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d版唯亞文化 轉自 [emailprotected]</a>輕之國度


    我的名字叫做花咲太郎。是一個專門尋找失蹤的小貓小狗的偵探。


    我所就職的偵探事務所,幾個月才會有一次像外遇調查這樣的“大”案件。我的工作內容是不分日夜的尋找迷路的小狗和從家裏出逃的小貓,尋找並送回主人身邊。


    ……說到這裏,在場的人有誰會相信呢?這裏有一半的人在一聽到我的職業以後就立刻滿懷期待的看著我了。


    我倒沒有因為自己是偵探而擺出一副偵探的架式,可是為什麽自己的身份總那麽容易被人看出、暴露了呢?“這個人是偵探”放下被友人這樣揭穿的情況不說,為什麽什麽都沒有做就被人看出來了呢?這還真是個謎。我隻能說,大家都有一雙善於觀察而又敏銳的眼睛了。因為沒有特殊的資格要求,不如我說自己是私家偵探吧。雖然這個職業不怎麽賺錢。


    房間打開的滑窗在外麵喀噠喀噠的搖晃得很厲害。若是沒有人到山裏麵的旅館來搶劫話,那犯人就是風了吧。剛剛進入七月,梅雨季節還沒有過去,台風就開始匆忙的襲擊這裏,我與在這裏的人們一起看了早間新聞裏的報道。那個時候,房間裏人們狂躁的喧嘩聲比外麵的暴風還要刺耳。與其說現在安靜下來了,我看還不如說是折騰累了才對。


    “啊,我的確是一個偵探……”麵對著大家期待的目光,我咬著牙也得回答,由於本人不是聖日爾曼公館流放出來的名偵探,所以除了可以追蹤寵物留下來的線索以外,還是不要對我寄予其他的期待比較好。


    恐怕沒有比這更平淡直白的自我介紹了吧。


    ……啊,剛才的自我介紹,可能隻有我自己相信吧。從其他的外貌和年齡還有性別來看,應該不會錯,雖然他們心裏半信半疑的,但還是能把頭向兩邊搖一下表示否定的。


    作為在此之前的演習,在心中將已經明白的事對自己講一遍。


    我是個蘿莉控。


    偵探所的蘿莉控。可以說是沒有什麽特別重複和矛盾的人格吧。


    如果以我現在的智商變成小學生的話,那就也是被一個不知名的組織灌下什麽奠名的藥水了。如果真的變成小學生的話。不會再繼續從事現在的工作成為名偵探,我會寫畢業文集時以“創造一個結婚適齡期為十歲的世界給你”為題書寫自己的野心。


    女性十五歲之前完成成長發育,在此之後為衰退期。女高中生沒有一兩個成年的知囊是不行的、女大學生就是仙人了。請一定要捧我的場啊。


    擁有這種價值觀的我,身邊有一位集各種魅力於一身的美女。正值十三歲——處於一生最美好時期的她,是我這次旅行的同伴。她有著如白桃一樣光亮潤澤的皮膚和深紅色的嘴唇,中分的長發上裝飾有王冠一樣的發飾。就是這樣一個讓我愛不釋手的女人,我叫她桃姬。


    她是這個房間內對我不感興趣的三個人當中的一個。她現在正在專心致誌的玩著迷你遊戲機。而且到目前為止,她從未對我著迷過。更可悲的是,她似乎很不喜歡蘿莉控。與我的本質完全相反,是一個懂事的乖孩子。


    唉,再怎麽說桃姬的優點又有什麽用呢…失敗啊失敗。


    事到如今,即便重新以蘿莉控的名義寫下自己的秉性,事態也不會有所好轉的。


    在房間的一角,還有一個人是不歡迎我這個偵探的。是一個在我說出自己是偵探不久就滿麵不悅的年輕人。這個人是第二個沒有對我表現出興趣和期待的人。


    一位因為不期待我做出有名的推理分析,就對我不懷好感的青年人。


    即便我伸出手以示友好,從他不悅的表情也不難看出他會把這隻友好的手推開。


    “……………………………………那。”


    剩下的就是把解決問題了。對我給予過高的期待,一定也是那個人的原因。讓那個人來接手的確是又快又能與真相更近一步,但是現在的場合多有不便,而且不容易找出凶手。


    對我不不感興趣的三個人當中的最後一個,是一具屍體。


    通紅、已經風幹了的少年的屍體,在房間的一角,被從縫隙中吹進的風吹著。


    這件事要追溯到三天前。


    還是六月份就下了好幾天的雨,但是那天卻是一個晴天。


    當時潮濕又悶熱,我對著照進來的太陽光眨了眨眼後,繼續做腹肌運動,在地上做好鋪設,開始每天都要做的腹肌鍛煉。


    在書上看到,把雙腿抬高會比較有效果,於是開始付諸實踐。


    對於平日穿棱於大街小巷的偵探最應該具備的是體力,而非冷澈的推理。


    這是我偵探生涯中的人生信條之一。


    受到這句話的觸動,體質好到可以用腹肌來孵蛋的偵探所所長都采取行動了,這足以證明體力的重要性。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小公司。


    我連車都沒有哦,那是怎麽來的上班的呢。公司員工都用自行車通勤昵。


    這才是沒有工作原因。不知道為什麽,作為公司多種經營的另一項業務,擁有律師資質的所長將司法律師事務所的牌匾也掛上之後,公司的業務就好到我和另一個員工都不用再尋找新工作了。說來,偵探業務又像是這個公司的附屬業務。可是事務所的窗戶上又當當正正的標有“神守偵探社”的字樣。難道不是事務所嗎,讓人疑惑的地方還真多呢。


    偵探事務所裏的工作氣氛如同大正時期的事務所一樣,為了在這個單位繼續工作下去,我已經習慣了每天早晨上班之前都做少量運動。因為太過陳舊了,讓我覺得這個建築更像是一個曲頸瓶式公寓。每當運動的時候,破舊的屋子裏散發的灰塵就會隨著我的動作翩翩起舞。連睡覺時的夢話都能傳到隔壁房伺去。


    早晨播放新聞的電視機音量幾乎調到了靜音狀態。二十多歲的半老女播音員的解說也沒有多少收聽的價值。


    當時正好是天氣預報節目時間。


    “嗯、是台風啊……”做腹肌動動時用抬著上身的姿勢去看電視畫麵。在距離日本海域很遠的地方,雲正在形成旋渦。幾乎沒有上陸的可能性。唉,這比以往台風視察日本的時間還要早很多呢。


    像這樣對著電視的自言自語,也是用很小聲嘟囔的。


    我在房間裏像仙鶴報恩一樣專心的做著腹肌鍛煉時,同住的人踢開被子坐起來了。是桃姬。我和十三歲的女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同居昵。


    而且她是一個像是由桃子變來似的美少女。太郎的角色就是我啦。


    由此向全人類發表勝利宣言也不算誇張吧。事實上,即便我們一起生活多年我們的關係也沒有過轉變。


    這個世界對蘿莉控是很嚴肅的。即便僅僅碰(少女)一下感覺大家都要受傷的。


    “早上好啊。”我一邊鍛煉腹肌一邊和她打招呼。抬腿的動作做起來有些吃力了。


    “早上好……”低著頭,睡眼朦朧的桃姬慢慢的咕嚷著小嘴說著。


    王子騎著白馬衝破大門路過的話,在她將要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會想把嘴巴湊到她跟前。現在的她就是可愛。雖然說的話有些不切實際,若能實現的話,真想將這個場景纏纏綿綿的寫下去。


    她的名字寫作桃姬。是由我的意願命名的。她的真名叫做桃子,但是我把她當做公主一樣(可悲的是,這個待遇也僅僅可以享受到兩年以後),所以叫她桃姬。我喜歡她。就這樣沒有羞澀也沒有預習,直接就向她告白了。


    不用說,這個好意成為了愛情的形式而非友愛。我這個人不喜歡半老徐娘的,也用不著躲躲藏藏的。隱瞞會給人帶來精神壓力,影響健康。


    健康的生活下去是我的人生目


    標。為此,選擇了需要自己徒步行走在街道上尋找狗和貓的工作。雖然一半是玩笑話,但這總要比坐在椅子上絞盡腦汁來尋找他人的犯罪證據要健康得多吧。


    “哎,路易,我想去郊遊。”


    桃姬揉著眼睛說著。還以為她要重新問早上好呢,她這一說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腹筋運動做到一半就停在半空中,身上的肌肉開始不舒服了。於是連忙放鬆身體,揉著腹部站了起來。站起來,屈伸上半身。按照廣播體操的要領將身體向前、後伸展。讓腰部和睡覺時緊貼地板的背部肌肉放鬆下來。啊,說起我為什麽被叫做路易呢,是因為我總是戴著綠色的帽子。但我的手上既不能發出綠色的火焰,也不能用吸塵器收服幽靈。


    當然,更不能每收集一百個硬幣就多出一條命了,我能做的,隻是認真的過好每一天而已。


    像殺人案這樣的事,應該算是人生中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事吧。


    “郊遊?你想去山上嗎?”


    正是梅雨時節,不是適合享樂的季節。更別說能享受到自然風光的山,還有大海了。


    “是的。昨天進被窩兒前突然間想去了。”


    還是這麽唐突。算了,桃姬嚐試的事有哪次不是突然想起來的呢。


    先放下那個不說,說被子的時候不是直接說被子而是用了敬語的被子這個詞,這一點真是可愛。


    “但是,聽說台風要來了啊。”


    “台風隻是從這繞過而已,沒問題吧。”


    “郊遊啊。”這樣一邊說著,把目光轉移到公寓樓下麵的場地上,到了夜晚,妖怪們幾乎能把這裏錯當成墓地來開運動會吧。集體到附近的小學來上學的小學生們,戴著黃色的帽子正從公寓樓前通過。於是我轉換目標,接著向樓下的女學生望去。最近似乎不背著書包去學校也可以了,但有的人還是背著背包呢。看著充滿活力的女生(女小學生、更像是中學生)們戴著黃色帽子的頭上下來回動著,可讓人飽了眼福了。真美啊。我得對公寓和上學路還有窗戶的地理位置表示感謝。在陽光的縫隙間,我看到了奇跡和命運的安排。


    “蘿莉控,把被子收拾起來。”


    我的視線正在捕捉尋找著什麽的時候,桃姬用冷淡的口吻對我發號施令了。桃姬和我是心有靈犀、心心相通……她看到我無視樓下倒在一邊的花盆,一直在觀察著同樣的東西。


    我把桃姬用的脆餅幹一樣的被子折了三折。可怪的是,即便是折了三折,它的厚度也不如生活用品商店賣的地毯厚。等再領工資的時候給她買個被子吧。


    “路易都去過哪裏呢?”


    桃姬現在想的都是郊遊的事,所以問起了這樣的問題。“你是說我嗎?我乘坐纜車登過山、在自然公園參加過越野識途比賽,似乎隻有這些了。和社會實習的事都混在一塊兒進行的,想不起來了。”


    去參觀垃圾處理場的設備、參觀碎塊年糕加工廠的事倒是記得。比如去地下汙水處理工程現場時我想,要是跳到這水裏一定會死的吧、吸收了不明成分後變得又大又凶暴的魚和鱷魚,要從水中跳出來什麽的等等,想到這些,自己一個人在那裏興奮起來。


    當時在碎塊年糕加工廠買了一塊碎塊年糕來著,味道有些淡。可能是因為記憶也轉淡了吧。


    “啊,這個不錯。這件事就列入我郊遊日程表中吧,加入纜車。”


    “你想什麽時候完成這個日程表呢?”


    “之後呢,想見野外的大熊一麵,讓它分蜂蜜給我。”


    “竹取物語現代版這樣的事是不大可能了。”


    “所以,我也想去郊遊,一定要去。”


    桃姬一邊說著一邊向我央求著。


    “嗯……”蘿莉控指揮官有些猶豫的說著。也不是怎樣,倒是想尊重她的想法。


    就要把疊好的被子入到房間角落裏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改放到窗前照進來的陽光下了。我覺得讓它接受陽光的照射多少會起到殺菌的作用。啊——我恍然大悟,把手從被子上拿開,開始在狹窄的房間裏轉來轉去。


    和桃姬去郊遊。因為附近沒有當天就可以往返的山可以去,所以不在山上住一晚是不行的了。那樣的話就是旅行了。和桃姬去旅行。這個嘛。我和桃姬很合得來。蘿莉控和可以對他的好意做出回應的妙齡少女,怎麽可能合不來呢。對我個人來說的話,這太完美了。


    但是和那麽漂亮的她一同去旅行的話……該不會又在目的地發生凶殺案什麽的吧,看來有必要做好心理準備。


    “路易,你不想去嗎?”


    嗚嗚,從臉上還掛著美麗笑容的桃姬口中發出哭泣的聲音,我一邊向她望去,一邊用手指搔頭,馬上就想起自己還戴著帽子。嗯,我還是路易。


    “……那我們下周六和周日去,好吧。”


    “嗯,這才是路易嘛。”桃姬很高興的說著,我也和她一起笑了起來。


    雖然很苦惱,但是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盡量滿足桃姬的心願。


    剩下的就是趁出發之前,祈禱著,或許這次可能什麽都不會發生呢,然後讓自己調整好心態。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期待著和桃姬的旅行,安心工作到周末了。


    那麽,唉,事情還是發生了。是殺人案。按照順序,先說說要點吧。


    先是周六,按照和桃姬的約定,出發去山上。步行到公共汽車站後乘坐二十五分一班的公共汽車,向離市內較遠的山上出發。為了有個郊遊的樣子,桃姬把外麵賣的瓶裝烏龍茶用帶子係好掛在肩膀上了。我用手機拍下了她的樣子。照了二十張左右,全部保存的之後,手機內存就滿滿的了。因為機型很舊了。


    換乘了兩次公共汽車,終於在午餐前到達了桃姬期待已久的那座山。


    “好啦,開始登山了哦。”


    桃姬用類似於領隊一樣的口氣說著,向我招手。我用手機將她的笑容保存下來。由於照片的數量限製,還是忍痛割愛,刪除了一小部分。


    我的大腦要是也有存諸功能該多好。


    天有些陰,天氣預報說晚上要下雨的。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台風,好像是要從日本領土旁邊路過的,不會登陸,連風都不會刮到我們住的地方,隻能分點雨過來罷了。梅雨季節下的雨已經夠多的了。


    大概登了三十分鍾左右,桃姬開始說累了,在那之後幾乎都是我背著她走的。我也順便撿了個便宜。要想冠冕堂皇的與心儀的女生有接觸是很難的。


    “盡管我覺得讓我抱著公主都可以。”


    “我也想遇到王子呢。”


    “嗯。”下次要不要做一個紅色的帽子試試呢。順便再留胡子。


    天氣不算爽朗,呼吸著山裏潮濕的空氣走在平緩的山路上。我們被夾雜蓿霧氣的空氣包圍著。雖然自己的腳感覺像飄浮在太空中一樣搖晃著,但桃姬也享受到了登山的樂趣。她好像看懂了家裏的那本買來之後就散落在一邊的野草圖鑒,她把沿途生長的幾種草的名字告訴了我。因為不知道她說得對不對,我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隻能表示欽佩。


    之後呢,在路邊休息一下,吃個飯團,想到和桃姬用水瓶時的間接親蜜接觸心裏暗暗高興的時候被她看出,背著她的時候,她差點吻到我的關節,就這樣經過三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旅館。不是……雪山上的滑雪板的痕跡。按理不應該是這樣的。


    因為不是什麽享樂的季節,除了我們以外隻有其他的幾位客人。我們被一們位笑容溫和的中年老板帶領著來到了房間,入住。


    第二天的早晨,發現了屍體。不要啊。沒有名偵探在場就憑一具屍體就開始推斷的話,那樣有可能把在場的人都送上不歸路


    。這時,這具屍體成了通往冥河的向導了。屍體會間接導致他人的死亡。這並不是不可能的。


    那天早晨,我看到的屍體是一位住宿的客人。高中生、又或者是中學生,一個沒有完全成年的少年。臂部卡在公共廁所的便器內。胃部被刀刺中,內髒和血液從腹部流了出來。因為身體一部分卡在便器中,所以流出的血和腸的碎物沒有流出太多。難道這就是殺人者對旅館的禮貌和關照嗎?


    做為第一發現人,我伸出手試著讓屍體就那樣從便器流下去,但我的思緒還是停頓了。我感到頭暈,就像要跪在屍體麵前一樣蹲下去。


    啊,又出事兒了。


    自從認識桃姬以後,這樣遇到屍體的事情,算起來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


    她的身上有偵探氣質,每當旅行和有特殊活動的時候,有她在的地方變成殺人案現場的機率都很高。所以,和桃姬一起旅行是很不受歡迎的。


    頭暈還沒有停止的時候,我就用手扶著牆壁站起來,頭暈目眩,步履蹣跚的朝著釘子一樣釘在旅館大廳的電視機前的人們走去,我想我應該先告訴人們發現屍體的事。旅館的外麵似乎來了比屍體還要麻煩的東西,這讓我的心情更加鬱悶了。


    是台風。台風急忙的改變了預定的路線,就像人們去路邊餐館臨時休息一樣登上了日本列島。我們住宿的山也不例外的被暴風雨吞噬了。


    可能原本質量就不太好,再加上年深日久,這座旅館已經不那麽堅固了。再加上位於山上,萬一發生緊急情況也不可能很快有人趕過來。


    通往山頂的纜車看上去弱不禁風,感覺外麵的風一吹就會斷掉一樣。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還會有人有勇氣去坐嗎?至少我不會。


    麵臨這種情況,人數又少,住宿的客人和旅館老板都非常不安。看著被外麵的風雨敲打著的外牆和窗戶,還有像祭祀時的大扇子一樣正在搖晃的樹林,讓人惴惴不安,同時在大廳全神貫注的聽著氣象預報。我必需把另一件事告訴踮起腳尖圍著電視機的人們。雖然人不是我殺的,但僅僅轉述這件事情也使我感到壓抑。


    “那個,衛生間裏有一具屍體。”


    就像說菜品裏有頭發一樣的口氣把這件事對他們講了。


    因為桃姬還在睡著,我無視之後的喧嘩,離開大廳徑直回到房間。


    “怎麽回事!”夫婦中瘦得像幹物一樣的男人這樣問著,女人衝過來要問我詳情。


    “在衛生間呢。”我在說了這句話後就逃離了那裏。


    進入房間以後,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桃姬的臉大概一分鍾後,搖了搖她的肩膀叫她起來。“路易……?”朦朧間,桃姬揉著眼睛把身體從床單裏探了出來。她朦朧的樣子幾乎要讓人流鼻血了,這時的“朦朧”很可愛。


    “為什麽你也揉眼睛呢?”


    “看上去有些累。”


    剛才看桃姬的時間太長了。


    兩個人一起慢慢按摩眼球之後,我把台風的事和發現屍體的事情簡單的對她說了。因為還不確定是凶殺案,所以我不能說得那麽絕對。


    桃姬聽我說完後,一邊說著“呸,又是。”一邊略有深意的笑了。


    “又是什麽啊?”說著我也想笑了。但是遇到凶殺案還能笑得出來,應該怎樣分析這裏麵所夾雜的感情呢?無知的我是不會明白的。


    倒是桃姬,看上去感覺這事很有趣的樣子。嗯,平時可是個明事理的人呢。


    “凶殺案啊,真是沒完沒了啊。”“也有可能是自殺呢。”“不會不會。”桃子的表情似乎在說著“才不會那樣呢,我的大哥哥”,同時對我擺擺手。啊,或許是吧。


    “去其他人那裏吧,若是不一起行動的話,可能會產生不必要的嫌疑。”


    “去殺人犯那裏嗎?”桃姬用這樣的話語拷問著我。


    應該怎麽說她呢,每當出事的時候,她似乎總是期待我有超常的發揮。但我終究隻是一個體力勞動者罷了。


    “殺了人之後不會逃到外麵去了吧,又不想被抓到。”


    “台風要來了吧?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條啊。”


    那就要調查一下作案時間和台風開始產生影響的時間了……啊,不不。也不好說啊,逃出去就會死。風的強度看上去都能把樹吹倒,下山的路又很少,被風走的東西也會很多。頂著風下山或許有可能,但是,在台風正強的時候下山和繼續留在做案現場相比哪個更穩妥呢?


    換成是我的話,考慮到警察想馬上趕到這裏是有難度的,我會選擇後者。


    “祈禱他死在外麵的風雨裏吧。”


    “期待你的表現哦,名偵探。”


    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叫我名偵探。


    帶桃姬回到大廳時,人比剛才少了。可能聽過我的話之後都去看屍體了。中年老板也不在了,留在電視前麵的隻剩下剛才的那對夫婦了。他們向我們揮手,然後歇斯底理的和我說話。屍體是怎麽回事,正在刮台風是不能下山啊。人災天災都是我無能為力的,為什麽要衝著我叫呢。


    莫非是桃姬來曆不明的力量改變了台風的去向造成了這個局麵,這又怎麽可能呢。或許是。或者說是被帶到“這樣的地方”來了,若是這樣解釋的話,多少還可以接受點……但是,自然現象是人類無法控製的。


    我招架著這對無知的夫婦,桃姬正看著電視畫麵上報道的台風所帶來的影響,這時,其他的人回到大廳來了。中年老板帶頭,跟在後麵的男人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最後麵的青年似乎整理了一下情緒,表情開始變得開朗了。


    不,這種情況是不宜將情緒的變化表現出來的,我在心裏這樣想著的時候,風吹碎了大廳的玻璃。夫婦當中的妻子發出了比風還要強勁的尖叫聲,跳了起來。隨後,吹進來和風雨告訴人們,這裏很危險。


    因為隻有遠處老板的房間有滑窗,我們大家都到那裏去避難了。但是,屍體要是也一起被風吹起走的話就麻煩了。


    考慮到有必要保存現場,但是想到這個房子都有可能被風吹走,這次的事件還是很不好處理的。而且屍體的魂魄也不能容忍自己的肉體就這樣被浸在便器內被放任不顧吧。


    住宿客夫婦一起表示強烈反對,但是剛才神情不錯的青年很熱情的對他們進行勸說籠絡他們。能讓他們同意和死者同居一室,他的口才可不是一般的好啊。這點讓我欽佩。


    我的口才僅限於用來說自己的癖好時。


    屍體是由我這個第一目擊者和那個開朗青年一起搬運的。青年拾著上半身,我拾著下半身把少年抬了起來。這些我都是戴上常備的手套進行的。少年屍體身材小,容易拾起來。雖然容易搬運,但我還是感覺屍體的腿部很重的。


    包括我和桃姬在內,全部七個人,都逃到了離屍體大概十塊草席遠的地方去了。這裏雖說也是木製結構,但是構造上要比家裏的客房要好一些吧。因為椅子的數量不夠,我和桃姬就坐在房間的角落裏了。


    至少在刮台風的這段時間裏,我們隻能在這個房間度過。


    老板決意不要打開窗戶,任由風吹亂頭發放下了滑窗。


    當當當當,這聲音就像是二十多隻烏飛到滑窗前用嘴啄著窗戶發出來的聲音一樣。


    即便是關了窗戶,這個聲音還是傳到室內來了。雖然不知道此後要困在這個房間多少個小時,可這個聲音足以讓人精神緊張。


    之後不久,就有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人說要去衛生間,從屋子走出去了,我想著是不是要跟蹤他一下,目送他走出去。就在這時,神情開朗的青年站了起來,打破了局麵。


    “先用手機報警吧。”那對夫婦聽到這句話之後恍然大悟,山上是可


    以用手機的啊。想到這裏,我拿出自己的手機來看。雖然一格信號不太穩定,但應該可以湊合用的吧。因為青年人說要電話報警,我就給所長發了一條短信“我明天可能不能去上班了。”今天是休息日,所長可能沒開機吧。


    “這下麻煩了。”我一邊嘟噥著一邊向身邊的桃姬看去,她從包中拿出了淡藍色的迷你遊戲機,這時她正在聚精會神的盯著遊戲機的畫麵,還哼著歌。


    她一邊盯著遊戲機,一邊用小手敲我的肩說:“加油啊,路易。”


    “嗯,為了不讓風吹走,讓我這樣握著你的手吧。”說著,我握緊了她的手。這時她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指說: “不行,我不能玩遊戲了。”


    說著,她用眼睛瞪了我一會兒。真難為情,我試著讓自己樂觀一些,可是卻做不到。


    “一段時間之內我們都得這樣待在一起,不如都自我介紹一下吧。”給警察打完電話的青年提議。警察說,這樣的天氣條件警察不能馬上趕過來,所以希望大家在這等著風雨停下來。也就是說,我們要與屍體在這個被風雨包圍著的房間呆上幾個小時或者整整一天。這和預料的一樣。


    雖然身處這種環境當中,青年看上去還很樂觀。我看著他的神情這樣想著,台風都來了他還像個小學生一樣。若是我能和可愛的女孩子(十歲以下)做朋友的話,我可能也會像他那樣樂觀。但是為什麽偏偏我要被人指責呢。


    “我叫中村。是一個大學二年級學生,這次想呼吸一下山裏的空氣所以就……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一邊說著一邊斜眼向屍體那邊瞥了一眼。


    誰也沒有要求他要這樣介紹自己。他的自己介紹更像是集合時的寒喧語。


    旅館老板叫做鶴島,夫婦兩人叫森永,雖然他們各自介紹了自己的名字。但我沒有注意聽,再怎麽說他們兩個都是一起的,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輪到到我和桃姬介紹自己了,桃姬沒有要放下遊戲機的意思,那就得我先進行自我介紹了。


    “我叫花咲。我的工作是……那個……”我不能說自己是偵探。每當這時我都猶豫。


    我討厭隱瞞事實,但是這個職業不能公開。若不是有名的偵探,公開自己的身份隻會讓調查更難進行。從事與小貓小狗有關的工作讓人知道了會很難為情嗎?同事曾經這樣笑話過我,這也是我拘泥的原因。


    “這個人是偵探哦。”就在我正煩惱要不要說出來的時候,桃姬滿不在乎的說了出來。喂。你怎麽說出來了呢?


    隨著我的身分被公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也就是說,事情和文章開頭呼應了。哎呀,文章開頭是指什麽啊,表意不明。這才是真正的開始,這種說法意思也不明白。人生不論什麽時候,對自己來講都是真正的開始。


    “啊,事情是這樣的……”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我。


    一隻手拿著從房間裏帶出來的硬鋁箱,用另一隻手的手指在這隻手上摩挲著,似乎在說著能寬恕我嗎?臉上諂笑著,為怎麽收拾殘局而煩惱。


    因為這時我的任一句話都可能產生很大的影響,一時竟不知應該說些什麽。我在逃避的同時也爭取時間,重新觀察了一下同在屋內的人們。


    首先是身為旅館老板的鶴島先生。他是一個體態良好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可能是獨身的緣故,在旅館內沒有她妻子的身影。因為關滑窗的時候被雨淋了,所以他的額頭和額前的頭發現在還濕淋淋的。放下濕亂的頭發不說,他很在意額前的發際。他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下一個是森永夫婦。這邊也是個中年男人,還有臭老太婆,典型的小市民代表,兩人還都是駝背。而且都很瘦,表情略帶神經質。看上去就像得了胃穿孔一樣。


    再後來是叫中村的青年。對因台風感到緊張的他卻對屍體目光炯炯。中分發,說他是品行端正吧,看上去像是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他慪氣一樣的把目光從我這裏轉向一邊。從聽說我是偵探之後他就是那個樣子,他有什麽不舒服的嗎?難道是同行偽裝成大學生……看上去又不像。


    最後一個男人去衛生間了,下回再說他,問題是鶴島先生和森永夫妻。他們是不是把偵探錯當成警察了呢。不是我在這裏了就能阻止犯罪行為的。為什麽他們眼神就像看到救星一樣,我沒辦法理解。


    “這樣期待的看著我,台風也不會撤的。更何況,我討厭勇猛果敢的跳出來挑大梁。”


    就算是,也要優先選擇體重重的人吧,因為那樣不容易被風吹走。


    “那個,被殺的那個人也在這裏。”


    森永夫婦用手指了指少年的屍體。那麽說來,我忘了描寫屍體的情況了……一瞬間想到這裏,最大的問題就是把不應該把麻煩事說了出來。


    看到屍體的胃腸被風吹著,認為是他殺也是不無道理的。但是說凶手也在這裏就有些唐突了。


    “凶手不是也在這裏嗎?從現在開始不是一直都要和凶手在一起。”


    森永夫婦二人中的妻子向我大膽的訴說著她的恐懼和不安。我想給她一句忠告,告訴她有這個勇氣就沒關係,舌戰的話,那個犯人也不是她的對手。但是現在的她沒心思聽我說吧。


    “尋找犯人不是我的專長。”


    “你不是偵探嗎?”鶴島先生從旁邊插了一句。


    “偵探也是各種行業都有的啊。”


    至少我沒見過名偵探。地球上還有嗎?倒是有好的偵探事務所,但又不是某個人的特別優秀獎。


    一般人對偵探的幻想,就像我對小說家和漫畫家所抱有的幻想一樣吧。


    “你若是偵探的話,就告訴我們犯人是誰,請找出犯人!”


    “很可能就是現在在你身邊的人哦。”我故意這樣說著。


    嗖的一下,鶴島先生和森永夫婦同時跳起來與對方分開了。啊哈哈。這時房間的房門一下開了,像青蛙一樣跳開的三個人重新審時度勢。


    是因為恐懼還是要抓住一線希望。


    剛才慪氣的青年也看向房門。


    “啊,不好意思了,讓大家都看著我。”


    走進來的是剛剛去衛生間的那個男人。來登山遊玩卻穿著要去便利店才穿的便裝。被大家這樣看著,他不慌不忙,不好意思的聳了聳肩。


    “……咦。”


    這時,眼睛從未離開過遊戲機的桃姬抬起頭來用手指著那個男人。


    於是,她的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這種氣氛以比台風還要快的速度擴散開。


    “那個人就是犯人。”


    “……啊?是我?”


    還站在門口的男人,他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桃姬指著他的那隻手上。然後用手指著自己的臉,表現出驚訝的神色,但是與其相反的是,他卻一點也不驚慌。


    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被桃姬的行為感到驚訝,愣了一會兒後,我第一個開始行動,穿過鶴島在內的那三個人,朝那個男人奔去。之所以僵持的時間很短,是因為我在和桃姬相處的過程中已經習慣了。


    桃姬總是能憑直覺找出犯人。


    我深深的認識到她有類似於那樣的能力。還有卷入此類事件的偵探所特有的特性。這兩點合二為一,說不定她就能成為天下無敵的名偵探。麻煩的是,每次外出的時候,這樣的事竟莫名其妙的增多了。


    我衝向愣在那裏的男人,在他反抗之前舉起手中的硬鋁箱用力向他揮過去。男人被我全力的一擊打了出去,倒向了屍體那邊。我用膝蓋壓住男人的後背,又將他被盒子打到的那胳膊扭著提起來以限製他的行動。


    雖然搞錯了的話問題就大了,但是不會錯的。桃姬的


    直覺還沒有錯過,而且我對桃姬的一直都深信不疑。


    我就是一個喜歡放棄推理的偵探,所以還請大家務必要關注我才是。


    我能做的事,就是像現在這樣出奇不意的打倒一個男人,僅此而已。


    被我壓住的男人無力反抗,看著屋頂,屋頂像有老鼠正在屋頂走動似的,正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稍過一會兒就會冒出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啊,好痛啊。”


    “哎呀,感覺真不好。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樣綁住人家的手呢,有些不道德啊,這讓我有些緊張呢。”我這樣說著,被我用浸濕的方巾和手絹捆住手腳的男人,正在左右搖晃著身體。他也是,雖然和我做的事性質不一樣,但他的行為也是他人看來無法理解的東西。或許我們能做朋友也不一定。


    但是,我感覺能和我合和來的人怎麽都是罪犯,大家是怎麽看的呢?


    “我叫木曾川,今年二十三歲。”


    誰都沒有問他,那個男人卻自己報上名來了。他和我同歲。外表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要小的木曾川向四周看了一圈,似乎在試探周圍的人的反應。


    木曾川和屍體都被放到了房間的角落裏,因為他和屍體也要保證一定的距離,這讓鶴島先生和森永夫婦在狹小的房間裏顯得更加擁擠了。中村青年還待在原來的位置,顯得有些神秘。


    “……………………………………”木曾川不再轉頭了,半張開嘴看向屋頂。他眼裏那深邃的黑色很顯眼,讓人印象很深。


    “有什麽事嗎?”


    “不是,我是說在去過衛生間之後被綁起來,這個時間是不是掌握得很好。”


    的確是這樣。若非如此,木曾川已經開始其他的行動了。


    “但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被當做犯人對待拘禁起來,讓人有些接受不了呢。”


    木曾川說著,把目光從屋頂收回來,看向桃姬,從他的口氣中沒有感覺到怨恨和難過,比台風要沉穩許多。因此大家無法察覺他心裏在想什麽。


    “說的是啊。”中村青年低著頭這樣說著。好像隻有坐在他附近的我聽到了這些。而中村青年似乎也沒打算讓別人聽見,他看看我,之後又看向一邊。


    “有證據啊。我親眼看見你殺死那個孩子的。”


    桃姬從容不迫的說著彌天大謊。說完後,她繼續玩遊機。


    她根本不可能看見。因為在山上玩的太累,昨天晚上她正處於熟睡中。我和桃姬同在一個房間睡的,根本沒有看到到她離開房間去衛生間。但是,要是不這麽說的話,可信度不高啊。


    桃姬找出犯人完全是靠直覺來完成的,至於過程,也就無從得知了。


    因為沒有根據過程進行推理,也沒有冒著被犯人襲擊的危險來收集證據,所以也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來的證據。


    隻有直切要害了。


    因為沒有辦法在尋找犯人的同時搜集證據。桃姬又也有些急不可待。所以就用我來轉移注意力。因為已經告訴大家答案了,剩下的問題就是讓我把大家引導到公式裏麵。這樣的話,一個完整的答案就會降臨在我們身邊。


    “你說看見我殺人了?啊,要真是那樣的話,那犯人就真的是我了。”


    木曾川是用諷刺的語調說完後半句話的。言之下意是:單憑你一麵之詞就能當證據嗎?他想說的是拿出物證來。他的心情我明白,換成是我的話我就會和她搭訕說“這位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啊。”利用她的立場為難她。然後用“你是不會明白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但是追求安穩的另外三個人聽了木曾川的話之後以為他招供了,鶴島先生對森永夫婦說“太好了!”“嗯,嗯。”三個人都互相點頭表示讚同。


    木曾川看到他們這麽單純後,無奈的笑了。


    “嘿~”他發出的笑聲就像是漏氣的球一樣,緊接著他的表情就消失了。真是災難呢。


    對於我來說是件好事啊。不用偵探出場就收拾了一場人災,隻剩等著台風停下了。這個多疑的“犯人”幫了我大忙呢。我想,沒有一個人願意聽一個犯人的疑問吧。


    “請等一等,我想聽那個孩子把證言再說得詳細一些。”這句話徹底打破了我的想法。


    稍等。中村青年的一句話讓緩和下來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坐在椅子上的中村青年翹起了不怎麽長的腿,目光炯炯的看向桃姬。因為不喜歡他那眼神,我代替桃姬對他進行了蔑視。


    “你說的證言,是怎麽回事?有什麽問題嗎?”桃姬晨起時沒有梳起的長發垂在臉頰邊,依舊看著遊戲機畫麵。雖然知道中村青年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我還是很快沉默下去了。


    事態有些混亂,我像水母一樣漂著,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拽出來。我希望在別的場合讓我看見桃姬那充滿魅力的笑容。


    “不能讓就這樣盲信那個孩子的話。”


    中村青年用名偵探一樣的口吻果斷的說著。包括鶴島先生在內的三人組(啊,應該是森永夫婦),在我和中村青年之間看來看去,正在努力分析事態。


    “就是啊。”他表示同意中村青年的說法。剛才萎靡不振的木曾川又恢複了活力。


    “不再說得詳細一些的話,沒法讓人信服。”


    “你要袒護殺人犯嗎?”


    這樣說的話,不知道鶴島先生他們會支持我們嗎?這樣有困難嗎?


    “我隻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而已。要是不確定一下他是否真的是殺人犯的話,怎麽讓人信服。”


    “說得好。”木曾川在一邊咐喝著。像用嘴唇鼓掌一樣,重複著張嘴閉嘴的動作卻不發出聲嗇。中村青年聽到殺人犯的誇獎後,沒有什麽表情。


    怎麽看他都想要當這個案子的偵探。世上還是有這種人的。


    “你若是看到了犯罪現場,為什麽不馬上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呢?”


    雖然認真的回答了也不等於承諾了什麽,中村青年還是發問了。而且還切中關鍵問題。


    證言原本就是個謊話,想要巧妙的回答他的問題是相當困難的。但是我來回答的話,反而會讓事態變得更蹊蹺,所以決定先觀察桃姬的反應了。


    桃姬收起遊戲機並設置成待機狀態之後抬起了頭,將已經緩和的表情變成了平時外出時的樣子。


    “當時嚇得我牙齒都喀喀作響,說不出話來了。看殺人的過程比之後看屍體要恐怖得多了。”桃姬像講鬼故事一樣用心杜撰著。這種說法不錯,連坐在旁邊的我禁不住表示讚同。


    但是像目睹殺人案現場這樣的事,我和桃姬應該都沒有經曆過。這樣的話,無論怎樣,我們也無法發揮出名偵探的本事了。但她不是拘泥於這些的人。


    “你都被嚇成那樣了,難道連和你同住的偵探先生都沒有發覺嗎?”


    中村青年開始轉移話題了。誒?是我嗎?我就像剛才的木曾川一樣,茫然若失的看著中村青年。他那雙眼睛充滿了懷疑。哼。


    “接招啊,路易。”桃姬用胳膊肘頂了頂我的側腹示意我反擊。


    雖然我討厭說謊也不擅於說謊,我不是那塊料。但我對苦笑著看了一眼桃姬露,開始配合她了。


    “啊,我想她可能是冷吧,她怕冷。”


    我要是不抱著她給她暖曖怎麽行呢?若是在公寓的房間裏就能這麽做了。人啊,真是造孽。若是用世間的道德標準衡量的話,我是不是個作孽的人呢?日子真難過。


    “冷?在可是七月。”


    “因為山上早晨的空氣很涼。”說著我用目光示意鶴島先生咐喝一下。鶴島先生似乎沒理解我的意思,迷茫的看著我們。


    “那你是在早晨看到這個男人殺


    人的嗎?”


    中村青年像挑毛病一樣繼續追問我們。似乎不認定木曾川是犯人的話,就不能合中村青年的意。但是隻要是桃姬認定的事,在我的心目中犯人就是木曾川了。站出來回答這種問題也是很愚蠢的決定。


    “是啊,我覺得是早晨。”桃姬似乎也不願意再繼續下去了,她說話的口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可能她還沒有從玩的遊戲中走出來呢。我從旁邊偷看遊戲機畫麵,電子老鼠已經把魚和貝殼踢翻在地了。而被踢翻的正是桃姬這一夥的。


    “嗯嗯嗯。”


    “喲,形勢不大樂觀啊。”


    “沒關係,我喜歡這樣。”


    啊,全軍覆沒了。


    “哼!”桃姬生氣了。好可愛啊,我想抱著她不讓她發作,這樣想時又瞥了瞥遊戲機,這時我感覺很有成就感。


    “還是不太可信啊。”


    中村青年的懷疑就是狂風一樣,煽動著鶴島先生他們的不安。


    “和他辯論。”桃姬用胳膊又推了我一下,讓我給無視了。


    “我早晨睡覺來著……這麽說,誰也不會相信我啊。”


    看到中村青年就像是他雇傭的律師一樣奮鬥著,木曾川露出了苦笑。


    說不定他們是共犯昵,雖然這樣想,可若是那樣的話,桃姬會揭穿他們的啊。駁回。


    “那是怎麽回事?”


    森永夫婦的目光在中村青年和我之間遊離,他們希望能有合理的解釋。他們不太擅於觀察吧,或者就是看到屍體以後嚇得失去思考能力了,以就隨波逐流了。


    中村青年把手交叉放在翹起的腿上說著:“我是說,那個女孩子有可能在說謊。”就像揭發世人心裏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他是用很肯定的口吻說的。而且他說對了。


    這種人還是有的啊,中村青年和那些在錯誤的地方拘泥著大道理的人一樣。若是連犯人的話都要相信的話,那他的水平可就不一般了。


    這個青年能躲過這種誤區嗎?


    “說謊?這是怎麽回事?”


    森永夫婦二人一同問著這個思維停頓時想到的問題。


    中村青年看上去很得意,故弄玄虛的說到:“這是怎麽回事呢?”


    他看上去有些得意忘形了,這時木曾川卻安靜下來了,靜靜的觀察著事態的進展時,還盯著滑窗的黑暗處看了一會兒。


    “什麽啊?什麽啊?”桃姬看也不看對方一眼,百無聊賴的說著。假裝要做扭腰的動作時,用胳膊撞了我的側腹一下,示意我再和他進行一下推理鬥爭。


    請原諒。我雖然為自己是偵探而感到自豪,但是推理什麽的我是不做的。


    偵探隻是負責尋找的,解謎推理這樣的事是警察的工作。


    中村青年絲毫不了解我的心胸氣概才會挑釁一樣的向我投來懷疑的炸彈。至於是讓這個炸彈爆炸還是接住它,就是心理問題了。


    “比如說,包括偵探先生在內的兩人才是真正的犯人呢?”


    中村青年的目光和言語直衝我們。他原本就是衝我們來的吧。


    唉,他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謊話,也隻能考慮這個原因了。若不是很了解桃姬的話,我可能也像他那樣想了。中村青年的想像力還真豐富呢。做一個名偵探是夢中的夢罷了。對此我真替他惋惜呢。


    若他真是個名偵探的話,還打算要個簽名來著。我真是這麽想的。


    “雖然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說謊這件事給人的印象還真是不好。”


    中村青年還沒有證實我們說謊這件事,就已經認定我們說了謊。


    聽到中村青年的話,坐在地板上的鶴島先生他們就開始一點一點挪動著身體和我們保持距離了。拜他所賜,這樣下去的話,我和桃姬就會變成嫌疑人的。


    誰還會把希望寄托在有殺人嫌疑的偵探身上呢。這樣也不用被人纏著了。


    有些遺憾呢,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偷看桃姬,她又不高興了。看樣子她又輸了。


    “啊,那犯人是誰啊,這才是最重要的啊。”


    鶴島先生和森永夫婦保持著距離的同時,換作向中村青年求情。我就像失去信賴的神一樣,長出了一口氣看向木曾川。


    木曾川沒有看中村青年,反而很感興趣的看著桃姬。嗯,物以類聚。


    仿佛對他說:我才不會把她讓給你呢。我擋住他的視線,木曾川笑容滿麵的把目光從桃姬那移開,看向中村青年那裏。


    “打擾一下,先給我鬆綁好嗎?”


    “現在還沒證明你不是犯人呢。”


    中村青年得意的笑著。


    “啊呀呀。”木曾川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搖了搖上半身。看到這裏,中村青年開始回答鶴島先生的問題。


    “因為還不知道犯人是誰,所以之後就要開始調查,將事實公之於眾。”


    哦,了不起,終於說出來了。中村青年聲稱要解開謎團了。他是多麽的自信啊。


    現在的大學生還真是對推理滿腔熱情呢。居然能那麽意氣風發。但是…………


    這可能和名偵探的心態不同。所謂名偵探,是把自己看得最重要,拚命的懷疑別人,然後絞盡腦汁的進行推理的這種人。


    與中村青年的自我滿足不同的是,名偵探會先保全自己。


    “但是在不知道犯人是誰的時候,和與犯人同處一室相比,還是到外麵去比較安全。”


    “還不知道犯人是誰呢,誰也不能單獨行動。“


    “通往衛生間的走廊的玻璃也是支離破碎,還是不要出去比較好。”


    對於森永夫妻的說法,連木曾川也越過中村青年表示同意,他忠告大家,殺人犯什麽時候傷人是不確定的,但是比台風來的頻率要高出很多。


    對於殺人疑犯木曾川說的話,森永夫婦雖然態度暖昧,但是他們看上去真的接受了這個建議,戀戀不舍的看著房門。


    “沒關係,我這就著手調查。”


    中村青年從椅子上站起來,看上去要采取行動解決問題。加油吧年輕人,我心想著。


    正看著中村青年時,桃姬抓著我的大腿說:“路易,他真的是偵探嗎?”


    “這可沒有什麽許可製度,愛好者和行家之間沒有太大的差別。”


    聽我這麽說來,桃姬有些悶悶不樂的噘起了嘴。把盤著的腿伸開,靠在了牆上。


    “我們被當成是說謊的人。”


    “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剩下的就全是謊話了。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路易真是冷血,你怎麽不幫我?”


    她把我側腹的皮膚像拿衣服一樣掐起來。我覺得已經很照顧她了啊。


    “我的看家本領就是對台風的這個風施展絕招。”


    比如說:桃姬被暴風吹得快要站不穩的時候,我會爬到她身上壓住她。


    ……那個,誰能幫我打開那個滑窗呢?


    “為了證明你的清白,那就來個名推理給我看看吧。”


    喂喂,她用手掌敲打著我後背煽動我。


    “你就是想找個借口摸摸我吧?”聽到我這麽說, “那是你吧。”說著她的手就要變成拳頭了,我默默的暗自竊喜。


    “清不清白都無所謂了,我們知道犯人是誰。沒有必要行動。”


    隻要台風過去後警察到了這裏,事實就會公之於眾的。就能證明桃姬是對的。所以什麽都不用做。之所以能做一個什麽都不用做的偵探,是因為身邊有這個人。正因為身邊有這麽個人,能體現出偵探用武之地的事件也是接踵而至。自導自演嗎?這麽說也未免太無聊了吧。


    中村青年蹲在少年的


    屍體旁邊,看上去是在確認傷勢。名偵探在警察不在場的時候為所欲為啊。我站起來看著他。


    我一站起來,大家立刻注意到我了。我的確試著看了看那裏,我隻是在一邊躲避桃姬的攻擊時看了看一個房間內的書架而已。與其注意我的一舉一動,還不如看看同在房間裏的那個悠閑青年人都在幹什麽呢。


    把鶴島先生的書架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有一本小說吸引了我。熟人的名字就印刷在書的封皮上。去年9月份時,我和這位小說家因為工作的緣故見過一次。雖說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當時我的手指第一次骨折7。之後的一天,去醫院接受治療時醫生不客氣的一碰就讓我掉下7眼淚來。


    其他的先不說,沒想到能在這樣的大山裏看到這位小說家寫的書。雖然是不太令新新人類喜歡的文體,但卻受到了多個年齡段的讀者的喜愛。真是意外。


    既然碰到了,我就把它拿在手裏用來消磨時間了。不同於之前的處女作,插畫家在封麵上描繪了一個美麗的中年女人,她穿著女高中生的校服,怎麽看都像是十八歲左右。或許大家都喜歡像長過了頭的鬆傘蘑一樣的人吧。漸漸的感覺要失去自信一樣。


    坐回桃姬身邊後,我重新戴了戴帽子。翻開了書。


    “你記得這個小說家嗎?”我把書上的名字給她看。她斜著眼睛看了看又馬上把目光收了回去。


    “嗯,他是個怪人。”


    “是啊。”


    普通人是不會和我們相識的。


    不管別的了,從前言向後先看個三頁再說。他的文章還是那麽冗長乏味。感覺就像在前菜裏麵加了奶酪一樣。有一字不落的讀完它的人嗎?若是有這樣的人,那要為他的熱情幹一杯了。


    我的體質是不能攝取酒精的。


    啊,有一句話停留在我的眼前:不能說出缺點,就說明還沒有完全理解。我正讀的那頁上寫著這樣一句話。


    嗯,桃姬的缺點嗎?那我了解的都有些過了。


    想到這裏,不由得呼吸開始急促,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去,氣氛開始不穩定。啊,我輸了。要是我開始這樣搔著頭苦笑了,桃姬就會湊過來看著我的臉。我們是這樣約定的。


    好了,翻頁吧。


    “那個。”


    “啊?”


    剛翻完頁,就被人叫住,差點讓我以為這聲音是書裏傳出來的。我把書舉起來以保證視線暢通。原來是森永夫人。她為什麽要從書下麵看過來呢。


    讓我還以為遇到山裏的妖怪了呢。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打招呼的森永夫人,似乎把我和佛祖什麽的搞錯了,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我。


    “那個,你不是偵探嗎?能不能,能不能和我們一起尋找證據呢?”


    聽到這句話後,中村青年不滿的轉過頭來。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在說著,要不要把你也綁起來。哦,是因為我這個偵探會妨礙他玩推理遊戲,所以才用那種眼神看我的嗎?都和殺人案扯上關係了,他還有這個心情。


    台風來臨時卻奇怪的浮現出小學生一樣的心態,這可能也和說話口氣有關係吧。若是看到屍體就會激動的話,那就是參加父母親戚的葬禮了。


    放下那個先不說,麵前這位老太婆出於什麽目的又來求我的呢。桃姬也在推著我的側腹示意我“快去快去”。


    “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用不著推理和調查了。”


    “但是……”她欲言又止的指著中村青年的背影說著。我歎了口氣後把手放在桃姬的頭上,撫摸著她鬆散的頭發。摸了又摸。


    “你怎麽還摸?”一臉怒氣的桃姬把我的手打了下來。


    “這個孩子說她目睹了犯罪過程,我相信她說的話。”說完後,我又開始看起書來。


    女主人公死了。咦?這本書,從開頭到第二十頁,已經死了四個人了。就算是以文字印刷的方式來說明場人物順序,這也太能殺了吧。作者似乎沒有犯罪意識啊。


    看到我絲毫不把他們當回事,森永夫婦不安的從我身邊走開了……啊,這樣吧。假設像中村青年說的那樣,犯人不是木曾川的話,那中村青年本人也有嫌疑。這樣想的話,和偵探在一起的話,就有可能在這起殺人事件中保全自己。森永夫婦這大概就是這麽想的吧。


    我放下書,向少年的屍體方向看去。啊,蹲著的中村青年粗魯的拿起少年的手,隨後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


    看到這之後,大家沉重的呼吸聲在我耳邊響起。不用說,大家肯定都被他的行為嚇到了。


    但中村青年表情嚴肅,看樣子在品味著舌上沾的東西。


    “有香皂的味道。”中村青年把舌頭向外吐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道。他是想說少年是洗完手之後被殺害的呢,還是想證明這個少年愛幹淨呢?


    不管他想證明什麽,都沒有什麽意義的。換成是名偵探的話,是很擅長牽強附會的進行推理的。不不,我應該這麽說,名偵探要從一點朱絲馬跡裏找出事實真相,是很不容易的。為了達到目的,甚至連屍體的味道都要品嚐。要是這麽說的話,大家是不是就能理解我不進行推理的原因了呢。


    “鶴島先生,能搭把手嗎?”中村青年說著向旅館老板鶴島先生招招手。那個站在屍體旁邊,連屍體的手指都能舔的人,鶴島先生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到他身邊去呢?


    “快點啊,你不是想知道犯人是誰嗎?”他威脅說。


    鶴島先生表情尷尬的回答他說“有什麽事啊?”


    他指著屍體腹部問鶴島先生“看這個傷口,旅館裏有這樣的刀具嗎?”


    鶴島先生看上去不願意去看那個被從裏到外被切開的人的屍體,他側著臉高聲說道“唉呀,這個……”


    中村青年無奈的咂咂嘴,難道是發脾氣了嗎?(看來是鈣沒補足啊。)


    “我去確認一下,請不要讓其他人離開你的視線。”中村青年留下這句話後就果斷的走出了房間。


    注意了注意了,不是說不可以單獨行動的嗎?還沒等我說出口呢,已經不見了他的影子了。留下來的鶴島先生他們忙著觀察我們和嫌疑犯木曾川的神色。中村青年不在的話就覺得不安了嗎?這也太奇怪了吧。若我們是殺人犯,還打算對其他人動手的話,就算中村青年在這也阻止不了我們啊。


    不說他的行為能力和對推理的熱忱,他的手腕可跟我們五十四歲的所長的差多了,就憑他那對體重要求很高的以額抵胸(相撲的技巧),就有著不可小視的威力。


    “那個叫中村的年輕人,大概是看上我了吧。”木曾川看著走廊被狂風吹得哢哢做響的房門說著,他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大家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所有的人都沉默著,認真聽著。


    “他那麽努力的要證明的我清白,我要怎麽報答他才是呢,真是很愁人呢。”句末以很滑稽的口吻說完,像在笑一件可笑的事情一樣笑了起來。


    木曾川的玩笑讓局麵有些緩和了。但是大家對這無視tpo的玩笑話卻反應冷淡。


    “我隻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對他的熱情表示敬意而已。”


    “你想通過剛才的話表現你的哪一方麵?”我情不自禁的接了他的話。


    木曾川聽到有人接他的話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他挪蹭著身體,頭就像和音樂一起舞蹈的花一樣。


    “前些日子,我在雜誌上看到了這樣一句話,無論在多麽艱難的情況下都能說玩笑話的人很了不起。”


    “你說的那句話已經超出了玩笑的範疇。”


    “要想把世間的幽默恰到好處的表達出來可真不容易昵。”


    “像殺人這樣的事本身就像一個笑話。”


    大家可能覺得,我能和殺人犯(可能是殺人犯)這麽友好的談話,那麽我可能是他的同黨,或者和他是同一類人了。


    最後,鶴島先生和森永夫婦也從房間裏跑出去找中村青年去了。這一瞬間就可以看出台風和犯人哪個最可怕了。雖然中村青年已經囑咐過他們不要讓其他人離開他們的視線,但鶴島先生他們顯然是違背了約定。話又說回來了,他們可能覺得中村青年自己最先打破約定單獨行動了,所以也就不能責怪他們了吧。


    其實不用非得找出犯人是誰,隻要大家在待在房間裏就好了,以前看偵探漫畫和推理小說的時候,都是以讀者的身份融入到當中去,中村青年身上所迸發出的熱情,讓我知道,我正目睹一個人正在將其付諸實踐。


    正因為有像他這樣熱衷於擾場的年輕人,世界上的推理小說才得以成立。名偵探應該給類似於中村青年這樣角色開些獎金才是。


    “房間裏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啊。”木曾川對我們說著。


    少年的屍體還在這房間裏呢,應該是四個人對。根本不是三個人。


    桃姬關了遊戲機,抬起頭對我說“路易也去看看凶案現場怎麽樣?”


    “我可不想舔屍體的手指。”雖然話是這麽說,去看看也不是什麽壞事。我站了起來,把手中的書放在地板上。沒有用書簽,想繼續看的話以後自己買來看就是了,所以也不放在心上。


    “哎,真的要做嗎?桃姬小姐,這有點令人意外。”


    “哈哈哈,交給我吧。”


    走到屍體旁邊,我雙手合十。桃姬在身後失望的嘟噥著什麽。


    我覺得這種處世態度是很重要的。自己又沒有可以信仰的神啦什麽的,雖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另一個世界,我開始為少年祈禱。願少年生前已經體現出自身的價值。排除自殺的可能性,那麽少年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死在這座山上。


    “真是一個不一樣的偵探呢。做偵探的不是都樂於在別人無故死亡時做出推理分析的嗎?”


    木曾川用惡毒的語言描繪世人刻畫偵探形象,我保持著祈禱的姿勢對他的話做出了回答。做為一個偵探,他說的話我不能坐視不管。


    “你真是偏執之極。不巧的是,我並不是靠它來體現自我價值的偵探。”


    花咲太郎是我延用的名字,到我這裏已經是第三代了。拋開曆史和新鮮事物不說,花咲太郎這個偵探的信念是“立足根本”。不追求突出特殊技能,致力幫助失意和迷茫的人。調節人際糾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消除煩惱。這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走街竄巷,隻要能幫助他人,哪怕讓我們變成街上的便利店都可以。著重於解決活著的人們的一些生活瑣事,而非調查凶殺案,我從內心讚成這種思想。


    所以,身為花咲太郎,我選擇了從事尋找狗貓的工作。在從事這項工作之前有很多的花絮在其中,在這裏就不一一詳述了。


    “哼。”木曾川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態。現在木曾川已經把注意力從我這裏轉移到桃姬那了。我有一點不詳的預感。其中包含各用複雜的情愫。


    “那位姑娘。”


    “怎麽了,大叔。”盤腿坐著的桃姬不耐煩的回答到。


    “你真的看到我殺人了?還有啊,你得叫我哥哥。”木曾川盡是問一些一次回答不完的問題。


    桃姬用瞥了我一眼,嘻嘻的笑了起來。


    “沒看見啊。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犯人。”


    “……超能力?”


    他似乎把我當成了桃姬的監護人了,用眼神向我求證桃姬是不是有超能力。


    即便我能解釋這種現象,但到底是怎麽回事卻是我無從知曉的。我無語向木曾川搖了搖頭。


    “不工作的偵探和不明少女。不錯的組合嘛。”


    “多謝你的誇獎,我們很合得來的。”


    我微笑著向桃姬示意。


    桃姬用眼睛盯著我“不,僅僅是陪襯。”冷淡的回絕了我。


    是不好意思了,還是真心話呢?和她相處這麽久,桃姬的心情我了如指掌,所以她不喜歡我。


    “大叔,是你殺了他吧。”桃姬指著少年的屍體,天真的問道。


    木曾川忍不住笑了出來。


    “啊。”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猶豫。像是在思考著什麽。然後輕輕的點的一下頭, “嗯,是我殺的。”他承認了自己是凶手。


    “哥哥。”


    沒等他說完後麵的話,桃姬就不高興的用眼睛瞪著我。她是在責怪我吧,你看看,犯人又是我找出來的,你連推理什麽的都沒有做。真是心有靈犀呢,雖然隻單方麵的。


    “你和那個少年有什麽過節嗎?”我一邊走回桃姬身邊,同時避開她那責難我的眼神,問木曾川。


    我對這個問題沒什麽興趣,所以講話的語氣也很平靜,木曾川很認真的回答了問題。


    “不,其實,我是個殺手。前幾天,有人委托我殺了那個少年,關於委托人和動機,因為有保密義務,所以我不能說。”


    “哎,小氣鬼。”


    “我也不想再問了。”我和桃姬意見有分歧了。因此她輕輕的瞪了我一眼。


    “那位大叔真小氣呢。”我很快地附和了一聲。即使我問了委托人是誰,他也不會願意說出來的,這和蘿莉是沒有什麽關係的。


    “還想聽你說我有職業道德呢。哎呀,先把話都說完了沒什麽不妥吧?我倒是想在中村那個人回來之前說完。”


    “啊,請吧。”我倒是沒什麽想和殺人犯說的了。


    和男人說話就是沒什麽說的。要是和桃姬一起聊天的話,那我心裏就會舒服多了。


    “原本打算殺了他之後就馬上逃走的,但是台風來了就沒能出去。哎呀,若是我不動手殺他,說不定他也會因為暴風雨死掉呢,我還是輸給了天災。根本就不應該來山上的。”


    “哈,但是你可以欣賞大自然的寬廣啊。”我表示同意,因為是桃姬提出要來登山的,所以我拚命的說好。


    廢話就不說了,在說完閑話後,木曾川又把話題切到正題上,提了一個建議。


    “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你們能讓我走嗎?”


    “……我雖然是個沒什麽大能耐的草民,但是我天性裏善良的成分不允許自己那麽做。”


    對殺人犯視若不見,那不就說明我在作惡嗎?


    “這個時候讓我走的話,我不會傷害你們,我走之後報警也沒有關係的。我覺得這個時候讓我走,對大家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了。”


    “那也就是說,你打算把大家都殺掉滅口嗎?”桃姬追問到。


    沒有絲毫耽擱,木曾川像魔術揭秘一樣伸開手給我們看……拿下綁著他的手絹。


    我舉起硬鋁箱擋在身前,走到桃姬身前像盾牌一樣擋住她。


    “好了好了。”看到我的動作後,木曾川擺擺手向我們表示友好。“不係得緊點怎麽行呢。”一邊這樣告誡著我們一邊說“我為什麽要把自己殺人的事全部告訴你們呢?讓我來告訴你們吧。”


    “與我們搏鬥最後也是逃走,與其那樣,還不如說出來,來個和平談判。”


    “你說對了。”


    他一邊點頭肯定,一邊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像刀一樣的,短小鋒利的柳葉形刀。他用刀割斷了腳上綁的方巾。


    “喲,屁股好疼啊。”木曾川說著,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哎呀,被打的地方更疼啊。”


    這家夥像是在諷刺我吧。


    “怎麽樣?除了雇主指示我殺的人之外,我不想再殺其他的人,雖然我是個殺手,但是沒有殺人癖。”刀,木曾川擺弄著可


    能是殺死少年時用的那把凶器,他把話說得很委婉,話裏還是強調著讓我們放他走。以死為條件的提議,說是好意,其實和威脅沒有什麽區別。


    “……嗯……”怎麽辦呢,不是煩惱的時候啊。


    中村青年他們就是回來了也無濟於事的,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還沒等我做出承諾,恐怕木曾川就要對中村青年和鶴島先生他們下手的,然後再來對付我和桃姬,旅館內的屍體數量就迅速由一個變個七個。


    這個結果不難想像。肩上的擔子很重。我偷偷的看桃姬的臉。


    桃姬說:“都交給你了。”她看上去並不害怕。因為麵對屍體的時間太長,這孩子的感覺已經有些麻木了吧。這對她的成長不太好。


    “……嗯。”我又以相同的間隔長出了一口氣,低低的說了一聲。


    若是我一個人麵臨這種情況的話,就盡可能敷衍過去了,但是桃姬也在呢。我不想把自己的正義感和最重要的人放在天秤上衡量。


    “好啊,我們讓你走。您請逃吧。”請吧請吧,我用手做出趕他走的動作示意i給他看。


    木曾川似乎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好像故意的表示出放心的姿態來。真是個討厭的家夥。


    “啊啊,你放他走啊。路易真壞呢。”桃姬開始揶揄我了。


    “不能把他留在這房間裏。”如果情況允許,我也想捉住他,因為現在情況不允許,隻有這樣敷衍過去了。


    “好,談判成功,那我得快點走。”木曾川高興的離開了房間。他擔心可能會遇到中村青年他們,於是選擇了從窗戶逃走。打開窗戶,拉起滑窗,外麵的風雨啪啪的落在他的臉上。有一些小雨滴像被從外麵扔進來一樣,打地板上。那聲音裏麵不僅僅是水,還有敲杯子一樣的聲音夾雜在裏麵。外麵高大的樹木,樹根幾乎要從地麵拔出來一樣向後仰著,像地平麵上的大力士一樣迎風堅持著。


    木曾川迎著暴風,把腳抬起來放在窗框上跳了出去。“啊呀!”可能跳下去的時候沒站好,他大叫著倒了下去。稍過了一會兒,木曾川站了起來, “啊,別忘了把滑窗關上。”他用不低於風聲的喊聲把善後工作留給了我們。“再見。”他看到了我勉強點頭後,對我揮揮手跑開了。


    要是在這山上彷徨的話,即使不受人類的審判可能也會被大自然判死刑的。我這樣想著關上了滑窗。


    “還有,代我向那個叫中村的年輕人道謝啊。”木曾川的臉從窗戶旁邊湊了過來。


    “哇!”看到突然出現的這個頭發被雨淋得濕淋淋的男人,我出於本能的跳了起來。木曾川的左肩和臉都沾滿了泥,已經變得像原始人類一樣。


    “哇哈哈!”他笑我的狼狽,我覺得就他現在的表情來說,槍比菜刀更適合他。


    看來這家夥一直在盯著我來著。


    “這次真的再見了。”


    再也不要回來了,目送他走時我都想撒些鹽來驅鬼了。他順著旅館的牆壁走了。算了,不管他了。問題是滑窗。“真重啊。”正在我說話的瞬間,橫掃過來的雨水已經進了到了喉嚨部位,就像接受醫生檢查時被伸到口中的手指尖紮到一樣疼。雖然不舒服,但是在桃姬麵前,我裝著沒事的樣子把滑窗關上了。在我正要關上玻璃窗上鎖時,走廊裏傳來了撲通撲通的腳步聲,渾身濕透的中村青年他們進屋來了。在他後麵的是鶴島先生他們。若是少和木曾川說一句廢話,可能就來得及了,在我的心中產生了一絲奠名的悔意。我想讓什麽來得及呢?要是幫木曾川善後之後,就安靜的坐回原地,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想的倒是不錯。可能這已經在我心裏形成規律了,有時候自己也不清楚。


    我以要被人誤會的姿勢僵在那裏了,中村青年也睜大了眼睛。他的手中握了一把像是簡易旅館的廚房用的菜刀。


    “你在做什麽?”


    我倒是想這麽問。一個接一個的走進來的,聳著淋濕的肩膀,他們四個人每人的手裏都有一把刀。鶴島先生手裏拿的是細長的、像是用來切麵包的刀,森永夫婦其中的丈夫拿的是水果刀,妻子拿的是一把鋒利的剪刀。雖然形容他們是武裝團夥也並不誇張,從他們所處的環境來說,的確有這個必要。我把手從窗戶上收回,拿起地上的硬鋁箱快步走回桃姬身邊。


    “請不要動。”雖然中村青年命令我了,但我無視他的命令,像一堵牆一樣站在了桃姬的身前。我順手握緊硬鋁箱。用來抵擋攻擊的話,這個堅硬的包再合適過了。隻要對方的不是槍,就多少能周旋一會兒。


    桃姬看上過去並沒怎麽害怕,安靜的站到我的手臂後麵。她依賴我,想到這裏,一時心裏火熱。


    “我再問你一次,你剛才做什麽了?”


    他搖晃著菜刀,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他帶來的壓力雖然比不上木曾川,但是現在的情形下,似乎是他贏了。居然能讓我有危機感,中村青年還真有兩手。


    “屋裏空氣有些汙濁,想換換新鮮空氣”要是這時用這個類似於剛才對木曾川說的玩笑話來回答的話,他會是什麽表情呢。可能會把菜刀刺過來吧。


    “反倒是你,你拿那個刀幹什麽?拿著它走路可是很危險的!”


    萬一摔倒的話可是會傷到自己的。宛如我的擔心是杞人憂天一樣,中村青年用冷淡的目光看著我。


    “我為了驗證它是不是和屍體上的傷口一致才拿回來的。”


    要是那樣的話也不用四個人每人拿一把啊。


    “那有我們的嗎?”


    “刀具就隻有這些。”


    你這是模仿秀嗎?桃姬忍不住抿嘴笑著,碰了碰我的手臂。


    “那個……”鶴島先生輕輕的扯了下中村青年的衣袖。


    “怎麽了?”中村青年像看我們一樣冷淡的看向他,急躁的問他有什麽事。有人打斷了他對我們的追問,他似乎不太高興。


    “那個人,不見了啊。”鶴島先生指著房間的角落說著。


    “啊?!”中村青年似乎沒注意到,他慢慢的順著鶴島先生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於是他驚愕的睜大了眼睛,用手揉了揉眼睛,眼裏充血的部分幾乎都要露出來了。之後中村青年似乎忘了中裏還拿著菜刀昵,揮著手激動又朝我看來。其他三個人誰能在後麵刺他一下,讓他消消氣就好了。


    “原來是這樣的啊!”唾液像雨點一樣中村青年的口中飛了出來。


    “我讓他走了。”


    “啊?”中村青年的眉毛豎了起來,既奮怒,又困惑。


    “他就是凶手,用凶器威脅我們,我不得已讓他走了。”


    我的話就像英語作文一樣沒有任何的修飾,把事情的經過如實匯報了。


    “沒說謊吧。”我示意桃姬表示同意。


    “是啊,路易當時嚇壞了就讓他走了。”桃姬幫我辯解著。雖然她說的話聽上去像是對我的貶低和嘲笑,但那是事實。


    “讓他走了是怎麽一回事?”“啊,他是犯人。”“開什麽玩笑!”中村青年用力揪撓著頭發說著。就在這一瞬間,這個青年比刀還要危險。


    “你讓他走了,不就是共犯了嗎?”


    “這根本沒道理。”


    我把手揮向一邊表示否定。那麽強盜搶劫便利店的對候,店員在其脅迫之下屈服,結果現金都被搶走,就說店員是共犯?事情不是那樣的。之後對身後那三個人說他們是共犯的話,那三個人不怕才怪呢。


    中村青年從我們麵前橫穿過去,走到窗戶附近。他通過的時候,我們都明顯防備著對方。因為他手裏有刀。


    中村青年蹲下來,用手摸了下被雨淋濕的地板。這次他應該不會舔上去了吧,心裏這樣想著看向他,他也正用冷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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