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呆呆的怔著,此時阿姨正端著水壺回來,不知是看到我們這曖昧的姿勢難堪得輕咳,還是真的嗓子不舒服,反正她發出的聲音讓我立刻縮正身子,如同當兵時聽到命令哨聲時的反應,可隨後又覺得這樣的行為好丟人。


    身邊的赫卡卻還是淡然自若的模樣,悠閑的接過阿姨遞過來的水杯,自然而然的送到我麵前,我迅速捧住杯子,瞄了她一眼,還是那樣的麵無表情,仿佛沒有發生任何不正常的事情。


    看到她,我才後知後覺的想我倒底是在尷尬個什麽,明明沒事,隻不過靠得較近而已,我卻好像偷情被人發現一樣,最近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


    阿姨又端一杯水給赫卡,然後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邊,局促的瞅著她。


    赫卡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淡淡的說,[美琴說你兒子已經失蹤一個星期,說說當時的情景吧。] 她語氣終於不再那麽生硬,也肯直視阿姨,是我剛才向她求情的緣故麽,還是隻是我的心理作用。


    阿姨緊張的點點頭,[嗯,其實那天並沒什麽特別的,他早上和往常一樣出門,隻是出門前特別跑到我麵前叫了我一聲“媽”,讓我注意多穿點衣服,別感冒了。我覺得他奇奇怪怪的,但是也沒多想,結果從那之後他就再沒回來過。]


    [也沒留下任何字條或線索?]


    [沒有,什麽都沒有。]


    [那他失蹤之後可曾收到過勒索電話?]


    [都沒有,我報過警,可是警察也毫無辦法。] 阿姨眉頭緊皺,雙手不安的蜷握著。


    赫卡想了想,說道,[那你先說說他性情大變的原因吧。]


    阿姨一愣,張張嘴,好像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赫卡下巴微抬,[他房間書櫃裏擺著很多和朋友踢足球的照片,不同年齡的都有,但最近一張日期卻是一年半以前,衣櫃裏球衣被壓在櫃底,癟掉的足球被丟在角落裏,書櫃玻璃落塵嚴重,裏麵也一股黴氣,說明主人已經很久沒有碰過它,裏麵除了工具書之外,基本都是些武俠、驚悚或探險類小說雜誌。而在他書桌邊擺著的幾本常看的書,卻盡是些與救贖、宗教相關的書,書基本都被翻得比原本厚了許多,裏麵也很認真的做了筆記與注釋。一個原本性情開朗好動的大男人突然開始變得癡迷感悟人生,尋求精神寄托,必然是遭了什麽變故。]


    [是是...] 阿姨這才明白赫卡在指什麽,連忙肯定道,[我兒子之前在一間國營印刷廠工作,大約一年半前,廠子被私有化,便開始大規模裁員,他就在被裁員工之中,失業後也試著找過幾份工,都不順心,兒子以前是個小的管理幹部,現在出來後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他慢慢就灰了心,整個人開始頹廢起來,不願意再找工作,對什麽都挺失望的。可能是一年前吧,他有一天被朋友叫出去,回來帶了幾本書,在那之後不久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不像之前那麽沉悶頹廢,但也和以前的他性格很不一樣,以前他確實是個特別好動有活力的人,沒事經常跟同事去附近踢足球,要不就爬山,挺愛出去玩的,現在他出去不是玩,而是去什麽教會聆教,天天去,徹底不想找工作了,我勸過他,他反而要我入教,我不肯之後他就再沒跟我提過教會的事,都很少和我講話,我稍微管他一下就跟我發火,我也拿他沒辦法。]


    [教會?什麽教?]


    [好像叫什麽聖主教,我也懷疑是不是教會把他騙走的。]


    我疑惑的想了想,印象中隻聽說過天主教,聖主教是什麽東西?


    [他走時帶了什麽?]對於宗教的事,赫卡沒有過問太多。


    [就是銀行卡,反正他存款都拿走了,我翻過,連衣服都沒帶。警察說這算是離家出走,不像是失蹤。]


    [你既然懷疑教會,那有沒有去教會找過他?]


    [沒有,我都不知道他的教會在哪裏,整天神神秘秘的。]


    [那他朋友你總認識幾個吧?]


    [認識倒是認識,可他都差不多一年不跟這些朋友來往了,誰也不知道他去哪裏。]


    [最初找他出門,然後回來後他就變得不一樣的那個朋友呢?]


    [那個我不認識,好像是他同事來的,之前也不是很熟,沒聽他提過幾回。]


    [他有手機嗎?]


    [有,也帶走了,現在打都是關機,始終沒開過。]


    [嗯。] 赫卡咬著食指沉思良久,然後輕舒口氣,[這件事我會好好想想,請問家裏有薑嗎?]


    [呃,有的。]


    [麻煩您能不能簡單熬些薑湯。]


    [薑湯?] 阿姨又是一愣。


    [我朋友今天有些著涼,麻煩了。] 赫卡的語氣客氣有禮,卻仿佛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式意味。


    [嗯,沒事,我這就去弄。] 阿姨連忙起身去了廚房。


    我無奈的看著赫卡,[誰著涼了?都這麽晚,幹嘛折騰阿姨,你要想喝,我給你弄就好。]


    [你今天在樓下睡時,身子都是涼的,以防萬一,還是喝些薑湯比較好,讓她弄吧,你去把帶來的行李放到房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赫卡漫不經心的關懷讓我心裏油然一陣溫暖,不再打擾她想案子,乖乖把行李拖進阿姨兒子的房間,然後左看看右看看,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總不能把自己東西都拿出來擺到別人家裏吧,又不是住在賓館裏。


    於是,我決定廚房去幫阿姨的忙,阿姨正在裏麵切薑絲,見我進來還讓我快出去坐著就好,總覺得在她身上能看到我媽媽的影子,無論是斑白的發絲還是忙碌幹活的動作,我對美琴那點反感在她身上被化為無形,即使是血緣親戚,也有不同類型的人呢。


    我洗洗手,挽起袖子,堅持在旁邊給她打下手,大概是現在算比剛剛熟悉了些吧,之前她雖熱情,聊得也都是些淺薄的客套話,而現在她開始主動與我聊起她的兒子,不是講失蹤的事,而是些碎瑣的家常,許是寂寞得太久,很長時間沒能有人陪她聊天了罷,那樣的空虛才能讓一個人對隻是稍稍有些親近和熟悉的人就能敞開心扉的聊家事。


    言談中我得知她老公其實很多年前就和別的女人跑了,她一個人養著兒子,兒子叫朱輝,今年有27歲了,還沒結婚,以前是個不錯的孝順孩子,年輕時生活的輕輕鬆鬆,幾乎沒遇過什麽坎坷,平時很愛玩,因為工作輕閑,所以經常和朋友們跑出去踢球,除了還沒找到個心怡的姑娘成婚之外,阿姨再沒想過還有什麽要為他操心的了。可惜在經曆失業的打擊之後,朱輝就整個頹餒起來,完全不像是以前那個朝氣的男孩。


    這讓我想起爸爸生前常教育我的話,他說人一定要嚐試經曆挫折和苦難,隻有這樣才能真正成長,否則將永遠如同紙作的娃娃,一旦遭受到重創,可能一生都一蹶不振。正是如此,他才願意讓我一個女孩子去當兵,他說女人也要堅強。


    看著阿姨現在黯然悲傷的神情,我忽然特別的感謝我的爸爸,朱輝也許就是因為一直生活在安逸舒適的環境中,才會在突遭變故之後心理如此脆弱。


    阿姨絮絮叨叨的說著,我認真的充當著一個聆聽者,這是我唯一能為這位可憐的老人做的事情。


    等我們弄好薑湯從廚房出來,赫卡正蹲在門口認真的研究著什麽,阿姨想開口叫她,被我悄聲製止。我猜她應該是在找線索,這種時候,赫卡最討厭別人打擾。


    我們坐到沙發上安靜的喝薑湯,給赫卡也留了一碗,直到湯都涼了她才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坐回我身邊,揉揉額角,[你喝了嗎?]


    [早喝完了,你這碗都涼了,阿姨這有微波爐,給你熱熱吧。]


    [免了,冷的就好。] 她不由分說的拿起碗,一口便狠狠灌了下去,好像生怕我會奪過碗去給她加熱一樣。


    我無奈的皺皺眉,拿她這孩子氣的任性沒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搖尾巴ing~~大家平安夜快樂喲,過個甜蜜的聖誕節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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