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奕幾乎是被lily推著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木然的跟著她的腳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麽。睍蓴璩曉


    wb的停機坪裏,她稀裏糊塗的上了飛機,直到看到周倨全副武裝坐在直升飛機駕駛位上,她才稍稍有些回神。


    她心底深處是慶幸能見到周倨的,至少在這個時候,不是別人來見證自己的狼狽。


    三個人,一路無話。


    大約四個小時之後,飛機直降在紐約長島的一座私人停機坪上,周倨下了飛機跟lily交代了兩句話便不見人影,師奕不經意的一瞥,還見到他看著自己的那副厚重的眼神輅。


    “師奕,有些話我得先問過你。”站在機場上,紐約九月午後的風已有涼意,lily在經曆了四個小時的沉澱之後,早已變的平靜如初,臉上一點情緒都見不到。


    師奕聽到她似乎在跟自己說話,但是她卻沒法子要自己跟上她的思維,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耳朵眼睛都成了擺設,各種感官已趨近於失靈。


    “alex,listen/to/me.”lily用了很大力氣捏住她的肩膀晃動她,盡全力想讓她聽著自己即將要說的話邈。


    但卻無果。


    lily終究是歎了口氣,語氣變得低了,“如果你早知道他的過去,可能今天會好過一些。”


    師奕選擇性的聽力恰巧將這句話收入耳中,她木然的轉過頭將目光投在lily臉上,卻見她無奈哼笑,道:“聽到了?”


    師奕點點頭,又搖搖頭。


    lily長長出了一口氣,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並不是你愛上了一個人就能放下過去那一個,alex,人生不是逃避著就能過完的,你不想知道他的過去,你以為是為了他好、為了你們倆好,但究其根本,你是在逃避他的過去,你怕sophia·barin。”


    她說的一點不錯,隻是在這一刻之前,師奕總不願意承認。


    她苦笑一聲,無奈的問:“這個時候你還教訓我麽?”


    lily思忖半晌,“如果你不能先正視你的心、認同你所有的情緒,那接下來我帶你去的地方、見的人隻會讓你铩羽而歸。在思想跟感情上,永遠是攘外必先安內,要鬥得過別人,首先要完全相信自己。”


    師奕想辯駁,卻又打從心底裏認同她的話,一瞬間,她忽然有一種感覺,除了眼前這個女孩之外,全世界都不值得相信。


    甚至周傲。


    “你接著說,我聽著。”師奕頭如搗蒜,很緩很輕,卻也透著濃濃的絕望。


    lily眉眼裏透出深邃與安穩,問道:“我先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


    這四個小時裏,師奕不知道已經問了自己多少遍這個問題,最後卻發覺,答案近乎可悲,卻也簡單的讓人歡喜,“他愛我,我就想,他不愛,我就不想。”


    “很好,”lily不假思索的評價道,語氣深蘊精明幹練,“我再問你,你相信我麽?”


    師奕又是一陣苦笑,她笑得好累,時差從沒給她帶來過這麽痛苦的煎熬,紐約的下午一點四十八分,好像就是又讓她過一次被扔在聖壇的下午。


    她說:“我覺得我不該相信你,但事實是除了你,現在我好像誰都不信。”


    前一刻她還那麽相信周傲,後一秒就被他放了婚禮上的鴿子,甚至都沒有一個電·話打來解釋這種種。這個世界上,自己曾經傾心竭力相信的人,他給了自己一場許而未至的婚禮,照理說,她真的不應該在下一刻還去相信,尤其是相信一個他的摯友。


    lily臉上終於有了些神色,她像個姐姐一樣拍了拍師奕的頭頂,強勾了勾唇角,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對紐約不熟悉,我不會越俎代庖的。”


    師奕心裏不知道有多想平靜下來,徹頭徹尾都由自己來解決自己的事,但她做不到。


    她明白自己的能力在哪兒,她始終不是他們這個圈子裏長大的人,她沒有那樣近乎於與生俱來的能力與心態,她有感情,而且感情很豐富。


    所以她也知道,如果沒有lily,恐怕自己現在還在wb的化妝間裏呆坐著,等著看他會給自己一個什麽樣的解釋。


    “謝謝你,清兮。”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她脫口叫出她的中文名字,lily一愣,這個名字,是洛家這一代的代表,可卻幾乎沒有人會這麽單獨叫他們四個兄弟姐妹其中之一。


    lily還是搖搖頭,這次的笑卻很輕鬆,“傻丫頭,如果不是喜歡你,我也不會幫你的。”


    這是實話。


    話說到這裏,lily朝外麵一招手,一輛豪華轎車迅速的駛到她們身邊,上了車,她交代了一個地址,落下隔板,開始講一些她本不願意代替周傲告訴師奕的事情。


    “我的確不認識sophia,但我知道他們之間的所有事情。”lily坦然以對,但她的語氣,就像早知道師奕有這樣的懷疑一樣。


    她接著說:“周傲哥哥在伊頓念書的階段,在英國認識的她,他們到今天已經認識了十一年了,這其中,分開了三年、曖昧了五年、競爭了兩年,又在一起了不到一年,她說他們有八年不全對也不全錯。”


    師奕並不能立刻弄明白這話的意思,好在lily並沒有著急,她耐心的將著八年細化開來,於是,她聽到了他的曾經。


    如果說自己與邵宥堯的當年已是痛徹心扉,那麽周傲跟sophia,他們經曆了平淡、轟動、激烈與背叛,怎麽算都是刻骨銘心了。


    那一年,那兩個人相識於考茨沃茲,那個油畫般優美的地帶,聽說那是一場並不愉快的見麵,彼此各看各不順眼,難得看不上女的蹩腳的法語,女的也看不起男的不拿錢當前的‘闊綽’。


    就像如同所有意氣風發的衝動少年一樣,一場邂逅之後,本以為是老死不相見的後來,誰知緣分卻又將兩人拉在一起,是因為她就住在溫莎小鎮,而他則在那裏上學。


    “周傲哥哥說,他跟sophia之間偶遇的次數,就像是上帝在開玩笑,一周總能有那麽兩三次,久而久之,不熟才奇怪。”曖昧在兩人的心思滋生發芽,這種受著中西方混合式教育長大的孩子,同時兼具著東方的細水長流與西方的驚心動魄,平淡與轟動的碰撞,在那段少年歲月裏是一段無法磨滅的記憶。


    再往後,他去了沃頓,她也回了美國,甚至比他還早一年走進醫學院。


    師奕有些驚訝,“她是醫生?”


    “曾經是。”lily沒有絲毫猶豫便回答出來,師奕知道,這裏又有故事。


    後來,周傲進了哈佛醫學院,他們兩個又成了專業上的對手,互相競爭,同時進步,最開始,曾也是一段很和諧的時光。


    “醫學院的最後一年,他們兩個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終於在一起了,那時候周傲哥哥真的很幸福,他輕鬆而清澈,隻想過最平常普通的生活,一份工作、一個家庭,遠離風口浪尖,於是在畢業的當天,他就告訴sylvia,自己要結婚了。”


    不幸的故事總是這樣,開頭越是美好,中間越是溫暖,結局往往就越殘酷。


    “一切美好都在sophia身世曝光的時候終止。”


    lily喝了一口威士忌,還是在下午,她就在喝三次蒸餾的烈性威士忌了,而之後她的話說完,師奕幾乎不能直視這個世界了。


    上流社會的圈子有多亂,在這一刻,她才稍有意識。


    聽完這些她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可笑,以為不提就真能讓他忘了她嗎?兩個共同經曆過那些的人,怎麽可能會有波瀾不驚的一日?


    豪華轎車停在長島一座隱秘的莊園前,這是一片低調奢侈的富貴人區,能在這裏住著的人,幾乎都是福布斯所不知道的隱世富豪。


    師奕下了車,心裏時刻發緊,“這是什麽地方?”


    “harley的一棟房子。”lily淡淡回道,大鐵門在她眼前慢悠悠的打開,管家和保安在門口迎接她,態度恭敬極了,“你不用緊張,現在這裏隻有管家傭人,周傲哥哥不在,sophia當然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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