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又來了,在這花紅柳綠的季節,陣陣暖風吹散了籠罩了曲城半個秋天和整個冬天的肅穆。睍蓴璩曉


    三月三日這天是個熱鬧的季節,這天公孫家的兩位公子和莊家大公子同時娶妻。因著是攝政王的旨意,嫁的一個是別國公主,一個是郡主,所以婚禮便在朝堂舉行。


    此刻婚禮已經結束了,眾人正對著新人恭喜,但聽得殿外傳來一聲高呼:“攝政王到。”


    亦靜本來不打算回來的,可還是回來了。昨天她就到了曲城門口,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入城。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或許真的是心動了,可是現在這一切和她已經無關了。也許就是害怕自己反悔,因此才在拜堂結束後出現的。


    亦靜一出現,所有人都看著她,亦靜卻是直接看著新郎,看著穿著一身紅衣的莊雪鬆、公孫問和公孫尋,她感到意外了,再看右首,天遠坐在那邊溫柔地看著她,那目光寬容慈悲,亦靜想逃了,而她也著實這樣做了:“你們繼續,我去換衣服。”說完後便匆匆離去,那背影顯得如此的倉惶攴。


    亦靜走了,天遠連忙跟出去,可是卻沒有見到她的身影。對此他隻能是無可奈何了,這丫頭躲人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可是靜兒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你能躲到什麽時候?


    亦靜哪也沒去,她隻是坐在聽天閣的屋頂上。聽天閣是皇宮中最高的建築,這裏是曲國曆朝曆代帝王停柩的地方,帝王上承天威,下聽民情,因此取名聽天閣的。站在這邊可以把整個曲城都看清楚。


    公孫尋請旨賜婚,這件事情早就傳開了,亦靜早就該知道的,可是在山莊的時候亦靜排斥著曲城的一切消息,楚冰也不敢向她提起,再加上後來亦靜又是那種狀態,楚冰更不敢說了,因而亦靜一直都不知道。等到到了曲城,亦靜一直沒有進城,今天就算進城了也是直奔皇宮的,所以對於坊間言語也沒有去聽,因而到了殿門口才知道事情的真相邃。


    此刻亦靜躲在聽天閣屋頂上,任由春風吹拂她的衣袖,真是一群傻瓜啊,為什麽對她那麽好啊?難道他們不知道這不值得嗎?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夜幕很快降臨了。此刻的狀元樓內燈火通明、喜氣洋洋、人聲鼎沸,似乎所有熱鬧的詞語用上去都不夠。原因無它,隻因著公孫家和莊家的喜宴在這邊舉行。


    亦靜一早就來了,觥籌交錯中,她隻是坐在一個角落了,很多年了,已經很多年她不喝酒了,朝中的人也沒見她喝過酒,因此也不敢上前來,天遠坐在屬於他的位置上,時不時關注著亦靜那邊的情況。


    亦靜正在無聊的數螞蟻,淺陌走了過來,此刻的她穿著鮮紅的嫁衣,沒有了平時的素雅和冷清,卻多了一份嬌媚:“靜兒,你怎麽了。”


    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真的很像,很像傾顏姐姐:“沒事,就是有點無聊,再數螞蟻啊。陌姐姐,以後要是莊雪鬆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我幫你做主。”


    “好,姐姐會告訴你的。”看著眼前信誓旦旦的小女孩,淺陌笑了,這丫頭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為別人想全了,卻偏偏不為自己打算,看著前麵始終微笑著的閑王,淺陌的心中有了決定。


    這邊淺陌和亦靜說著話,那邊莊雪鬆也過來了:“微臣參加公主。”對於亦靜他們總是習慣性的喊公主,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提醒他們這是個女子,一個不輸給任何男子的女子。


    “起來吧,和我就不要那麽多禮了。何況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過是個來祝賀的人,沒有什麽身份的。”看著這個偉岸的男子,亦靜是真心的歡喜了,總算是幸福的了,她拉住淺陌的手:“陌姐姐,你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不要和顏姐姐一樣不幸福,這後半句是亦靜在心裏念的。


    淺陌緊緊的握著亦靜的手:“會的,我會幸福的。靜兒你也要開心,知道嗎?”


    “嗯”亦靜點頭如蒜。


    這邊剛平靜下來,公孫尋和玉琳也走了過來。


    對於公孫尋亦靜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表達。當年不過是她的一時之念,卻沒想到他感激了了這麽多年。


    “微臣向公主請罪。”公孫尋到了跟前就直接跪下了。


    這一舉動把亦靜嚇了一跳:“公孫尋你這是做什麽?”


    “尋自作主張,向皇上請旨,請王爺恕罪!”公孫尋說著又是一拜,自始自終玉琳隻是冷眼看著,這就是她的夫君,她挑的夫君心心念念想著別人。


    亦靜不知道怎麽說了,她看著玉琳,可是玉琳笑著,溫和大方,完全一個大家閨秀的模樣。她錯了,可是就算明知後果會是這樣,當初她也會做這個決定的:對不起。亦靜在心中無數次的說著,確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就在這邊的氣氛沉默時,公孫問帶著夢璐也過來了:“王爺,這杯酒我敬你,謝王爺厚愛。”


    公孫問終究是年輕,也不太了解亦靜,就連玉琳都知道酒是亦靜的傷痛的,他怎麽還可以提得如此的直接?


    看著那酒杯,亦靜隻是沉默著,多久了,她有多久沒有碰過酒了,似乎十多年了,以前她是千杯不醉的,她和陽平總是能從天黑喝到天亮,笑談世事,然後迷迷糊糊醉了,醒了再喝的,那段時光是多麽青春恣意啊,可是現在她卻連酒都不敢碰了!


    “不用謝了,這杯酒我喝了。”最後亦靜還是伸出了手,接過了酒杯,不就是一杯酒嗎,她就不信喝了她會怎麽樣?


    亦靜端起酒杯一口喝完:“都說天下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難並,今天算是齊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就說兩句祝福的話好了。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容易冰消。眼看他起來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


    說到一半亦靜自己停了下來,“不對,是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不對,不是這樣的,是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不對,不對,我不說了,我直接喝酒。”亦靜快瘋了,她明明是想祝福的,可是為什麽出口的都是那麽悲傷的詩句呢,她討厭自己這個烏鴉嘴。到後麵她幹脆不說了,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壺就把酒灌下去,後麵又去拿酒壇子,開封後也三下兩下灌了下去,喝完一壇又去拿一壇的。


    “靜兒,夠了,你不能喝了。”看著她還想再喝,天遠連忙阻止。


    “誰說的,我千杯不醉的,不信我喝給你看。”亦靜說著就要去拿酒壇,她很清楚她沒醉,她隻是懷念酒的味道了,很懷念很懷念了。


    “我信,我信,可是靜兒你一晚上沒吃東西,這樣喝酒不好的,我們先吃東西好不好?”天遠一邊哄著她,一邊禁錮著她防止她去拿酒壇,莊雪鬆和淺陌連忙把離亦靜近的酒壇搬開了。


    被天遠抱在懷裏,動不了,掙紮不開,亦靜生氣了:“你放開我,我說我沒醉的,你放開我。”


    “好,我放開你,但是靜兒我們不喝酒好不好?”天遠鬆開亦靜,再次跟她商量著。


    “不好,我沒醉,為什麽不能喝,我還能舞劍呢?不信我甩給你看。”一得到自由,亦靜就退開天遠好幾步,然後直接抽出楚冰腰間的軟件,當場就舞了起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這是李白的《將進酒》,這首詩她一直不是很喜歡,可是現在卻是無比的想唱一曲了。


    亦靜的劍法,在場的多數是認識的,這是靜月劍法,當年楚月就是憑著這一套劍法破了白起的西風烈的。隻是這劍法楚月舞起來多的是青春靈動和活潑的氣息,而亦靜這邊確是多了蕭殺悲涼的感覺。隻能說今天她著實不適合出現啊!


    亦靜這邊唱著,突然她停了下來,“誰?”接著一把飛刀破空而出,透過大門直接射向院子裏的一顆大樹,接著亦靜馬上出去了。


    亦靜出去後,其餘人也跟著出去了,此刻院子裏隻有亦靜一個人,她手裏拿著半片樹葉,正在細細端詳著。突然她將手上的半片樹葉用力彈向前方,黑暗中但見一個身影快速掠過,黑羽和蘭明馬上追了上去。


    看著這情況亦靜隻是轉身離開了,高手,真正的高手,豈是他們可以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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