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錚三人出了大通錢莊,呂錚皺著眉說道:“完全沒有頭緒,現在就要找一個知道極樂樓在哪裏的人。”


    陸小鳳低頭想了一會,然後才笑道:“我知道要找誰了,他一定知道極樂樓在哪裏。”


    花滿樓聽出陸小鳳語氣中的注定,不由疑惑問道:“誰?”


    陸小鳳笑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號稱偷王之王,天下沒有什麽是他偷不到手的,可是他偷的卻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因為他隻會因為興趣去偷,而不是為了偷而偷。


    陸小鳳去找司空摘星,呂錚和花滿樓去了街上,因為花滿樓說今晚會有燈會,邀請呂錚一起出去走走。


    街上人很多,呂錚同花滿樓同樣都是很出色的男子,所以理所當然的吸引了街上大部分女子的目光,她們多多少少都在小聲的議論著。


    花滿樓慢悠悠的搖晃著手中的折扇,仿佛是品味著耳邊無數聲音交織的音樂,和那煙火在天空綻放的聲音。


    呂錚說道:“瞎子看見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這句話問的很無理,若是其他人,定會以為呂錚是故意這樣問的,一個瞎子隻能看見黑暗,那種無助,可是呂錚就這樣問出來,豈非正是在人傷口上撒鹽。


    可是花滿樓沒有,他依舊在笑,笑的如春日一般溫暖,隻聽他說道:“我的雙眼看見的自然是一片漆黑,但是我可以聽見很多生意,又可以聞到很多,那雪花落地的聲音,鮮花芬芳的香味。”


    呂錚閉上眼睛,仿佛是真的感受到了花滿樓所描述的景色一樣。


    花滿樓頓了頓,才說道:“阿錚怎麽會忽然想起問這樣一個問題。”


    呂錚睜開眼,走到橋邊,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看著橋下河水上趟過的一盞盞燈說道:“隻是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說你在我身上聞到了很濃重的血腥味。”


    花滿樓搖著扇子的手頓了頓,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對於花滿樓,最開始他心裏是不怎麽喜歡呂錚的,因為他身上的血腥味。


    那麽濃重的血腥味一定是殺了很多人才會有的,而花滿樓不喜歡殺生。


    是的,殺生,隻要是死亡他都不喜歡,因為他是那樣的喜愛生命,而不願看見生命消失,所以當初他不願走進萬梅山莊。


    可是後來在查金鵬王朝的案子時的相處讓他了解呂錚其實是一個很真誠的少年,他重視朋友,愛笑,對待姑娘總是特別的包容。


    便是這般,最後花滿樓將他當做了朋友,卻也把那個疑問放在了心底,不願再提起,可是今日這個少年自己卻突然說了出來。


    呂錚看出花滿樓的僵硬,不由笑了笑說道:“我知曉你起初是不喜歡我的,因為我身上的血腥味,你也沒有猜錯,因為我確實殺過很多的人,但是那些都是該死的人。”


    又是這句話……


    花滿樓收了手中的折扇,歎息一聲說道:“這世界上,沒有誰該死,我們沒有權利去判定別人的生死。”


    呂錚輕聲說道:“我知道,就如這世界沒法分清對錯一般,一個孝子為了救自己的母親而殺了一個人,他到底是錯還對?”


    花滿樓皺眉,他覺得呂錚陷入了一個轉不出的圈,不由說道:“他或許又其他的選擇,而不是用殺戮解決問題。”


    呂錚搖了搖頭,說道:“不,他沒有其他選擇,就同我一般,我殺了那些人,也是沒有選擇。”


    說實話,花滿樓有些無力,他不懂為何呂錚一直堅持著自己殺人是對的,生命這樣美好,為何人總要自相殘殺。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改變所有人的想法,但是它將呂錚當做朋友,所以他不想自己的朋友變成這樣。


    呂錚忽然說道:“花滿樓,你知道唐朝的安史之亂嗎?”


    花滿樓一怔,不知為何話題會突然轉到這上麵,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聽說當時天下大亂,戰事慘亂。”


    呂錚道:“你若是處在當時的唐朝,你會怎麽做?”


    花滿樓毫不猶豫的就說道:“自然是盡自己全部,救助黎民。”


    呂錚說道:“當年安祿山起兵,手下兵將稱之狼牙,狼牙軍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你若因為心軟放走了一個狼牙,定會有百十個狼牙再次殺回來,那將是更加慘烈的付出,你會怎麽做?”


    花滿樓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因為他不想說出那個答案,而這裏也並不是唐朝,更加不是安史之亂。


    呂錚輕笑,他看著花滿樓說道:“你也會殺了他們的是不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是亂世,你沒有看見過百姓妻離子散,饑寒交迫,民不聊生的那種悲慘,自然是不會體會那種感覺,所以我才會有那麽濃重的血腥,因為我已經忘記自己殺過多少那樣的狼牙軍。”


    花滿樓徹底愣住了,他沒想到談話的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好像聽見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答案,但是卻莫民的相信了。


    因為他知道這個少年是一個不會說謊的人,他曾聽陸小鳳說過,呂錚是被西門吹雪救回來的,而他被救回來的時候,命懸一線,差一點就死了。


    陸小鳳帶著司空摘星回來的時候發現呂錚跟花滿樓隻見的氣氛很微妙,他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兩個人發生了什麽,但是按照他對於兩人的了解,是完全不可能鬧矛盾的。


    所以……“你們兩個,要去極樂樓了,發什麽呆,快點走了。”


    司空摘星是一個長得很不起眼的年輕男子,他瘦瘦弱弱的,看上去弱不經風,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有著偷王之王這般響亮名號的人。


    陸小鳳指著一旁的呂錚對司空摘星說道:“七秀坊弟子呂錚,花滿樓你認識的,呂錚可是西門吹雪的朋友啊。”


    司空摘星笑了笑,竟然讓人忽然覺得他也是一個俊朗的男子,“呂錚,我聽說過,現在江湖上可是有著你的名號。”


    呂錚聞言一怔,而後感興趣的問道:“我也有名號?叫什麽?”


    陸小鳳在一旁插嘴道:“這個我知道,上次金鵬王朝你可是一戰成名,現在好多人都知道你了,他們給你起了一個外號叫做紅衣劍舞,因為你總是穿著紅衣,而且雙劍使得好像在跳舞一樣。”


    呂錚聞言失笑說道:“七秀武功本就是自公孫大娘的劍舞中脫穎而出的,講究輕盈身法,叫劍舞,自然也是跳舞。”


    花滿樓說道:“那個極樂樓在哪裏,我們好像已經走得很遠了。”而且人煙漸漸稀少了。


    是的,他們已經走出了城門,來到了郊外,空曠的郊外總是無比的寂靜的,除了蟲鳴鳥叫,其他什麽聲音都沒有。


    司空摘星說道:“去極樂樓的路隻有一條,而且隻有這個時間才會有,而且沒有人帶路絕對不會被人找到。”


    呂錚看著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不由嗤笑,說道:“在墓地自然是沒有知道,誰會像我們四個大半夜的跑到墓地來睡棺材。”


    司空摘星掀了一個空棺材的蓋子,對呂錚跟陸小鳳說道:“你們兩個睡這個,我跟花滿樓躺旁邊那個。”說罷指了指身後那個墳。


    呂錚聳了聳肩,對於這個棺材不想發表言論,幹脆的跳了下去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接著陸小鳳也下來之後,司空摘星才將棺材蓋放好。


    司空摘星敲了敲蓋子,聲音透過蓋子也同樣清晰的穿了進來:“你們兩個睡一會,馬上就會到的。”


    然後就利落的收拾了另一個空棺材,在躺進去之前點了兩根小煙火在兩副棺材的前麵,然後也躺了進去。


    在蓋子蓋上的那一刹那視線就被黑暗籠罩,呂錚睜著眼看著黑漆漆的頭頂,跟陸小鳳說道:“你說我們會不會被司空摘星刷了,要在要在棺材裏躺上一晚上,像一個傻子一樣。”


    陸小鳳聞言嗬嗬笑了出來,說道:“若是你說我被耍了那或許還是真的,但是不可能會有你,那猴子不是說讓我們在這裏睡一覺嘛,睜開眼就會到極樂樓了。”


    呂錚挑著眉歎了口氣,說道:“那就睡一會吧,希望這一覺不會睡得太久。”


    而遠在千裏的萬梅山莊中……


    同樣是夜晚,星雲密布,清風悠悠,西門吹雪此刻卻比呂錚悠閑的多。


    西門吹雪剛剛沐浴過,墨黑的長發還滴著水,侵濕了後背的褻衣,而放下頭發的西門吹雪有了一絲白日沒有的慵懶於隨意。


    他坐在書桌前,四盞燈火照亮周圍的黑暗,讓人可以看見他的麵前放著以一個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蓋子上雕刻的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西門吹雪拿起盒子,將它打開,裏麵是一張折疊的很整齊的一封信,一封沒有署名與標注的信。


    將信打開,上麵隻有一行字。


    ——呂公子安好,與陸公子一起查大通錢莊假銀票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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