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深沉的夜晚,蒼穹上繁星點點,院裏的竹子在夜風中輕輕舞動著,竹葉相擊,發出?~?~的聲響。


    昏暗的屋內,燕於飛單手撐額坐在暈黃的燈下,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呆呆的望著風中搖曳的翠竹投在窗戶上的暗影。


    下午不動聲色的陪燕於翔用了晚膳,又在書房伴著他溫完書。燕於飛便回房打發了憐兒跟蛛兒下去休息,自己獨坐在窗前思索著父親被擄之事。


    也直到此時,她才將心裏的情緒宣泄出來,放任自己無聲的哭了一場。


    乍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得知父親去世的那個夜晚。刹時心如刀絞。那種令人窒息的恐懼從四麵八方襲來,緊緊扼住喉嚨,讓她無法呼吸。


    自來到這個世界,她的心都不曾如此焦慮過。茫然,恐慌這種情緒已經遠離自己很久了。


    悲痛過後,她覺得與其焦灼的彷徨著,不如實際行動起來。她要隨於媽媽一起去邊郡,她要親自去將父親救回。


    來到這個異世後最大的收獲,就是這具身體的父親跟他前世的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現在她還沒來得及在父親膝下盡孝,便出了這樣的事。既然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重活一世,她絕對不會讓前世的遺憾重演。她再也無法承受那種為時已晚、無能為力的絕望了。


    她知道這個決定是冒險的,而且實施起來也不容易,搞不好就會將自己置於險境,不是暗處敵人的險境便是明處流言的險境,二者都可能令自己粉身碎骨,但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在明知道父親處於生死邊緣的時候,讓她什麽都不做,隻在這裏等待,她做不到。


    她現在就像溺水的人,哪怕是一根根本無法承載自己的稻草,她也要緊抓著不放。隻要還有一絲的希望,就絕不放棄。


    打定了主意,燕於飛便起身將燈吹滅,起身上床躺下。


    黑暗中,燕於飛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反複在心中思量著去邊郡的事。現在她身處安西侯府,要如何出府再順利出城?如若去求侯府老夫人放自己前往邊郡,照著老夫人謹慎的處事方式,斷然不會答應自己。而且一旦老夫人知道自己生出此意,恐怕再想出侯府就難了。倒不如豁出去,徹底得罪老夫人,來個先斬後奏。反正自己也想要搬出安西侯府,倒不如借著這個機會來個一舉兩得。


    找誰帶自己出侯府呢?去求林明珠?想到此,燕於飛斷然搖了搖頭。林明珠是與自己親厚,自己要去求她,會有兩個結果,要麽她心軟帶自己出去,送走自己,但是她必定會被老夫人嚴厲的責罰。要麽她出於對自己安全的考慮,將此事稟明老夫人,到時候自己就再沒辦法離開侯府了。


    燕於飛翻個身,看向窗外,黑暗在幽深的夜裏無限延伸著,不待黎明便看不到邊際。


    突然燕於飛眼前一亮,有一個人最希望自己離開安西侯府,怎麽就給忘了呢。就這麽辦。黑暗中傳來燕於飛嘿嘿的笑聲。


    翌日,燕於飛照例陪燕於翔用過早膳,又將他送出倚竹居。這才回上房與於媽媽商議了起來。


    看著燕於飛神色堅定的說出要跟她同去邊郡,於媽媽垂頭靜默一會兒,便輕輕笑著對燕於飛說:“罷了,也是到了讓小姐接觸有些事情的時候了,誰能保證小姐一輩子都能過得順風順水、無災無難呢。在這個世上存活,多些自保的手段總是好的。”


    燕於飛沒想到於媽媽答應的如此痛快,她本來打算若是於媽媽不同意,便以主子的身份強迫於媽媽帶自己去邊郡呢。


    於媽媽倒是跟自己想的差不多。樹欲靜,風不止。從內心來講燕於飛最想過的就是那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日子。可是,這世間總是有人會覬覦別人的東西,總是有人會看不慣你,這些人為了各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也總是會無緣無故的去為難於你,甚至會逼得你退無可退,無路可退。雖然她不願意招惹別人,可不能保證別人不來招惹自己呀。所以於媽媽所說的自保的手段,太有必要了。


    主仆二人達成一致,便開始著手準備出行事宜。商議好明日一早出發,又簡單討論了下具體的行程安排。於媽媽便說要出府去跟離岫山帶回來的人交代下。燕於飛突然想起一事,便正色對於媽媽道:“那幾個人媽媽你讓他們扮作商客,暗中跟隨我們就行,此時不宜將他們置於明處。”


    於媽媽聞言笑道:“小姐隻管放心,有人問起便說我們是花錢從鏢局請的鏢師便可。”


    “我明白,但是明日之事必定瞞不了多少時候,最多傍晚老夫人定會知道你我離開之事,以老夫人的謹慎,必定會派了侯府護衛追上你我護送的,如若讓他們一路上同行,相處時日長了,難保不會露出馬腳。”燕於飛放柔了聲音對於媽媽解釋道。


    “小姐真是長大了,這般聰慧,真是與夫人當年不相上下,夫人在天有靈也該放心了。”於媽媽欣慰的說著,還雙手合十對天拜了拜。


    一應事物商議妥當後,燕於飛和於媽媽一起出了倚竹居,於媽媽出侯府去安排,燕於飛則向著死對頭林寶珠的覓梅齋走去。


    覓梅齋與林明珠的觀荷苑一般大小和布局,所不同的是觀荷苑有荷塘,在尋梅齋則是一片梅林。


    進了覓梅齋,自有丫鬟進去給林寶珠通傳。燕於飛帶著憐兒順著梅林邊花色碎石塊拚出的小路來到繡樓前,卻不見丫鬟招呼自己進花廳。知道是林寶珠有意怠慢自己,燕於飛並不生氣,心平氣和的抬頭眺望著一片鬱鬱蔥蔥的梅林。


    在大太陽底下足足站了兩刻鍾,林寶珠的貼身丫鬟香兒才從繡樓上下來,笑著將燕於飛讓到了花廳。


    燕於飛在花廳坐下,也不見有人上茶,卻是又等了一刻鍾,才聽見林寶珠姍姍來遲的聲音:“今日是什麽風把燕小姐吹來了,你可是頭一次到我這覓梅齋。”


    說話間,就見林寶珠進了花廳,一雙淩厲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燕於飛站起,開門見山的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於三小姐。”


    林寶珠斜睇著燕於飛,故作驚訝的道:“燕大小姐有何事能求到我身上來,可真讓我受寵若驚啊。”


    不理會她語氣中的嘲諷,燕於飛上前一步逼視著她道:“雖是我來相求於你,但是此事亦是你心之所向。”


    “哦噢?”林寶珠誇張的哦了一聲,抬步轉至燕於飛另一側,微眯著鳳眸哼道:“我心之所向?我自己還不知道我心之所向是什麽呢?你倒是比我還清楚。”


    燕於飛婷婷站立,一雙墨眸一直盯著林寶珠的眼睛道:“明人不說暗話,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順眼嗎?今次我來就是要你送我出安西侯府,從此以後你也可落得個眼不見心不煩,何樂而不為?“


    “嗬嗬嗬。。。”林寶珠先是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隨即便收起笑,一臉陰沉的盯著燕於飛道:“真是想不到,你還有這個自知之明,還知道自己很討人嫌。”


    燕於飛神色不變,淡淡的道:“如何?找個借口,明日送我出府。此次我出去會想辦法在外麵置辦宅院,等安排妥當我自會接走於翔。以後也不會再住安西侯府。”


    “我為何要幫你出府,給我個理由。”嘴上雖是如此說,其實林寶珠心下已經決定幫她出府了。在安西侯府有長輩們壓著,自己也整治不了她。若是送她出府,今後不但不會經常見到她,她在侯府外另居,自己想要整治她的話,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燕於飛不相信林寶珠會拒絕自己,知道她不過是吊自己胃口而已。


    見燕於飛並不著急,依舊氣定神閑的看著自己,林寶珠也無心再周旋,便換上一臉假笑道:“也罷,難得燕妹妹求我一次,我便答應你就是,我下午自去稟明祖母,明日一早帶你出府。”


    林寶珠既然已經應允自己,燕於飛也跟她一起做戲道:“於飛謝謝寶珠姐姐相助。”說著還給林寶珠施了一禮。


    從覓梅閣出來已是午正時分,燕於飛在回倚竹居的路上琢磨著,林寶珠這邊答應了,那麽第一步已經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就是去做燕於翔的工作了。對於燕於翔那個小破孩子,燕於飛還是有把握拿捏的。


    林寶珠送走了燕於飛,便喊來自己貼身丫鬟桃兒,也就是杏兒的姐姐道:“去倚竹居打聽打聽發生了何事,燕家那個小賤人為何要出府?記住行事小心,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待到傍晚,於媽媽也從府外回來了,並告訴燕於飛府外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還帶回了一包袱男子衣物。說是明日出行穿的。


    用過晚膳,燕於飛來到書房陪燕於翔溫書,於媽媽和憐兒則去打點行裝。


    盯著燕於翔背了一遍《論語》,燕於飛便簡單的將事情跟燕於翔說了一遍。燕於翔乍聽之時,還顯得情緒激動,差點哭了出來。燕於飛又忙忙跟他說父親並無性命之憂,才將他安撫住。本來聽聞燕於飛要跟於媽媽一同去邊郡,燕於翔也鬧著要同去。燕於飛便用以往慣用的話勸道:“你現在是家裏唯一的男人,這個家今後還要你來當,你怎能跟我胡鬧。”緊箍咒一出,燕於翔果然乖乖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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