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p卷 四


    晨光透過窗簾照進病房的時候,林墨覺得時間似乎才過了一會會兒。她坐在hn前,一夜未眠,卻感不到一絲倦意。


    她沒有和hn上的江之寒說話,因為她有些傻傻的想,這是晚上,要保持安靜。到了白天再製造些喧鬧,他便能感知白天和黑夜,不會在夢中感到困h。


    站起來,腳有些發麻。踮起腳尖,活動了幾十秒,才試著往前走出一小步。林墨慢慢來到窗邊,把窗簾拉開一半,讓明媚的陽光灑進來。回頭看,在光束之中,有無數細末的灰塵在漫天飛舞。他躺在那光束後麵,依然靜默不動。


    挪步來到小陽台邊,推開滑én走出去。舉目望去,不遠處便是晨光下的翠湖,煙霧嫋繞,像是披著薄紗早起的美人。


    青州醫學院附屬一院座落在翠湖東北角,隔著一條街便是南屏寺 那裏的晨鍾和千年以前曾經嬉戲人間的主持和尚一樣聞名天下。


    遠遠的,林墨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走出住院部對麵的招待所,朝著南屏寺的方向走去。


    幾年前江之寒剛失去消息生死不知的時候,江之寒身邊最親近的朋友,大概隻有伍思宜一個人是信佛的,車老師則是虔誠的基督教徒。也許信仰,即便是虛幻或者可疑的,真能在困境中與人以希望,這幾年來就林墨所知,江之寒的母親,倪裳和小薇都跟著虔誠的拜佛,而吳茵則是跟著車文韻信了耶穌。


    林墨向來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最堅定的無神論者江之寒曾有句名言,無神論的好處在於,一旦有了困難,可以耶穌佛主觀音菩薩,一個一個拜過去,祈求他們的保佑,不用害怕某一位正在休假。


    在晨光裏,林墨閉眼站在五樓的陽台上,虔誠的向諸神諸佛祈禱,像她曾經天天早起後做的那樣。


    那一次,他終於應聲出現了,在一千九百多次祈禱之後。


    這一次呢


    要有信心,她想起倪裳的話,不由得n直了身子。


    南屏寺西北角這處小屋,環境清幽,裝修雅致。身處其中,嫋嫋香煙讓人心境平和,篤篤木魚透著肅穆虔誠。這裏並不對一般公眾開放,能進來的都是權貴或者慷慨的施主。在佛主眼裏,眾生是絕對平等的。和尚們遠沒有修到釋迦摩尼的境界,自然會分個三六九等區別對待。


    鍍金的佛像前麵,規規整整的擺著三個蒲團。倪裳跪在正中的那一個上麵,頭埋在雙膝之前,正虔誠的祈禱。


    昨晚她對林墨說,這突如其來的車禍是天災,並不是因為林墨想要約她出來才發生的。即使取消了那個約會,在另一時另一地它興許還會等在那裏。她說,她不後悔到青州來對江之寒表白心跡,也不認為那是車禍的起因。但在內心深處,她並不如表麵那麽確定。


    倪裳知道,林墨需要保持鎮定,也需要保持信心。她現在是江之寒的nv朋友,是目前為止知道他出事的人中最親近的一個 她有很多具體的事情需要去做。所以,她很肯定的對她說那一番話。


    但無法自我否認的一點,江之寒是為了救她才被車撞的,才有了現在的昏不醒。這兩天倪裳反反複複想過很多,也有些很奇怪的念頭。衝下人行道去救那個小孩兒雖然知道很危險,興許是她多年所受教育和n格形成的本能。但也許這裏麵還微妙的有些別的因素 終於下定決心到青州來找江之寒,在他們兩個人往的曆史中第一次主動的表白自己的心意,在她並不是個簡單容易的決定。但當她認為自己想通了所有的種種,走出了昔ri的n影,想要在三十三歲時重新開始一段人生和愛情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似乎重新被卷回到過去的漩渦。這一次,她又錯過了最好的窗口,錯過了那麽一點點。


    心裏有那麽些自我厭棄,有好多埋怨不公,甚至有些宿命論的結論。也許,那些微妙的情緒,讓她那一天衝下人行道時更加堅決,沒有絲毫猶豫


    也許,如果他答應的是她,她會選擇站在那裏躊躇不前


    倪裳拷問自己,雖然她知道是些無用的,很傻的問題。


    但她清楚一個結論,他是因為她躺在那病hn上昏不醒。


    不是因為其它的任何人,或者任何事。


    當年江之寒的車落下懸崖生死不知的時候,有很多人有類似的自責。


    小倩以為,如果不是自己在閩南那個小城被栽上莫須有的罪名拘留起來,江之寒就不會跑到那裏去營救她。不在那個水潑不進的地方,對方n心設計好的進攻地點,江之寒就不會身陷看守所,也不會有以後的種種磨難。


    小薇以為,如果不是她的前夫實際上他們雖然分居,但還沒有正式離婚透l出一些江之寒的個人隱s,對方的設計不會那麽準確又有針對n。在江之寒的圈子裏,小倩從來不是顯眼的角sè,而表麵上和他關係最緊密的幾個nv生,都被很好的保護起來,對方並沒有出手的機會。


    顧望山不說,但他心裏一直覺得,如果不是他那時候恰好在南美蜜月旅行,長時間的與世隔絕,請求幫助的電話便不會被害死他的狐狸n知道。許箐和他的冤仇,後來把江之寒也牽扯進去。他們之間的恩怨,除了吳茵略知一二,連樓錚永他們都毫不知情。而如果沒有許箐的出賣嚴格的說並不算出賣,便不會有江之寒出中州後的伏擊。


    思宜以為,最糟糕的決定來自自己。林誌賢冒著天大的風險把江之寒搶回中州。短時間內隻要銷聲匿跡,慢慢的再通過各種渠道去申述冤屈,相信終有沉冤得雪的一天。如果不是被那個巨大的並購案n,江之寒便不會離開中州,而那個並購案正是她一手主導的。


    芳芳總是自責,如果不是她發出那個安全的信號,江之寒就不會離開中州公開l麵。她信錯了人,才會有後來的犧牲。


    最愧疚的當然是文楚,她以為一切的一切最初還是來源於她的遭遇,和江之寒的出手相助。


    那年的事情,有太多的曲折,和太多的牽扯,很多當事人都曾反省自己犯下的錯誤,該承擔的責任,被悔恨的情緒包圍吞噬。而這一次呢,沒有別的原因,沒有別的因素,沒有別的人,在倪裳看來,一切都是因為她一個人。


    跪在佛前,沒有人能聽清她的低語祈禱。


    她其實隻是簡單的發誓說:隻要你讓他醒來,我願意做一切事,麵對一切後果。


    哪怕永遭世人白眼


    哪怕永世不能輪回


    哪怕來生和他相遇他不再記得當年約定的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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