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遲把男孩帶到一個客棧,拿了些碎銀給小二讓他送一桶熱水山來,順便買一套男孩的衣服。


    不一會兒,小二就讓人抬了一桶熱水進屋,衣服也剛好送來,布料一般,大小卻好像還合適的。


    柳暮遲讓男孩自己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再出去吃飯。男孩聽話地走進到桶邊自覺地脫下衣服進桶裏開始洗漱。這點讓柳暮遲十分滿意,就連不說廢話也像足了自己前世的管家。葉朔,我真的想你了,柳暮遲坐在凳子上,有些惆悵地想著。


    突然想到小孩身上還有些傷口,柳暮遲連忙從懷裏開始找可以消炎的藥膏,果然還真有。


    小孩簡單地洗完之後,一走出木桶,滿身遍體的鞭痕和淤青,讓柳暮遲看得心頭一抽,不禁怪自己粗心,小孩冷靜的臉讓柳暮遲一陣自責。


    柳暮遲直接把男孩抱到了床上,讓他光著身子坐在上麵幫他上藥,男孩也不害羞,任由柳暮遲擺弄。


    柳暮遲皺著眉看著手裏的藥膏,好像這個藥膏效果不錯,但是也有些刺激,不禁問道:“疼麽?”


    男孩搖搖頭,卻忍不住閉緊了嘴巴,柳暮遲了看壞心眼地塗了一大塊上去,男孩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終於有點表情的樣子讓柳暮遲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你一個小鬼裝什麽深沉,多大了?”


    “虛歲13。”男孩的聲音帶著一絲變音器的沙啞


    “這麽大了?我還以為你隻有8、9歲來著。叫什麽名字?還有家人麽?”柳暮遲花了錢自然不會直接就把人送回去,先弄清楚情況,再把小孩的家人給解決了,讓他好安心跟著自己上山。


    問到這個問題,男孩異常地開始沉默,眼中開始了萬分激烈的掙紮,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的柳暮遲不禁想不會這個小徒弟難不成收不了了?


    “你是被抓去苑竹樓的?家人健在?還是你希望我送你回去?”柳暮遲貌似隨意的問道


    “不要!”聽到柳暮遲要送自己回去,男孩忍不住抓住了柳暮遲的衣服,眼眶紅紅的,差點就要哭了。


    柳暮遲神色不變地繼續幫男孩塗著傷藥,沒有回話。


    “我——我沒有名字——他們都隻叫我小雜種,野種——我是被他們賣到苑竹樓去的,我不要回去,我要跟著你。”男孩睜著大眼睛,清澈明亮地倒影出柳暮遲的影子,裏麵充滿的希冀之情,讓柳暮遲有些動容,卻也有些懷疑。


    哪個陌生人會這麽信任隻見過一次的人,而且就這小孩所說的話,他之前一定過得不好,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被折磨過的人心智也是會越發早熟。柳暮遲不相信這種忽如其來的死心塌地,隻因為柳暮遲自己做不到。


    “那你以後就叫葉朔吧。”柳暮遲收起藥膏,拿過衣服讓男孩換上,走出們去打點晚餐。


    隻見男孩怔怔地坐在床上,默念一聲“葉朔”,好似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一樣,慢慢地從心底裏溢出一種歸屬的感覺,暖暖地讓人舒服。


    坐在大堂裏,柳暮遲突然看見今天那兩個被自己打劫的倒黴蛋,不好的是他們兩好像也要入住這家客棧,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錢,拿到自己沒有收刮幹淨,還是他們也去打劫了?柳暮遲隻好快速轉身對著小二吩咐了一句把菜送去客房就轉身離去。


    回到房間裏關上門,柳暮遲發現洗澡水已經讓人送出去了,男孩也穿好了一身衣服站在原地。


    洗漱幹淨換上衣服的男孩果真有一番姿色,還未發育的身體,但是四肢卻纖細而充滿力度,想來是長期吃不飽而勞動過多導致的。小麥色的膚上是一張深邃立體的五官,可以預見長大一定不差,怪不得被賣去勾欄院。


    “葉朔,過來坐,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講清楚比較好。”柳暮遲招呼站著的男孩來到桌邊坐下,兩人呈現一個直角位置,這個坐發比較讓人感到比較安全


    男孩對葉朔這個名字適應力良好,直接拋棄了自己在苑竹樓起的什麽柳月這個名字,聽話地做到了柳暮遲的旁邊。


    柳暮遲到了一杯茶遞給葉朔問:“為什麽今天要求我救你?”


    葉朔睜著眼睛有些迷茫地說道:“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你一定會帶我走,而且我想跟你走。”


    柳暮遲敲著桌子,慢慢說道:“以你的年紀來說修行已經晚了,就算你天資很好,再怎麽努力也隻能混個二流的水平,而我的身邊,卻不養無用之人,你可懂。”


    葉朔聽了臉色一白,立刻跪了下來說:“請你帶我走,我什麽都會做的,我可以洗衣做飯,打掃房間,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求求你。”


    看著葉朔那酷似自己前世管家的臉,柳暮遲哪裏下得了狠心嚇唬他,直接扶起了他有些釋然地說:“既然你沒個去處,以後就跟著我吧。”


    說著小二就把飯菜送了上來,一碗醬牛肉一份時蔬加兩份飯。柳暮遲示意葉朔吃飯,自己也拿起了碗。


    柳暮遲幾口下去,在心裏挑剔道:牛肉太硬,青菜抄過頭了,就連米飯也是稀爛毫無嚼勁。


    葉朔這麽近距離地看著柳暮遲的臉,好像他就是下飯的菜一樣,看起來垂涎欲滴,秀色可餐。葉朔被自己心裏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埋頭扒飯。


    同時葉朔怕自己表現的不好,柳暮遲會丟下他,所以吃得小心翼翼,吃了小半碗飯隻夾了一根青菜。


    吃了兩口柳暮遲就發現自己的胃有些挑剔想要撂擔子了,見葉朔吃的那麽少,也就說道:“多吃些,我不喜歡跟著我的人骨瘦如柴,好像我虐待他似的。”


    果不其然,這句話一說完,葉朔就開始放開了大口吃飯,夾了幾筷子青菜,還是離柳暮遲最邊的那一塊。讓柳暮遲有些無奈,隻得夾了牛肉放進葉朔的碗裏。


    “多吃肉,我已經吃飽了,剩下的等下讓小二撤下去。”柳暮遲喝了一口冷茶,深刻的覺得調教一個小合格管家的必要性是多麽迫切。


    葉朔見柳暮遲不吃了,也快速地放下了筷子,一副我也不吃的樣子,不禁讓柳暮遲失笑。


    “浪費可不是好習慣,還是你也覺得不好吃?”


    “不,很好吃,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些了,在苑竹樓裏每天隻能吃流食,而且永遠吃不飽。”說著葉朔的聲音越來越低,想必在那裏他過得並不輕鬆。


    柳暮遲見小孩失落的樣子,於心不忍就抱過葉朔,摸著他的頭說:“都過去了,忘了吧。”


    柳暮遲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一般,讓葉朔的失意和傷心在一瞬間都趕走了。


    葉朔把頭埋在柳暮遲的胸前,感受著那淡淡的關懷,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逃出了那裏,好像做夢一般不可思議,仿佛冥冥中有一股意念在指揮他這麽做。


    柳暮遲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帶著一些藥味,不濃,卻讓人感到安心。


    晚上本想和葉朔說一下他要做的事情,但葉朔好像無師自通的開始服侍柳暮遲脫衣,就像那個世界的葉朔一樣,讓柳暮遲一陣失神。


    “你怎麽這些。”過了一會而柳暮遲才問道


    “做的不對麽?我見苑竹樓看哥哥們這樣服侍客人,還是我做的哪兒不對?”葉朔有些換亂地問


    “沒有,你做得很好。今晚你跟我睡吧,明早起程回清峰門。”柳暮遲把心底那一絲絲念想埋進心底,葉朔應該在那邊過得好好的,怎麽會跑過來,一定是自己多想了,難道還是皮格馬利翁效應不成。


    第二天清早兩人起身,葉朔很上道地出去準備洗漱的用具和茶水,一來是葉朔想要表現自己,二來是柳暮遲不方便出去,萬一和墨寒穀的人撞上,那真是不能善了了。


    兩人洗漱過後要了一些幹糧,就快速離開了客棧。想著柳暮遲山上沒有葉朔可以穿的衣服,就帶他去附近的成衣店要了幾條衣服,本來葉朔想說買大一些的,好長大了也穿得了,但柳暮遲怎麽會肯。簡直就不符合柳暮遲的審美!柳暮遲大手一揮買了五套外衣五套內衫給葉朔,反正昨天打劫來的錢贖完葉朔之後還有剩。


    柳暮遲自己卻沒有買衣服,一來是柳暮遲的師傅對柳暮遲是極好的,衣服自然不少,而且都是上品,柳暮遲也就不用花這個冤枉錢再買一堆衣服。


    想著要花錢的地方還不少,柳暮遲就找到了一家藥鋪,把煉製的一些普通藥丸拿出來兌換些碎銀。掌櫃的見成品不錯,也就給了不錯的價錢。


    柳暮遲對於這裏的生活也不太了解,就問葉朔上山生活需要些什麽日常品,把山上已經有了的說了一遍。因為葉朔是以後兩人的廚師,也就買了一些調料和時蔬臘肉回去。


    看著兩人大包小包的拿著,柳暮遲想著以後還有機會下來,也就結束了這次的購物之旅,帶著自己的小徒弟準備上山。


    這次在鎮子外又遇見了那個拉著牛車回去的農夫,農夫高興地招呼兩人上車,好奇地問道:“後生,這是你娃娃?”


    “不是,大伯,他是我的侄子,跟著我上山修行。”柳暮遲把葉朔抱在懷裏,好坐上車。而且現在葉朔還沒拜師,算不上自己的徒弟。


    “你侄子跟你一樣俊俏,真好。”農夫憨厚地笑笑


    柳暮遲揉了揉葉朔的腦袋說:“嗯。”


    葉朔看著柳暮遲有些得意的樣子,終於露出了這兩天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如陽光破開黎明的黑暗般。


    到了山腳下,柳暮遲和葉朔告別了農夫,柳暮遲提著大部分的東西開始爬山,就算柳暮遲的體質不錯,但終歸還是在以前可以禦劍飛行的基礎上,現在扛著大小包爬山,還真是有些吃不消。


    葉朔看著柳暮遲有些喘的樣子,別扭地問:“我是不是很沒用,隻能拿這麽多。”


    “確實。”柳暮遲中肯地點了點頭


    聽到柳暮遲誠實的回答,葉朔不服氣地搶過柳暮遲手裏的一個大包,率先大步地往山上的路走去。


    柳暮遲挑挑眉,看看這個小子能扛多久,順便鍛煉一下他的體力也是不錯的。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葉朔已經累得像條狗一樣了,大包扛在身上,汗流浹背,走的路基本是舉步維艱。想著上山之後還要葉朔煮飯,柳暮遲也就沒有再折磨他,直接把大包拿了過來。


    誰知道葉朔倔強地回過頭說:“我可以的!”


    “可以滾下去麽?等下還要我救你?能堅持是好事,但逞強就不劃算了。小鬼,要善於利用資源,等你累趴下了,等會我們上山了誰做飯?”柳暮遲尊尊教誨道


    葉朔聽了,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麵容有些扭曲,柳暮遲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問:“你——難道你不會煮飯?”


    誰知道葉朔一臉委屈地看著柳暮遲,小聲辯解道:“我會燒柴,不過我會學煮飯的!”


    柳暮遲早該想到,就這小屁孩的身高,怎麽上得了灶台,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能因為此“葉朔”像彼“葉朔”,就形成了刻板效應啊,要不得,實在是要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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