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正在桌邊托腮沉思薛寶釵的事情的時候,荀樂綺已經扶著腰進來了。


    “玉兒在想什麽?竟是如此地入神。”


    林黛玉急忙命丫頭拿了軟枕在椅子上墊了,自己扶著荀樂綺坐下。


    “沒甚,二娘近日感覺如何?”


    荀樂綺笑了,道:“你日日都要問我一回,我這也就隻有一句話回你,便是甚好。如今府裏頭我是最大的,自然不會有人敢對我如何,如今連你爹也是讓我三分的。”


    林黛玉道:“那是應當的。”


    荀樂綺體質與一般人不同,林黛玉也見過荀夫人,育有七子四女的她依舊如三十多歲的婦人,比一般的人瞧著要好多了。有這樣一個例子在前,林黛玉也無需過多擔心荀樂綺。


    荀樂綺道:“剛剛我瞧你眉頭緊鎖,可是遇著了什麽事兒?”


    林黛玉搖頭道:“沒有,隻是……隻有有些事不知道該如何去想。”


    “若是與你無關的事兒,你想那麽多作甚,若是與你有關的事兒,你隻管告訴我,我自然會與你一道想法子。”


    林黛玉想了想,道:“就是關於宮裏的薛貴人的事兒。”


    “她?”荀樂綺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太樂意說起那個失了孩子的女人。是的,如今寶姐姐不再是國色芳華的女孩,而是皇上後宮百花中的一朵而已。


    林黛玉微歎道:“總感覺她還是賈府中那個住在大觀園的女孩兒,總覺著她們還在一處,作詩作畫,撲蝶采花,如今也……”


    想說開始曆經人世坎坷,隻是薛寶釵父親早逝,早已屬於曆經坎坷了。


    荀樂綺道:“人生來如此,都是要長大,要走上一段不一樣的人生的。而且,多為自己選擇的而已。”


    林黛玉點頭道:“是我著相了。


    林黛玉還有些覺得是自己造成了薛寶釵的命運,若是當初她在賢德妃省親時做了那幾手,薛寶釵原著中的命運或許就不會改變了。聽得荀樂綺一句“自己選擇的”,林黛玉便覺,實則自己所做不多,也未曾料想到會如此,薛寶釵本就是打算往上爬的,自己隻是給她樹了一根杆子而已。


    想明白了,林黛玉也沒有那麽鬱悶了,道:“濟世哥哥在哪裏?我還尋他有事呢!”


    荀樂綺道:“你們兩倒是想到一處去了,剛剛他還托我問問你想不想做你的東西。我這便去將他喊來。”


    荀樂綺慢慢地走了,林黛玉臉微微發燒,荀樂綺總是話裏話外將兩人湊一塊兒。


    不過林黛玉若不是對荀良恭也有那種意思,怎麽會經常與他湊一處呢?


    不一會兒,荀良恭便過來了,懷裏還揣了一本話本子。


    “這是書局新來的,我瞧著有些意思,所以買了一本給你。”


    林黛玉一看那封冊上,竟然還有一仙風道骨的人物騰雲駕霧,而眾山皆伏於他的腳下,巍巍浩然。


    瞧那筆鋒有些熟悉,林黛玉笑道:“從不見有人在封冊上作畫,這必是你的手筆吧?”


    荀良恭也不謙虛,隻道:“你瞧這個畫如何?”


    “別具一格。”


    與時下風行的山水花鳥人物畫都不同。


    不過瞧著畫上人物有些眼熟。


    “這是照著伯父的眉眼畫的?”


    荀良恭道:“正是,畫的時候總覺得用誰的臉都不適合,果然隻有爹的最適當。”


    林黛玉也覺得如此,荀元清因修行成果的緣故,渾身仙氣凜凜,他的修為在修行之人中應該屬於很好的了。


    “你小心伯父見了生你氣,教訓你。”林黛玉促狹道。


    荀良恭歎了一聲,道:“那就隻有林妹妹可以救我了。”


    林黛玉一不小心被他框住了,迷惑道:“我如何救你?”


    荀良恭眨了眨眼睛,平日裏看上去優雅貴公子此時卻帶著戲謔頑皮:“自然是你嫁給我,爹看我娶著了媳婦,自然不會追究了。”


    林黛玉麵帶薄怒道:“你太壞了,竟然消遣我!”


    可是心裏還是有些欣喜呢。


    兩個人玩鬧了一會兒,就開始準備做掃帚了。


    “你所需的料子,我都給你尋來了,這是鶴心木,仙鶴於修行之人的重要性你也清楚,這木名為鶴心木,足見其珍貴。你說不需要多休整,隻需取原木去皮即可,我已經命人做好了。”


    林黛玉接過木材,鶴心木為暗紅色,木紋絲絲縷縷的黃色與黑色交雜,如雲紋一般行雲流水的漂亮,而且木材輕重適合,手感不錯。


    荀良恭又讓人拿上來一個大盒子,道:“裏麵為神駿尾上毛,神駿奔馳時如風,尾毛必定有助於你增速。另外,這顆風珠,是放在其中為掃帚之心的。”


    摸了摸柔軟的馬尾毛,別的女巫的掃帚都是刺拉拉的,這個馬尾毛做出來會不會不像掃帚,反而像大號的毛筆啊?


    至於風珠,就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與後世的玻璃珠一般,隻是其中隱隱有一絲一縷的東西在移動漂浮,很有趣。


    林黛玉將東西都擺在桌上,這些東西都不是凡品,做出來的掃帚肯定是土豪級的,如果拿回現代,肯定閃瞎那些巫師的眼,隻可惜現在隻有自己能夠懂得欣賞它的好。


    東西準備好了,林黛玉跟荀良恭道了謝,又允了給他做一把扇子的要求,才開始做掃帚。


    在製作掃帚的過程中,材料很重要,製作人也很重要。在魔法世界,有一門手藝的魔法師是十分珍貴和受歡迎的,如魔杖師,掃帚師,魔藥師等等,性能好的魔杖和掃帚關鍵時刻就是救命的家夥呢。


    以前林黛玉做這些都是自己偷偷摸摸做的,現在有了荀良恭幫忙,當然就要順利且快多了。


    隻是越好的東西就越需要時間去雕琢,所以林黛玉做掃帚的速度也沒有快到哪裏去。


    林黛玉專心做的時候,賈府裏也轟轟烈烈發生了不少事兒。


    先是薛姨媽將薛蟠叫了回去,商議著離開賈府並且要回修大觀園時借給賈府的銀子。


    薛蟠雖一無是處,好歹還有一些血氣,對妹妹也算疼愛,雖然賈府的權勢好借,但是也不願意做任由他們擺布的木偶。


    薛姨媽先讓薛蟠去尋宅子,宅子無須過大,隻有他們母子二人,等以後薛蟠成親了,也不過幾個主子而已,如果薛蟠的媳婦是個能生的,就換個大的宅子。


    薛蟠自然領了這個事兒,自去忙活不提。


    薛姨媽收拾了一番,便去尋王夫人。


    此時,薛姨媽覺著自己是該立起來了,以前丈夫在時依靠丈夫,丈夫去世後又依靠女兒,如今輪到女兒靠自己這個做娘的時候了。


    薛姨媽先是跟王夫人哭了一通,王夫人暗暗驚疑薛姨媽態度轉變之快,薛姨媽已經開始說薛寶釵有多可憐了。


    王夫人附和道:“可不是,都說那是錦繡堆成的窩,如今看著卻是錦繡裏藏著針的!我家娘娘也在宮裏,一年到頭難得見到一回,想要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還得四下注意有沒有什麽不當之人,會不會隔牆有耳。”


    薛姨媽聽王夫人說起賈元春就萬分惡心,就那種心腸歹毒之人,也配侍奉天子?真是老天爺沒睡醒!


    於是薛姨媽擦了擦眼角,道:“可不是,你跟我都是做娘的心,她們在宮裏不舒坦,我們比她們還要不舒坦。如今寶釵遭此大劫,也是無法。我這個做娘的,就盼著她能夠快些好起來。說起這個,我有句話,不得不腆著臉跟姐姐說了。”


    王夫人頓時戒備起來,當一個人這麽說的時候,就是要占你便宜的時候。


    薛姨媽語氣平緩道:“寶釵如今成了這般模樣,我也不求別的了,隻求她能快些好起來。隻因落胎時,龍子大了一些,讓身子更加壞了。我如今正想法子籌銀子,買些好藥材送去宮裏給寶釵。宮裏什麽都是有份例的,縱使聖人賞得多,也未必夠用。”


    王夫人立馬道:“這……聖人能允許你這般做?”


    她們給賈元春塞銀子可不容易,若是被發現了,連帶娘娘也要吃掛落。


    薛姨媽道:“如今哪裏管得了那麽多?想來聖人能夠體諒我一番慈母心的。姐姐,當初你們造園子,我已經挪了不少銀兩給你,如今可能還我一些?我也不要求多了,十萬兩當下是盡夠了的。”


    王夫人差點就倒吸一口氣了,真是搶劫啊,一開口就是十萬。給銀子的時候說的好聽,說元春也是她侄女,做姨媽的出點力不算什麽,如今怎麽還來要銀子了?


    從王夫人手裏扒拉銀子出來,簡直要她的命,除非你能夠給比銀子更好的東西。


    “十萬兩?如此巨款,寶釵一個丫頭如何用的這麽多。”


    薛姨媽道:“自然是要尋遍天下好的藥材,訪遍名醫求得良方了。”


    王夫人覺得薛姨媽真是瘋了,為了一個薛寶釵,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龍子,為了更加飄渺的皇位,竟然要填那麽多銀子進去。


    王夫人自是沒辦法體會薛姨媽那種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本來說好了,薛寶釵有了龍子,隻待誕下龍子,必然是要升位份的。如今聖人春秋鼎盛,聖人老時皇子正好上位,寶釵聰明,自然能夠教導皇子得聖人的青眼與寵愛。到時候她就算是去了黃泉,也有臉麵見早死的丈夫了。


    薛姨媽不聰明,做白日夢倒是很有一手。


    王夫人撚著佛珠,心裏翻江倒海似得,這十萬兩銀子實在不能給啊!娘娘那邊也該送銀子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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