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設檢校!”


    朱棡話音落下,文武百官皆是麵麵相覷,神色中閃過錯愕與震驚之色。


    甚至有許多朝臣忍不住驚呼出聲。


    檢校,負責秘密監視朝廷官員的行為舉止。


    尤其是監察在京大小衙門官吏的不公不法行為,以及收集各種風聞之事。


    甚至可以直接向皇帝負責。


    而當大明開國以後,檢校便是被朱元璋裁撤,但群臣不知道的便是檢校隻是明麵上被裁撤而已。


    但暗地裏,朱元璋便是將檢校成員完全歸納於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


    所行職責,依舊秘密的監察文武百官。


    “陛下,呂家謀害太子妃,等同於謀逆大罪。”


    “而若非太子皇兄察覺出一絲端倪,又豈能查明?”


    “那若是太子妃因此身死,豈不是讓我大明皇室蒙羞也!”


    “所以兒臣請陛下重設檢校,用以監察天下,從而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


    朱棡的麵色依舊如常,但話音中的寒意,任誰都能聽得明白。


    但此時,誰又能挺身而出,阻止晉王朱棡重設檢校?


    別忘了,重設檢校的導火索,便是因為江南呂家謀害太子妃。


    而太子妃常清韻,乃太子朱標正妃,乃嫡皇長孫朱雄英之母,可卻因為江南呂家差點殞命。


    那這對於大明皇室,可謂是充滿了挑釁,所以即便是有心阻止朱棡,也是無能為力。


    畢竟這個時間,天命歸晉,而不管朝臣說的如何天花亂墜,朱棡都能將其駁回。


    甚至龍椅上的朱元璋,眼眸中都是泛起一抹意動之色。


    因為此時,的確是個重設檢校的好時機。


    那若是錯過今日,便是隻有動了胡惟庸以後,方才能重設檢校。


    “陛下,臣以為,重設檢校之舉,需慎之又慎。”


    “隻因昔日檢校之製,固然有助於整肅朝綱,然其密探遍布,朝臣心存戒懼。”


    “況且,檢校之權雖然不大,但卻可以直接向陛下負責。”


    “而昔年不乏有小人借檢校之名,構陷忠良,釀成諸多冤假錯案。”


    可不待朱元璋開口,右丞相胡惟庸又是一步踏出,便是看向朱元璋作揖道。


    而胡惟庸的一席話落下,就連朱棡都是微微側目。


    這便是因為這番話,幾乎挑不出一點毛病。


    胡惟庸並未說重設檢校不對,隻是告誡朱元璋當慎之又慎。


    特別是隱藏在其中暗意,便是一旦重設檢校,必使君臣離心離德。


    甚至還有可能造成昔年檢校欺上瞞下,構陷忠良之事的發生。


    而這看起來似乎是胡惟庸在為朱元璋著想,但話語下的鋒芒,又何嚐不是一種告誡?


    所以胡惟庸不可謂不聰明,隻是這份聰明卻是用錯了地方。


    果不其然,龍椅上的朱元璋麵色又是一沉,但卻未曾發作,隻是冷眼看向胡惟庸。


    那藏在袖口下的雙拳,更是微微一攥。


    畢竟當年的李善長都不敢這麽對朱元璋說話,可今日的胡惟庸卻是辦到了。


    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呐。


    難不成,真覺得他朱元璋沒讀過幾年書,就聽不明白胡惟庸隱喻的告誡之意?


    思索間,朱元璋又是微微低下頭,眼中更是閃爍起瘋狂的殺意。


    “胡相國,此言差矣,而今日之大明已非往日可比。”


    “特別是江南呂家之事,猶如芒刺在背,更是在告誡孤王,朝中隱患,不可不察。”


    “所以重設檢校,旨在防微杜漸,至於昔日之弊病,並非製度之過,隻需嚴明法度。”


    “至於胡相國口中的慎之又慎,朝臣心存戒懼?”


    “孤王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慎之又慎,為何心存戒懼?”


    “難不成,這滿殿的文武朝臣,皆有不法?”


    話罷,朱棡又是冷冷的看向胡惟庸。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皆是一驚,旋即齊齊躬身,聲如潮湧,恭敬而急切道:“陛下,臣等絕無不軌之心,還望陛下明鑒!”


    同時,群臣心中更是暗罵朱棡多事!


    胡惟庸的話,近乎完美,似乎根本察覺不到漏洞,但朱棡還是能以極其刁鑽的反擊。


    甚至將慎之又慎,心存戒懼,完全解讀為奉天殿中的文武百官,都在害怕檢校重設。


    因為他們自身,本來就不幹淨,而一旦查出,便是死罪。


    所以自然會千方百計的阻撓重設檢校一事。


    但是群臣沒有想明白,重設檢校,這與朱棡有什麽關係?


    而且將滿朝文武完全得罪到死,那這對於朱棡又有什麽好處?


    至於胡惟庸為什麽會因為檢校一事開口?


    其實很簡單,因為朱棡建議重設檢校,這對於胡惟庸也是一種打擊,畢竟他在朝中結黨營私的確是事實。


    但明麵上,胡惟庸還是可以把控的好這個度,不至於讓朱元璋猜忌於他。


    可一旦檢校重設,那身為中書省右丞相的胡惟庸,自然是重點關注對象。


    那胡惟庸可不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賭。


    再者就是胡惟庸太過於了解朱元璋,所以話從不會說的太滿。


    隻是那句慎之又慎,群臣心存戒懼,也不是完全說給朱元璋聽的,而是包括奉天殿中的文武群臣。


    畢竟君臣離心離德,向來是可大可小,哪怕是皇帝,也得給群臣三分薄麵。


    那朱棡所提議的重設檢校一事,便算是體麵的揭過去了。


    可誰能想到,朱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反而是一把掀了桌子,直接選擇硬剛胡惟庸。


    至於上手的龍椅上的朱元璋,還有太子朱標,眼眸之中皆是閃過一抹了然之色。


    得罪文武群臣,朱棡完全是在自絕根基,這也是變相的告訴朱元璋與朱標。


    朱棡會用實際行動告訴朱元璋與朱標,他從未對大明的皇位動過心思,而他的眼前是更為廣闊的未來。


    所以重設檢校,得罪文武百官,這所有的鍋,朱棡背了!


    而若是有一日,朱棡已經扛不住這口黑鍋了,也就是他朱棡離開大明之日。


    念及此處,朱標的眼中又是掠過一抹莫名之色。


    “啟奏陛下,臣無異議。”


    隨後,胡惟庸便是深深看了一眼朱棡後,方才看向朱元璋作揖道。


    而現在看來重設檢校之事已定,那以後行事更是要加倍小心,絕對不能落下什麽把柄。


    至於晉王朱棡,這場朝會以後,便是他胡惟庸的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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