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在了,或許就是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又或者是在雙劍斷掉的時候。


    陸小鳳很著急,他著急的要出去找到西門吹雪,因為被他知道西門吹雪去找獨孤一鶴,他不希望西門吹雪能夠找到獨孤一鶴。


    呂錚看著陸小鳳疑惑的問道:“為什麽你會擔心他找獨孤一鶴?你找他來幫忙不正是為了他們嗎?”


    陸小鳳沉著臉,少了平日的嬉笑,顯得很是嚴肅,他向呂錚解釋道:“獨孤一鶴的劍法沉著雄渾,內力深厚,攻勢雖淩厲,放手更嚴密,交手經驗之豐富,更不是西門吹雪能比的上的,所以他三十招內若不能得手,就必定要死在獨孤的劍下。”


    呂錚聞言皺著眉說道:“你怎知他不會殺了獨孤一鶴,而是獨孤一鶴殺了他。”


    陸小鳳道:“因為沒有人能夠在三十招之內取了獨孤一鶴的命,所以西門吹雪一樣不行。”


    呂錚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可不行,別人不行,不代表西門吹雪不行,說不定此刻他已經殺了獨孤一鶴。”


    陸小鳳呢喃道:“希望如此吧。”


    正如呂錚所說,西門吹雪沒有死,死的是獨孤一鶴,而且獨孤一鶴死的還很奇怪,因為西門吹雪殺人的劍最開始的時候並不能殺死他。


    就如陸小鳳所說,如果三十招之內沒有取了獨孤一鶴的命,那麽死的就會是對麵的那個人,而西門吹雪用的殺人的劍法,如果殺不死別人,死的就會是他自己。


    西門吹雪沒有死並不是因為他的武功比獨孤一鶴高,也不是因為內力比獨孤一鶴深厚,而是獨孤一鶴之前就被人消耗了一般內力。


    這個答案讓西門吹雪的雙目染上了暗沉。


    西門吹雪說他餓了,呂錚膛目結舌,他怎麽也想不到西門吹雪眺目遠方半晌,說出的竟是這三個字。


    西門吹雪看向呂錚,冷冷說道:“我殺人之後,總是餓的。”


    呂錚想著,或許是消耗了內力,需要及時的補充能量。


    陸小鳳說這附近有一家小酒館,隻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關門,所以他們就跟在陸小鳳的身後朝著那家小酒館趕去。


    他們運氣或許是不錯的,那家小酒館還未打烊,可是他們沒有進去,四個人在門口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因為屋內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


    酒館裏有女人說話這很正常,但是屋內說話的不是別人,就是剛跟他們分開沒有多久的峨眉四秀。


    西門吹雪不但殺了她們的大師兄,現在又殺了她們的師傅,可是又在這裏遇上了她們幾個,許是命運總是這般離奇。


    呂錚不為所感,江湖中殺來殺去,跟他又有何關係,他隻是聽著峨眉四秀的談話,挑著眉抿著嘴角。


    屋內那清脆的聲音正是石秀雪的,隻聽見她說道:“那人毀了我的劍,我怎麽會喜歡他,我現在可是恨不能殺了他。”


    這時又傳來一個微微沉穩的女聲,正是在院子裏是那個最先衝出來的高大女子,呂錚聽陸小鳳後來說過,這就是馬秀珍。


    隻聞馬秀珍笑著說道:“也是,人家毀了你的劍,卻偷走了你的心,你怎麽會不恨死他了。”


    陸小鳳眉頭一跳,嘴角的胡子都跟著他的動作抖動了起來,呂錚隻是瞪了他一眼,可惜的是沒什麽威力,陸小鳳無謂的聳了聳肩,繼續怪異的笑。


    屋內四位女子忽而話鋒一轉,又說到了西門吹雪身上,呂錚不著聲色的瞥了西門吹雪一眼,卻正好對上他那雙黑且深沉的眼睛。


    呂錚心中一跳,此刻心中卻是忽然多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隻是覺得很不舒服,可是待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西門吹雪已經走了進去,陸小鳳和花滿樓也走了進去,他皺了皺眉,看了看那個白色的背影,也跟在最後走了進去。


    屋內的談話戛然而止,因為就算是臉皮在厚的女人,在背後談論男人,而且還被言論中的那個男人親耳聽到,都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就算是她們是行走江湖的女俠,不拘小節,此刻也都是一個個麵紅羞澀。


    西門吹雪冷冷的看向他們,冰冷的眼睛像劍,隻看見他突然走了上去,看著她們四人冷冷說道:“我不但殺了蘇少英,現在還殺了獨孤一鶴。”


    剛才才說出喜歡西門吹雪的孫秀清當下就白了一張俏臉,不敢置信的說道:“你……你說什麽?”


    西門吹雪看著她,冷冷的再次重複了一邊,像是拿著劍又刺上了一道傷口一般:“我殺了獨孤一鶴。”


    石秀雪卻突然跳起來,大聲道:“我二師姐這麽喜歡你,你……你……你怎麽能做這種事?”


    誰也沒料到她忽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西門吹雪也沒有料到,呂錚卻突然看向西門吹雪,抿著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孫秀清隻是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竟然拔出了劍狠狠的朝著西門吹雪刺了過去,劍光閃過如花瓣紛飛,竟是直直的朝著西門吹雪的胸口刺了過去。


    隻是西門吹雪還未出手,孫秀清隻覺得手腕一痛,手中的劍就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打落劍的正是呂錚,隻見他手持雙劍看著孫秀清說道:“你殺不死西門吹雪,這般衝上去枉送性命真的好嗎?”


    而西門吹雪此刻竟也說話了:“我若拔劍,必將殺人,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孫秀清聞言雙眼頓時就紅了,憋得青白的臉色難看至極,她看著西門吹雪咬著牙說道:“你……你……今日我們若殺不死你,我們也不會再活下去了”


    西門吹雪冷笑道:“死也沒有用,你們若要複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樓的人全都出來。”


    孫秀清聞言卻是吃了一驚,皺著眉說道:“你在說些什麽?”


    西門吹雪道:“獨孤一鶴既然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青衣樓……”


    孫秀青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怒目嗔道:“你說我師父是青衣樓的人?你是不是瘋了?他老人家這次到關中來,就因為他得到這個消息,知道青衣第一樓就在……”


    隻是忽而出現的一抹銀光打斷了她的話,暗器打在了她的背上,她身子一軟,就倒向了粘在她麵前的西門吹雪身上。


    西門吹雪伸手接住了她,然後帶著她離開了,西門吹雪走的時候還看了呂錚一眼,隻是那眼神想要表達的意思太過深沉,讓呂錚看不懂。


    石秀雪也中了暗器,陸小鳳追了出去,馬秀珍和葉秀珍也一同追了出去,隻留下呂錚石秀雪還有花滿樓。


    呂錚走到了石秀雪的身邊,最後在她身邊蹲下身將她抱了起來。


    石秀雪的臉色現在是蒼白的,但是在呂錚抱起她的那一霎那又變成了紅的,“你聽見了,聽見了我說喜歡你。”


    呂錚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應為他不知道自己改用什麽表情來對待她。


    他總是對女孩子包容的,可是當初在客棧對她卻是不留情的,隻是因為她觸及到了他心底的底線。


    可是再聽見她說喜歡他的時候,呂錚又發覺自己迷惑了,他該怎麽做,才不會傷害這個女子的心。


    他想到最多的就是七秀坊那些為情所傷的女子,其中就有他最在意的人,所以他迷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可是上天好像知道他的難處,已經幫他做了選擇。


    石秀雪中了毒針,要人命的毒針,所以她躺在呂錚的懷裏很快的就死了,快到呂錚沒有時間帶她去找一個可以解毒的大夫。


    忽然,他又想到了西門吹雪,他帶著孫秀清去了哪裏,又去做些什麽。


    他的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但是他卻不知道改怎麽去形容這種感覺,這股讓他不舒服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想要抗拒。


    陸小鳳回來了,他看見了站在門外不遠處,抱著石秀雪的呂錚,不知道已經在那裏站了有多久。


    陸小鳳走進了才問道:“她怎麽了?”


    呂錚抬頭看向陸小鳳,幽幽說道:“她死了。”


    陸小鳳瞪大的眼睛,像是很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你說什麽,她死了!”


    這個美麗的女孩子的死去讓陸小鳳很惋惜,她的年華在這季節才是剛剛綻放最美麗的時候,卻忽然枯萎了,帶著無法品味的遺憾離去了。


    陸小鳳安慰似的拍了拍呂錚的肩膀,然後問道:“花滿樓呢。”


    呂錚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說道:“他還在屋裏,我沒有看見他出來過。”


    陸小鳳進去了,呂錚還是抱著石秀雪站在那裏,直到馬秀珍跟葉秀珠回來,站在了他的麵前看著他。


    馬秀珍跟葉秀珠看上去很狼狽,因為她們兩個追著西門吹雪跑了很遠的路,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追上他,所以她們回來了,狼狽的回來了。


    葉秀珠接過已經全身都僵硬了的石秀雪,沒有說一句話,她本就是一個言寡的女子,此刻更加是說不出話來。


    可是馬秀珍不同,她看著呂錚說道:“你回去告訴西門吹雪,便是屍體,也要講我二師妹還回來,不然我定會饒過他的。”


    呂錚忽然笑了,不是平常讓人感覺到溫暖的笑,而是冰冷的笑,隻聽他說道:“為什麽是我對西門吹雪說,你們本來就是有著生死仇恨,再添一筆又有什麽差別。”


    馬秀珍隻是狠狠的咬著牙,瞪了呂錚一眼就帶著葉秀珠和石秀雪的屍體離開了。


    呂錚仰起頭,看著微微透亮的天空歎息著,卻沒有人知道他在歎息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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