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雷依舊冷冷盯著燕於飛,一言不發。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燕於飛所提出的三個條件其實是層層鋪墊、環環相扣的。


    先放她父親回去,這一條合情合理,他若要表達真心娶燕於飛為王妃的誠意,自是無法拒絕。但是他做到了第一條,燕於飛就再無後顧之憂,以她的聰慧斷然不會乖乖嫁給自己,恐怕還有後招。


    至於第二條嘛,他自然清楚燕於飛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才提出這一條的。大寧朝的婚嫁六禮,即便不挑黃道吉日,一套行下來也需月餘。其目的太明顯了,昭然若揭。


    如果說第一條第二條是為她後續的計劃創造條件的話,那麽第三條就是她後續行動的第一步了。


    自由出入、結交朋友。她想做什麽?無非是想要逃跑罷了。自由出入可以熟悉環境、觀察王城道路和布放等情況,以便於挑選逃跑方法和路線。所謂的結交朋友,也不過是想找一些可以利用來幫助她逃跑的人而已。


    這姑娘有點意思。看來自己這次的獵物不是小白兔,而是隻狡猾的小狐狸。索雷突然對燕於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也開始期待跟這個小獵物鬥智鬥勇了。


    燕於飛稍顯緊張的盯著索雷。她知道從自己提出的條件,索雷必然看出了自己的意圖。換給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都可以看出來,何況索雷這樣一個久居上位、大權在握的王子。她從不懷疑索雷的智商和能力。


    之所以明知道索雷看穿自己的情況下還執意如此,她是在賭。以索雷的驕傲自負一定不把自己這些小把戲看在眼裏,最終必然會答應自己。


    隻要他答應了,她就有機會運作逃跑事宜。


    看著索雷的目光由冰冷轉為懷疑,又由懷疑轉為興味,最後興味中帶出一絲篤定。


    她賭贏了!!燕於飛心下暗爽,看著索雷的墨眸不自覺的染上幾許熱切與期盼。


    果然,索雷輕笑一聲,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慢慢摩挲著泛著青青胡茬的下巴,玩味的看著燕於飛,無比輕鬆疏懶的道:“可以,三條我都答應你,既然你想要玩,本王子便陪你玩。不然怎能體現出本王子的誠意呢?”


    看著燕於飛眼中一閃而過的喜色,索雷輕輕的笑了。可愛的小姑娘嗬,真是高興的太早了。等到了王城,她就明白她現在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本來在心裏暗自歡喜的燕於飛,看到索雷這勝券在握的一笑,突然間懷疑自己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晨起已有秋霜落下。走出帳篷抬眼一看,遠處的山腳下鋪滿黃葉,楓樹露出枯瘦的枝頭,卻更顯得骨瘦型消了。樹梢上還剩下被北風留下的兩三片或三四片葉子,在寒風中簌簌抖動著。。。顯得分外的孤寂蕭瑟。


    被秋霜打過的馬蓮草,在深秋也變成深濃的橙黃色,與山腳下樺樹的灰色枝條,山腰上勁鬆的墨綠,山頂上耀目的雪白和深秋特有的瓦藍的天空,勾畫成一副絢麗多姿的秋之彩卷,明豔如彩錦,入目便是令人震撼的美。


    秋風掃落葉,嚴寒飛雪花,時間的腳步匆匆,一眨眼,到了第三天。伴著山穀間第一場細雪,哈納爾部族往王城遷徙的隊伍也開拔了。


    這日天將將放亮,燕於飛起身還沒來得急洗漱,哈雷便進了帳篷。


    剛幫燕於飛穿戴妥當的於媽媽見他行事越發的莽撞無禮,便沉著臉道:“還請王子在帳外稍候,容老身為小姐熟悉打扮。”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不把自己當外人了。說著話,於媽媽暗自腹誹著,臉色更加難看了。


    索雷隻快速看了於媽媽一眼,也不理會於媽媽,盡自將手上的兩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往氈毯上一丟,對燕於飛笑了笑道:“今日趕得巧,下了小雪。這裏有些棉衣和裘皮,你等下換上。我們吃過早飯就出發去王城。”


    於媽媽本是惱著他,但聞他看天氣不好,還給燕於飛送來禦寒之物,又覺得這索雷倒也還有心,便放緩了神色,不再言語。


    對於他不知會一聲就闖入自己帳篷的行為,燕於飛也很是不喜,又見於媽媽拉下臉來說他,他也不去理會,更是暗自惱怒著。此刻她當然不會給他好臉,隻是木著臉淡淡“嗯”了一聲,便轉身裝作收拾行裝,不再搭理他。


    索雷見她如此冷淡,倒也不介意,一言不發的轉身出了帳篷。


    於媽媽上前拎起包袱,放在位於帳篷一側大米小米休息的床榻上。


    待解開一看,隻見裏麵除了哈納爾族人常穿的羊毛芯子的棉衣棉褲外,還有三件灰鼠大氅和一件帶風帽的火狐大氅。


    於媽媽將那件帶風帽的火狐大氅拿出來,往燕於飛身上比了比,見不管是成色還是做工大小都很不錯,便低聲的嘟囔道:“沒想到這索雷看似粗魯,做事卻還細詳。”


    燕於飛不置可否,任由於媽媽將火紅的大氅在自己身上比劃著。


    用過早膳不久,便有侍女來請燕於飛她們前往族長大帳。


    燕於飛並未穿索雷送來的棉衣棉褲,隻在自己夾棉的深衣外罩了那件火紅大氅。外麵米粒般的細雪還在不停的下著,寒風夾裹著雪粒打到人臉上生疼生疼的。於媽媽趕忙幫燕於飛把大氅上的風帽兜在了頭上。


    一路行來,燕於飛發現這片草場上的帳篷一夜間少了一多半。現在隻有一些小帳篷零星散落在風雪中的草場上,顯得孤獨而淒涼。


    待到族長大帳跟前,看到那上千人的隊伍和烏壓壓一片的牛馬,燕於飛才知道此次並不隻是索雷單獨帶她去王城,而是幾乎整個哈納爾部族的遷徙。


    見她過來,索雷大步迎了上來,燕於飛看著他一直走到自己麵前兩步遠的地方,不得不停住腳步,狐疑的仰頭看他。


    索雷卻是又上前一步,伸出一手至燕於飛胸前停住。燕於飛後仰著身子垂目看去,卻是一雙精巧的羊皮手套。默默的接過戴在手上,正欲開口道謝,索雷卻伸出雙手,很自然的幫她將大氅緊了緊,大手一伸捏了捏她的手臂,這才皺眉道:“怎不穿我給你送過去的棉衣,此去路途艱險,並未準備馬車,大家都要騎馬上路,你穿這樣會受涼。”


    燕於飛皺著眉後退一步,將手臂掙出,正欲開口,卻有一個嬌嗲又氣憤的聲音搶先開了口。


    “三表哥,你怎能將這火狐大氅讓這不男不女的賤人穿,他也配?”


    聽到這聲音燕於飛不覺間頭大如鬥,就這聲音這語氣這措辭,燕於飛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燕於飛額頭和臉頰都被風帽擋著,視野窄狹了許多,是以她並未看到麗兒已經衝到了她身側三四步的地方,正怨毒的看著她。


    索雷聞言皺起了眉頭,轉頭冷冷的看向麗兒道:“如果到了王城你還想繼續禁足的話,現在隻管鬧。”


    “去年我跟你討要這件火狐大氅你都為允,現下卻送給一個男子,待到王城我定要稟明姑丈,看你如何在二表哥和四表哥麵前抬頭。”麗兒憤憤的說完便轉身跑開了。


    索雷無奈的歎口氣,轉頭看著於媽媽道:“今日天氣寒冷,路上又有風雪,勞煩於媽媽幫燕公子換上棉衣。”說著又抬手招來一個異族侍女低聲交代幾句。才轉向燕於飛道:“大家都準備好等著出發,你速速去更換衣裳。”


    於媽媽見他也是為自家小姐著想,便也不推拒,扶著燕於飛跟著侍女去附近的帳篷換了棉衣。


    當曉月山頂的月影漸漸消弭不見的時候,浩浩蕩蕩的遷徙大軍終於開拔了。


    依舊是一路向著西南方的曉月山腹地行進。


    在隊伍前麵開路和後麵斷後的都是哈納爾族的勇士們,除了那次突襲烏月嶺的那三百人,似乎又多出了兩三百人。靠前的則是婦女、老人和孩子們。遊牧名族都善騎,不論男女老少幾乎都騎著馬,一些實在年少的孩子則是坐在婦女們身前。


    燕於飛一行人和索雷以及他的三個親衛跟在老弱婦孺後麵。而在他們後麵則是馱著貨物的馬隊,馬隊後麵則跟著大批的牛羊。


    這樣一個人畜組成的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龐大隊伍,行進速度自然快不起來。


    通過索雷一路上耐心的介紹,燕於飛大體了解了古裕魯王國牧民們的生活。


    古裕魯王國共由三個部族組成。最大的是古裕魯部族,其次是生活在西北方向雪樂草原上的古格部族,哈納爾部族是最小的一支部族。


    古裕魯王國的牧民們,到了十月都會遷徙去往古裕魯王城過冬。來年三月又會回到各自部族的領地上放牧生產。


    龐大的遷徙隊伍在風雪中艱難行進著。燕於飛聽著馬蹄聲、婦女們的私語聲、孩童們或歡笑或哭鬧的聲音,時而夾雜著牧民的吆喝和後麵牲畜的低鳴聲。雖然嘈雜而喧囂,但也深深讓她看到牧民們生活的鮮活和熱鬧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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