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的海岸線邊,一男一女手拉手赤腳漫步,四麵時不時有陣陣清風傳來,人卻並不太多,感覺很是舒服。


    師奕一邊走一邊推蹭腳下的細沙,自得其樂。周傲還在一邊喋喋不休的教育她孕中的各種注意事項,聽到不耐煩處她就擺出一副受用不起的態度,學著一口陝西腔威脅道:“你還有完沒有完了?”下一句又恢複了朝氣蓬勃的普通話,“這麽難伺候,要麽幹脆你自己生去,電話電話不讓碰、電腦電腦不讓沾,最可惡的是連電視你都給我忌了,誰家孩子還沒出生就這麽矯情?知不知道什麽叫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一點都不像中國人!”


    她一邊說還一邊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心裏悄悄告訴寶寶別害怕,自己就是過過嘴癮。


    周傲現在處在一種十分尷尬的境地--既不能轟轟烈烈的跟她作對,又不能對她采取放任自流的放養主義,於是每當出現現在這種場麵,他能做的就隻有撇撇嘴,擺出一副受氣包的樣子,企圖喚醒她惻隱之心,讓她自動自覺的承認錯誤。


    這個辦法起初還是很好使的,不過保質期卻顯得十分之短,以致於當下再看他裝的那副死出兒,周夫人直接颯爽的笑了笑,蹦躂一下子站到他跟前,“親愛的,這招對我來說已經不好使了,有能耐你就換點兒新鮮的,沒能耐就痛快兒認慫吧啊。”


    她大眼睛閃來閃去,甚是萌動人心。


    周傲顯然不甘示弱,墨綠眸子一暈,笑得如沐春風,一手攬過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臉,“再等一個星期,你就知道我還有什麽招兒了。”


    一個星期,嗯,師奕眼珠子一轉,正好過了三個月危險期,這話說得挺color。


    她歎了口氣,往後撐著身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唉……家門不幸啊,你說你,本來挺正經的一個孩子,現在怎麽大庭廣眾的都敢說這麽叫人臉紅的話?誰教的!”她說著,作勢嬌羞的瞪了他一眼,似乎頗為瞧不上他思想裏的所謂不正經因素。


    周傲毫不掩飾的嗤笑了好一會兒,在她耳上啃咬了一口,低聲喃喃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何況,說是大庭廣眾,有幾個聽得懂國語的?”


    這倒是真的。師奕撇撇嘴,還是沒忍住他的柔情蜜意,主動勾上他的脖頸送上一枚長吻。


    “amy?”


    長吻一直持續到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標準的波士頓英語,周傲微微一怔,回頭去看,隻見身後不遠處正緩緩走來一對年輕夫妻,男人一件白襯衫搭著一條沙灘褲,女人一席草綠色印花連身裙,夫妻倆一個英俊一個漂亮,絕對算得上是天生一對的登對組合。師奕見此自然也跟著看過去,抬手遮在眼前擋住陽光,看得清迎麵而來的兩人都是正宗的亞裔,臉上各自掛著友善陽光的笑。


    之所以不能因為一張黃種人的麵容就斷定他們是中國人,主要還要歸功於周傲跨國的社交範疇。隨周傲往前迎上兩步去,她在調整出一個和諧笑容的同時心裏還在猜測這兩夫妻究竟是哪國人。


    “bash,lena……hey,好久不見。”看得出來,周傲是真的很吃驚,也很高興,趁著他友好的跟這兩口子擁抱打招呼時,師奕從旁打量,確實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虛假來。


    “是好久、好久不見。”lena的中文說得甚是標準,從中還能聽出來一點上海口音的味道,師奕看著她臉上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猜測她應該是個中國人不錯。


    正在周夫人還從容深思的時候,這兩口子已經將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隻聽lena暗帶調笑的說道:“誒,amy……這位漂亮小姐是誰啊?還不介紹介紹?”她調了調精致的眉眼,靈活動人。


    周傲溫然笑著,一手攬著師奕的腰身,一邊介紹道:“i’msorry,bash、lena,我的哈醫同窗,”他首先跟師奕介紹了這兩口子,而後才鄭重其事道:“這位冉師奕,我妻子。”


    兩個人俱是意料之中的一怔。這話聽在耳裏,師奕卻莫名的開始溫暖。


    回過味兒來,lena笑逐顏開,看著師奕的表情越發親近友善了,“這……什麽時候的事兒?怎麽沒聽說過?”


    不得不承認,她這麽說倒是很出乎師奕的意料,畢竟前些日子那一場震驚四座的未完成婚宴還是在周傲的生活圈子裏翻起了很大波瀾的,而這兩夫妻跟周傲的同窗關係,也看得出來很不一般,當下竟沒聽說過這件事,實在有些奇怪。


    周傲潺潺淺笑,眼裏還看得到不加掩飾的幸福,有意無意的與她挽成一副十指扣,大方道:“六月末求的婚,七月末領的證兒,婚禮在國內辦了一場,一直以為你們倆還在尼日爾,就沒特意通知。”


    尼日爾,聽到這個國名,師奕的疑惑似乎解開了。


    bash頻頻點頭,一副調笑的樣子,“amy,你總是能帶跟我們驚喜。”


    周傲略帶得意的挑了挑眉。幾人一路說笑著來到餐廳,一場簡單的下午茶過後,師奕跟lena已經很聊得來了,偏巧周先生的這位哈醫同窗又是婦產外科醫生,如此一來,撇開周傲很願意讓妻子跟同窗多多接觸學習不說,就是師奕自己,也很愛跟lena一起說說笑笑。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需要什麽就有什麽,你說你這倆同學度假度得怎麽這麽會趕時間?還這麽會挑地方,真是要多巧就有多巧。”晚上回了房間,師奕端著杯溫牛奶在麵朝大海的窗邊吹風,一邊感歎著白天裏的巧遇,一邊還小心的打量著身後不遠處正在換衣服的周傲--當然不是對那副她自己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物級身材花癡流口水,她在掌握時機,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把牛奶偷偷往窗外倒幾口,這幾天胃口大變,牛奶這東西另加上一切有營養的吃食,都讓她難以下咽。


    周傲正以一麵緊實誘人的後背對著她,手裏剛翻出來的一條藏藍色t恤還來不及穿上,隻聽他悠悠道:“人家都是希望蜜月期過一段甜蜜無間的二人世界,可我看你怎麽從懷了孕就越來越二了?四人約會也能讓你激動成這樣兒?”


    適才跟那兩口子分手的時候,周夫人還主動提議明天四個人一起出海,這讓周先生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等來的一個蜜月期實在很有可能就此毀在這個孕婦手裏。怎麽說呢,同窗相見他自然是很高興的,但是還沒高興到想要四個人合夥過完蜜月的程度。


    “什麽叫越來越二?我就從來沒二過!”她很篤定的回頭爭辯,杯裏的牛奶已經完全被自己解決了,朝他走過去,“你再跟我無理取鬧,信不信我收拾你兒子?”


    “兒子?”他失笑,“你知道一定是兒子?”


    她負責人的一頓點頭,這些日子,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堅定了一個想法,“我不喜歡女孩,嗯,還是男孩好,它得是個男孩。”


    事實是,他卻喜歡女孩,比起她的重男輕女來,他雖然沒到重女輕男的地步,但是他卻很希望這是一個女兒,這或許是跟他的成長環境有關--一個周倨那樣的明麵上從不讓著自己的哥哥,還有諸如向心、lily那樣好玩兒又招人稀罕的妹妹,直接給他帶來了在男孩女孩上頗有賈寶玉風範的喜好。


    他撇撇嘴,“那要真就是女孩呢?你還能怎麽辦?總不能不要吧?”


    她歎了口氣,揉揉自己肚子,“那當然不會,撐死了就是再努力努力,給她生個弟弟,到時候女兒歸你帶兒子歸我帶。”


    這個時候,按照周先生以往的性格則應該立刻圈著妻子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去了,但當下他卻來了興趣,繼續往下問道:“那要是再生的還是女兒呢?還接著往下生?說到這兒我就想問一下了,你對於孩子數量上的設想是怎麽個情況?”


    她有些小生氣,“你們家基因要是這麽不招人待見我也沒辦法,活該你一輩子留在家裏當奶爸。至於數量……”想了想,她接著道:“既然要孩子,那就得多要幾個,不過我倒不想多上幾次手術台,最好一次能生個四五六個的,省得以後麻煩。”


    他無奈的搖了下頭,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捏,走過去,關上了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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