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咳!咳!”


    “哈…哈哈哈哈!”


    陰悶潮濕的船艙裏,三個並排著,看起來十分堅固的牢籠裏分別關著三名罪犯。


    一個縮在牢籠的角落,中間一個聳拉著臉滿是陰鬱。


    還有一個,躺在金屬鐵板上,身形佝僂,卻一抽一抽地擠出聲聲迫不及待地、充滿歡樂的笑聲。


    怎麽能不笑啊?


    巴基側過頭,月光透過圓窗正好落在他的臉上。


    額頭畫了個骨頭“x”,紅色鼻子很顯眼,唇邊塗得豔紅,胡子拉渣。


    用兩根食指提著嘴角,一抽一抽地笑著。


    “哈…哈…”


    太開心了啊!


    世上竟有這麽有趣、這麽奇妙的事情發生!


    太令人開心了啊!


    巴基的臉貼在地板上一扭一扭的,他現在的腦子裏,裝有三個人。


    一個是在遊樂園裏兼職扮演小醜的大學生,在努力逗弄麵前的小孩歡笑。


    小孩皺著眉,覺得這個大人太不成熟。


    一個是阿卡姆瘋人院的一名病人,病人叫自己傑克,不過外界更喜歡稱他為,小醜。


    記憶裏,傑克正對著鏡子整理領帶,努力在自己被化學品徹底腐蝕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


    一旁的收音機正播放著哥譚市一家銀行遭遇恐怖襲擊的新聞。


    還有一個,是偉大航路上,頂頂有名的小醜巴基。


    醜皇!


    也就是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


    正帶著手下尋寶的時候,不小心闖入了海軍的一家秘密基地裏,見到了幾個很眼熟的小孩和一個持著大斧的胖子。


    然後就被當場逮捕了。


    三個人的記憶像揉餡一樣,兩分巴基的,五分傑克的,再加三分兼職大學生的。


    混合在一起,順著一個方向使勁攪和。


    再用力地摔打。


    直到三者徹底捏合在一起,有膠質感為止。


    這是多麽神奇且歡樂的事情啊!


    巴基的內心充滿難言的充實感。


    像是小醜第一次在報紙見到那個極為扭曲、矛盾,且讓他覺得無比有意思的皮衣家夥的時候。


    又像是大學生第一次拿著兼職的工資,在金拱門裏獎勵了自己一個巨無霸套餐的時候。


    他失去了一個城市的樂子,然後收獲了一個世界的樂子。


    真開心。


    ……


    ……


    “給老子閉嘴,雜碎!”


    陰鬱男人抬起頭,露出一臉凶相。


    陰鬱又憋悶的船艙裏,這個歡快的笑聲實在太刺耳了。


    若不是手腳被鐐銬鎖住,還單獨關押在這如同奴隸籠子一樣的牢籠裏,他敢保證,自己絕對會把那個紅鼻子抓起來釣海王類!


    “對不起,哈哈哈,對不起…”


    “我隻是,忍不住!”


    巴基坐起身,擺擺手,抹了下眼角的淚珠,道歉得很誠懇,如果他臉上沒有掛著咧笑的話。


    “一想到咱們馬上就要去到海底大監獄,我就忍不住要笑啊!”


    “你們不期待嗎,傳說中沒有人可以逃脫的監獄啊,一層、二層、三層…”


    他指了幾下隔壁的陰鬱男人和另一個縮在角落陰影中,看不清樣子的男人,像是在給他們指派某個獄室。


    “有著一大片葉子如同刀刃一樣的劍樹森林的紅蓮地獄,充斥著各種毒蛇猛獸的猛獸地獄,奇熱無比還絕水斷食的饑餓地獄…”


    巴基用十分誇張且期待的語氣描繪著地獄中的景象。


    聒噪的話語讓陰鬱男人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微微顫抖的手臂帶動鐵鐐銬發出嗖嗖的聲音。


    海底大監獄,所有馳騁在這片海洋上的海賊的絕對噩夢!


    以無盡的折磨和絕無可能逃脫的嚴密性讓他們無比膽寒!


    而他們身處的,就是一艘運往海底大監獄的押送船。


    他們都是被押送的罪犯。


    “不要…不要再說了!”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啊!”


    陰鬱男人的凶相後麵,是極度的惶恐。


    身處地獄是一種痛苦,而緩緩墜落地獄的過程,靜靜地等著刀落到脖子上,是一種撓心的折磨。


    “喲,你很害怕啊?”


    巴基歪著頭,笑容可掬。


    他的觀察很敏銳。


    色厲內荏,明明無比害怕卻還硬扮出深沉陰狠的模樣,紋十字架的臂膀上有不太明顯的縫合痕跡,在抬手的時候臉色隱約有些變化。


    這小子絕對藏東西了。


    能藏在皮肉處不被發現的,大概率隻是某種扁平銳利的物品…


    要不是對方因為恐懼,雙臂一直止不住顫抖,巴基也不一定能發現。


    看來自己的運氣不錯呀。


    巴基眼睛眯了一下,腦子裏一個接一個想法在往外冒。


    這麽有趣的世界,自己要是這麽呆在牢籠裏,順著記憶中的劇情軌跡被關到海底大監獄,然後等到某個熱血小子過來大鬧一番才能脫身,那豈不是太沒有意思了?


    一成不變。


    那可太辜負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堪稱奇跡的變化了!


    他沉吟一會,又忽然下衝到牢籠邊緣,猙獰的臉色直衝著陰鬱男人,用十分辛辣刺耳的語氣道:


    “既然知道怕,既然不想進地獄,那就把你藏在手臂上東西拿給我!”


    “你也不想讓看守知道你藏了東西吧,我親愛的牢友?”


    巴基對震懾這樣的人同樣也很熟稔。


    民風淳樸的哥譚市,有很多這樣的混混。


    伱隻需要用一個個單詞作鉤子,將他心裏無法抑製的恐懼給勾上來,摧毀他表麵的偽裝,再用上一點點突然且直接的嗬斥…


    “你…你怎麽知道的!”


    陰鬱男人睜大眼睛,手心滿是冷汗。


    他的右臂膀曾經受過一次嚴重的刀傷,有道明顯的傷口,後來他突發奇想,利用紋身掩飾的同時,將一塊銳利的刀片藏了進去。


    作為自己最後的底牌。


    果然…


    巴基的笑容愈發燦爛,眯著眼,甚至習慣性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


    沒有了化學品腐蝕和刀劃後的糜爛,他還有些不適應。


    “拿出來給我,或者讓海軍現在就給你槍斃了。”


    “我們都知道的,這個東西不管現在,還是進了大監獄,都做不了什麽事情的,不然你也不至於留到現在…”


    “對吧?”


    巴基的話像是魔鬼的低語,一句接一句抵消掉陰鬱男人內心的抵觸心理。


    一塊刀片,別說是在傳說中的海底大監獄,就是現在身處的軍艦,也不到什麽用處。


    更何況對方話裏話外還隱藏著些威脅的意思…


    他垂下頭,準備用嘴撕開傷口。


    “一千五百萬貝利,海賊巴基。”


    “嗬,海軍實在低估了你啊。”


    一直縮在角落裏的犯人忽然發出聲音。


    同時緩緩轉過身子,好讓月光辨識他的容貌。


    “懸…懸賞金五千七百萬貝利的…惡犬穆薩!”


    穆薩抬起頭,滿是疤痕的臉上掛著輕笑。


    “是我!”


    “所以,你也該明白,東西…應該給誰吧。”


    “本大爺,才是有機會帶你們離開這裏的…大海賊啊。”


    他的笑容逐漸囂張。


    穆薩的語氣很硬,但內心對逃離毫不抱希望。


    雙手被海樓石手銬拷住,純金屬的狗籠緊鎖,還身處在有一名準將親自押送的海軍軍艦之上。


    怎麽逃?


    隻是巴基和阿爾內的表現讓他覺得有趣而已。


    稍稍奇怪的是,一個一千五百萬貝利的海賊竟然也有資格跟他堂堂惡犬穆薩一同關押。


    海軍真是閑的沒事幹了。


    至於另一名海賊身上可能藏著的東西…


    這種事情在海賊裏麵很常見。


    頂多就是偷摸藏個鐵絲或者刀片什麽的,能管個屁用啊?


    不過舉報一手,或許還能給自己換頓美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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