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瀾臉色陰森地看向雷修,雷修連忙舉起手亂晃:“沒有沒有,我隻是在到中國之前跟小涼聯係過,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了!”更別提什麽重生的事情了!


    費瀾的臉色依然沒有好起來,擺明了不相信雷修的話。


    雷修皺了皺眉,似乎在想怎麽樣解釋才能讓費瀾相信自己,最後深吸了一口氣,苦笑著說:“在高詠夏……也就是你死去以後,我和小涼都避免和對方接觸,覺得這樣就能減少想念你的痛苦,我們都很悲痛,而你知道,止住悲痛唯一的方法就是遺忘,讓時間來幫助我們。”


    費瀾的臉色緩和下來,在走廊的椅子坐下來,沉默不語。高永涼的出現太突然了,以至於他平靜無波的生活就像被石頭打翻的水麵,掀起了無數波瀾。


    雷修說的對,止住悲痛的唯一方法就是遺忘,他也曾經嚐試過,但是當他無法遺忘的時候,他隻能選擇與它同在,去習慣它去忍受它,因為那就是重生的代價,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頭去看雷修,走廊曖昧的燈光在這個男人的臉上落下立體的陰影,對方在他麵前半跪下來,那雙黑色的眼睛直視著他。他的眼神如此明亮與直率,以至於費瀾有些無法與這樣的目光對視,他下意識地移開視線,對方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我不知道你和小涼怎麽了,但是你既然不讓我告訴小涼,在你身上發生的事,那我肯定不會說……我絕對不會背叛你的,好嗎?”


    費瀾重新注視著雷修,輕輕地點了點頭。


    雷修露出一個安撫性的微笑:“等會兒小涼會過來,你像平時一樣就好了,好嗎?”


    費瀾又點點頭。


    接著雷修像安撫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一樣,輕輕地揉了揉費瀾的頭。


    費瀾茫然地看著雷修溫柔的表情,他比雷修更年長,在他們相識的時候,雷修還是一個孩子,而他卻是一個經曆了榮耀與起伏的導師。在那麽長的一段歲月中,他擔任了雷修的父母,他的老師和朋友,可是現在在雷修那雙黑色的眼中,自己看起來就像一個柔弱的孩子。


    他說不上哪裏不對勁,但是第一次發現,這種被安慰般的感覺還不錯。


    且不說他活了多久,至少在外表上看來,自己還隻是一個孩子,一個毫無社會經驗的紈絝子弟。這個樣子就足夠獲得這些了。


    “嘿,小修!”


    明亮的聲音打破走廊裏曖昧的氣氛,費瀾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忽然站了起來,差點撞到雷修,然後神情緊張地看著走廊盡頭的那個女性。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那個人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金色的長發將她的笑容明亮好了幾倍,那張熟悉的臉上盡是久逢的驚喜。她的視線在費瀾緊張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看向雷修,然後跑過來給了雷修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還穿著那條演奏時候穿的禮服,擁抱雷修的時候向費瀾友好地招了招手,費瀾隻能緊張地點點頭。


    “你怎麽來這裏了?”雷修在結束擁抱以後立刻追問。


    “來找你的,”高永涼很幹脆地說,“噢,還有維爾達,我也有事找他,正巧你們在一個城市!”


    還沒等雷修說話,高永涼立刻說:“我也很想跟你聊一聊,給我你的地址,我現在還要去找維爾達!”


    雷修看了費瀾一眼,有點遲疑,畢竟費瀾看起來不太想見到高永涼。


    高永涼也疑惑地看向費瀾:“難道你們在同居?”


    “同居這個詞用的有點不恰當……”費瀾艱難地說。


    高永涼又意外地看了看雷修,又問費瀾:“你會意大利語?”


    “會一點,”費瀾小聲說。


    雷修連忙說:“確切來說……我現在寄住在他家裏。”


    高永涼有些失望,仰頭想了一會歎口氣說:“那好吧,我還是住在酒店裏吧……”


    “住我家吧,”費瀾連忙說,飛快地看了雷修一眼,“我聽說現在單身女孩住外麵酒店不安全。”


    高永涼有些奇怪地看著費瀾:“謝謝你的好意,我不習慣寄住在別人家裏,而且……”她笑了笑,“我也已經過了‘女孩’的年紀了。”


    雷修也說:“是啊,小涼一直都是一個人在世界各地飛,別擔心啦,她會照顧好自己的。”


    高永涼點點頭,對費瀾友善地一笑。


    “其實……”費瀾忽然一把拉住正要走的高永涼,“其實我和小修是——戀人關係!”


    “什麽?!”這句話是雷修和高永涼一起叫出來的,好在雷修的聲音比較輕,而高永涼十分驚訝以至於沒有注意到雷修的聲音。


    費瀾飛快地瞥了一眼雷修,然後看向高永涼說:“呃,這件事情……有點複雜,但是我們確實已經同居了,那裏也是雷修的家,”他將這些話的時候十分不自然,但是內容足夠震撼,以至於高永涼忽略了那些僵硬的表情,“你完全可以住我家,你不是來找小修的嗎,你們可以好好聊聊,而且完全不用拘束……你就像是他的妹妹,雷修經常提起你!”雖然他們之間的話題,在提到高永涼的時候總是不自然地停止,不過也不妨礙現在他的謊話連篇。


    高永涼狐疑地看向雷修,確實,如果能和雷修住在一起的話,事情會好辦很多……她考慮了一下,以眼神向雷修求證。


    雷修在費瀾嚴厲的眼神下,隻好點點頭,還不忘補上一句:“他說的很對,派對以後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高永涼終於點頭答應:“好吧……我該走了,”她轉頭對費瀾露出一個笑容,“那麽這段時間就打擾了。”


    “你是怎麽想的!”雷修看到高永涼走遠了以後才忍不住轉頭低喝,“你不是……不想見到她嗎?為什麽還要讓她住到家裏來?”


    “我沒有不想見到她!”費瀾心煩意亂地轉身走開,“我隻是沒有做好準備而已。”


    “沒有做好準備?”雷修跟上去,繼續轟炸他,“這都多久了,你還沒有做好準備?要做多久的準備?怎麽,她一出現你就做好準備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叫她早點來了!”


    “你幹嘛一定要跟我爭論這個?”費瀾一邊走向地下停車場一邊說,“我不想見到她,不代表我不關心她。”


    “如果你真的關心她,那你一重生就可以告訴她,”雷修不依不饒地說,“那麽她也不用消沉那麽久了,順便說一下,她對非自然事件的接受能力比我高的多,你完全不用擔心會嚇到她!”


    “我不是……”費瀾皺著眉頭停下爭執,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上周去了一個會所……他們在幾家酒店的客房的淋浴間裝上了針孔攝像頭。”


    雷修皺了皺眉,沉默下來。


    費瀾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是哪幾家酒店,我……不希望小涼遇到這種事。”


    “報警了嗎?”雷修問。


    費瀾點點頭:“我用公用電話給警察打了電話,但是……我擔心沒有那麽快,不管怎麽說,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雷修歎了口氣:“可你明明是給她最大傷害的人。”


    費瀾無所謂地搖了搖手:“你現在知道我的意思了?”


    雷修無奈地點點頭,打開車門,等費瀾坐上了副駕駛座,他的手肘靠在車頂架上:“我知道你是為了讓小涼遠離一些傷害,但是……你真的準備好做我的情人了嗎?”


    費瀾的臉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略微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隻是小涼在的時候……應該不難吧?”


    看到費瀾的表情,雷修露出愉快的笑容,順手關上車門,坐進駕駛座:“我還蠻期待你‘柔情蜜意’的表現。”


    費瀾不由得露出苦惱的表情,轉頭看向窗外。


    車子行駛在夜色中,華麗的街景映進他黑色眸子中,費瀾的聲音有些困惑:“我以前一直以為她討厭維爾達,這次為什麽會來找他?”


    “等她來了,問問她不就知道了?”雷修輕聲說,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到底到什麽時候才能對我坦白呢?”


    “坦白什麽?”


    “為什麽對小涼是這樣的態度……你們到底怎麽了?”雷修問,隻是過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回答,他不由得轉頭看向副駕座上的男人。


    霓虹在他黑色的眸子中掠過,更顯得他眼眸深處的黑暗更黑,他淺色的唇緊緊抿著,拒絕透露任何心事。


    “我隻是想說……”雷修輕聲對著眼前的黑暗訴說,“你是‘高詠夏’的時候,沒有做錯任何事,沒有必要去否定‘他’。”


    費瀾看了雷修一眼,繼續看向另一邊的車窗外的景色:“是嗎?”


    “是啊。”


    曾經以為他隻是想重新另一種不同的生活,雷修想,可是他依然那麽熱愛著鋼琴,以整個靈魂力量愛著,他對過去從未放下,卻斷然拒絕他已經“死去”的過去。他不是想過另一種生活,而是在否定他作為“高詠夏”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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