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嘴裏發狠,剛被抓上馬車心裏痛恨自然是罵不絕口,雙手捆縛在背後丟在顛簸狂奔的馬車上,惡心欲吐,那滋味真恨不得死上一死,每天兩次會丟兩塊餅子在地上,剛開始他還硬氣不肯吃,幹巴巴的,誰吃得消,


    解決生理問題時,那幫大老粗像提玩偶一樣提來推去,他從沒遭過這樣的罪,到了晚上就虛弱的爬不起來了,呼哧呼哧著,氣都喘不過來,陷入昏迷前還鬆了口氣,總比清醒著活受罪的好。迷迷糊糊聽到他那小廝哭著爬到他身邊,大聲求救,然後股清涼貼近嘴唇,本能的張嘴,好像有誰問了什麽,他胡亂回答,而後就人事不知了。


    對於為什麽被抓他自己其實有數,那天晚上不過是僥幸希望那人聽不懂他的話罷了,想想都淚流滿麵,同樣都是穿越的,憑什麽人家一來就高高在上,混得風生水起,他卻隻能東躲西藏。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躺在軟綿綿的床上,房內各項擺設精美華麗,還熏著好聞的熏香,兩個明媚俏麗的姑娘站在床邊,見他醒來一臉驚喜:“公子醒了?”


    他第一反應是他又穿了,下意識舉手看了看,還好沒有變小,這手也是自己的,手背上還有他當初不小心被蒸氣燙傷的疤痕。


    許是他傻傻的樣子逗樂了兩人,掩嘴輕笑起來,其中一人輕移蓮步,轉過屏風,說了什麽又很快退了回來。


    李明壓根沒注意這點,隻是心裏奇怪,想撐著坐起身,才覺全身酸痛難忍,喉嚨裏更像有火在燒,呻吟一聲:“水……”


    “來,喝水。”那兩人將他扶了起來,喂他喝茶,動作輕柔。


    “你們是誰,我在哪?”喝了水,李明嗓子好受了些,開口問道,聲音還是有些沙啞。


    “這是行宮,奴婢是翠芙,她是翠蓉。”個子稍高一些的恭聲回話,兩人同時行了一禮。


    “我的小廝呢?”行宮?!李明心裏忐忑,這是怎麽回事,明明他是抓了來的,怎麽好像被供了起來,難不成他那老鄉不是想要他命?不對,若要殺他,早就可以動手了,抓他來的,說不定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那人!


    兩人對了眼,搖了搖頭:“奴婢兩人被派來這裏,隻看到了公子一個人。”


    李明更加不安:“你們主子是誰,我想見他!”


    兩人一臉為難,翠芙略一猶豫,回道:“公子,沒有宣召,婢子都不敢去打擾,您醒來的事已經稟告上去了,公子放心,主子吩咐要好生照顧您,您先安心養病。”


    好在他並沒被限製隻能待在屋子裏,他隻是那晚睡在地上著了涼,又被綁著顛簸一路,氣血不暢,怒火攻心才會病倒,到底年輕底子好,好得也快。


    從蚌殼一樣緊的兩人嘴裏什麽也探聽不出來,他一能行動就開始往外跑,也沒人限製他的活動,隻被叮囑哪些地方不能去。


    廣褻的草原綠茵如氈,坦蕩無際,藍天、白雲與草原連成一線,遠處丘陵起伏,有如波浪翻滾,令人心曠神怡,無論他看多少遍,總忍不住讚歎。


    他住的地方雖然偏僻,隻要走出去就能時常看到一隊隊八旗精兵軍容嚴整,騎馬呼嘯而過,還有那些王宮大臣打獵歸來,暢聲大笑,胸口豪情頓生,羨慕不已,恨不得也能打馬跑上幾圈。


    “咦,你是誰?”李明收回視線,就見兩個七八歲小少年策馬停在不遠處,開口問話的那位一身杏黃騎裝,騎在一匹白色小馬上,尊貴氣派,美得像從畫裏走出來一樣,一時竟看得呆了。


    保成皺了皺眉,‘啪’的虛揮一鞭,冷喝一聲:“呔,孤在問話,你耳聾了不成?”


    要不是今兒心情不錯,這鞭子絕對會實打實落在這人身上。


    李明一聽他的自稱,立時醒悟對方身份,連忙上前拱了拱手:“殿下息怒,實在是太子殿下儀態非凡,就像天人下凡,草民從未見過,這才看得失神,草民絕不是故意對殿下不敬。”


    保成冷哼一聲,厭惡的轉頭看向身邊:“虎子,這人是個傻子,咱們走吧。”


    李明嘴角抽了抽,至於嘛,他是在誇他呢!虧得這孩子長那麽好看,態度太惡劣了,從小就這麽傲慢,怪不得以後皇位都搞丟了,話說他那老鄉怎麽搞的,孩子也不好好教,不會一心想得到康熙的真愛什麽的吧,惡寒!


    正神遊天外,‘啪’一聲,腦子裏後知後覺剛感覺到胳膊一陣疼痛,剛要叫見鞭子又抽了下來,連連躲閃:“喂,你幹嘛,我沒惹你啊……”


    保成氣得小臉通紅,沒頭沒腦抽了下去,一邊破口大罵:“什麽老鄉,你敢胡說八道,孤要抽爛你的嘴!”


    他剛和虎子準備離開,就聽到這人說什麽“這老鄉怎麽搞的,孩子也不好好教”的話,火冒三丈,恨不得活撕了他。


    李明大呼小叫抱頭逃竄,暗恨自己怎麽不長記性,禍從口出啊,這都是第二次了,幸虧太子是騎在馬上,拚命躲閃下,鞭子落在他身上很少,力道也輕。


    可這也不是個辦法,正想著怎麽讓小太子消消氣,出神的後果就是動作慢了下來,鞭子抽到了捂著臉的手,疼得他痛叫一聲,一把抓住了鞭子。


    保成猝不及防,鞭子竟脫了手,直氣得七竅生煙,小手一揮:“來人啊,把這刁奴給孤拿下!”


    因太子要求,侍衛都離他有三四丈遠,大家早就看呆了,腦子就像被塞了漿糊一樣不能轉了,這位可是皇上的寶貝太子!別說這人一身裝束沒品沒級,就是朝中重臣也不敢在太子麵前這樣放肆,挨打四下躲逃不說,還敢反抗?!


    李明瞪著手裏的金鞭,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暗道完蛋了,哆嗦著鬆開手,抬眼見到小太子漂亮的小臉,燃燒著怒焰在陽光下格外耀眼,不合時宜想著,難怪後世說他男女通吃,就這模樣,就算不是太子也多的是人前仆後繼啊。


    小孩清脆的童音怒氣滿滿,侍衛如狼似虎撲上來時,他才慢半拍轉身想逃,邊大叫著求饒:“太子息怒啊,我不是有意的,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


    這時候想逃已經晚了,他被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滿嘴都是青草泥沙,雙手被綁在身後,又回到幾日前馬車上那種待遇,不過這次是被丟到了太子馬前。


    虎子下馬撿起金鞭,抬手呈上:“殿下,您的鞭子!”


    “千萬別抽我臉啊!”李明哀叫一聲,簡直淚流滿麵!這叫‘虎子’小孩剛才一直沒有吭聲,還以為是個心底善良的,沒想到居然給太子遞鞭子,這裏的孩子怎麽個個都這麽凶殘啊?!


    虎子哪裏是這個意思,不過是他知道太子很寶貝這條鞭子,怎麽能丟在地上。不過他相信太子不是狠毒的人,也就沒有求情。


    若非李明剛才的話把保成得罪狠了,他這副淒慘兮兮又搞笑的模樣說不定還能放過他,畢竟也是難得有趣的人,這會兒嘛,就決不能給他好果子吃,保成輕撫著鞭子,眯眼俯視地上動彈不得滿臉驚恐的人,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剛要說話,李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保成笑容僵在臉上,咬牙吩咐:“去看看。”


    “太子爺,他暈倒了。”侍衛俯身探了探脈搏,


    “沒用的東西!”保成氣急敗壞,怒衝衝翻身下馬,狠狠抽了兩鞭,又踢了兩腳,地上的人跟死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怒氣無處發泄,保成咬了咬牙,剛要轉身上馬,忽然頓住,眼裏異色一閃,大喝一聲:“來啊,把他拖下去砍了!”


    虎子一驚,剛要求情,地上的人呻吟一聲,一臉虛弱的醒來,剛睜眼對上保成殺氣騰騰的黑亮鳳眸,李明抖了抖,心虛道:“我、我剛才,是真暈!”


    信你才有鬼!這是現場眾人的心聲。


    保成反倒冷靜了下來,挑眉輕笑,將他阿瑪皮笑肉不笑時的樣子學了個十成十,彎腰抽出腿間匕首,在李明臉上比劃兩下:“孤倒要看看,你是最怕沒命呢,還是怕毀了這張臉啊?”


    李明僵著脖子動都不敢動,短短幾天被人威脅兩次,真正欲哭無淚:“都怕,都怕!太子爺,您手可千萬別抖啊,你要不小心劃了一刀,我自己可不會整容啊!”


    “整容,難不成臉毀了還能整回來?”保成享受著他的恐懼,怒氣消了不少。


    “當然可以啊,我可是最優秀的外科醫生!”李明說起自己專業,就想顯擺,腦袋小心的往一邊挪了挪,離那匕首遠了些:“我說真的,這兩年可治好了不少人的外傷,就說幾天前吧,我在烏城做了個小手術,不到一刻鍾,我就縫合了手筋被割斷的人的傷口,保證三個月後就能恢複如初。”


    保成聽他提起烏城,臉色不由一變,想起什麽,問道:“哦,你會治外傷,內傷會治嗎?”


    “當然會!”李明注意他的異樣,心一動,整了整神色,很是正經:“內傷診斷倒也不難,隻是護理起來很麻煩,尤其是受傷之後不能顛簸,引發內出血可就糟了!”


    保成聽得連連皺眉,目露憂色。


    “太子殿□邊是不是有人受傷?”李明一看有門,連忙加把勁:“我會一種針法,對內傷有奇效,就讓我將功折罪,保管三天就能起效,若是沒用,你再抽我鞭子,我保證不躲!”


    保成本來還有些心動,聽到最後一句,狠狠踹了他一腳:“若是治不好,孤拿你腦袋提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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