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在呂錚的主治醫生,外加收養人西門吹雪的單方麵要求下,呂錚每日吃飯發呆的日子結束了,加上了每日午飯之後和莊主培養感情這一項目。


    “嘶。”呂錚吸了一口冷氣,瞪大著眼睛看著坐在他旁邊的西門吹雪說道:“拜托你輕點,很痛好不好,好像都快被你捏斷了。”


    西門吹雪手下動作不變,毫不意外的耳邊有響起一陣陣的吸氣聲。


    依舊是呂錚的屋子,依舊是那張床,西門吹雪同那晚一樣坐在窗前的矮凳上,呂錚坐在床上,大紅的上衣早已經被褪下,劃至腰間。


    西門吹雪的手還在他的身上,常年握劍的手上有著薄薄的繭,摸在呂錚身上的時候,總是引得呂錚一陣輕顫。


    半晌,西門吹雪才從矮凳上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的銅盆中淨了淨手,道:“你若練功的時候不走神,也不至於會受傷。”


    呂錚咧咧嘴,發現自己現在根本笑不出來,他看著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有些欲哭無淚。當初本就是西門吹雪要求對練,今日他不過是想起了什麽,有些走神,用得著用劍給他身上拍成這樣嗎?


    雖說男兒家不在意身上是不是添了疤痕,但是自小七秀坊長大的呂錚,說實話還是挺在意身上有沒有疤痕的。


    好吧,其實並沒有疤痕,隻是被西門吹雪拍的都是淤青,剛才西門吹雪就在幫他上藥,推拿他身上的淤青處。


    “其實,我的感覺得到,我的傷已經全好了。”呂錚垂著頭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忽而說道。


    淨過手正拿過手巾擦拭水珠的西門吹雪的動作忽而頓住,而後清冷冷的說道:“你想要說些什麽。”


    呂錚整理好了衣服,從床上下來穿上靴子,看著窗外的景色說道:“已經打擾西門莊主數月有餘,阿錚心中很不安。”


    西門吹雪放下手中的布巾,轉身看向他,白色的衣袍隨著他的動作畫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因何不安。”


    呂錚看向他笑道:“原先就擔著西門莊主的救命之恩,現在傷好了還賴在這裏打擾這麽長的時間,阿錚真的很慚愧。”


    西門吹雪道:“萬梅山莊還未走到養不起一個人的地步,而且我對你的冰心訣還沒有看透。”


    呂錚聞言一陣失笑,他這是在安慰自己?


    萬梅山莊很有錢,不擔心多養一個人,而且他直言說了對自己的冰心訣很感興趣,並不是什麽都不做的留在萬梅山莊白吃白喝。


    “西門莊主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呂錚忽而說道。


    西門吹雪走到桌邊坐下,道:“江湖上有人說我無情,有人說我冷血,也有人說我武功高強之家產萬貫,卻從未有人說過我善良。”


    呂錚聞言仰頭哈哈一笑,仿佛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話。“哈哈!那些人真有趣,雖然西門莊主性子冷淡,但是還不至於這般不堪吧。”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道:“世人之說,與我何幹。”


    呂錚聞言一怔,忽而輕笑說道:“是啊,世人之說,與我何幹。”


    呂錚聽梅管家說過,西門吹雪有一個朋友,或者為一個到現在都是他朋友的朋友,他這個朋友叫做陸小鳳,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至於是哪裏有意思,呂錚問了梅管家,梅管家隻是跟他說道,若是以後見了,便會知曉,江湖上的人都稱他是一個有著四條眉毛的陸小鳳。


    今天呂錚就有幸可以見到這位傳說中西門吹雪唯一的朋友,有著四條眉毛的奇怪的人。


    呂錚去前廳的時候,西門吹雪正在和一個人喝酒,和一個男人在喝酒。呂錚在看見那個人之後才知曉,為何當初梅管家會說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


    陸小鳳的嘴上麵,鼻子下麵,有兩撇修剪的十分整齊的胡子,遠遠的看去,正好像那兩條修長的眉毛,這便是四條眉毛的陸小鳳的由來了。


    陸小鳳聽見腳步聲,以為是梅管家上來送酒,抬頭一看,卻是一個俊朗無比的少年。這個少年身著豔紅衣衫卻絲毫不顯俗氣,多了份男子沒有的柔媚,渡出的步子都好像是在舞蹈一樣。


    陸小鳳一怔,忽而哈哈笑道:“想不到西門吹雪你的山莊也會有這樣俊俏的少年,看來我也有不了解你的時候。”


    西門吹雪飲著杯中的清酒,絲毫不為他話中的潛意思而懊惱,隻是淡然說道:“世間總有許多你不了解的事,你有不了解我的地方,我又何嚐全部的了解你。”


    呂錚把話聽在耳邊,並不在意,隻是朝著陸小鳳抱拳淡笑道:“在下七秀坊弟子呂錚,見過陸小鳳陸大俠,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同傳說一般。”


    陸小鳳擺了擺手說道:“哪裏來的文縐縐的這些話,我陸小鳳可擔不起大俠二字,酒鬼色鬼可還能擔當。”


    呂錚嗬嗬笑道:“那阿錚便不客氣了,稱你陸小鳳了,你也可喚我阿錚。”


    世上總有那麽一種人,呂錚看的出,陸小鳳就是那種,不羈,放蕩,重情義。所以他並且同他爭執稱呼問題,因為這種人並不會在意稱呼,他們在意的是朋友。


    陸小鳳道:“阿錚,你說你是七秀坊弟子,我怎麽沒聽說過。”


    呂錚眸光閃了閃,說道:“你當然是不會聽說,七秀坊建坊鼎盛之期是在唐朝,曆經安史之亂之後——如今七秀坊傳人恐怕隻有阿錚一人吧。”


    陸小鳳聞言一怔,而後失笑道:“是我不好,問了不該問的,該自罰三杯,狠狠的罰上三杯。”說罷,拿起一旁的酒壺就倒滿了酒杯,眨眼間就喝下了三杯。


    呂錚瞧著,陸小鳳一點都不像被罰酒的樣子,好似是很享受喝酒的時候,不由想到剛才他自稱酒鬼色鬼,想必又是一位江湖浪子吧。


    這樣想著,他也伸手拿過一隻酒杯,準備給自己也斟滿一杯酒。可是一直都安靜的坐在那裏,自從呂錚來了之後隻說了一句話之後就再沒說話的西門吹雪忽然伸出手攔下了那壺酒。


    呂錚詫異的看向西門吹雪,眼神中透著無聲的詢問。


    西門吹雪隻是冷冷的說道:“你昨日比練受傷,不宜飲酒。”


    好吧,呂錚聽見這個理由瞬間如泄了氣的氣球,軟了,撐著手臂看著陸小鳳同西門吹雪對飲著。


    原來這次陸小鳳來,是有求西門吹雪,因為他惹了一個麻煩,一個很大麻煩,大到他自己已經解決不了,需要西門吹雪的幫助。


    呂錚微蹙著眉,呢喃的自言自語道:“金鵬王朝?”


    陸小鳳的耳朵也不可謂的不靈敏了,他看向呂錚問道:“阿錚聽過這個王朝?”


    呂錚也不想他聽見自己自己言自語,搖了搖頭,說道:“我怎麽可能會聽說過,隻是覺得奇怪而已。”確實奇怪,什麽都奇怪,包括這個世界和他都很奇怪。


    他從本來的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活了過來,而且還來到了一千年以後,這豈非是最奇怪的事情了。


    陸小鳳覺得很無力,因為他已經說了半天,都不見西門吹雪有被他說動的地方,莫不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說動他嗎?


    隻是西門吹雪看著陸小鳳,突然說道:“你並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打動我。”


    陸小鳳聞言,連忙問道:“我有什麽法子?”


    西門吹雪淡笑道:“隻要你把胡子刮幹淨,隨便你要去幹什麽,我都跟你去。”


    那是呂錚第一次見到西門吹雪笑,應為他真的很少笑,至少他在萬梅山莊住了這麽久,就沒有一次看見過他笑。


    至少,他知道了,陸小鳳這個朋友對他來說很重要,他為了陸小鳳破了一年隻出門四次的規定,在呂錚看來,西門吹雪這般的人,豈非是最守規矩的那種人,尤其是自己為自己定下的規矩。


    呂錚隨著西門吹雪吹雪一同出去了,西門吹雪也並未阻攔,隻是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帶上了需要吃的藥。


    呂錚從後麵看見了西門吹雪放進背包裏的藥,嘴角不由抽了抽,有些勉強的說道:“其實我的傷好了差不多了,本就是一些皮外傷,再過幾日也就差不多痊愈了,不用帶那些藥了吧。”


    西門吹雪停下動作,看向他,道:“你若不想再吃藥,練功的時候就不要再分心,你同敵人比鬥的時候,可不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呂錚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睛,半晌沒有說話,最後才微微歎了口氣,走進了西門吹雪,離的他極近了才忽而笑道:“真好。”


    西門吹雪沒有動過一份,就連眼角都沒有動過,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靠近他的呂錚。


    呂錚看著西門吹雪毫無反應,卻也不在意,隻是還是笑著說道:“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個多月了,那雙黑色的眼睛從最初的死寂到現在印滿了暖暖的光芒,不可否認與西門吹雪是息息相關的。


    呂錚感謝西門吹雪另類的安慰人的方式,幫助他走出最初的痛苦與無助,雖然被他揍得真的很疼,每日被他推拿散瘀的時候也很疼,但是他知道,他真的很幸運,遇到了這樣好的一個人。


    或許,呂錚可以認為,西門吹雪也把他當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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