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同時,夏夷則左手捏訣凝出結界護住兩人,同時凝神看向院內。


    出乎兩人預料的是,並無任何機關暗器從門裏射出。


    兩人對視一眼,攜手一步步走進莊院內。


    這座莊院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裏麵的一花一樹,石桌石凳看上去都和尋常莊院並無差別,夜色中看去竟是一派靜謐祥和。


    然而兩人並未因此放鬆警惕,西門吹雪右手仍舊緊握劍柄,夏夷則的結界也沒敢貿然撤下。


    兩人穿過偌大的院落,走到了正對麵那座高大的閣樓前。


    隻見閣樓雕花木門洞開,明亮的月光毫無阻礙地照進屋內,將裏麵的陳設照得一清二楚,夏夷則一眼看到對麵玉石所製的屏風,上麵的美人圖竟是栩栩如生。


    兩人一起踏入閣樓內,遊目四顧,仔細打量四周的陳設,卻見屋內不外乎是些桌案香爐之類,與尋常人家並無區別。


    然而夏夷則卻隱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遂變打量四周邊蹙眉思索,片刻後終於發現了異樣——那屏風擺放的位置似乎太靠近門口了一些,屏風上的美人圖所畫美人的姿勢也異常扭曲。而且那美人半遮麵的團扇,竟然是執在左手中的。


    尋常畫師必定不會如此作畫,莫非這扇屏風另有玄機?


    夏夷則自懷中掏出火折點燃,然後凝神細看畫上的美人圖,終於發現了蹊蹺所在,美人手中團扇斜斜指向屏風左上方畫的樹枝,樹枝上繪有一隻野鳥。


    而那隻鳥的眼睛十分獨特,居然不是畫上去的,而是鑲嵌了一小顆流光溢彩的黑曜石。


    夏夷則抬手摸上那黑曜石做的鳥眼,手指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隻聽“吱嘎”一陣機關運轉的響聲,然後兩人便看見屏風悄然移開,同時屏風後原本掛著幾幅山水圖的牆壁忽然裂了條細縫。


    細縫迅速越來越大,卻是牆壁在機關的驅動下自動向兩旁分開,露出一個漆黑的大洞來。


    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看來,那個大洞就好像一隻巨大無朋的怪獸張著的巨口,仿佛在等著擇人而噬。


    西門吹雪和夏夷則凝視那個黑漆漆的洞口,繼而不約而同地同時舉步走了過去。


    一路走到現在,兩人已能大概判斷出這裏不可能有修仙之人的蹤跡。


    這座莊院處處透著詭秘,絕對不可能是修仙之人的居所。


    然而兩人的好奇心均已被勾起,都想入洞內一探,看看其中究竟有何玄機。


    畢竟兩人費了不少心力才尋到此處,因此誰也不想半途而廢。


    兩人一個劍術通神,一個精通法術,又身具強悍妖力,均是藝高人膽大,縱然明知洞內可能有各種險惡機關,卻均未想過退縮。


    兩人走出洞內,借著夏夷則右手上的火折子的微光,才看清眼前是一條寬敞而幽深的甬道,甬道內整整齊齊鋪著一層青石板,看上去已經頗有些年頭,卻仍舊十分光滑。


    兩人一個右手握劍,一個左手撐起結界,並肩朝著甬道深處走去。


    剛行數十步,忽聽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聽不出究竟是人是獸,隻覺異常瘮人。


    兩人同時一凜,齊齊抬頭看去,隻見前方一個異常高大的人影正用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兩人竄過來。


    待那人竄到兩人麵前,他們方才看清楚,這人身著一件和島上居民相似的布衫,一張臉已經腐爛得七七八八,已經變成兩個黑洞的眼睛內閃著慘碧色的幽光,在火折子昏暗光線的映照下,看上去異常地猙獰可怖。


    這“人”張口發出一聲怪異的嘶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夏夷則,後者頓時嗅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之氣從這明顯已非活人的怪物口中散發出來,不由厭惡地皺起俊眉。


    幾乎與此同時,昏暗的甬道中閃過一道雪亮劍光。


    劍光閃電般沒入那怪物的咽喉,卻未能阻止它撲過來的動作。


    西門吹雪眼看那怪物即將撞上夏夷則撐出的結界,西門吹雪俊眉不由微皺,手腕微抖將劍鋒自那怪物喉間抽出,繼而揮動長劍疾斬怪物四肢。


    隻聽“噗噗”兩聲悶響,怪物的四肢俱被他斬下,與此同時怪物的軀幹撞上結界,然後順著結界滑下墜落於地,仍舊不甘心地掙紮扭動,被劍鋒刺出一個大洞的喉中發出“嗬嗬”怪聲。


    西門吹雪幹脆一劍將它的頭顱斬下,那怪物這才徹底沒了動靜。


    然後,一縷極細的黑氣自它斷掉的脖頸、四肢中緩緩溢出,繼而在甬道中飄散開來。


    夏夷則不由臉色微變,低聲道:“魔氣?”


    接觸到西門吹雪不明所以的目光,夏夷則遂解釋道:“魔氣隻在魔界的魔物身上獨有,這個村民竟會感染魔氣,莫非此處竟有魔物出沒?”


    他話音未落,隻聽甬道深處嘶吼連連,七八個和方才那隻一樣村民打扮的怪物自前方竄出,爭先恐後朝著兩人撲了過來,足有數寸長的利爪直直抓向他們麵門。


    這些怪物雖因感染魔氣而變得力大無窮動作迅猛,然而卻尚且不足以對西門吹雪和夏夷則產生威脅。


    兩人自然未將它們放在眼內,見西門吹雪長劍連揮,幹脆利落斬下數隻怪物的頭顱,夏夷則也不甘示弱,索性撤去身周結界,右手中的火折子換到左手,然後右手拔劍以流光斬將身前數隻怪物的頭顱斬下,片刻間將圍攻他們的怪物們殲滅得幹幹淨淨。


    之後兩人在原地靜立片刻,卻不見甬道深處再有任何怪物竄出來,遂同時舉步朝著前方走去。


    這甬道極長,卻並未設置任何機關,兩人走了幾十丈後,眼前忽然豁然開朗,一個極大的石廳出現在麵前。


    那石廳十分寬敞,目測少說也有數十丈大小,四周牆壁和地板均以青石板鋪就,石廳內有數十盞青銅燈,燈中卻並無燈芯燈油,而是各安放著一顆鴿卵大的夜明珠。


    這些夜明珠光線極強,將這偌大的石廳內映照得亮如白晝。


    兩人一麵遊目四顧查看周圍陳設,一麵攜手朝著石廳內走去。


    剛行數步,忽聞一聲異常淒厲攝人的悲吼自石廳深處響起。


    那吼聲十分響亮又帶著莫名的悲切淒涼,宛若受傷的雄獅,震耳發聵。


    即使是西門吹雪和夏夷則聽在耳中亦覺心神一震,不由自主齊齊地看向悲吼聲傳來之處。


    隻見夜明珠明亮的光芒映照下,赫然有個一身青灰色道袍、白須白發的老者被四條粗大的鐵鏈分別鎖住手腳,牢牢地困在對麵的石牆上。


    鐵鏈的另一端已經固定在石牆中,黑漆漆的鏈身上不時閃現著無數細小的咒文,可見這鐵鏈上已經被施下了禁錮法咒。


    那法咒效力極強,任憑那老者如何發狂般地揮舞著手腳掙動,均宛如螻蟻撼樹,除了徒勞地把鐵鏈扯得筆直以外,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老者怒發如狂,口中嘶吼連連,越發狂暴地用力掙紮,一張扭曲變形的老臉竟帶上了幾分瘋魔之色。


    西門吹雪和夏夷則對視一眼,兩人均從對方眼中看到濃濃的疑惑。


    然後,他們一起朝著老者走過去。


    無論如何,這個做道士裝扮的老人是他們在此間唯一遇見的活物,也許他能告訴他們這裏究竟是否住過修仙之人,以及,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事。


    兩人走到距離老人三丈外停下,尚未來得及開口,夏夷則忽然敏銳地感覺到那老者身上竟攜帶著一股極強的魔氣,當即變色道:“小心!”邊說邊伸手拉住西門吹雪,運起傳送術將兩人傳送到十數丈之外。


    幾乎與此同時,那老者眸中驀然光芒大盛,身周亦溢出一層極其濃鬱的黑氣來。


    他厲吼一聲,雙臂大振,身周魔氣驟然大盛。


    那一瞬就連對魔氣一無所知的西門吹雪都感覺到威脅,不自覺地釋放出殺氣與之抗衡。


    隻聽一聲脆響,那老者已經將四條鐵鏈齊齊掙斷,同時發狂地嘶吼著撲向夏夷則與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立刻做出反應,手中長劍斜指老者咽喉,準備來個以逸待勞後發製人。


    夏夷則以右手豎劍當胸,左手捏起法訣,口中默念起寒霜落的法咒。


    與此同時,那不知是道士還是魔物的老者已然撲到兩人身前三丈處,右手一抬,一道霹靂自他手中發出,攜著幾可毀天滅地之力劈向兩人。


    夏夷則不由俊臉發白,他做夢都沒想到,天下間竟然還有人能完全不需念咒吟唱,隨便抬手就能召喚出這樣威力強大的雷係法術來——這種事即使是修煉有成的地仙都做不到,更遑論凡人。


    眼前這人無論是靈力還是法術,顯然都高出自己太多!


    這個認知使得夏夷則暗暗心驚,同時暗道一聲不妙。


    他的寒霜落已經凝聚成形,眼見便可發出,此刻自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飄身閃避的。


    夏夷則將心一橫,瞬間釋放出體內妖力,打算拚著受內傷也要硬抗下這雷霆一擊。


    就在此時,西門吹雪忽然輕斥一聲,同時右手長劍橫揮,一股異常強橫凜冽的劍氣發出,悍然撞上那道威力強勁的霹靂!


    “轟!”地一聲巨響,那道霹靂被劍氣打歪,在兩人身側數尺處落下,將青石地麵燒灼出一片焦黑的痕跡。


    與此同時,西門吹雪麵色一白,胸口中一陣氣血翻湧,顯然已在那雷霆的衝擊之力下受了不輕不重的內傷。


    作者有話要說:做個調查:如果本文出定製印刷,大家能接受用老雪畫的那張美人魚則做定製封麵嗎?會不會有人覺得太羞了不敢抱回家?俺自己是蠻喜歡的,覺得各種美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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