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隻手快速地扯上了容惜辭的衣袖,使得他步履一滯身子被拖了下來。然,便是這麽短短的一瞬,容惜辭就生生地錯過了逃跑的好時機。


    明蓮拂袖打散容惜辭的攻擊,目光落到扯著容惜辭衣袖的溫禦修上,冷喝一聲:“敢情你們倆是一塊的,那麽你們要麽一起納命來,要麽便一起伺候本樓主罷。”


    容惜辭不滿地瞪了溫禦修一眼,用勁要扯開自己的衣袖,但便在這時,犀利的掌迎麵朝他削了過來。寒息撲麵,他身子一動,便要做出反應,豈知這時一股重重的力道,生生將他撞了個趔趄,恰時地避開了迎來的一掌。但隨之,他身側響起了重掌擊到肉身的聲音。


    看著掌下之人,明蓮驚住了,他完全無意要殺死溫禦修,怎知溫禦修竟會推開容惜辭替他手掌。溫禦修本便中了毒,如今又受他一掌,焉能活命。


    “咳咳。”吃力地捂上胸口,溫禦修臉上的死氣更盛,他喉頭不停地湧起血氣,神智逐漸不清。他中的毒極其霸道狠辣,加上方才用了武功又受了重創,早已無藥可救。


    意識模糊前,溫禦修勉力地伸出了手,朝著容惜辭喊道:“夫人,小心……”


    “轟”地一下,一句“夫人”在容惜辭與明蓮耳邊炸開!明蓮臉色變得唰白,而容惜辭的臉也臭了。


    醋意一上來,明蓮火冒三丈,當即想也不想就揮掌朝容惜辭攻擊過去。容惜辭也惱了,他邊躲閃邊大喊道:“你作甚!我同他毫無瓜葛!”


    “若是毫無瓜葛,你怎地會突然出現,他猶替你擋掌。留下性命來!”


    容惜辭一怒,把琴豎放,正要使出絕招。突然,一樣不明之物從他身側拋到了明蓮麵前,砰地一聲炸開,繚繞不清的白煙從中而生,將眼前之人籠了起來,頓時什麽都看不清了。


    迷茫煙霧之中,一個人扯過容惜辭的手,湊到他耳邊道:“走!”


    容惜辭一怔,不容多想便跟著那人拉扯的方向,與之躍起,快速地擇路逃離。


    因而,當明蓮揮掌拍散煙霧之時,兩人早已逃遠了。


    溫禦修拉著容惜辭的手迅疾直奔,一步也不敢停歇。步履生風,看似精氣有餘,殊不知,他此刻的胸腔如被刀絞,雜亂的血氣肆意地翻湧,衝撞他四肢八脈。


    眼看著對方氣力不濟,容惜辭動了動手,想從那厚實的掌中脫離開來自己走,但豈知溫禦修將他拽得很緊,甩也甩不掉,無法,他隻得任由溫禦修拉著。


    兩人不知跑了多久,敏捷的身影穿行在蓊鬱的樹叢中,待到遠離了那裏,察覺到安全了,溫禦修才緩緩停下腳步,鬆開了拉著容惜辭的手。他已無力解釋太多,虛軟著腳步走到一株樹下,借著樹幹的支撐滑落下地,癱軟著吐出已沒有多少生氣的呼吸。


    “你替我擋掌作甚!我不需你救!”容惜辭走了過去,衝著地上之人不屑地抱胸昂頭。


    溫禦修已是麵如死灰,氣息淺得哽在喉頭呼不出來,強忍著劇痛扯出一個調侃的笑容,卻因疼痛之故,使得這笑容略顯猙獰:“因為……你是我的夫人呐……”


    “屁話!”容惜辭一惱,狠狠地跺了一腳,哪知這腳跺起來帶著內勁,激得地上的沙塵打向了溫禦修,疼得他悶哼了一聲。看著對方冷汗直流的模樣,容惜辭心裏升起了一陣愧疚感,出手想要救溫禦修,但轉念想到,他注定要被著書人寫死的,又何必白費心思。因而他深深看了溫禦修一眼,轉身便要離去。


    “咳,我救了你一命……你便是這般報答我的麽……”虛弱的聲音裏透著無奈與絕望,溫禦修本便無光的雙眸更是黯淡。


    離去的腳步一頓,容惜辭咬咬牙,故作冷漠地道:“我可未曾要你救我。況且,即便你不救我,我也可脫身。若非你喚我那勞什子的東西,我怎地會招致那人仇恨!”


    溫禦修雙眼開始渙散,失了焦距,可見大限已至,他撫了撫胸口,歎道:“是麽,敢情我白救了人。嗬,你想想,若非我情急之下喊出口,憑明蓮的性子,早丟下我將你抓了去了。但如今明蓮誤以為我們是同路人,便會有所忌憚,不敢輕易動手。因而,現下你同我乃是一路之人,倒不如互助一塊逃脫。”


    “屁話!你拖我下水猶不足,還……”


    “咳咳,你若不信便罷,明蓮這人我遠比你清楚,你今日無端出現在那處,明蓮自會將你視做敵人,左右都會想法子將你逮著。與其你一人孤軍奮戰,我們兩人一同攜手豈非更好。”


    容惜辭惱了,他怒斥道:“便憑你的武功能作甚?你若真有實力,何致弄成此狀!罷了,我也不同你多言,你好自為之。”說完,他性急地轉身,以免自己一個不舍回身救人。


    “咳咳,”溫禦修的意識漸漸地不清,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但看到那個狠心的人,他心中一涼,苦澀地道:“走罷,這山裏頭布了迷陣,便憑你一人,你且看看你能否出得去……”話還未說完,他眼中的微茫漸漸暗淡下去,終於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你說甚!”


    左腳剛邁出還未落下,這右腳旋即便強行將身子一旋,轉了回來,容惜辭衝到了溫禦修的身邊,抓著他的臂膀道:“你方才說甚?”


    可溫禦修早已出氣多,進氣少了,如今瀕臨死亡,連說話都沒了力氣。


    容惜辭皺緊了眉頭,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了一排金針,在地上鋪開,一手快速搭上溫禦修的脈,令一手毫不遲疑地抽針,刺針於他頭頂大穴之上。隨著探脈的時間越久,容惜辭的臉色愈發凝重,他抽回了雙手,火速放好金針,利落地從懷裏取出了一小瓶藥,倒出一粒硬塞入溫禦修的嘴裏,而他人同時盤腿在溫禦修身後坐好,雙手抵住背心,運功助其療傷。


    容惜辭乃是神醫,這醫術自然不在話下,往誇張的說,便是死人也可救活。隻可惜,他救得了別人,卻偏偏救不了自己的身體,以致後來病故。


    不過說來也奇,來到這裏後,似乎自己的身體並未出現太大的問題,平日裏時不時咳血的情況也沒有發生,也不知究竟是何故。


    一個時辰過後,容惜辭收功。功力流失的他,本便孱弱的身體便遭不住了,他劇烈地咳嗽了幾下,身體失了力氣軟倒,無邊的黑暗朝他襲來,眼前一黑,便砰地倒地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容惜辭才幽幽醒來,發覺自己正躺在一株樹下,身上蓋著一件很眼熟的外袍。


    他一驚,扯開外袍坐了起來,打量了四周,發覺自己正處在樹叢中一處略為開闊的地上,眼前正燒著一堆火,四周悄聲無人。他拉過身上覆著的外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觸感上佳的衣物上染著些許的血跡,顏色淡藍,鑲著華貴的銀絲,他皺了皺眉,這不是那個叫溫禦修之人的衣服麽?那他人呢,這裏又是何處?


    他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隻聞一道輕得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緩緩走近,印著篝火的光,現出了一張有些憔悴的臉,正是溫禦修。


    此時的溫禦修雖經過容惜辭救治,得以活命,但自身受過的創傷還未痊愈,臉色還有些蒼白。他的手裏挑著一隻剛打來的野山雞,徑自走到容惜辭的身邊坐下,就著篝火處理起山雞來。


    眼看對方不理會自己,容惜辭道了一聲:“誒。”


    溫禦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卻不理會。


    容惜辭更是惱了,他直接一爪子朝溫禦修拍過去。溫禦修身子一側避了開來:“你是個貓崽子麽,動不動便動手!”


    容惜辭呔了一聲,露出了他的小虎牙,怒道:“我喚你,你緣何不理會我。”


    “嗤,我理會你?”溫禦修嗤鼻了一聲,“我救了你兩次,你是怎地報答我的?”


    容惜辭一怔,問道:“你何時救過我兩次了?!”


    溫禦修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第一次,便是遇上明蓮時,替你擋了一掌。第二次,便是方才你昏迷時,我拖著重傷的身體,抱著你逃離迷陣,來到此處。若非我,隻怕你早死了。”


    “屁話,都是屁話!”容惜辭惱怒時除了罵人,便想不出什麽話來辯駁了。忽地,靈光一過,他張口喊道:“方才我救了你一命。”


    溫禦修勾了勾唇道:“但你救我乃是我初次救你之後,若果那時我並未替你擋下一掌,你若死了,那便算不上後頭你救我了。好罷,即便你救我算上一次,可我先前救你一次,也算抵消了,那麽後來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欠我一次了。”


    “你……我……”容惜辭一赧,發覺自己竟被駁得無話可說,這在篝火照耀下本便微紅的臉,頓時因尷尬而籠上了一層酡色。


    瞧著容惜辭屢次開口,卻屢次無法發聲的尷尬模樣,溫禦修不禁笑了出聲,他聳了聳肩道:“是以,現下你猶欠著我一條命。”


    “屁話,你胡扯!”容惜辭惱怒地罵了出聲。


    結果溫禦修不過是隨意地掏了掏耳朵,視若無睹般地搶回了容惜辭手上的外袍,套捋穿上,也不顧容惜辭的惱意,便繼續專心處理自己手裏的山雞。


    容惜辭愣愣地看著溫禦修,又出言喂了幾聲,哪知對方都不理會,他撇了撇嘴,起身便要離開。可是剛走了幾步,這步伐頓了下來,想想這離去委實不應該,自己耗費了精力去救了人,還被他拖下水,若是這麽走了,豈非虧了。不曾,至少得把自己虧的那部分奪回來才是。


    想罷,他又走了回來,在溫禦修身邊乖乖坐下。


    溫禦修用餘光覷了他一眼,也無心同他說話。


    容惜辭便這麽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篝火,沉思著這詭異的一切。他本是個已死之人,雖幸能成魂,但卻不具有人體的溫度,不能品嚐人間美食。如今雖不知怎地會出現在這個世界裏,但意外發現自己有了身體,得以重新活過一次,他也甚是開心的。先前被明蓮攪得頭昏腦漲,一直都未醒悟自己有身體這回事,如今回想下來,這嘴角都彎了起來。可,笑意還未彌漫進心底,上揚的嘴角又平拉了下來。但是,他的身體狀況不佳,在原來的世界裏,還有藥物支撐,可是在這裏,還不知可會有他所需的藥,若是沒有……


    他伸手給自己把了脈,發覺脈相平穩,隻是心律跳得慢了一些,想來當是無恙的。思及此,他淺淺地籲了口氣。


    便在他深思之時,溫禦修將山雞烤好了。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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