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平抱著琴出了船艙,越過重重的士兵來到了兩軍的陣前。睍蓴璩曉


    風動雲變,鐵騎殘陽,儒裳踏塵來。看著那個抱著琴走進的白衣男子,這是天遠他們惟一能夠想到用來形容他的。


    他和秦修之也是習慣性的穿著白衣,也是憑著溫和的性格聞名於世的,可是和眼前的人比起來,他們不得不自慚形愧。從來沒有一個男子可以這樣演繹白衣的溫和和寬容,或許黑琪可以比得上!


    對於黑琪他不是很熟悉,他印象最深的不過是個背影,就那樣溫溫和和,地老天荒,卻足夠讓人沉醉。而今這個男子是如此的溫和和出色,他為什麽那麽執意要見到靜兒?


    天遠的疑惑,修之他們同樣也有。趙毅平卻沒有為他們解惑,他席地而坐,將琴放平,修長的手指觸碰上琴弦,叮叮咚咚的曲調就那樣出來了燧。


    一曲彈完,趙毅平看著前方無奈地笑了:“小七,你說過我如果彈琴你就算在棺材裏也會爬出來的。如今你人來了,為什麽不出現呢?”溫和的聲音,帶著無奈帶著寵溺帶著寬容,就像是對著任性的妹妹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鄰家哥哥一樣。


    趙毅平看著四周沒有一點動靜,最終無奈的搖頭了。修長的手指再次覆上琴弦,緊接著溫和低沉的聲音響起。


    “曾經的日子閃亮又明媚,你我一起分享了青春的美味。曾經的日子傷感又苦澀,你我一起承受了身心的疲憊,曾經的浪漫讓你我幾度沉醉。曾經的滄桑讓你我不再純粹。分手時我不知你的去處,也沒有說我和你何時再相會。風去花謝,風來花開,曾經的日子隻是在沉睡。風去花謝風來花開重逢的日子。總是不期而會,來吧,兄弟,幹杯。”這首歌是當時青青改的,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唱著,小七就說過如果他們知道這樣的戰士報國的歌如果被改編成他們殺手的,那麽作詞人和作曲人會吐血的猷!


    “是水一起趟,是火一起闖。生也相依,死也相隨,相依相隨。相聚的日子不醉不歸。”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女聲接了下去,接著他看到對麵所有的人都朝著聲源處看去,一個白衣女子從人群中步步走了出來,她是那麽的瘦小,淚眼蒙蒙,白衣飄飄,黑發也被海風吹著自由自在的飛著。


    “小七。”他站了起來,朝著她伸出手,“小七,過來。”


    亦靜看著前方的人,除了流淚就是流淚,她就那樣定定的站著,張了好幾次嘴卻是沒有發出一點兒的聲音。


    “小七,過來。”趙毅平看著亦靜就那樣笑著,溫和的等著。


    “二哥。”亦靜終是沒有忍住,衝了上去抱住了趙毅平,“二哥,你怎麽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小七好害怕?你知不知道青叔叔他們都死了,是我害死的,他們都是我害死的!”


    亦靜在趙毅平懷裏已經沒有哭得已經沒有聲音了,她就那樣緊緊的抱著他,不停的說著。


    “是,都是二哥不好,是二哥錯了。二哥不應該留下小七一個人,應該早點來,不應該讓小七自己獨自承受這些的!”


    趙毅平笑著安慰著她,幫她順著後背。等到她氣息穩定後想把她拉開,亦靜卻不肯放手。好不容易才找到二哥的,她不要又是南柯一夢,醒來後又是她自己一個人!


    “小七,乖,不會有事的,二哥在這裏。這是真的,不是夢,二哥就在這裏,再也不丟下小七了。再也不丟下了!”


    終於亦靜哭夠了,放開了趙毅平。趙毅平看著眼前淚跡斑斑的臉龐,拿起帕子幫她擦幹。


    “那麽大的人,還哭得跟小花貓似的,要是被三弟和六弟看到了,他們又該笑你了。”


    亦靜本來不哭了的,可是聽到趙毅平這麽說,淚水又出來了。


    “二哥,我害死了青叔叔他們,他們都死了,都是我害死的!二哥你知不知道他們把青叔叔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救不了他,我是不是很沒用?還有青青姐姐,她那麽怕疼,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她,怎麽可以?”說到這邊亦靜哭得已經泣不成聲了。


    趙毅平連忙將她抱在懷裏:“小七,過去了,都過去了。忘記了好不好?我們忘記了好不好?”青叔叔和青青他們怎麽死的,楊柳青都和他說了,他聽著都那麽的心疼,小七呢,還是親眼看著的,那是多麽的無力和心疼?那時候他就在想著,如果她還活著,要怎樣活下去。這丫頭看著堅強可是內心卻是比誰都脆弱的!


    “沒有,沒有過去!二哥你知不知道,我整夜整夜不敢睡覺,隻要一閉眼我就看到他們。青叔叔血肉模糊的在我麵前,他們一刀刀的割著,青叔叔笑著說很好很好。還有青青姐姐每次一閉眼我就聽到她在喊疼,她說她不甘心,她說她不該死的。還有顏姐姐還有三哥和六哥,他們都在問我為什麽他們會死,為什麽我卻活著?”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青叔叔那麽疼你,怎麽舍得怪你?還有青青他們,他們也不會怪你的。小七,那是夢不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們每個人捧在手心的寶,沒有人會怪你的,我們舍不得,舍不得?”


    趙毅平不斷地安慰著他,可是他越說亦靜就哭得更凶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他們為什麽對她那麽好,這樣她才更自責,才更不能放開,終究是她太狂妄,太自負,太任性,太自私。以為憑著自己的力量可以從組織救出陽平的父母,以為隻要她和陽平在一起了,就什麽都可以不怕!


    “不是的,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他們的。該死的是我,不是他們,該死的是我。如果我不是那麽自私,他們就不會死的!”


    看著亦靜這樣自我嫌棄,趙毅平將她拉開,他看著亦靜:“小七,二哥說的話你還信不信?”


    亦靜點了點頭。“那好,現在二哥說的,你要相信,還要記住!青叔叔他們不是你害死的,早晚會有這麽一天的,跟你沒關係。你是小七,是我們寵著護著的小七,你不會犯錯的,就算犯了,我和青叔叔他們也會幫你解決,沒有人可以說你任何的不對,我們不允許。你也不可以這樣自我嫌棄,我們也不允許!你是小七,是我們的小七,是那個固執倔強的莊亦靜嗎,是那個敢愛敢恨的莊亦靜,不是這樣懦弱躲著的莊亦靜。答應二哥我們不躲了,我們勇敢麵對好不好?”


    亦靜搖了搖頭,帶著哭腔:“我不是,我不答應,我不要。他們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不認識陽平,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趙毅平頹然的放下亦靜,他看著眼前的人兒:小七,你讓二哥怎麽放心,怎麽去和青叔叔他們交代。薛陽平,薛陽平也不過是個導火線,你那麽聰明為什麽非要鑽牛角尖呢?


    “小七,那你告訴二哥,你後悔了嗎?有沒有後悔認識了薛陽平,有沒有後悔愛上了他,有沒有後悔去救他的父母?”趙毅平將亦靜拉回懷裏,靠在她耳邊輕輕問著,這些事情他不想多問的,而且對麵還有一個男子小七應該也愛著,他不想傷了任何人嗎,隻能低下聲音問著。


    聽得趙毅平這樣問,亦靜在他懷裏搖搖頭,她不後悔,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勇敢一點好不好,我們忘了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一次亦靜沒有搖頭,她隻是在抽泣著。趙毅平拉開她,看著前方的斜陽,“小七,你說這裏是不是很漂亮?青叔叔他們應該也會喜歡這裏吧,現在他們肯定也在這片天上看著我們,勇敢點告訴他們,你很好,讓他們不要擔心!”


    亦靜抬起頭來看著遠處海平麵上的太陽,再看看眼前的人,慢慢的走了出去,一步步靠近海水,青叔叔是不是你們真的在這裏?是不是真的不怪小七,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忘了你們?


    亦靜一步步的走著,趙毅平看著她始終笑著,可終究他那殘破的身子不能支撐,最終無力的倒下了,呂良玉連忙去接住他,想問情況,趙毅平笑著搖了搖頭,呂良玉隻好扶著他。陪他一起看著前方的身影。


    亦靜看著斜陽,夕陽下她似乎看到了好多好多的人,他們在朝她笑著招手,告訴她他們很好,讓她也要好好的!


    “我很好,我很好,我很好!”衝著夕陽下的那些身影,亦靜連著喊了三聲,那聲音隨著海水傳了很遠很遠,最終消散在了夕陽的盡頭!


    “二哥,我喊了,我很好。”亦靜轉頭衝著趙毅平說話,趙毅平似乎知道她會回頭,一早就離開了呂良玉,他勉強站著,看著亦靜笑得溫和。


    “小七很好,二哥……後麵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支撐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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