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交響曲傳奇 久遠的光輝 作者:矢島さら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話說回來,海瑪還真是個什麽都沒有的地方耶。眼前就是斷崖絕壁了。」
洛伊德腳下踩著裸露的紅土,轉頭環顧四周。
據說這裏是世界各地的冒險者一生一次會來拜訪、聚集的城縝:不過,或許因為少有人純粹來觀光吧,城鎮並不怎麽熱鬧繁榮。
再加上陰沉沉的天色,連無論何時都能眺望到全貌的救贖之塔,今天看起來也是霧蒙蒙一片。
突然間,一隻不知打哪來的小狗跑了過來。
「哇啊,好可愛喔~!」
柯蕾特蹲下身抱起小狗。
「洛伊德,你看。它要讓我抱呢。」
「太好了。」
洛伊德看見被小狗猛舔臉頰的柯蕾特笑得很開心,也對她回以微笑。
「柯蕾特一點都不會覺得癢啊。」
吉尼亞斯仿佛自己也被小狗舔到似的,忍不住扭動起身子。
「啊……嗯。因為小狗狗很可愛嘛……」
柯蕾特含糊地答了一句。
「她回來了。」
這時,琳菲爾也向大夥喊了一聲。
「怎樣?椎名。你有見到他嗎?」
從皮耶特羅躲藏的旅舍走出來的椎名,表情凝重地回到洛伊德他們這邊。
「把你的腳移開啦。」
「咦?」
洛伊德這才發現自己在無意間踩到了一處隆起的土壤。
「那個是墳墓。是皮耶特羅的。」
「咦咦!?你說什麽。」
洛伊德連忙把腳縮回去,然後傾身仔細端詳插在土堆上的簡陋牌子。
「這上麵寫著:皮耶特羅……之墓。真的假的?」
「啊啊,他已經死了。聽說他從牧場逃出來後就被下了咒。這事是旅舍的索非雅親口告訴我的,絕不會有錯。」
「所以說,牧場的情報就這樣沒了?虧我們還特地跑來這一趟。」
吉尼亞斯不禁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名男子從旅舍那邊搖搖晃晃地走來。
「啊啊!?你不是皮耶特羅嗎?剛剛才聽說你已經死了說……」
椎名甚感吃驚地嚷道。
「咦?你說這個人是皮耶特羅!?」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洛伊德他們也一頭霧水地瞪著皮耶特羅直瞧。
「神子……瑪那……死……死亡……」
「咦……?」
柯蕾特心裏猛地一震。她懷裏的小狗仿佛也受到了驚嚇,隨即跳下地麵,一溜煙地跑開了。
「神子……死亡……天使……死亡……牧場……地下……」
這時,一名年輕女子匆匆跑來,一把抓住皮耶特羅的手臂。
「不行啦,不可以擅自跑出來。」
那名女子就是旅舍的索菲雅吧。洛伊德心想道。女子察覺到椎名銳利的視線,便以斬釘截鐵的口吻說:
「椎名小姐……騙了你真的很抱歉。是我要讓大家以為皮耶特羅已經死了的。因為要是迪賽安循線找來這裏,這麽做才安全。」
「這可不行哪。我們有事想要問他,希望他能幫忙我們耶!」
「這是不可能的。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幫你們,因為他已經被下咒了。」
就在椎名與索菲雅兩人彼此相望時,皮耶特羅又開始自首自語起來。
「岩石……很大……寶石……岩石……移開……神子……」
「岩石……是脫逃路線嗎?」
克拉特斯搓撫著下巴說道。
「聽我說,索菲雅。因為這家夥逃走的關係,魯因鎮死了很多人。這也算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你要是知道些什麽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椎名仍不死心地想說服索菲雅。
「我知道了。」
索菲雅沉思了半晌後,終於歎了一口氣說:
「但相對的,你們必須幫他解開詛咒。傳言在瑪那的守護塔裏有波爾特曼留下來的治愈術。我聽人家說若使用那治愈術,或許就可以解除詛咒。」
「治愈術是吧?我知道了。」
琳菲爾點了點頭。
「不過,我們現在有急事得先處理,這部分可沒辦法再退讓了。所以說,你知道些什麽嗎?」
「……當他意識還很清醒的時候,曾說過他逃離牧場時是從庭院出來的,而且還說有顆大岩石就堵在出口處。」
接著,索菲雅抬起頭指著皮耶特羅的墳墓又說:
「另外,雖然東西不多,在那土堆下埋有皮耶特羅的隨身物品。你們就拿去吧。我能幫你們的隻有這些了。」
說完,她便再次抓起皮耶特羅的手臂,帶著他慢慢地走回旅舍去。
「謝謝你!我們一定會再回來的!」
柯蕾特對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道謝。
「喂,諾修。你幫忙挖一下這裏。」
「嗚……咕嗚~」
「呿、好啦好啦。」
洛伊德將畏縮不前的諾修推到一旁,自己動手撥開皮耶特羅墳墓的土堆。挖沒有多久,他就從一件破爛的衣服——在牧場裏被迫穿上的灰色囚衣——裏找到了一顆藍色寶石。
這似乎是他唯一帶出來的東西。
「這個是迪賽安之珠。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拿到手的,不過這東西或許有機會派上用場。」
克拉特斯高舉起珠子,透過微弱的陽光仔細端詳。
「終於要開始了呢。」
洛伊德他們彼此相互對望,繃緊神經準備應戰。
潛入阿斯卡多牧場庭院的洛伊德一行人,在不被巡邏的迪賽安發現的情沉下,四處尋找『大岩石』。大門口的戒備雖然森嚴,所幸這裏的戒備是薄弱許多。
「啊、找到了。就是那個吧。」
柯蕾特躲在後院的樹叢陰影下把大家叫來。洛伊德馬上試著想把岩石推開,但岩石卻一動也不動。
「不如使用那個珠子看看吧。」
琳菲爾一舉起迪賽安之珠,岩石隨即無聲無息地橫向滑開,出現一道疑似通往內部的門,
「好,我們進去吧。洛伊德。」
克拉特斯伸手打開門,一躍而入。
「啊啊!」
(我要打倒那家夥!媽媽,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你等著吧!我會打倒克瓦爾的!)
洛伊德如此對自己發誓,並緊跟在克拉特斯後頭。
可是,當他們潛入設施內部後,還是無法躲過迪賽安的眼目。
霞耳欲聾的警鈴聲大作。
「可惡,克瓦爾那家夥。上一次的警備也沒這麽嚴密的說!」
洛伊德不禁咋了一聲舌。
「現在可沒時間讓你在這裏嘟嚷了。我們分兩邊進行吧。」
「咦咦,要分開行動嗎?」
吉尼亞斯略顯不安地說。
「沒錯。要是沒來得及解救被抓來的人,即便我們打倒了克瓦爾,成果就會減半。」
「原來如此,老師又打算把這裏給炸了吧。」
聽洛伊德這麽一說,椎名不禁低聲念了一句:「真是愛大肆鋪張的女人哪。」
琳菲爾故意裝作沒聽見,動作俐落地分派起任務。
「這樣可以吧?我、洛伊德還有克拉特斯會去打倒克瓦爾,而你們也要好好加油。那麽,我們就到時候再會合了。」
很快地,眾多的腳步聲已由遠而近傳來。看來迪賽安他們就要衝過來了。於是,洛伊德他們立即分成兩隊,匆匆離開現場。
「所以說,那家夥會在哪裏啊?」
「應該是在司令室吧
。」
「大家要小心。這裏可是比帕爾馬可斯塔的牧場還來得棘手哪!」
「這我知道啦。」
在前往設施最深處的路上,洛伊德揮舞雙劍的手幾乎從沒停過。
無論怎麽砍,迪賽安們就猶如蟲子般接連不斷地慎湧而出。
好不容易來到司令室門口前,三個人早已氣喘籲籲。但真正的戰鬥這才剛要開始呢。洛伊德如此告訴自己,
「克瓦爾!終於找到你了!」
一衝進司令室,背對著門口的克瓦爾身影隨即映入眼簾。他似乎正在跟螢幕上的人物說話。
「哦,你就是洛伊德嗎?原來如此……容貌上的確有些神似呢。」
螢幕上的女子,嘴邊浮現出一抹輕浮的微笑。
「果然來了嗎?」
克瓦爾回頭瞥了洛伊德一眼後,馬上又轉向螢幕上的女子。
「你可別岔開了話題,普洛奈瑪!我知道是你從我這裏奪走了天使計劃的資料。隻要我從這個劣等種身上取回愛克斯菲亞,五聖刃之長的位子就是我的了。你想鬧別扭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普洛奈瑪……五聖刀之長……!)
洛伊德一想起她在帕爾馬可斯塔那裏裝扮成杜亞總督的女兒——奇利亞的事,不禁皺起眉頭。
普洛奈瑪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看你自己才是聽信了羅狄爾的花言巧語,暗中盤算著什麽吧。優格拉席爾大人可不會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喔。」
就在這個時候,吉尼亞斯他們趕來了。
「大家都已經平安地逃出去了!」
與之同時,「啪」地一聲,普洛奈瑪的影像也從螢幕上消失了。
克瓦爾轉過身,指著洛伊德的左手喊道:
「隻要我奪回那個就能洗清罪嫌了。你給我覺悟吧!」
「好,接下來就隻剩解決掉你啦!」
洛伊德兩手一起拔出劍,猛瞪著克瓦爾。
這趟旅行出來,不知已麵對過多少敵人了;然而,這一次卻是他第一次感到有股如烈火般的憎恨在胸口翻騰不止。
(媽媽,你看著吧……我會打倒這家夥的——)
「不可原諒——!!」
洛伊德朝克瓦爾直衝過去。男子舉起手杖,確實地擋下洛伊德的劍。隨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就這樣持續著難分高下的戰鬥。
「哼,還挺不賴的嘛,你隻要乖乖交出愛克斯菲亞不就得了!」
克瓦爾的手杖前端抵住了洛伊德的喉頭。
「唔……誰會這麽做啊!」
洛伊德使出渾身力量將手杖推回去。他完全不給對方有機會重新站穩,隨即以快得教人眨眼不及的速度,用右手的劍砍向男子的身體,而左手的劍則自他頭頂斬下。
「呀啊啊啊啊啊——!!」
「……嗚唔?」
克瓦爾一瞼難以置信地看著洛伊德,就這樣「碰」地傾身倒下。
「……我做到了。我打倒……媽媽的仇人了!」
「你該報仇的人並不是這個男人,而是你父親吧。」
克拉特斯以冷淡的聲音說道。
「不。會讓爸爸做出那種事,還不都是這個家夥所害的,不是嗎?我說得沒錯吧,媽媽……?」
洛伊德的聲音在顫抖。他輕撫著在左手背上綻放光芒的愛克斯菲亞,突然之間——
「危險!」
柯蕾特大叫了一聲。
不知什麽時候,克瓦爾竟然從地上爬起身,揮舞著武器朝洛伊德衝來。
「洛伊德!」
柯蕾特立即闖入兩人之間,撲向洛伊德一把抱住他。
「唔哦哦哦!」
克瓦爾的手杖猛力一揮,直接打在柯蕾特的背上。
「哎呀。」
「啊啊!!柯蕾特!」
柯蕾特腳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你這家夥!」
洛伊德怒不可抑,舉劍砍向克瓦爾。
被砍中身體的男子腳步顛了一下,然後在下一瞬間,他的心髒就被克拉特斯的劍給刺穿了。
「咕哇啊……你、你!你這個劣等種!」
整張臉都扭曲變形的克瓦爾,還不忘反瞪克拉特斯一眼。
「你給我好好嚐嚐……那個劣等種所受到的痛苦!就在地獄業火裏哪!」
受到這致命的一擊,男子再度倒下;而這一次,他的嘴是再也吐不出侮蔑人的話來了。
「柯蕾特!」
「她傷得很嚴重!」
琳菲爾與椎名趕緊抱起柯蕾特。一道駭人的傷口劃過她瘦小的背部,傷勢嚴重到任誰都不忍直視。
「啊……我沒事的……因為一點都不痛嘛……嘿嘿嘿。」
柯蕾特含糊一笑。
「笨蛋!傷成這樣哪有可能沒事啊?琳菲爾,你快點用治愈術……」
椎名以哽咽的聲音喊道。
(柯蕾特——)
洛伊德看著依舊笑容滿麵的柯蕾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鬱。
「找沒辦法再繼續沉默下去了!各位……你們聽我說。柯蕾特她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甚至連睡覺和吃飯也都……」
「這、這是什麽意思?」
吉尼亞斯問道。
「所謂的天使化,就是會變得越來越不像人。」
「!!」
椎名他們一聽,不禁倒抽一口氣。
「……總、總之,我們先離開這裏吧。有話待會再說。距離引爆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
琳菲爾勉強保持鎮定,以年長者的口吻催促大夥離開。
待洛伊德一行人離開後,整間司令室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間,通訊係統自動啟動,螢幕「啪」地亮起,投影出羅狄爾的身影。
「克瓦爾大人,托您的福,魔導炮就快完成了。天使計劃我會承接下來的,您就盡管安心吧……話雖這麽說,不過您已經無法聽見了吧,嗬嗬嗬。那麽,剩下來的資料我就收下了……嗬嗬嗬嗬。」
羅狄爾俯視著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克瓦爾,不斷地發出詭譎的笑聲。
遙望在遠方發生大爆炸的牧場,洛伊德他們總算鬆了一口氣。
然而,目前當務之急是得趕緊找個地方讓柯蕾特躺下來休息。就算她沒有任何感覺,那傷勢也絕非是一般的皮肉傷。
「不如去阿斯卡多吧。可以讓她在旅舍好好休息。」
克拉特斯提議道。於是,大夥決定再去一趟阿斯卡多。
「對了。剛剛沒機會跟你們說……我們打探到巧可菈的消息了。」
吉尼亞斯一麵走一麵開口說。
「在救大家出去的時候,我們也試著向大家打聽,看有沒有人認識巧可菈。結果,聽說她曾經在這裏待過呢。」
「這裏?你是說阿斯卡多牧場嗎?那麽,她應該還在這附近咯……」
洛伊德問道。
「不,她不久前在做完培養種檢查後,好像就被帶到伊榭利亞牧場去了。」
「這樣啊……不過呢,我說吉尼亞斯啊,這也表示巧可菈她目前邊活得好好的了嘛。」
洛伊德硬是以開朗的語氣說道。吉尼亞斯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移向自己的愛克斯菲亞。
(當我見到巧可菈時,到底該跟她說什麽才好呢。要告訴她說:因為我們的緣故,雖然你奶奶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她的生命卻在這裏頭延續下來……嗎?巧可菈若聽了這些薯,她會覺得高興嗎……)
想著想著,吉尼亞斯不由得緊咬起唇。
(不過,我是知道的。當我從這個愛克斯菲亞獲得力量時,總會有一股暖流流貫全身。那個就是瑪布爾婆婆的心,是她的生命!受到他人友善的對待,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也許正因為是我,所以才會格外有所感覺吧……)
百般複雜的思緒整個糾結在吉尼亞斯的胸口。不過,就像洛伊德說的,一想到巧可菈現在或許還活得好好的,吉尼亞斯心裏也不禁為她感到高興。
洛伊德他們在阿斯卡多的旅舍要了一個房間後,便馬上讓柯蕾特躺在床上休息。傷口在琳菲爾緊急處理過後雖已止血,但傷勢仍舊非常嚴重。
「不管身體再怎麽疲倦,而且還傷成這個樣子,卻一點也沒辦法入睡,這實在是……」
輕輕替柯蕾特蓋上毛毯的椎名,一臉心疼地看著她。
「我不要緊的。謝謝你的關心。」
「可是,難道你都不會想念喜歡吃的食物的味道,或是曾經和誰握過手的溫暖感覺……嗎?」
柯蕾特偷偷看了洛伊德一眼,然後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答說:
「我是以神子的身分誕生在這個世上的,所以我很希望自己能確實做好自己的工作。」
「沒錯。這就是身為神子的使命。」
克拉特斯說道。
「可惡。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就算柯蕾特不必成為天使也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方法!」
洛伊德心浮氣躁地在客房裏走來去,如此說道。
「不行唷,洛伊德。我有說過就算我變成這個樣子也沒關係的吧?要是我放棄成為天使,世界就不會再生,這麽一來,現在正在受苦的人們不就無法得救了嗎?」
「我不要!說什麽你將變得越來越不像人……我絕不接受!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行的!」
再也無法忍受下去的洛伊德獨自一人離開旅舍,到外頭透透氣。他吹著夜晚的寒風,一語不發地不斷來回踱步。盡管如此,他還是沒能找出得以讓柯蕾特與世界都獲救的解決之道。
大夥在阿斯卡多過了一夜後,決定要回海瑪一趟。雖然他們跟索菲雅之間的約定還未達成,但還是想先跟皮耶特羅——即便現在的他無法理解牧場的解放與炸毀——做個報告。
「啊,邢邊好像有騷動耶?」
柯蕾特指著旅舍的方向說道。
洛伊德他們定睛一瞧,看到一群疑似在此投宿的冒險者們,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武器,不知在高聲嚷嚷著什麽。
他們是在跟誰打鬥嗎?洛伊德心想道。
「你們看,那是克拉拉夫人耶!」
吉尼亞斯大喊了一聲。原來冒險者們團團圍住的人正是克拉拉。克拉拉揮舞著長長的手臂應戰,而在男子群中,也有人正想揮劍刺向她。
「不可以!」
琳菲爾連忙衝向前去。
「大家快點住手!」
柯蕾特也站在原地竭力嘶喊。
不知克拉拉是不是聽到了柯蕾特的聲音,隻見她隨即掉頭改變方向,全速跑開。
「不要跑,怪物!」
冒險者們也緊追在後。
「……啊?」
站在轉眼間變得空蕩蕩的旅舍前,吉尼亞斯從腳邊撿起了某樣東西。
「克拉拉夫人好像掉了什麽。這好像是……是鑰匙耶,難不成是!」
「喔喔,錯不了的。這個就是瑪那的守護塔的鑰匙!是她從魯因帶出來的吧!」
極為興奮的琳菲爾從弟弟手上拿起鑰匙仔細端詳。
「克拉拉夫人她……不會有事吧。」
柯蕾特一臉擔心地在胸前合起雙手。
「好,那我們現在馬上到瑪那的守護塔去。」
「嗯,隻要把波爾特曼的術書拿到手,說不定也可以讓克拉拉恢複原狀呢。」
琳菲爾也讚同洛伊德的提議。於是,大夥沒進旅舍找皮耶特羅,就這樣直接往北繼續前進。
「總算來到封印之廳了。」
琳菲爾一看到封印之廳的祭壇,不禁高聲歡呼。
克拉拉所掉落的鑰匙,跟瑪那的守護塔的門扉完全吻合。洛伊德他們爬上長長的螺旋梯,來到塔頂。
「這不會錯的。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瑪那……啊、瑪那來了……而且來勢洶洶呢!」
「這也就是說,守護者……」
就在吉尼亞斯與洛伊德相互對看的那一瞬間,晴朗的天空頓時籠罩在黑暗之中。出現在祭壇上方的光粒,不消一會兒就凝聚成守護者之姿。隨後,天空又再度恢複原有的光亮。
「來了。那是光之封印——亞劄特爾。」
克拉特斯出聲提醒夥伴們要小心。
(光之封印嗎——)
洛伊德朝形如飛馬的亞劄特爾猛衝過去。
(可是,若打倒這家夥,封印就會被解放。這麽一來,柯蕾特她又會變得怎麽樣啊——!?)
一時的迷惘讓洛伊德有了破綻。
「嗚哇啊啊!」
洛伊德受到亞劄特爾前腳的攻擊,整個人被踹倒在祭壇旁。
「洛伊德!」
克拉特斯舉劍刺向守護者背部的翅膀。
「振作一點,洛伊德!醫護!」
在琳菲爾治愈術的支援下,洛伊德馬上撐起身子,再次迎向眼前的亞劄特爾。
(我果然還是……我絕不會輸的!)
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洛伊德隻是不斷地揮舞著手中的劍。當他猛一回過神,就看到亞劄特爾「碰」地倒下,化為光粒消散而去。
祭壇上有光溢出。
「封印被解放了。」
吉尼亞斯展露出笑顏,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到這次的封印解放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
「再生的神子啊,你終於到這裏來了——」
當雷米艾爾的聲音從天降臨時,一名身影朦朧、倚坐在一輪上弦月上的女性突然現身眼前。
「……阿斯卡在哪裏?」
她以細微的聲音問道。
「嗚哇,她說話了!?」
「她是誰啊……封印不是已經被解放了嗎?」
吉尼亞斯與洛伊德不禁議論紛紛。
「我叫做露娜……若沒有阿斯卡,我什麽都沒辦法做……無論是契約還是誓約……什麽都……為了取回我的力量……拜托你們……幫我找到阿斯卡……」
露娜以哀傷的神情如此說完後就消失了。
「剛剛那是什麽啊?」
「……誰知道。」
吉尼亞斯與洛伊德同時聳了聳肩。
柯蕾特走到祭壇前獻上祈禱,雷米艾爾緩緩降臨她麵前。
「神子啊,你的旅程即將抵達終點,為此臣到喜悅吧。此時此刻通往救贖之塔的道路已開啟!朝救贖之塔邁進吧!隻要在那裏獻上再生的祈禱,神子便將登上通天之梯。」
「一切遵照雷米艾爾大人指示。」
「我的女兒,柯蕾特啊,我會在最後一個封印那裏等著你。然後,你將成為跟我一樣的天使。」
「……是的。」
柯蓄特靜靜地闔上雙眼。
「世界終於要再生了呢!」
吉尼亞斯顯得十分興奮與期待。
「真的要再生了嗎……」
相對地,椎名的表情卻整個黯淡下來。
當雷米艾爾的身影消失後,琳菲爾便急著想離開封印之廳。
「我們快點下去。入口附近不是有很多書嗎?那可是激起我研究熱情的知識寶庫呢!我可要先走了!」
結果,洛伊德他們一下樓,就看見琳
菲爾從占據一整麵牆的書櫃上,把書一本一本地抽出來,快速地掃讀過去。
「老師……一」
「喔喔,原來如此!唔呣……」
「老師也真是的。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啊。」
被洛伊德這麽一念,琳菲爾不悅地抬起頭來。
「從沒認真讀書的你有什麽理由說我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波爾特曼的術書,少在那裏發牢騷了!」
「真的嗎?老師。」
柯蕾特湊了過來。
「波爾特曼是使用治愈術的第一人吧。書上有寫什麽嗎?」
琳菲爾闔起手上正在讀的書,指了指擱在一旁的另一本書。那是一本包著舊皮革、頗有厚度的書。
「看來必須要有獨角獸的角才行。所以,我們得先找到獨角獸。」
「咦咦,這個世界還存活生生的獨角獸嗎?啊、不是啦,沒事沒事。」
椎名慌忙伸手捂住嘴。
「傳言治愈術是從研究獨角獸的角開始的。若沒記錯的話……聽說在優馬西湖那裏有獨角獸出沒。」
克拉特斯一麵走來,一麵搜尋著腦中的記憶,如此說道。
「你很清楚嘛,克拉特斯。」
「以前為了別的工作外出旅行時,我曾在救贖的小屋那裏聽人提起。」
他向洛伊德解釋道。
「不過,這趟旅程也快接近尾聲了。早點過去救贖之塔那裏會比較好吧?」
「不。」柯蕾特搖了搖頭。
「我們跟索菲雅小姐約定好了。就算不是這樣,要是皮耶特羅先生跟克拉拉夫人可以因此而得救的話,我也很想先過去找獨角獸……」
「既然神子都這麽說了,那就沒辦法了。優馬西湖位於此地的東南方,趁天還沒黑之前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克拉特斯非常幹脆地點了一個頭,然後就率先走出守護塔。
柯蕾特也立即跟上去。但是,她才剛踏出守護塔,整個人就搖搖晃晃地跪倒在地。
「柯蕾特!?你沒事吧?」
「……………………?」
柯蕾特動了動嘴巴,一臉疑惑地傾著頭。
「……你怎麽了?」
「………………!」
霎時,她以微微顫抖的白皙手指摸著自己的喉頭,痛苦地喘著氣。
「……這一次是失去了聲音吧。」
克拉特斯仔細觀察柯蕾特的情形後開口說道。
「怎、怎麽會……!柯蕾特,你馬上躺下來休息。隻要好好休息,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洛伊德也知道自己這麽說隻是一時的安慰罷了,但他還是極力勸柯蕾特躺下休息。
吉尼亞斯、琳菲爾還有椎名,他們一時之間全都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柯蕾特搖了搖頭,緩緩地動著發不出聲音的嘴巴。
「……」
「你別逞強了。」
柯蕾特抓過洛伊德的手,隔著手套在他手心上滑動起手指。
「我、要去、獨、角、獸、那裏…………?你!」
洛伊德大吃一驚,盾頭猛地一霞。
「……我知道了。我們去吧。」
「洛伊德!這樣子好嗎?」
吉尼亞斯抬起頭來,以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洛伊德。
「……既然柯蕾特她想要去,我們就去吧。」
洛伊德隻說到這裏便打住,將原本想再接下去說的話吞了回去。
(再說,若是繞了遠路,就可以稍微拖延一下柯蕾特變成天使的時間了。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還沒有找到救柯蕾特的辦法——)
他光隻是想像柯蕾特下一次將失去的東西,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便直襲上心藐。
優馬西湖靜靜地躺在蒼鬱綠林的環抱中。
純白獨角獸倒映在澄澈湖麵上的身影隨波輕晃。
「那就是獨角獸……原來真的有啊……」
大夥站在湖畔邊定睛凝視著湖水深處,不禁大歎一口氣。
獨角獸隻是一動也不動地靜待在湖底。
「好可憐喔,被困在那麽深的地方……我們該怎麽幫它才好啊?」
吉尼亞斯回頭望向柯蕾特。柯蕾特隻是傾著頭,好像在說她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
「方法並不是沒有。」
一直保持沉默的椎名,下定決心似的開了口。
「我們隻要召喚溫蒂妮來操控水的瑪那就行了。」
「你說的溫蒂妮,是指精靈嗎?可是,我們又沒有人是召喚士啊。」
吉尼亞斯不滿地噘起嘴。椎名不太有自信地說..
「我……我若能跟溫蒂妮定下契約,就可以召喚她。雖然我是一名符術士,但也懂得召喚……大致上還行啦。」
「我聽說召喚士已經絕跡很久了……不過,溫蒂妮是在水之封印那裏吧?」
盯著椎名直瞧的琳菲爾問道。
「啊啊,應該沒錯。」
「那就要搭臉盆船了咯。」
「那就要搭瞼盆船了呢。」
洛伊德與吉尼亞斯兩人同時說出一模一樣的話,並且咯咯地竊笑起來。
洛伊德他們搭乘臉盆船抵達蘇達島後,就往水之封印所在的洞窟走去。
擔心自己是否能順利跟精靈締結契約的椎名,顯得十分緊張。不過,當她想起自己曾計劃要在這裏偷襲柯蕾特,等到最後卻差點衝出去救她的事,便覺得很不可思議。
一來到祭壇附近,椎名隨即轉過身對夥伴們說
「……我、我說不定會失敗喔。」
「我說你呀,一定沒問題的。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這麽覺得!」
洛伊德對她裂嘴一笑。
「…………你還真會敷衍人哪。」
雙頰染上淡淡紅暈的椎名如此說完,就抿起嘴站到祭壇前。
霎時,一名透著青色光芒的女子隨即現身。女子擁有一頭垂至腰間的長發,並以發篩稍做點綴。
「溫蒂妮!」
精靈靜靜地望著呼喊自己名字的椎名。
「契約資格擁有者啊,我已受與米特斯所立之契約的束縛。你是何人?」
「吾名為椎名,乃期望與溫蒂妮締結契約之人!」
「現在的我……無法與你締結契約。」
「為……為什麽!?」
椎名甚為訝異,探出身子問道。
「我無法同時與人締結兩個契約。」
「請、請等一下,那現在該怎麽辦啊!」
椎名慌了手腳。她表示她在研究機構裏並沒有學過應對這種情況的做法。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洛伊德用手肘撞了一下吉尼亞斯。
「她剛才說的米特斯,是指卡蘭大戰的勇者米特斯嗎?」
「若真的是這樣……那劍士不就也具有召喚能力了。」
這時,回過頭的椎名向大夥投以求救的目光。
「啊……那麽,隻要請溫蒂妮解除先前的契約不就好了?」
洛伊德話一說完,克拉特斯也跟著點了點頭。
「要是先前的契約者還活著,或是他沒毀約在先的話,那就真的完全沒轍了……不過,這還是值得一試。」
「我知道了。」
椎名聽了克拉特斯的這番話,於是又轉身對精靈說:
「吾名為椎名。期望溫蒂妮毀棄與米特斯之間的契約,與我締結新的契約。」
「——為了訂立新的誓約,我必須審核你是否有作為契約者的資格。」
「成功了。」洛伊德開心地拍了一下
柯蕾特的肩膀。柯蕾特也以微笑回應。
「請拿起武器。」
「咦!?這是要我們跟她打嗎?」
聽到溫蒂妮這麽一說,洛伊德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交給我吧。炸力符!」
椎名射出手上的符,溫蒂妮則高舉起三叉槍應戰。
「水波!」
封印之廳的地板應聲碎裂,水柱猛地噴出。
「嗚哇啊!」
椎名與洛伊德兩人被強勁的水壓給擊飛。
克拉特斯立即施展急救,椎名馬上站起身。
「降靈召符,狐鈴!」
現身半空中的狐鈴,直接落在溫蒂妮頭上。
但精靈若無其事地伸手一撥,就把狐鈴輕鬆甩開,並且打算再度發動水渡,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洛伊德以獅子戰吼擊中溫蒂妮纖細的身軀,把她給撞翻。
克拉特斯並沒有錯過這大好機會,他揮出的劍刺穿了溫蒂妮白皙的喉頭。
「哎呀啊啊啊啊啊!!」
溫蒂妮不支倒地。
沒過多久,臉上掛著一抹微笑的精靈,看似毫發無傷地再度飄浮在祭壇上方。
「……了不起。那麽,就請你宣誓吧。」
精靈麵帶微笑地向椎名問道:
「你想以什麽誓言來締結與我之間的契約?」
臉上難掩欣喜的椎名,很快地又收起笑容,神情嚴肅地說:
「現在,甚至是當下這一刻,都還有許多人在受苦。我發誓我一定要拯救他們!」
椎名的聲音凜然有力。溫蒂妮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在此將我的力量賜予契約者椎名。」
說完,精靈的身影便緩緩地淡化消失,隻留下一顆刻有契約之印的寶石在椎名手上。
「你辦到了,椎名。我們趕緊回優馬西湖去吧。你真的很厲害呢!」
「……別說了,我會很難為情的。」
椎名帶著微笑環視每一位在場的夥伴們,然後就邁步往洞窟出口走去。
「克拉特斯。」
聽見琳菲爾的叫喚,克拉特斯停下了腳步。
「你懂得還滿多的嘛。」
「你是指精靈的事?那是因為我剛好有認識精通此道的朋友罷了。」
「……這樣啊。那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為什麽要接下擔任神子護衛的工作?」
在透著沁冷寒意的昏暗洞窟裏,琳菲爾直直地凝視著克拉特斯的臉。
「身為一名傭兵,就是受雇他人領錢做事。而這一次也是因為我已經從法托菈大人那裏收下相當的報酬了。」
「就隻有這樣?」
「……就隻有這樣。」
冷淡地回了這句話後,克拉特斯便轉身追上先走一步的洛伊德他們。
「…………」
琳菲爾杵在原地沉思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踏出了步伐。
洛伊德腳下踩著裸露的紅土,轉頭環顧四周。
據說這裏是世界各地的冒險者一生一次會來拜訪、聚集的城縝:不過,或許因為少有人純粹來觀光吧,城鎮並不怎麽熱鬧繁榮。
再加上陰沉沉的天色,連無論何時都能眺望到全貌的救贖之塔,今天看起來也是霧蒙蒙一片。
突然間,一隻不知打哪來的小狗跑了過來。
「哇啊,好可愛喔~!」
柯蕾特蹲下身抱起小狗。
「洛伊德,你看。它要讓我抱呢。」
「太好了。」
洛伊德看見被小狗猛舔臉頰的柯蕾特笑得很開心,也對她回以微笑。
「柯蕾特一點都不會覺得癢啊。」
吉尼亞斯仿佛自己也被小狗舔到似的,忍不住扭動起身子。
「啊……嗯。因為小狗狗很可愛嘛……」
柯蕾特含糊地答了一句。
「她回來了。」
這時,琳菲爾也向大夥喊了一聲。
「怎樣?椎名。你有見到他嗎?」
從皮耶特羅躲藏的旅舍走出來的椎名,表情凝重地回到洛伊德他們這邊。
「把你的腳移開啦。」
「咦?」
洛伊德這才發現自己在無意間踩到了一處隆起的土壤。
「那個是墳墓。是皮耶特羅的。」
「咦咦!?你說什麽。」
洛伊德連忙把腳縮回去,然後傾身仔細端詳插在土堆上的簡陋牌子。
「這上麵寫著:皮耶特羅……之墓。真的假的?」
「啊啊,他已經死了。聽說他從牧場逃出來後就被下了咒。這事是旅舍的索非雅親口告訴我的,絕不會有錯。」
「所以說,牧場的情報就這樣沒了?虧我們還特地跑來這一趟。」
吉尼亞斯不禁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名男子從旅舍那邊搖搖晃晃地走來。
「啊啊!?你不是皮耶特羅嗎?剛剛才聽說你已經死了說……」
椎名甚感吃驚地嚷道。
「咦?你說這個人是皮耶特羅!?」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洛伊德他們也一頭霧水地瞪著皮耶特羅直瞧。
「神子……瑪那……死……死亡……」
「咦……?」
柯蕾特心裏猛地一震。她懷裏的小狗仿佛也受到了驚嚇,隨即跳下地麵,一溜煙地跑開了。
「神子……死亡……天使……死亡……牧場……地下……」
這時,一名年輕女子匆匆跑來,一把抓住皮耶特羅的手臂。
「不行啦,不可以擅自跑出來。」
那名女子就是旅舍的索菲雅吧。洛伊德心想道。女子察覺到椎名銳利的視線,便以斬釘截鐵的口吻說:
「椎名小姐……騙了你真的很抱歉。是我要讓大家以為皮耶特羅已經死了的。因為要是迪賽安循線找來這裏,這麽做才安全。」
「這可不行哪。我們有事想要問他,希望他能幫忙我們耶!」
「這是不可能的。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幫你們,因為他已經被下咒了。」
就在椎名與索菲雅兩人彼此相望時,皮耶特羅又開始自首自語起來。
「岩石……很大……寶石……岩石……移開……神子……」
「岩石……是脫逃路線嗎?」
克拉特斯搓撫著下巴說道。
「聽我說,索菲雅。因為這家夥逃走的關係,魯因鎮死了很多人。這也算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你要是知道些什麽的話,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椎名仍不死心地想說服索菲雅。
「我知道了。」
索菲雅沉思了半晌後,終於歎了一口氣說:
「但相對的,你們必須幫他解開詛咒。傳言在瑪那的守護塔裏有波爾特曼留下來的治愈術。我聽人家說若使用那治愈術,或許就可以解除詛咒。」
「治愈術是吧?我知道了。」
琳菲爾點了點頭。
「不過,我們現在有急事得先處理,這部分可沒辦法再退讓了。所以說,你知道些什麽嗎?」
「……當他意識還很清醒的時候,曾說過他逃離牧場時是從庭院出來的,而且還說有顆大岩石就堵在出口處。」
接著,索菲雅抬起頭指著皮耶特羅的墳墓又說:
「另外,雖然東西不多,在那土堆下埋有皮耶特羅的隨身物品。你們就拿去吧。我能幫你們的隻有這些了。」
說完,她便再次抓起皮耶特羅的手臂,帶著他慢慢地走回旅舍去。
「謝謝你!我們一定會再回來的!」
柯蕾特對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道謝。
「喂,諾修。你幫忙挖一下這裏。」
「嗚……咕嗚~」
「呿、好啦好啦。」
洛伊德將畏縮不前的諾修推到一旁,自己動手撥開皮耶特羅墳墓的土堆。挖沒有多久,他就從一件破爛的衣服——在牧場裏被迫穿上的灰色囚衣——裏找到了一顆藍色寶石。
這似乎是他唯一帶出來的東西。
「這個是迪賽安之珠。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拿到手的,不過這東西或許有機會派上用場。」
克拉特斯高舉起珠子,透過微弱的陽光仔細端詳。
「終於要開始了呢。」
洛伊德他們彼此相互對望,繃緊神經準備應戰。
潛入阿斯卡多牧場庭院的洛伊德一行人,在不被巡邏的迪賽安發現的情沉下,四處尋找『大岩石』。大門口的戒備雖然森嚴,所幸這裏的戒備是薄弱許多。
「啊、找到了。就是那個吧。」
柯蕾特躲在後院的樹叢陰影下把大家叫來。洛伊德馬上試著想把岩石推開,但岩石卻一動也不動。
「不如使用那個珠子看看吧。」
琳菲爾一舉起迪賽安之珠,岩石隨即無聲無息地橫向滑開,出現一道疑似通往內部的門,
「好,我們進去吧。洛伊德。」
克拉特斯伸手打開門,一躍而入。
「啊啊!」
(我要打倒那家夥!媽媽,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你等著吧!我會打倒克瓦爾的!)
洛伊德如此對自己發誓,並緊跟在克拉特斯後頭。
可是,當他們潛入設施內部後,還是無法躲過迪賽安的眼目。
霞耳欲聾的警鈴聲大作。
「可惡,克瓦爾那家夥。上一次的警備也沒這麽嚴密的說!」
洛伊德不禁咋了一聲舌。
「現在可沒時間讓你在這裏嘟嚷了。我們分兩邊進行吧。」
「咦咦,要分開行動嗎?」
吉尼亞斯略顯不安地說。
「沒錯。要是沒來得及解救被抓來的人,即便我們打倒了克瓦爾,成果就會減半。」
「原來如此,老師又打算把這裏給炸了吧。」
聽洛伊德這麽一說,椎名不禁低聲念了一句:「真是愛大肆鋪張的女人哪。」
琳菲爾故意裝作沒聽見,動作俐落地分派起任務。
「這樣可以吧?我、洛伊德還有克拉特斯會去打倒克瓦爾,而你們也要好好加油。那麽,我們就到時候再會合了。」
很快地,眾多的腳步聲已由遠而近傳來。看來迪賽安他們就要衝過來了。於是,洛伊德他們立即分成兩隊,匆匆離開現場。
「所以說,那家夥會在哪裏啊?」
「應該是在司令室吧
。」
「大家要小心。這裏可是比帕爾馬可斯塔的牧場還來得棘手哪!」
「這我知道啦。」
在前往設施最深處的路上,洛伊德揮舞雙劍的手幾乎從沒停過。
無論怎麽砍,迪賽安們就猶如蟲子般接連不斷地慎湧而出。
好不容易來到司令室門口前,三個人早已氣喘籲籲。但真正的戰鬥這才剛要開始呢。洛伊德如此告訴自己,
「克瓦爾!終於找到你了!」
一衝進司令室,背對著門口的克瓦爾身影隨即映入眼簾。他似乎正在跟螢幕上的人物說話。
「哦,你就是洛伊德嗎?原來如此……容貌上的確有些神似呢。」
螢幕上的女子,嘴邊浮現出一抹輕浮的微笑。
「果然來了嗎?」
克瓦爾回頭瞥了洛伊德一眼後,馬上又轉向螢幕上的女子。
「你可別岔開了話題,普洛奈瑪!我知道是你從我這裏奪走了天使計劃的資料。隻要我從這個劣等種身上取回愛克斯菲亞,五聖刃之長的位子就是我的了。你想鬧別扭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普洛奈瑪……五聖刀之長……!)
洛伊德一想起她在帕爾馬可斯塔那裏裝扮成杜亞總督的女兒——奇利亞的事,不禁皺起眉頭。
普洛奈瑪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看你自己才是聽信了羅狄爾的花言巧語,暗中盤算著什麽吧。優格拉席爾大人可不會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喔。」
就在這個時候,吉尼亞斯他們趕來了。
「大家都已經平安地逃出去了!」
與之同時,「啪」地一聲,普洛奈瑪的影像也從螢幕上消失了。
克瓦爾轉過身,指著洛伊德的左手喊道:
「隻要我奪回那個就能洗清罪嫌了。你給我覺悟吧!」
「好,接下來就隻剩解決掉你啦!」
洛伊德兩手一起拔出劍,猛瞪著克瓦爾。
這趟旅行出來,不知已麵對過多少敵人了;然而,這一次卻是他第一次感到有股如烈火般的憎恨在胸口翻騰不止。
(媽媽,你看著吧……我會打倒這家夥的——)
「不可原諒——!!」
洛伊德朝克瓦爾直衝過去。男子舉起手杖,確實地擋下洛伊德的劍。隨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就這樣持續著難分高下的戰鬥。
「哼,還挺不賴的嘛,你隻要乖乖交出愛克斯菲亞不就得了!」
克瓦爾的手杖前端抵住了洛伊德的喉頭。
「唔……誰會這麽做啊!」
洛伊德使出渾身力量將手杖推回去。他完全不給對方有機會重新站穩,隨即以快得教人眨眼不及的速度,用右手的劍砍向男子的身體,而左手的劍則自他頭頂斬下。
「呀啊啊啊啊啊——!!」
「……嗚唔?」
克瓦爾一瞼難以置信地看著洛伊德,就這樣「碰」地傾身倒下。
「……我做到了。我打倒……媽媽的仇人了!」
「你該報仇的人並不是這個男人,而是你父親吧。」
克拉特斯以冷淡的聲音說道。
「不。會讓爸爸做出那種事,還不都是這個家夥所害的,不是嗎?我說得沒錯吧,媽媽……?」
洛伊德的聲音在顫抖。他輕撫著在左手背上綻放光芒的愛克斯菲亞,突然之間——
「危險!」
柯蕾特大叫了一聲。
不知什麽時候,克瓦爾竟然從地上爬起身,揮舞著武器朝洛伊德衝來。
「洛伊德!」
柯蕾特立即闖入兩人之間,撲向洛伊德一把抱住他。
「唔哦哦哦!」
克瓦爾的手杖猛力一揮,直接打在柯蕾特的背上。
「哎呀。」
「啊啊!!柯蕾特!」
柯蕾特腳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你這家夥!」
洛伊德怒不可抑,舉劍砍向克瓦爾。
被砍中身體的男子腳步顛了一下,然後在下一瞬間,他的心髒就被克拉特斯的劍給刺穿了。
「咕哇啊……你、你!你這個劣等種!」
整張臉都扭曲變形的克瓦爾,還不忘反瞪克拉特斯一眼。
「你給我好好嚐嚐……那個劣等種所受到的痛苦!就在地獄業火裏哪!」
受到這致命的一擊,男子再度倒下;而這一次,他的嘴是再也吐不出侮蔑人的話來了。
「柯蕾特!」
「她傷得很嚴重!」
琳菲爾與椎名趕緊抱起柯蕾特。一道駭人的傷口劃過她瘦小的背部,傷勢嚴重到任誰都不忍直視。
「啊……我沒事的……因為一點都不痛嘛……嘿嘿嘿。」
柯蕾特含糊一笑。
「笨蛋!傷成這樣哪有可能沒事啊?琳菲爾,你快點用治愈術……」
椎名以哽咽的聲音喊道。
(柯蕾特——)
洛伊德看著依舊笑容滿麵的柯蕾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鬱。
「找沒辦法再繼續沉默下去了!各位……你們聽我說。柯蕾特她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甚至連睡覺和吃飯也都……」
「這、這是什麽意思?」
吉尼亞斯問道。
「所謂的天使化,就是會變得越來越不像人。」
「!!」
椎名他們一聽,不禁倒抽一口氣。
「……總、總之,我們先離開這裏吧。有話待會再說。距離引爆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
琳菲爾勉強保持鎮定,以年長者的口吻催促大夥離開。
待洛伊德一行人離開後,整間司令室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間,通訊係統自動啟動,螢幕「啪」地亮起,投影出羅狄爾的身影。
「克瓦爾大人,托您的福,魔導炮就快完成了。天使計劃我會承接下來的,您就盡管安心吧……話雖這麽說,不過您已經無法聽見了吧,嗬嗬嗬。那麽,剩下來的資料我就收下了……嗬嗬嗬嗬。」
羅狄爾俯視著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克瓦爾,不斷地發出詭譎的笑聲。
遙望在遠方發生大爆炸的牧場,洛伊德他們總算鬆了一口氣。
然而,目前當務之急是得趕緊找個地方讓柯蕾特躺下來休息。就算她沒有任何感覺,那傷勢也絕非是一般的皮肉傷。
「不如去阿斯卡多吧。可以讓她在旅舍好好休息。」
克拉特斯提議道。於是,大夥決定再去一趟阿斯卡多。
「對了。剛剛沒機會跟你們說……我們打探到巧可菈的消息了。」
吉尼亞斯一麵走一麵開口說。
「在救大家出去的時候,我們也試著向大家打聽,看有沒有人認識巧可菈。結果,聽說她曾經在這裏待過呢。」
「這裏?你是說阿斯卡多牧場嗎?那麽,她應該還在這附近咯……」
洛伊德問道。
「不,她不久前在做完培養種檢查後,好像就被帶到伊榭利亞牧場去了。」
「這樣啊……不過呢,我說吉尼亞斯啊,這也表示巧可菈她目前邊活得好好的了嘛。」
洛伊德硬是以開朗的語氣說道。吉尼亞斯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移向自己的愛克斯菲亞。
(當我見到巧可菈時,到底該跟她說什麽才好呢。要告訴她說:因為我們的緣故,雖然你奶奶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她的生命卻在這裏頭延續下來……嗎?巧可菈若聽了這些薯,她會覺得高興嗎……)
想著想著,吉尼亞斯不由得緊咬起唇。
(不過,我是知道的。當我從這個愛克斯菲亞獲得力量時,總會有一股暖流流貫全身。那個就是瑪布爾婆婆的心,是她的生命!受到他人友善的對待,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也許正因為是我,所以才會格外有所感覺吧……)
百般複雜的思緒整個糾結在吉尼亞斯的胸口。不過,就像洛伊德說的,一想到巧可菈現在或許還活得好好的,吉尼亞斯心裏也不禁為她感到高興。
洛伊德他們在阿斯卡多的旅舍要了一個房間後,便馬上讓柯蕾特躺在床上休息。傷口在琳菲爾緊急處理過後雖已止血,但傷勢仍舊非常嚴重。
「不管身體再怎麽疲倦,而且還傷成這個樣子,卻一點也沒辦法入睡,這實在是……」
輕輕替柯蕾特蓋上毛毯的椎名,一臉心疼地看著她。
「我不要緊的。謝謝你的關心。」
「可是,難道你都不會想念喜歡吃的食物的味道,或是曾經和誰握過手的溫暖感覺……嗎?」
柯蕾特偷偷看了洛伊德一眼,然後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的答說:
「我是以神子的身分誕生在這個世上的,所以我很希望自己能確實做好自己的工作。」
「沒錯。這就是身為神子的使命。」
克拉特斯說道。
「可惡。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就算柯蕾特不必成為天使也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方法!」
洛伊德心浮氣躁地在客房裏走來去,如此說道。
「不行唷,洛伊德。我有說過就算我變成這個樣子也沒關係的吧?要是我放棄成為天使,世界就不會再生,這麽一來,現在正在受苦的人們不就無法得救了嗎?」
「我不要!說什麽你將變得越來越不像人……我絕不接受!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行的!」
再也無法忍受下去的洛伊德獨自一人離開旅舍,到外頭透透氣。他吹著夜晚的寒風,一語不發地不斷來回踱步。盡管如此,他還是沒能找出得以讓柯蕾特與世界都獲救的解決之道。
大夥在阿斯卡多過了一夜後,決定要回海瑪一趟。雖然他們跟索菲雅之間的約定還未達成,但還是想先跟皮耶特羅——即便現在的他無法理解牧場的解放與炸毀——做個報告。
「啊,邢邊好像有騷動耶?」
柯蕾特指著旅舍的方向說道。
洛伊德他們定睛一瞧,看到一群疑似在此投宿的冒險者們,每個人手裏都拿著武器,不知在高聲嚷嚷著什麽。
他們是在跟誰打鬥嗎?洛伊德心想道。
「你們看,那是克拉拉夫人耶!」
吉尼亞斯大喊了一聲。原來冒險者們團團圍住的人正是克拉拉。克拉拉揮舞著長長的手臂應戰,而在男子群中,也有人正想揮劍刺向她。
「不可以!」
琳菲爾連忙衝向前去。
「大家快點住手!」
柯蕾特也站在原地竭力嘶喊。
不知克拉拉是不是聽到了柯蕾特的聲音,隻見她隨即掉頭改變方向,全速跑開。
「不要跑,怪物!」
冒險者們也緊追在後。
「……啊?」
站在轉眼間變得空蕩蕩的旅舍前,吉尼亞斯從腳邊撿起了某樣東西。
「克拉拉夫人好像掉了什麽。這好像是……是鑰匙耶,難不成是!」
「喔喔,錯不了的。這個就是瑪那的守護塔的鑰匙!是她從魯因帶出來的吧!」
極為興奮的琳菲爾從弟弟手上拿起鑰匙仔細端詳。
「克拉拉夫人她……不會有事吧。」
柯蕾特一臉擔心地在胸前合起雙手。
「好,那我們現在馬上到瑪那的守護塔去。」
「嗯,隻要把波爾特曼的術書拿到手,說不定也可以讓克拉拉恢複原狀呢。」
琳菲爾也讚同洛伊德的提議。於是,大夥沒進旅舍找皮耶特羅,就這樣直接往北繼續前進。
「總算來到封印之廳了。」
琳菲爾一看到封印之廳的祭壇,不禁高聲歡呼。
克拉拉所掉落的鑰匙,跟瑪那的守護塔的門扉完全吻合。洛伊德他們爬上長長的螺旋梯,來到塔頂。
「這不會錯的。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瑪那……啊、瑪那來了……而且來勢洶洶呢!」
「這也就是說,守護者……」
就在吉尼亞斯與洛伊德相互對看的那一瞬間,晴朗的天空頓時籠罩在黑暗之中。出現在祭壇上方的光粒,不消一會兒就凝聚成守護者之姿。隨後,天空又再度恢複原有的光亮。
「來了。那是光之封印——亞劄特爾。」
克拉特斯出聲提醒夥伴們要小心。
(光之封印嗎——)
洛伊德朝形如飛馬的亞劄特爾猛衝過去。
(可是,若打倒這家夥,封印就會被解放。這麽一來,柯蕾特她又會變得怎麽樣啊——!?)
一時的迷惘讓洛伊德有了破綻。
「嗚哇啊啊!」
洛伊德受到亞劄特爾前腳的攻擊,整個人被踹倒在祭壇旁。
「洛伊德!」
克拉特斯舉劍刺向守護者背部的翅膀。
「振作一點,洛伊德!醫護!」
在琳菲爾治愈術的支援下,洛伊德馬上撐起身子,再次迎向眼前的亞劄特爾。
(我果然還是……我絕不會輸的!)
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洛伊德隻是不斷地揮舞著手中的劍。當他猛一回過神,就看到亞劄特爾「碰」地倒下,化為光粒消散而去。
祭壇上有光溢出。
「封印被解放了。」
吉尼亞斯展露出笑顏,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到這次的封印解放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
「再生的神子啊,你終於到這裏來了——」
當雷米艾爾的聲音從天降臨時,一名身影朦朧、倚坐在一輪上弦月上的女性突然現身眼前。
「……阿斯卡在哪裏?」
她以細微的聲音問道。
「嗚哇,她說話了!?」
「她是誰啊……封印不是已經被解放了嗎?」
吉尼亞斯與洛伊德不禁議論紛紛。
「我叫做露娜……若沒有阿斯卡,我什麽都沒辦法做……無論是契約還是誓約……什麽都……為了取回我的力量……拜托你們……幫我找到阿斯卡……」
露娜以哀傷的神情如此說完後就消失了。
「剛剛那是什麽啊?」
「……誰知道。」
吉尼亞斯與洛伊德同時聳了聳肩。
柯蕾特走到祭壇前獻上祈禱,雷米艾爾緩緩降臨她麵前。
「神子啊,你的旅程即將抵達終點,為此臣到喜悅吧。此時此刻通往救贖之塔的道路已開啟!朝救贖之塔邁進吧!隻要在那裏獻上再生的祈禱,神子便將登上通天之梯。」
「一切遵照雷米艾爾大人指示。」
「我的女兒,柯蕾特啊,我會在最後一個封印那裏等著你。然後,你將成為跟我一樣的天使。」
「……是的。」
柯蓄特靜靜地闔上雙眼。
「世界終於要再生了呢!」
吉尼亞斯顯得十分興奮與期待。
「真的要再生了嗎……」
相對地,椎名的表情卻整個黯淡下來。
當雷米艾爾的身影消失後,琳菲爾便急著想離開封印之廳。
「我們快點下去。入口附近不是有很多書嗎?那可是激起我研究熱情的知識寶庫呢!我可要先走了!」
結果,洛伊德他們一下樓,就看見琳
菲爾從占據一整麵牆的書櫃上,把書一本一本地抽出來,快速地掃讀過去。
「老師……一」
「喔喔,原來如此!唔呣……」
「老師也真是的。到底要看到什麽時候啊。」
被洛伊德這麽一念,琳菲爾不悅地抬起頭來。
「從沒認真讀書的你有什麽理由說我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波爾特曼的術書,少在那裏發牢騷了!」
「真的嗎?老師。」
柯蕾特湊了過來。
「波爾特曼是使用治愈術的第一人吧。書上有寫什麽嗎?」
琳菲爾闔起手上正在讀的書,指了指擱在一旁的另一本書。那是一本包著舊皮革、頗有厚度的書。
「看來必須要有獨角獸的角才行。所以,我們得先找到獨角獸。」
「咦咦,這個世界還存活生生的獨角獸嗎?啊、不是啦,沒事沒事。」
椎名慌忙伸手捂住嘴。
「傳言治愈術是從研究獨角獸的角開始的。若沒記錯的話……聽說在優馬西湖那裏有獨角獸出沒。」
克拉特斯一麵走來,一麵搜尋著腦中的記憶,如此說道。
「你很清楚嘛,克拉特斯。」
「以前為了別的工作外出旅行時,我曾在救贖的小屋那裏聽人提起。」
他向洛伊德解釋道。
「不過,這趟旅程也快接近尾聲了。早點過去救贖之塔那裏會比較好吧?」
「不。」柯蕾特搖了搖頭。
「我們跟索菲雅小姐約定好了。就算不是這樣,要是皮耶特羅先生跟克拉拉夫人可以因此而得救的話,我也很想先過去找獨角獸……」
「既然神子都這麽說了,那就沒辦法了。優馬西湖位於此地的東南方,趁天還沒黑之前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克拉特斯非常幹脆地點了一個頭,然後就率先走出守護塔。
柯蕾特也立即跟上去。但是,她才剛踏出守護塔,整個人就搖搖晃晃地跪倒在地。
「柯蕾特!?你沒事吧?」
「……………………?」
柯蕾特動了動嘴巴,一臉疑惑地傾著頭。
「……你怎麽了?」
「………………!」
霎時,她以微微顫抖的白皙手指摸著自己的喉頭,痛苦地喘著氣。
「……這一次是失去了聲音吧。」
克拉特斯仔細觀察柯蕾特的情形後開口說道。
「怎、怎麽會……!柯蕾特,你馬上躺下來休息。隻要好好休息,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洛伊德也知道自己這麽說隻是一時的安慰罷了,但他還是極力勸柯蕾特躺下休息。
吉尼亞斯、琳菲爾還有椎名,他們一時之間全都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柯蕾特搖了搖頭,緩緩地動著發不出聲音的嘴巴。
「……」
「你別逞強了。」
柯蕾特抓過洛伊德的手,隔著手套在他手心上滑動起手指。
「我、要去、獨、角、獸、那裏…………?你!」
洛伊德大吃一驚,盾頭猛地一霞。
「……我知道了。我們去吧。」
「洛伊德!這樣子好嗎?」
吉尼亞斯抬起頭來,以快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洛伊德。
「……既然柯蕾特她想要去,我們就去吧。」
洛伊德隻說到這裏便打住,將原本想再接下去說的話吞了回去。
(再說,若是繞了遠路,就可以稍微拖延一下柯蕾特變成天使的時間了。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還沒有找到救柯蕾特的辦法——)
他光隻是想像柯蕾特下一次將失去的東西,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便直襲上心藐。
優馬西湖靜靜地躺在蒼鬱綠林的環抱中。
純白獨角獸倒映在澄澈湖麵上的身影隨波輕晃。
「那就是獨角獸……原來真的有啊……」
大夥站在湖畔邊定睛凝視著湖水深處,不禁大歎一口氣。
獨角獸隻是一動也不動地靜待在湖底。
「好可憐喔,被困在那麽深的地方……我們該怎麽幫它才好啊?」
吉尼亞斯回頭望向柯蕾特。柯蕾特隻是傾著頭,好像在說她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
「方法並不是沒有。」
一直保持沉默的椎名,下定決心似的開了口。
「我們隻要召喚溫蒂妮來操控水的瑪那就行了。」
「你說的溫蒂妮,是指精靈嗎?可是,我們又沒有人是召喚士啊。」
吉尼亞斯不滿地噘起嘴。椎名不太有自信地說..
「我……我若能跟溫蒂妮定下契約,就可以召喚她。雖然我是一名符術士,但也懂得召喚……大致上還行啦。」
「我聽說召喚士已經絕跡很久了……不過,溫蒂妮是在水之封印那裏吧?」
盯著椎名直瞧的琳菲爾問道。
「啊啊,應該沒錯。」
「那就要搭臉盆船了咯。」
「那就要搭瞼盆船了呢。」
洛伊德與吉尼亞斯兩人同時說出一模一樣的話,並且咯咯地竊笑起來。
洛伊德他們搭乘臉盆船抵達蘇達島後,就往水之封印所在的洞窟走去。
擔心自己是否能順利跟精靈締結契約的椎名,顯得十分緊張。不過,當她想起自己曾計劃要在這裏偷襲柯蕾特,等到最後卻差點衝出去救她的事,便覺得很不可思議。
一來到祭壇附近,椎名隨即轉過身對夥伴們說
「……我、我說不定會失敗喔。」
「我說你呀,一定沒問題的。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這麽覺得!」
洛伊德對她裂嘴一笑。
「…………你還真會敷衍人哪。」
雙頰染上淡淡紅暈的椎名如此說完,就抿起嘴站到祭壇前。
霎時,一名透著青色光芒的女子隨即現身。女子擁有一頭垂至腰間的長發,並以發篩稍做點綴。
「溫蒂妮!」
精靈靜靜地望著呼喊自己名字的椎名。
「契約資格擁有者啊,我已受與米特斯所立之契約的束縛。你是何人?」
「吾名為椎名,乃期望與溫蒂妮締結契約之人!」
「現在的我……無法與你締結契約。」
「為……為什麽!?」
椎名甚為訝異,探出身子問道。
「我無法同時與人締結兩個契約。」
「請、請等一下,那現在該怎麽辦啊!」
椎名慌了手腳。她表示她在研究機構裏並沒有學過應對這種情況的做法。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洛伊德用手肘撞了一下吉尼亞斯。
「她剛才說的米特斯,是指卡蘭大戰的勇者米特斯嗎?」
「若真的是這樣……那劍士不就也具有召喚能力了。」
這時,回過頭的椎名向大夥投以求救的目光。
「啊……那麽,隻要請溫蒂妮解除先前的契約不就好了?」
洛伊德話一說完,克拉特斯也跟著點了點頭。
「要是先前的契約者還活著,或是他沒毀約在先的話,那就真的完全沒轍了……不過,這還是值得一試。」
「我知道了。」
椎名聽了克拉特斯的這番話,於是又轉身對精靈說:
「吾名為椎名。期望溫蒂妮毀棄與米特斯之間的契約,與我締結新的契約。」
「——為了訂立新的誓約,我必須審核你是否有作為契約者的資格。」
「成功了。」洛伊德開心地拍了一下
柯蕾特的肩膀。柯蕾特也以微笑回應。
「請拿起武器。」
「咦!?這是要我們跟她打嗎?」
聽到溫蒂妮這麽一說,洛伊德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交給我吧。炸力符!」
椎名射出手上的符,溫蒂妮則高舉起三叉槍應戰。
「水波!」
封印之廳的地板應聲碎裂,水柱猛地噴出。
「嗚哇啊!」
椎名與洛伊德兩人被強勁的水壓給擊飛。
克拉特斯立即施展急救,椎名馬上站起身。
「降靈召符,狐鈴!」
現身半空中的狐鈴,直接落在溫蒂妮頭上。
但精靈若無其事地伸手一撥,就把狐鈴輕鬆甩開,並且打算再度發動水渡,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洛伊德以獅子戰吼擊中溫蒂妮纖細的身軀,把她給撞翻。
克拉特斯並沒有錯過這大好機會,他揮出的劍刺穿了溫蒂妮白皙的喉頭。
「哎呀啊啊啊啊啊!!」
溫蒂妮不支倒地。
沒過多久,臉上掛著一抹微笑的精靈,看似毫發無傷地再度飄浮在祭壇上方。
「……了不起。那麽,就請你宣誓吧。」
精靈麵帶微笑地向椎名問道:
「你想以什麽誓言來締結與我之間的契約?」
臉上難掩欣喜的椎名,很快地又收起笑容,神情嚴肅地說:
「現在,甚至是當下這一刻,都還有許多人在受苦。我發誓我一定要拯救他們!」
椎名的聲音凜然有力。溫蒂妮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在此將我的力量賜予契約者椎名。」
說完,精靈的身影便緩緩地淡化消失,隻留下一顆刻有契約之印的寶石在椎名手上。
「你辦到了,椎名。我們趕緊回優馬西湖去吧。你真的很厲害呢!」
「……別說了,我會很難為情的。」
椎名帶著微笑環視每一位在場的夥伴們,然後就邁步往洞窟出口走去。
「克拉特斯。」
聽見琳菲爾的叫喚,克拉特斯停下了腳步。
「你懂得還滿多的嘛。」
「你是指精靈的事?那是因為我剛好有認識精通此道的朋友罷了。」
「……這樣啊。那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為什麽要接下擔任神子護衛的工作?」
在透著沁冷寒意的昏暗洞窟裏,琳菲爾直直地凝視著克拉特斯的臉。
「身為一名傭兵,就是受雇他人領錢做事。而這一次也是因為我已經從法托菈大人那裏收下相當的報酬了。」
「就隻有這樣?」
「……就隻有這樣。」
冷淡地回了這句話後,克拉特斯便轉身追上先走一步的洛伊德他們。
「…………」
琳菲爾杵在原地沉思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踏出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