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下跪叩首禮、下跪禮前些日子,咱們已經學過了。今個學的便是這道萬福禮,小主是主子,這主子間見麵最緊要的便是這道萬福禮。請小主仔細瞧好老奴的動作,雙手重疊置於右側腰間,雙膝微曲,埋頭,口稱,皇上吉祥,”


    說完,嬤嬤便是旋過身側對著她,她雙手按在左膝上,屈右腿往下蹲,雖然隻是一會的功夫,可做起來卻是行雲流水異常地優雅好看。


    待沈嬤嬤起身後看了端坐著的人一眼,恭敬問道:“小主可仔細瞧好老奴的東西了?”


    “嗯,挺好看的,”顧清河幹巴巴地說道。


    旁邊的玉裏站在一旁侍候著,根本就不敢抬眼,生怕她眼珠子一晃,沈嬤嬤的眼睛就朝她瞅過來了。


    自打這沈嬤嬤過來教小主禮儀後,就是連品珠都沒了往常的咋咋呼呼了。品珠是從主子從外頭帶進來的功夫,根本就沒吃過管帶姑姑的教訓,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對這沈嬤嬤恭敬是恭敬,可沒一會就露了馬腳。


    後頭沈嬤嬤讓品珠練蹲安裏,說是要蹲一炷香的時間,可是但凡有一丁點晃動的便從頭再來過。那天光是香就燒了一把,可有什麽法子,連顧清河都得聽這位沈嬤嬤的教訓,更別提品珠這麽個小丫鬟了。


    好在玉裏是個禮儀周全的,她在尚儀局的時候,都是裏頭頂尖的人物。要不是當初往各宮裏頭派人,她沒有師傅提攜自個,隻怕也不會稀裏糊塗分給顧清河。


    “小主,錯了,是雙手先重疊於右側腰間,請小主再看老奴做一邊,”沈嬤嬤又不知厭煩地重做了一遍。


    而顧清河真的是仔仔細細地又瞧了一遍她的動作,至於反抗這種東西,早就在沈嬤嬤來的第一天就消失的煙消雲散了。


    就象宮女怕管帶姑姑一樣,這宮裏頭的公主小主其實也有怕的人,那就是負責她們禮儀的精奇嬤嬤。


    顧清河不太記得她入宮學規矩的事情,可是如今這規矩卻是學的她頭皮發麻。你要是想反抗,最後苦的人還是你。這些精奇嬤嬤在宮裏頭這些年,多少難伺候的公主小主都伺候過了,還怕你一個小小的婕妤。


    況且她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過來教你規矩的,皇上也說了,一天學不好就學兩天,兩天學不好就學一個月,要是一個月還學不好就學一年。


    從她被皇帝扔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皇莊裏頭,她就明白,皇帝是真的幹出這種事情。


    所以顧清河隻能聽這位沈嬤嬤的話,該學的規矩學好。可是沈嬤嬤除了教她規矩之外,卻是不管她的,所以顧清河除了每日上午要忍受兩個時辰的折磨外,倒也樂得清閑自在。


    待沈嬤嬤告退之後,消失了一上午的品珠才敢進屋來伺候。顧清河瞧見她那副老鼠怕見貓的模樣,就笑的樂不可支。


    “小主,咱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回宮裏頭去,”品珠給她俸茶的時候,就又問了一句她日日都期盼的事情。


    顧清河端茶杯的手一頓,隨後便是結果茶盞,臉上帶著笑意:“我也不知道。”


    “好了,品珠,你去廚房瞧瞧,主子今個想吃餛飩,上次那個蝦仁餛飩就好,”玉裏一見她哪壺不開提哪壺,立即便是將她支走。


    倒是顧清河臉上也沒太難看,隻是將小啄了一口的茶杯放在桌上。


    玉裏見她這般,還以為她心裏難受,想了想還是寬慰她說道:“小主,咱們主要學好了規矩,自是有回宮的時候。再說了,小主不是也說宮裏頭待的憋悶嗎?”


    先前玉裏一夜起來後,才驚覺顧清河從皇宮裏頭一夜消失。而隨後清研閣門口便有重兵把守,每日除了送飯之後,便是再也不允許進出。


    而玉裏也是幾日後,被送到這個皇莊裏頭的。到了之後,連品珠都對她們如何過來的事情三緘其口。不過她過來後,倒是先見的這位沈嬤嬤,她隻說怕品珠一人伺候小主,伺候的不好便也讓她過來了。


    其實莊子上的人並不少,不過看守皇莊的人,是輕易不能到顧清河所住的小院的。至於侍女其實比清研閣裏頭的還多,可是貼身伺候的就隻有她和品珠兩人。


    她們三人一直待在這莊子上,就連時近年關,宮裏頭都沒有消失傳過來。如果不是沈嬤嬤還日日過來教導小主規矩,玉裏都會以為,她們已經被徹底遺忘在這座皇莊裏頭。


    “是啊,宮裏待得憋悶,還是這裏好,”顧清河說這話的時候,歪躺在暖塌上,瞧著外頭霧蒙蒙的天空。


    ————————————————


    “小主,這樣冷的天,咱就不要出去跑馬了吧,”玉裏見她吩咐品珠拿了她的騎馬裝後便是哀求道。


    來這莊子的第一天時,她感覺整個人都放鬆了,這裏沒皇後沒宮裏的爾虞我詐。可是等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她突然心裏頭空落落的。如果在皇宮的話,就算她不在意,可是照樣每天都豎起耳朵聽著,昨個皇上翻了誰的牌子,今個皇上又賞賜了什麽好東西給誰。


    最重要的是,她其實都一直在等著他。


    等到了這裏,自由是自由了,可是自由之後卻是彷徨。每日過的渾渾噩噩,便是出去之後麵對的也不過是一片荒涼罷了。


    好在很快顧清河學會了騎馬,她在現代的時候,陪客戶去過幾次馬場。可是每次都隻是看著旁人騎,自己卻是鮮少下場。


    她知道沒有允許,自個就是想學也沒人敢叫她。所以她就和沈嬤嬤提了這麽個要求,果真幾日後,在教完禮儀後,沈嬤嬤告訴她,下午會有人來教她騎馬。


    來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叫順鎮是個侍衛,至於女的她卻不知了。她隻知道這女子叫初九,不過在看見那女子的騎術之後,顧清河倒是格外的佩服。


    所以這騎術算是正式學起來了,騎了兩天大腿內側都是淤青。她本就是嬌生慣養的,皮膚更是精貴,好在她洗澡時不要旁人伺候,所以開始的時候玉裏她們都沒發現。


    可是沈嬤嬤眼睛毒,她一屈膝大腿內側就扯著疼,沒一會的功夫就被她看出了門道了。所以到了第二天,她就被告知,不能再去騎馬。


    接著三天裏頭,顧清河照樣學規矩,可是就是不吃飯。第一天沒吃飯的時候,玉裏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可是她說什麽都不為所動。等第二天的時候,沈嬤嬤說她們沒伺候好自個,要將她們拖出去打板子,可是顧清河照舊不吃。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初九就來了,不過這次她帶了膏藥過來,隻讓她騎馬過來擦在淤青上頭。


    從她出宮到現在,皇帝都沒有再見過她,也沒有給她留過隻言片語。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她隻要等著,耐心地等待著。


    “好了,今個初九陪我,你們都不要過去了,”清河在裹了件披風後,吩咐兩人。


    品珠和玉裏相互看了眼對方,異口同聲說道:“小主,讓玉裏\品珠去吧。”


    顧清河撇了一眼默契地兩人,笑道:“你們兩倒是默契,不過再默契,我今個都不會帶你們去的。”


    “小主,”玉裏還是不死心地叫了一句,可是顧清河已經朝外頭走了過去。


    說實在,這裏是皇家的莊子,占地麵積之廣根本不是常春園那些園子可比較的。剛開始顧清河出去跑馬的時候,策馬揚鞭過去,簡直就是望不到盡頭。等後來初九才和她說,一直到那邊的山頭,都是屬於皇莊的。


    這地方原先就是給皇子出來騎馬打獵用的,因著現在是冬季,動物正值養膘的時候,所以才沒主子過來。


    雖然顧清河聽完之後,心裏頭非議了一句,她也是主子好不好,不過卻還是挺喜歡這個初九的。


    真正有本事的人都值得喜歡,特別是初九這樣的女人。在這個年代,雖然大祁朝民風開放,對女子也沒有束縛到變態的程度,可是初九能在一堆男人裏頭混出名堂,她還是佩服不已。


    雖然至今顧清河都不知道,初九究竟是幹嘛的,可是也不能阻止她崇拜這個彪悍的女人。


    因為上次初九說,現在湖上凍的冰可結實了,下次再來的時候帶兩雙冰刀鞋過來,教我在冰麵上滑冰。


    她小時候是生活在鄉下,隻有鎮上才有溜冰場,是用水泥澆築的。溜冰鞋是四個輪子的那種,前頭帶一個塑料塊,要是想刹住就前雙腳立起來,可是清河極少去玩。因為那時候溜冰場裏頭的都是穿著喇叭褲的不良少年,溜冰場中央的五彩圓球不停轉動,外頭有個大喇叭音響,裏麵肆意飛揚的少年歡快了滑著。


    可等她進入城市見著真正的溜冰場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了當初飛揚的心境。


    所以一上馬,顧清河就看著旁邊的初九,笑著問道:“東西帶了嗎?”


    初九歡快地拍了拍馬背上的行囊,衝著她眨了眨眼睛。


    兩人一揮鞭子便是往遠處跑去,而侍衛隻敢在身後遠遠的跟著。等她們跑遠後,侍衛都隻敢在後頭不敢靠近。


    原先她剛騎馬那會子,侍衛怕出事,她一上馬就緊緊地跟了過來。她發了幾次脾氣之後,那些侍衛倒是不敢跟進。後來,等她騎馬熟練之後,那幫侍衛倒是真的不會再跟過來了。


    其實顧清河明白,如果沒有他的命令的話,就算她天天發脾氣,隻怕他們都會照跟不誤。


    初九將靴底嵌了劍形鐵條的鹿皮靴遞給清河的時候,就見她一屁股坐在荒草地上,自顧自地穿上了冰刀鞋。初九給自己穿鞋的時候,卻是不由輕笑了出聲。


    “你笑什麽?”顧清河歪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不過她手上還繼續綁著鞋帶。


    初九說:“你跟宮裏頭的妃子可真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她說這話的時候,正要起身可是腳下卻是一個趔趄,直直地往前頭倒了下去。


    她倒的動靜大概太大了,將初九嚇得不輕,立即就要過來扶她。誰知她一手撐著冰麵,一邊慢慢地站了起來。等初九過來的,她牽著她的兩隻手,這才穩穩地站在冰麵。


    “這就不一樣,”初九低頭看她膝蓋上的兩團水漬輕聲說道。


    如果說學騎術的時候,顧清河是天才級別學生,那麽學滑冰的時候她就是蠢才級別的。初九在旁邊一刻都不敢鬆懈地拉著她,可是就是這樣,兩人還是一步一摔的往前走。


    “你可真不會教學生,”顧清河再又一次摔倒後,索性坐在冰麵上不動彈。


    而旁邊的初九喘著粗氣,怒道:“是你太笨了好不好,一鬆手就摔倒,我真的沒見過你這樣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顧清河轉頭盯著她,突然笑了。初九不自在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問她:“怎麽了,我臉上沾了東西?”


    “不是,”顧清河笑著搖頭,然後認真地說:“是很久沒人和我這麽說話了。”


    初九這才恍然,她麵帶尷尬地說:“我這人不像個女子,也學不會那些女人輕聲細語,你別介意。”


    “你覺得我這是介意的樣子嗎?”顧清河又是一笑。


    突然她感覺自己屁股下的冰麵似乎有震動,她慌忙想站起來,可誰知剛起身,腳底又是一打滑,又跪了下來。可是這一跪不要緊,她雙手撐在冰麵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冰麵。


    冰凍的湖麵在陽光的折射下異常晶亮,可是她卻在那層晶白下看到一團黑糊糊的東西。之所以稱為東西,因為冰層太厚,她隻能看到一團黑影。可是這團黑影卻是能動的。


    旁邊的初九正要過來扶她,卻是見她抬手指著冰層下麵說:“初九,下麵有人。”


    顧清河隻能看見一團黑影,可是直覺卻告訴她,這團黑影就是個人。


    初九聽了這話也是嚇得不輕,立即就是爬了過來,盯著那處冰層看了許久。可是過了一會,她略帶猶豫地說:“可能是魚吧。”


    “把你的刀給我,”顧清河沒有看她,反而伸手要她身上的刀。


    “我回去找人來救他吧,這條河是活水,隻怕那人是從上流被衝過來的,”初九在片刻慌張後,迅速鎮定下來。


    可是顧清河卻堅持說道:“把刀給我,我怕他撐不了太久。”


    初九看了看,最後還是將腰間別著刀遞給了清河。而顧清河在接過刀後,便是用力開始鑿湖麵上的冰。雖然理智告訴她,初九的話是正確的,可是直覺卻和她說,你應該救她。


    冰層太厚了,而她素來連盆水都沒端過。最後還是初九看不下去,接過她手裏的刀,說道:“要是這人是逃犯的話,到時候你就後悔了。”


    顧清河卻是盯著下麵的冰層一動不動,許久才突然笑開:“你瞧他命多大,隨著水流漂了這麽久,居然還能敲冰讓我救他。”


    “我要是不救他,隻怕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你說是嗎?初九?”顧清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相信命,因為有些事情你堅持卻又不知道堅持的緣由。


    而今天她就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堅持要救冰層下頭的這個男人。


    “你先別得意,若是這人真是逃犯的話,你是打算將他交給侍衛還是如何處置?”初九不是一般女人,這種時候已經開始考慮退路。


    就象之前她說的,顧清河和宮裏頭的女人不一樣,而現在她就更加能確定她的不一樣。也許也正是她的不一樣,所以她現在才會在這個莊子裏頭,而不是在宮裏。


    顧清河盤腿坐在冰層上麵,看著初九將冰層鑿小洞,:“交給侍衛?那他還會有命嗎?”


    初九沒有說話,顧清河也沒有說話。就在此時初九的終於將冰層鑿了一個小洞,就在她舉起的刀子又要砸下去的時候,隻見一根修長瑩白的手指從洞裏伸了出來。


    這場景過於詭異,便是顧清河一早心裏頭做好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這根手指又消失了,初九不敢耽誤,繼續用刀砸著冰層。


    而清河也踉踉蹌蹌地走到了河岸邊,在那裏找了塊石頭,等她拿過來後。初九扔了自己的刀,便是接過石塊,不過她砸之前說:“你站遠點,我怕待會冰麵裂開。”


    雖然早就知道初九是個彪悍的女人,可是清河在看見她三下五除二的,將河麵砸出一個大洞時,還是不由肅然起敬。


    而在大洞砸出來後,一雙手先是按住了冰層碎裂的邊緣,接著一個人浮了上來,隻見他無力地趴在洞口的邊緣。


    此時顧清河蹲下來,歪著頭盯著他的臉看,皮膚蒼白地近乎透明,劍眉上染著一層水汽,即便他此時閉著眼睛,可是麵孔卻是難得一見的好看。而這樣英氣的麵孔偏偏卻有一張豐潤的唇,隻是此時唇色卻是青紫的。


    當他睜開眼皮時,渙散地眼神卻依舊阻擋不了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劍眉星目,可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顧清河蹲在不遠處,抬手朝著微抬眼皮的他:“嗨,你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咱們清河再次隆重登場了


    我能說某些強烈要求男二出場的同學,你們的心願得到了滿足


    順便說一句,求評論啦,求撒花啦,不然我就不讓黃桑出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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