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達西的臉色更是慘白的嚇人。


    穿著黑色靴子雙腳宛如灌了鉛,一寸一寸的往後移,一不小心就踉蹌的不知道絆倒了什麽一樣,就快要往下倒了。


    “你沒事吧……。”


    “放手。”


    達西的臉色糟糕的嚇人,視線望著韋翰的時候冰冷的就好像是在瞧一樣死物。


    這讓本能的伸出手來去抓住他的韋翰。心痛的越發如針紮一般。一股寒氣一下子就從脊背上瞬間蔓延了開來。


    “你……有必要這樣嗎?”臉上雖然掛起了笑,可是心裏卻是空落落的難受。


    達西卻毫不留情的將自己的手臂一抽就走,沉著臉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嗬……嗬嗬。”


    幸好那人走的幹淨徹底,始終都沒有回過頭來看一眼被他留在原地的韋翰。


    自然也絕不會看到韋翰,那明明不斷發出在笑的聲音,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比哭還要難看的鬼樣子。


    ——哎呀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遭報應了吧,心疼成這樣算是個怎麽回事呢?早就知道自己跟這人是天塌下來都沒可能的。……別說他是有虔誠信仰的信徒,就算沒這個原因人家也是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你瞎想心痛個什麽勁呢?真是浪費……。


    站在灑滿金黃色夕陽的林間,韋翰一邊百無聊賴的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一便哀傷的長歎了一聲,心裏那種既痛又悶的感覺,卻是一點都不見有好轉的跡象。


    ——你這個混賬東西,任何時候都這麽可惡!為什麽一定要逼我講出來,以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嗎?


    韋翰情不自禁的就生起了悶氣,達西這回可算是徹底捅破窗戶紙了。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會一輩子僵到死。可是更加糟糕的是,他不應該把韋翰對他的感情就這麽□裸的給挑破到了台麵上。


    那一份過去狠狠地用理智當瓶塞,死死地給捂住了的喜歡。怕它會像流水一樣不小心的就漏出來,於是總是親手不斷往上壘滿一塊又一塊名為‘誤會’跟‘討厭’的壓缸石。


    這就是他,喬治.韋翰在幹的事情。


    一開始被達西誤會瞧不起的時候,韋翰除了衝天的憤怒還會有更多不可遏製的委屈。他始終搞不明白達西為什麽會那麽頑固的認定,自己肯定一輩子都會是個不思悔過的壞胚子。他明明一向是個特別有錯必改的‘好孩子’。唯獨對他,永遠都是那麽樣的殘酷跟殘忍著。


    “嘁,居然還怪我怎麽一點機會都不給你。當初……你又何嚐給過我機會?”


    傷心疼痛了一次又一次,還是讓一個在自己心裏嚴重獲得了肯定的人如此討厭憎惡。


    這樣的感覺真是比死還可怕。時至今日,韋翰還是隱約能夠記起宛如被鈍了的鋸齒,一下一下狠拉過心的感覺。


    人的內心痛到極致,很自然地就會反射性的展開屏蔽。這是人自救的本能,韋翰自然也無法例外。


    就像喬治安娜所猜測的那樣,韋翰深知自己是一個有多沒法容忍被達西給瞧不起的人。越是肯定了對方的好,就越是沒法接受他對自己那麽堅定固執的討厭與厭惡。


    於是最後,他隻能把自己對達西的這份感情轉化成一種恨意。


    ——反正你本來就厭惡我,不相信我!那麽我恨你也是理所應當的。


    懷抱著如此可悲的心情,韋翰跟達西之間成了最親密的兩個仇家。


    他們連大學的寢室都共用一間,卻彼此討厭著對方到了近乎深入骨髓的地步。


    後來,韋翰感覺自己的那份感情終於沉澱了下來。


    偶爾還會悄悄的搬開那些壓缸的大石,往那一口名為喜歡的大缸裏悄悄的探一探頭。時間長了也開始覺得自己肯定已經看淡死心,甚至是心如止水了。


    可惜就在剛剛,看到達西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露出痛苦的瞬間,韋翰還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還是會深深地在意這個人。


    ——真是沒出息啊,都過去好幾年了。居然還是這麽怕把壓缸的大石頭搬開,搬來了,是不是那一潭死水就要重起波瀾了?以前還以為殿下是能夠幫我忘掉達西的那個人,可惜心裏揣著別人,果然是沒辦法再全心全意喜歡上別人的。


    對達西的喜歡或者是憎惡都太深刻了,讓他就算感動於殿下對他的好。心裏眼裏都依舊沒法徹底的把達西抹去。


    其實當年搭上殿下的手段,多多少少都有點欲擒故縱的勾引成分在內。關於這點韋翰雖然從來都沒有跟費拉羅挑明過。卻也不至於完全把對方想成是個傻瓜,以為他真的就一無所知。


    不過跟心裏一開始就存了芥蒂的韋翰不同,殿下在這幾年間不斷的在用行動安他的心。


    始終傳遞給他一種不必介懷的信號,這一點真的也深深地感動到了韋翰,以至於漸漸的真的對對方產生了感情。


    可惜,他跟費拉羅殿下之間始終有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坎。


    這坎隨著老達西先生的死,韋翰決定暫時擱置學業,先租下個能給他賺錢的莊園開始就越裂越開。事到如今,赫然已經有了要變成一處深淵的感覺。


    永遠都不可能放下謀取皇位的他,跟始終心懷想要隱居起來,過過平凡小日子的自己。天差地別的人生目標跟價值觀,隻怕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們要有緣無分。


    ——你待我再好,我都不要一個隻能讓我當你情夫的戀人。做不到眼睜睜的站在一邊,看著你跟你老婆,孩子和樂融融的上演溫馨戲碼。這一點點為人的驕傲,不管你待我再怎麽樣好,我都絕不可能退讓。


    於是,始終在心裏保有底線的韋翰。也就自然而然的一直嚴密控製著自己對王子的感情。


    直到殿下終於還是把他給攪進了,他最最唯恐避之不及的政治角鬥裏去。


    韋翰感到很心寒,心裏對殿下的那點柔軟。也開始漸漸的變冷變暗起來。


    殿下,是讓他失望了吧?又或許,他其實對自己也很失望?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活在這個世上,畢竟不可能隻為了感情這一樁事情而活。隻是我怎麽每一次都這麽傻?總是要對那種絕不能動心的人動心,還偏偏沿途滿是荊棘,讓人連去試試的勇氣都無從鼓起。


    “我一點都不喜歡種地。”


    韋翰皺著眉,像個鬧變扭的小孩似的站在田野阡陌之間。難得的從嘴裏吐出那麽任性的話來。


    “哈哈,說的好。我也不喜歡。”


    原本蹲在地上的溫特沃斯上校也站了起來,啪啪兩下拍掉了自己手上的塵土,爽朗的用力拍了拍韋翰的背。


    “弗瑞德裏克,你輕點。”


    韋翰差點沒被他給拍下田去。這當兵的,不管職位再高,外表長得再怎麽風度翩翩,手裏的勁仿佛永遠輕沒重似的。


    “抱歉抱歉。”


    “反正現在馬上就開春了,設置暖房的問題就暫且先擱置吧。我現在可是窮的都快要上街去討飯了,可沒錢給你搭那麽奢侈的玻璃暖房啊,賓利先生。”


    “哎?你沒錢?怎麽不向殿下要?”還蹲在田裏查看土質的賓利瞬間一愣。


    “哈,跟他要?憑什麽?”韋翰冷哼了一聲,滿麵的不屑,“凱林奇大廈是我的產業,他或者是他爸要是想要插進手來。行!把當初我租下這裏的錢給我,我立馬卷鋪蓋走人。”


    “你們……不是合作關係啊?”賓利有點不確定的問道。


    這一次,別說是他。就連站在他身邊始終麵色不善的達西也微微的皺起了眉。


    “嗬,為了報答他。七年後,莊園一旦盈利,我會隻取十分之一的利潤。其他的錢全歸他!”


    “什麽?有這樣的事情嗎?我怎麽不知道?”溫特沃斯上校大吃一驚,連他都從來沒有從任何人的嘴中,聽到過還有這樣的說法。


    “是我單方麵決定的,連殿下都不知道,你當然就更不可能會知道啦。”


    “殿下會接受嗎?”


    “哼,我也挺怕他不接受。在你姐夫跟他的那些幕僚同仁的眼裏,這裏恐怕根本就是費拉羅殿下了的吧?將來搞不好連十分之一都不讓帶走,就把我給踢出門去了。”


    “不會的。”


    溫特沃斯上校因為韋翰的惡言惡語,而被窘的顏麵全無。打圓場的重任終究還是落到了賓利的肩上。


    “殿下待你那麽好,不會那樣對你的。”


    “要是單單隻有他,我也覺得不會。可惜他不止是他,他還是殿下。他父親約克公爵的兒子,這個國家的皇位第三繼承人。”韋翰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表情一下就寂寥的令人心痛。


    這一下,在場的其他三位年輕紳士全都沒話可講了。連最近持續跟他冷戰的達西,也隻是默不作聲的細細打量了兩眼他。就又岔開話題跟賓利聊其他的去了。


    韋翰眼看著他們詳談甚歡的樣子足有好幾秒,隨即笑笑就又撩開了。


    他當然不可能發現,達西在那之後也曾不止一次悄悄的把眼光落到他的身上。目光如此深沉,若有所思的樣子。


    “啊啊啊啊,不懂!”


    坐在書房裏看賬看到頭大的韋翰,最終還是把賬本往桌上一扔,一個勁的猛揉起了自己的眉間。


    書房的門卻在此時不輕不重的叫人連敲了三下。


    “請進。”


    韋翰累極,閉起雙眼來想要養養神。


    他在一片黑暗中,隻靠著聽覺去感覺著門被打開了。隨後外頭的那人走了進來。像是遲疑了一下,最終又無聲的把門給關上了。


    “找我有事?”


    “對,我想要來問問你。這一次,你是不是又打算要對我隱瞞什麽?”


    韋翰猛一睜眼,果然就看到一身肅殺的達西,沉著臉站在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內牛滿麵,下一章還在碼。拿手機碼。


    早上用手機改倒v,結果亂碼。我還沒存稿。急得我都瘋了,領導居然還叫我跑一次單位簽文件。我剛對領導講話都是詞不達意的。嗚嗚嗚


    真是火燒屁股,各種悲劇。害得責編洛寧大大也跟著我忙的團團轉。內牛,繼續碼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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