊緊盯著沉黑的木門。


    “吱呀”一聲,大門緩緩地開了,明德凱被眼前的人驚了一跳,他怔怔地打量著近一個月沒見的時燦,好半天才冒出來句話,“你怎麽了?是有孩子了嗎?”


    “你進來吧,有什麽話屋裏說。”時燦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轉身走進屋裏。


    夏景和吉納站在廳的一角,大眼瞪小眼,他們本來想把時少給藏起來,可時燦自己非要下樓開門,藏在深山裏已經過著很忐忑的日子,沒想到一個月前竟莫明其妙地大起了肚子。


    “這孩子是誰的?”明德凱看著端坐在鹿皮椅上的時燦,英氣的眉頭擰著緊緊的。


    時燦淡然一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杯茶遞至他麵前,明德凱又追問:“是費裏維的?這事他知道嗎?”


    時燦將目光移至窗外,暮色已暗,天空是一片墨藍色,他輕描淡寫地道:“沒必要讓他知道,這孩子現在是我一個人的,我就是他的父母,以我的能力可以帶大他。”


    明德凱看著他,暗暗地歎了一聲,湊前一些輕聲道:“你真不想回將軍樓了?如果現在回去,費裏維或許會真的很寵你。”


    時燦看他一眼,淡淡地笑起來,“我既然選擇離開他,就肯定不會再回去,從我下這個決定開始,我就不打算跟費裏維有什麽瓜葛,明上將,如果你真的有心幫我,就請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明德凱抬眸望向他,碎金似的眸底明明晃晃,有著說不出的意味,他起身緩緩走到時燦麵前,然後居然輕輕地半跪下來,凝著他微笑道:“如果你真的下定了決心離開他,那麽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時燦略怔,“你在說什麽?明上將,我們最多隻能算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兩肋插刀。”明德凱笑道,他深深凝著時燦,手情不自禁撫上他的額頭,“我會盡力幫你,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會來這裏陪你,你需要什麽盡管說。”


    時燦怔了好一會,才閃開臉道:“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你隻要給我守住這個秘密就行了。”


    “你不需要,可你的孩子需要,你是典械星的男女共育體,到生孩子時必須得叫外麵的醫生進來才行,時燦,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擔負著另一條生命,你需要我的幫助,而我會全力地幫你。”


    眼前的人還是那樣倔強執拗,卻不知這樣強撐的模樣刺痛了明德凱的心,他想起煙海樓裏不顧一切去救小護衛官的時燦,旁人看起來愚蠢的不可救藥,還想到最後的賭局上,時燦悲憤不屈的目光,這個人,到了現在還是絕不低頭。


    明德凱的視線緩緩往下,落在時燦微鼓的肚子上,一種心疼彎曲著的漫遍全身。他握緊時燦的手,目光誠摯,“不要拒絕我,我是真的想幫你,絕不會傷害你。”


    時燦微微有點恍神,他突然想起當時將軍樓走廊裏,加德滿口中的明德凱,“司海城裏流傳著他的一句話:一生一世隻得一人。”


    那時的自己心裏瑟瑟顫動了一下,可是現在再看這人的金眸時,那種瑟動又重新湧上心頭。


    明德凱說的沒錯,他是需要幫助,這個孩子來的太突然了,根本完全不在預料之中,時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懷上的,知道自己懷孕時,他以為周圍的人在跟他開玩笑,時老夫人是過來人,見他不相信時,便讓夏景到外邊去抓了個街頭醫生回來,蒙著頭進來給時燦檢查,檢查結果當然是嚇了眾人一跳。


    直到現在時燦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有了費裏維的孩子,難道是在典械星的最後那一晚?院落裏濃鬱的檀香樹是否就是傳說中的生子樹?那麽究竟該不該生下來?


    這些疑惑一直困擾著他,時燦在過後半個月裏才慢慢讓自己淡定下來,既然有了孩子,他也接受這個事實,不管他多麽想離開費裏維,也不能虧待這孩子,該生活的還是要生活,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


    時燦望著麵前的明德凱,突然有些感動,他道:“那就謝謝明上將了,我想的沒有你周全,這些事以後還請明上將多關照。”


    明德凱笑了,緊了緊他的手道:“別跟我客氣,你現在懷著孩子,不要再勞累,製香的事我會安排幾個人手過來,這幾個月你就安心養著。”


    一旁的時老夫人聽了放心地笑了笑,“好在有明上將在,不然我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看向時燦,輕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樣做是錯還是對,費上將你還是想真的瞞下去?唉。”


    吉納忍不住道:“不瞞下去還能怎麽樣?我是不同意時少回去將軍樓,你們知道嗎?費上將又要大婚了,居然是跟典械星的時安臣,這個負心薄情的人有什麽可留戀的,時少隻管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就是寧可自己挨餓受凍也不會讓你的孩子受半點罪。”


    夏景咧了咧嘴,拉拉他的袖子,低聲道:“你又說漏嘴了吧,不是說了不準講的嗎?”


    時燦聽後隻怔了會,便淡然地笑了,“父親果然把時安臣配給了費裏維,看來他的攻盟大計就快要實現了。”


    “呸!我看就讓時將軍的攻盟大計實現好了,反正都是無用的庸將一個,哼,虧以前還以為費上將是什麽聯盟未來之星,不過隻是個多情薄心好色之徒,簡直糟蹋人!”


    時燦見吉納說的激動,便低聲斥道:“不要在明上將麵前說這些,我們已經跟將軍樓沒關係了,外頭的事,風風雨雨也與我們無關。”


    明德凱起身對他道:“費上將這次大婚的原因聽說是因為你的不辭而別,時川霖老將軍為了賠罪才將次子時安臣配給費裏維。”


    “這些話,也就隻有你們外頭的人才信。”時燦想了想,暫時也不願多說什麽,時川霖的攻盟大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正式啟動,這裏頭有說不清的千絲成縷關係,他暫地還不想跟明德凱說太多。


    夜色極深時,鐵麵人才一身風塵的回來,時燦正在燈下書寫著製香品的方案,見他回來,便笑著道:“我還以為你要半個月後才回來呢?沒想到這麽快就辦好事了。”


    他從不過問鐵麵人的私事,每次鐵麵人回來,時燦也隻是笑著問聲好,大半個月前,他還沒知道自己有孩子時,鐵麵人就說要出去一趟,以為要走上個半月,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鐵麵人喝了口水,目光放在他肚子,麵具裏的那雙墨色琉璃瞳倏地緊縮了一下,突然沉著聲問:“你有孩子了?”


    時燦笑了笑,淡然道:“是啊,才知道的,呃,我以前跟你說過我是典械星人,男女都可以共育,所以…….”


    “這孩子是誰的?!”鐵麵人激動地打斷他的話,快步上前緊緊盯著他的肚子。


    時燦被他突然過度的激動驚了驚,不過很快就坦然地笑道:“是誰的你別管,反正從今以後他就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鐵麵人出乎意料地怔怔盯著他的肚子,許久,突然緊緊上前幾步,但在遲尺間又停滯不前,隻是一直看著他微凸的身體,時燦以為他被自己的懷孕嚇到了,便安撫他道:“你沒見過我這樣會生孩子的男人吧,沒事,在典械星是很正常的事,將軍樓裏的人魚王子不也是男人嗎?他也可以生育,還有剛剛大婚的上將新配偶不也是可以懷孕,這種事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一說完,鐵麵人倏地抬起頭又望向他,隔著冷光的麵具,時燦看不清他的神情,過了一會,鐵麵人轉過身,沉默了許久,才道:“以後不要再隨便出去,我給你們帶食物進來,還有,那些香料不要再做了,你身上有孕,不適合聞檀香,生活上的事我可以幫你。”


    時燦沒想這冷麵的人竟這般熱心,他有些感動地道:“我生活上還能撐得住,我也有朋友幫忙,這事我自己能安排好,謝謝你了。”


    “你有朋友?就那兩個?”鐵麵人轉頭看了看那兩間護衛官的睡房。


    時燦一笑,“除了他們,我還有無際城的朋友,他會幫我。”


    “誰?!”鐵麵人陡地提高聲調,進一步問:“他是誰?!”


    沉悶中還著冷凜的聲音讓時燦微微皺了皺眉,他不太明白這個鐵麵人為什麽這般敏感,或許是擔心自己?


    “一個朋友,下次他來時再帶給你認識。”時燦綻了個微笑,又對他招招手,“你幫我看看,我剛剛寫了幾個香品的方案,你看先研製哪個好?”


    鐵麵人快步走上前,看了幾眼便不耐煩地合上文件,悶聲悶氣地道:“說了不準再製香,你現在身上有孕,這種事就推掉!時間不早,你快去睡。”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幾步後,像想起什麽般停頓腳步,又折回頭道:“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點東西。”


    不多會,香濃的鮮肉湯便放在時燦眼前,時燦有些驚詫,他沒想到鐵麵人竟貼心到如此地步,果真是把自己當孕婦看了。


    鐵麵人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喝完肉湯,冷森的眼洞裏,那對黑如墨的琉璃瞳泛著晶瑩光輝,直到時燦吃幹淨碗的鮮肉後,他才沉默地收好碗,然後悶聲道:“快去睡。”


    琨山的夜晚溫度比平日裏降了十多度,古舊別墅外冷風呼嘯,偶爾能聽見幾聲狼叫聲,鐵麵人佇在黑暗中,靜默地如同石像。


    床上的人已經安然入睡,麵容恬靜,他的目光從時燦的臉龐上慢慢移至微凸的腹部,琉璃瞳裏閃爍出不一樣的光輝。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從黑披風裏伸出來,輕輕撫上時燦的發頂,動作是那樣的輕,輕得就像是窗外的風,掠過後不留下任何痕跡,銀色的月光從窗外傾泄進來,照著那隻手溫柔似水。


    他將手最終放在微凸的肚子上,眼睛軟軟地眯著,而後半蹲下來,頭輕靠在腹部,靜靜地保持這個動作,仿佛在呤聽著裏麵的聲音,他是那般專注,捂在腹部上的手都在微微地顫動,這個姿勢維持了許久,似乎在享受著難得的喜悅,直到窗外傳來一聲異樣的哨聲,他才嘎然而止這個動作,立馬起身,而後快速離開房間,跑出古舊別墅。


    黑雲壓頂的山林高地上,幾個軍服男人正在那裏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請問各位能猜出鐵麵人是誰了嗎?嗬嗬嗬,如果現在還猜不出的親要罰你們給我撒花,猜中的親送香吻麽麽噠一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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